================= 书名:怀了男主小师叔的崽后,魔君带球跑了[穿书] 作者:猫有两条命 文案: 穿成修真虐文的脑残反派后,魔君钟未凌走错房间,怀孕了。 崽崽他爹是主角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剑修,一直戴着面具,但直到原文完结,也没露过真容的小师叔——谢之钦。 虽然不知道两人怎么搞到一起的,但仙魔两道为保名节,最终决定联姻。 可成婚当晚,钟未凌逃跑了…… 作为天魔一脉最后一棵独苗苗,钟未凌坚持道:“我不喜欢男人,我是直的,你别追我了成吗?算我求你了!” 谢之钦执着道:“可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钟未凌强调:“那只是个意外。” 与此同时,系统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系统:如果宿主30s内不能脱身,后续剧情将会彻底脱轨,宿主将被规则直接抹杀。】 为了保命,钟未凌咬咬牙,豁出去了:“实话告诉你吧,那不是你的孩子,那是我跟别的男人生的。” 谢之钦摘下脸上的面具,徒手捏成了碎粉:“哪个男人?我认识吗?” 钟未凌:“……” 说好的小甜甜人设呢?怎么感觉有点瘆人? 有点长的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日常人畜无害,温柔善良的仙君在老婆带球跑之后,频繁崩人设暴走的故事。全文低武设定~ 傻白偏执能打小甜甜攻 X 傲娇毒舌怼天怼地辣受 PS:生子,攻正常情况下是又甜又温柔的小布偶猫咪,一旦暴走,立刻凶残百分百,怒气百分百,狠辣百分百~ 内容标签: 生子 仙侠修真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未凌,谢之钦 ┃ 配角:专栏预收:《老公死后,三个渣过我的前任都回来了[ABO]》、《暴君的替嫁男后》、《上瘾》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本座又气的仙君崩人设了 立意:未曾尝试过的东西,只有亲自试过,才知道可不可能,人生充满挑战,永不放弃,永远怀揣希望,未来必不负你 第1章 何人敢闯本座浴池! 钟未凌怕鬼。 钟未凌胜负欲超强。 最后,钟未凌的胜负欲打败了恐惧。 脑子进水,报了个鬼屋俱乐部,顺便立了个flag,说要七天之内,从根本上克服打娘胎带出来的怕鬼情结。 然后,年仅二十三岁,准备毕业就回去继承千亿家产的钟小少爷,卒—— 吓死的…… · 一月后,云都仙门。 通往沐浴处的长廊上,红衣男子伸手,折断了探进廊下的一支桃花。 日光碎金一般,绕过琉璃廊檐,洒在男人身上,一身红衣愈发夺目。 “禀魔君,镇守鬼境的将军近日离家,寻找他们失踪多年的少主,恐鬼境割据势力叛变,想让殿下您去镇压一下。”右护法一本正经的汇报道。 “我?镇鬼?”鬼镇我还差不多,钟未凌冷声拒绝,“本座又不是道士,让他们去找仙门之人。” 微风穿廊而过,撩着钟未凌那头随性扎起的浅栗色长发,头发尖儿扫过白皙的脖颈。 有点痒。 果然,穿过来一星期了,还是不太适应这么长的头发。 右护法茫然看着钟未凌:“鬼界跟仙门相克,仙门之人过去,根本待不了多久,不被扣下来做人质已然幸运,更别说震慑了。” “那就右护法替本座去吧,而今仙魔联姻在即,本座着实走不开。”钟未凌把那支桃花递给右护法,神色冷淡道,“右护法替本座分忧多年,就相当于本座的左右手,让你去,本座也放心。” 重点是,你长的比较凶。 右护法闻言,原本凶悍的眼神像是点了两簇火,仿佛看见了人生道路上的指明灯。 没等钟未凌反应过来,右护法扑通——单膝跪在地上,视死如归道:“宿央绝不负殿下所托!” 这……大可不必。钟未凌攥拳干咳了一声,沉声道:“既然你有效忠之心,本座便再给你一个表现机会,以后,鬼界之事,便由你全权负责,见你如见本座,若是有人不服,大可让他们来找本座。” 右护法眼中有光:“有殿下这句话,宿央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肝脑涂地太夸张了,本座只是对鬼有阴影,让你代劳而已。 “你有此忠心,甚好。仙魔大典即将开始,你先忙,本座且去沐浴了。”钟未凌说完,便抱着换洗衣服进浴室了。 左护法抱臂走到右护法身边,好奇:“你有没有觉得,殿下最近有些奇怪。” 右护法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土,又恢复了那冰山表情:“发现了,比之前更加器重我了。” 左护法一个白眼:“我是说殿下的行为。” 右护法迟钝地哦了声:“从前日出关开始,各种行径,甚至喜好确实都与先前有所不同。” 左护法赞同道:“而且,晚上睡觉不灭灯,还让人把魔君殿连夜改成了坐北朝南,说这样风水好。就连最喜欢吃的小鬼肉也不吃了。我差点便怀疑,魔君是被人夺舍了。” “你胡说什么,魔君乃是天魔一脉唯一的后裔,潜力非你我能想象,怎么可能被夺舍。”刚得了钟未凌器重的右护法当即反驳道。 左护法:“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得如此较真?” 右护法:“玩笑也开不得,如今整个修真界对殿下的非议还少吗?你我身为他的左膀右臂,辟谣还来不及,怎能自己还开玩笑?!” “好好好,说不过你。”左护法懒得攀扯,不过,还是忍不住道,“殿下平时挺不爱洗澡的,说会把他的灵气洗掉,可最近怎么突然这么爱干净了?天天都洗……” 两人在门外小声讨论,屋内,钟未凌一边脱衣服,钟未凌一边心中吐槽。 本以为被鬼屋吓死,已经够衰了,鬼知道竟然还要靠勾搭男人来活命。 【系统:这只是剧情需要。】 钟未凌白眼三连:“可我是直男,让我一个直男去勾引另一个男人,你觉得合适?” 【系统:不合适,但是,剧情需要。】 钟未凌:“……” 敢不敢换个理由? 钟未凌吓死之后,穿进一本修真耽美虐文里,成了里面跟他同名同姓的大反派魔君。 小说走升级流,老一套。男主不停打怪升级,中途谈个恋爱,最后干掉最大boss,也就是魔君,走上人生巅峰,被万人敬仰,百世称颂。 虽然文章打了虐文标签,但是,从头看到魔君死,钟未凌只看见了俩字儿——沙雕。 男主就是个憨憨,天赋异禀,跟人互动起来,特别像个相声团的捧哏选手,但情商严重凹陷。 不过,魔君比他凹的更厉害。 别人家的反派,艹天日地,每天正儿八经的干着坏事儿。这书里的反派,每天只想谈恋爱,不务正业,最后把自己给谈死了。 临死,还一脸痛心的问主角:“你可曾爱过我。” 总之,没对比,没伤害。 原以为,穿成这么个奇葩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他还绑定了个更倒霉系统,并且要完成一系列究极倒霉的任务。 除了按照原文剧情,做好大“反派”,他还要让主角踩着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然后再让主角把自己杀掉,达成原文中原主的死亡结局。据说,如有必要,还要一字不落的念出一些让人尬到抠脚趾的原文台词。 “从爱上你的那天起,本座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爱你,是本座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不管你何时回头,本座都在你身后。” ……钟未凌脑中飘过几句原文让他印象“深刻”的话,一时间浑身发麻,脚趾微抠。 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脱离剧情,用所获积分兑换一次重生机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其间,还要维持自己痴情原文攻的恋爱脑人设不崩,否则,会被规则直接抹杀。 钟未凌第一个任务,就是制造攻受互有好感之后的第一个感情大矛盾。 其实就是传说中的误会梗:在仙魔大典结束前,勾搭原文攻,然后故意被原文受碰见,让受误会。 虽然钟未凌长这么大,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拉过,但是他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他是直的。 这个新手任务,他都怀疑是不是在故意挑战他钟少爷的节操底线。 【系统:为了照顾宿主情绪,本次任务圆满完成的话,将会获得10点智商哦。】 智商还能这么加吗?钟未凌挑眉:“那我现在智商多少?” 【系统:30.】 钟未凌:“……” 行吧,想想原主那些蠢哭的行为,30不少了。 不过,钟未凌:“智商变高,有什么好处吗?” 【系统:智商越高,完成剧情类任务时,获得的线索和提示就会越多,可以大幅增加宿主完成任务的成功率。还会发现很多小秘密哦。】 “勉强算是有点用。”钟未凌穿着单裤,不爽地走进汤池。 水位刚好到钟未凌的胸口,浓浓的水汽包拢着钟未凌的肩膀,浴汤里加了仙草,十分舒服。 就在钟未凌闭眼享受时,汤池上空突然出现一个法阵,紧接着,扑通——一声,巨大的水花一炸数尺,呲了他一脸。 “什么玩意儿?”钟未凌抹了把脸上的水,感觉下|身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一时难以动弹。 而且,一股微弱的奇怪香气钻入钟未凌鼻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在了浴汤里。 钟未凌垂眼,刚要看看掉进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对上了一双温柔中透着惊恐的眼睛。 钟未凌呆滞.jpg 是人是鬼? “失礼,我并非故意,你没事吧?”男人慌张道。 屋里的动静太大,左右护法闻声,直接破门而入。 门板脱离门框,扇形倒下的同时,只见钟未凌大马金刀的靠在汤池壁上,身上还趴了一个浑身湿透、戴着面具的男人,男人的手…… “你特么摸哪里?快从本座身上起开!”钟未凌脸唰——红了,掐指凝决,想将男人从汤池里给移走,但…… 怎么转移来着? 愣神间,左右护法已经杀过来了:“放开我们魔君!” 左右护法眼疾手快,配合默契,一招就把那人从汤池里叉了出来,拴在了椅子上,等候钟未凌发落。 “魔君,这人好像是云都的谢之钦。”左护法小声道。 钟未凌飞快穿上衣服,茫然:“谢之钦是谁,很有名吗?” 他怎么不记得,原文还有这个人。 对于钟未凌不认识谢之钦这件事,左护法表示很惊愕:“魔君当真不认识他?他就是那个日常戴着鬼面,耳朵不太好使,得人家跟他很大声很大声的说话,他才能听见的那个天下第一剑修。” 天下第一剑修……钟未凌勉强从自己对原文那微末记忆中,找出了点信息。 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年少成名,剑法天才,云都仙门的吉祥物。 之所以说他是吉祥物,是因为,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之后,他便再没用过剑了。 剑修不拔剑,那不就是个镇场面的吉祥物么。 “我并非有意擅闯阁下汤池,只是想回房拿点东西,可是,不知道谁改了我的传送阵法,把我传到这里来了。”谢·吉祥物努力辩解道。 钟未凌抱臂怀疑道:“你可是天下第一剑修,谁能轻易篡改你的阵法?” 谢之钦迟迟不说话,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那份无奈和胶着。 钟未凌不悦道:“你为何不答?” 谢之钦不好意思道:“失礼,我、我耳力不好,听不清,你能不能大点声?” 钟未凌:“……” 原来,大哥你是真的听不见啊。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拔高了声音:“本座说,你可是天下第一剑修,什么人那么有能耐,能篡改你的阵法?” 谢之钦这下终于听清了,他知道钟未凌不信他,可是:“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我的阵法就是被篡改了,这个阵法我都用了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这样。” 钟未凌嘴角一抽,一个阵法用十几年,你还真是会勤俭持家。 右护法觉得谢之钦是在狡辩,忍无可忍,直接抽出刀,横在谢之钦颈间:“纵然你是云都第一剑修又如何,对我们魔君不敬,我照样杀了你。还不快如实说!” 谢之钦执着道:“我不曾扯谎,我当真不知是谁。” “宿央。”钟未凌见右护法真要动手,制止道,“别冲动。” 右护法一脸认真道:“可他碰了殿下,至少也要砍掉一只手吧。” “罢了,眼下仙魔大典在即,不宜多生事端。且仙魔两道这数十年的和平来之不易,他毕竟是云都掌门的师弟,不能因为本座一个人,伤了两道和气,再说,他也没真对本座做什么。”只是摸了一把胸……顺便还下意识捏了一下而已,都是男人,无妨,钟未凌努力深明大义道。 右护法无奈,再三辩解后,最终还是不得不听钟未凌的,把人给放了。 临走的时候,谢之钦扭头看了钟未凌一眼,澄净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感激。 但钟未凌并没注意,只是不耐烦地提醒道:“你回去之后,把你那破阵法改改,今天你被传送到本座这里,明天你指不定就被直接传送进你们云都丹楼的大炼丹炉里烧死了,别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傻乎乎的。 谢之钦歪头盯着钟未凌的嘴,满脸茫然。 钟未凌愣了下,才蓦地想起,这家伙根本听不见。 一个半聋的龙套,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走吧。”钟未凌冲他摆摆手,这个动作,谢之钦看懂了。 他朝钟未凌行了一个仙礼,十分真诚,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被左右护法破坏的门板恢复原位,这才离开。 “就这么轻易把人给放了,殿下你岂不是太亏。”右护法不解道。 左护法咋舌:“我说宿央你怎么这么笨呢,此事并不光彩,若是说出去,坏的是咱们魔君的名声。而且,咱们魔君跟云都小弟子邃明的联姻之事尚未商榷,若是现在被人知道,邃明的小师叔掉进了咱们魔君的浴池里,还……还摸了咱们魔君,你觉得这联姻还能成吗?” 邃明,就是原文攻,也就是让原主变成恋爱脑那个主角。 原文里,原主一直打着巩固仙魔合作关系的名头,企图学人间皇帝,搞联姻。 仙门那边,一开始并不同意,但经过激烈讨论,最后还是稍稍松了口。 毕竟,仙魔两道的所谓友谊并非真的友谊,随时可能崩溃,但,绝不能是现在。 自从十七年前的仙魔大战后,如今以云都为首的仙门,人才凋零,颓靡不起,虽说魔族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但如今打破两道和平,绝非明智之举。 可是,云都那边听闻,原主想要联姻的对象是他们当做仙门希望之光的小弟子邃明时,又犹豫了。 所以,这件事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商谈,没个结果。 右护法恍然,连忙跪地请罪:“是宿央考虑不周,险些让殿下颜面尽失,还请殿下责罚。” 钟未凌整了下衣领,干咳一声:“行了,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要再提,就当从未发生过。” 太丢人了。 左护法和右护法齐齐点头。 仙魔大典马上开始,钟未凌离开浴间,一边朝祭台走,一边好奇道:“你们知道,那个谢之钦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吗?” 右护法:“听说是长得太丑了。” 颜狗钟未凌竖起耳朵:“有多丑?” 左护法摇摇头:“不知,不过,据说脸上有疾,还有长毛的黑痣。” 钟未凌嘴角一抽:“能丑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左护法没再具体形容:“有人说他就是因为长得太丑,所以才一直找不到道侣。不过,谁若是同他结为道侣,也是难做,毕竟每天都要拉开嗓子喊,他才能听见,太难了。” 钟未凌不能再赞同:“确实如此。” 又丑,又聋,还傻傻的,谁要是跟他结为道侣,绝对会疯。 钟未凌跟左右护法到大典现场时,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就绪。 这场大典一共持续三日,众仙门与魔族各部落轮流承办,今年刚好轮到云都。 第一日,也就是今日,主要是祭奠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的亡灵。 十七年前,前魔君一心统一修真界,近乎疯魔,并不惜修炼禁术,后走火入魔,失了心智。讨伐仙门的同时,还对一些主和派的魔族分支进行了屠杀。一月之内,近三万魔族百姓被处死,引起不少魔族长老抗议。 魔族自此分裂为新旧两派。 旧魔族以前魔君为首,新魔族,则以天魔一脉最后一棵独苗——原主为首。 因为魔族旧部在分裂之前,一直是魔族主战派,故而论起战力,远在原主他们之上。外加当时形势所逼,原主与仙门不得不结盟,一同对抗前魔君。 这一战,整整持续三年才结束。 此战中,无论是魔族,还是仙门,都伤亡惨重,一些小门派和魔族小部落,甚至满门覆灭。 今日的祭典,主要就是提醒后辈,不忘旧人。 明后两日,则是仙魔两方弟子的擂台赛,原文攻受都会参加。 说不定能找到执行任务的机会。 钟未凌落座之后,同几名仙门掌门寒暄了几句。 “听闻魔族要与云都联姻,率先恭喜了。”一名仙者道。 钟未凌挑挑眉,刚要应付,云都掌门风迹便神色不爽道:“此事尚未商定,此时恭喜,未免过早了。” 说完,风迹还偷偷看了钟未凌一眼。 钟未凌假装没察觉他的小动作,捻了颗碟子里的糖,剥开送进嘴里,慵懒斜靠在座椅上,单手支头,漫不经心地岔开了话题:“今年祭典,不知云都要派何人开场啊?” 每年的祭典开场,都会由当年承办该祭典的宗门选出本门最优秀的人,进行舞剑。 钟未凌一问,仙者也好奇:“素闻云都弟子邃明,年纪轻轻,便剑法超凡,颇有谢仙师年少时的几分风采,是要安排他出场吗?” 本来是这么安排的,但原文里,风迹一接到原主想跟邃明联姻的消息,立马就改主意换人了。 只是,原文是邃明视角,与他无关的剧情,基本就是一笔带过,故而,原文并没说今日祭典开场的替补到底是谁。 风迹态度高傲道:“邃明确实造诣不凡,但终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且今年才十七岁。” 风迹刻意强调了十七这两个字,与此同时,眼神在钟未凌身上落了片刻,那是……看变态的眼神。 原主少说也有一百岁,每天想着被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太阳,不止是风迹,所有仙门正道都觉得,这届魔君不是变态就是神经病。 “此等重任,他暂时还担不了。”风迹继续道。 钟未凌压根没注意风迹的小眼神,嘎嘣,把嘴里的糖咬碎:“那换成谁了?” 话音刚落,余光无意识被祭台后的一道身影吸引了。 身形颀长,一袭白衣,一柄银剑。青铜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但鼻尖和嘴唇以及下颌线的弧度,却温柔不失英气。鬓边柔软的发丝随着迈步的动作,微微飘动着,腰间缀着的银铃摇晃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第2章 what?!本座头顶全是鬼( ?皿?) 钟未凌一时有些恍神。 方才把这小淫贼从浴池里捞出来时,并未注意太多,没想到,稍微收拾一下,还挺有仙风道骨的。 观典台距祭台并不远,兴许是察觉到钟未凌在盯着自己看,谢之钦顿步转过头,弯眼浅笑了下,又干净,又温柔。 “若非你们事先告诉我他很丑,我还真会觉得,这人是因为长得太美,所以才戴面具的。”这身材,这眼神,这气质,太会欺骗人了,钟未凌递给左右护法一颗糖。 不过,他没事儿去祭台作甚?该不会……钟未凌扭头问风迹:“云都今年祭典开场之人,不会就是谢之钦吧?” 钟未凌竟然主动问起邃明以外的人,让风迹十分不解:“有何不妥?” 钟未凌:“并非,只是听闻他十七年前便已封剑,让他开场,这合适吗?” 仙者也皱眉道:“谢仙师既然发过誓,此生不再用剑,若有违背,万劫不复。风掌门让他去,着实有些过分。” “打住,”风迹不爽道,“谁说是我逼他去的,是他自己主动请缨。” 钟未凌好奇:“为什么?”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风迹震惊道,“你们为什么都跟我过不去?” “谁跟你过不去了,本座就是随便问问。”一个原文小龙套,本座有必要为他跟你过去么。钟未凌端起茶盏,轻轻刮了下茶盖。 “你……”兴许是钟未凌语气过于不屑,风迹两撇小胡子气的撅了起来。 “我怎么?”钟未凌不解。 “你很好!”不与变态论长短,风迹咬了半天牙,牙都快咬碎了,才硬生生挤出这三个字。一想起半月前,堂堂魔君带着价值不菲的聘礼来云都,说要让邃明倒插门时的场景,风迹就一句话都不想再跟钟未凌说了。 钟未凌却是懵逼。 掌门,你突然这么夸我,本座其实挺害怕的。 要知道,原文里,仙魔两道关系破裂,你可是差点要了本座的命。 钟未凌叹了口气,继续喝起茶来了。 大典正午开始。 待日至中天,整个祭台四周挂满了经幡,石柱上沉寂的符文随着擂鼓声,逐渐亮起金光。 紧接着,原本高空漂浮的云逐渐变黑,滚滚压了下来,仿若抬手便可触及。 钟未凌看着这异变的天象,不解:“发生了何事?” “石柱上的符文与经幡,起的是召魂作用,此刻应该是当年大战亡者的残留意识聚集所造成的天象异变。”左护法神色凝重道,“不过,仙魔大典举办这么多年,如此程度的天象异变,属下还是第一次见。” 右护法道:“应该是本次祭典主持者的灵力太强,所以才会如此。”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但钟未凌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他们讨论的话题上:“死后的残留意识,那不就是鬼吗?” 所以,本座头顶现在全特么是鬼?! 钟未凌幽幽抬头,心虚地干咽了下,一个祭典而已,有必要这么吓人吗。 左护法没注意钟未凌的异常反应,只是应声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不是完全的鬼,是残体。” 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里,仙魔两道,都属于实体,但鬼界中的鬼,则算是一种借用外力化形的一种精神体。 除开先天修者和天魔,其余的仙门修士和魔族,其实都算是人,只是走了不同的修行之路罢了。 两者死后残留的精神体,就属于鬼界范畴,只是,并不是真正的鬼,只是一种散漫的鬼气,因为真正的鬼需要很特殊的条件才能形成,所以,鬼界之所以一直避世不出,人数少就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当然,这并不是钟未凌关心的点,他只关心,他头顶这些黑云里夹杂的东西是不是鬼,既然是的话…… “左右护法,你们离本座近一点。”钟未凌强行掩饰瑟瑟发抖的内心,严肃道。 左右护法互看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各往钟未凌身边靠近了半步。 钟未凌松了口气。 他的左右护法可是魔族除自己之外的第一战力,辟邪驱鬼还是很可以的。 随着鼓点越来越密集,头顶黑云翻滚愈发厉害,带起的阴风从观典台拂过,一些修为稍欠的弟子均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阿大,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们身边飘过去了?” “你你你别说了,我也感觉到了,该不会真的是当年大战留下来的残灵吧,这也太瘆人了!” 钟未凌刚默念了句加一,风迹突然皱眉冷喝道:“安静!身为云都弟子,日后经历的还要更多,怎么如此没定力?你们是哪位长老名下的弟子,待祭典结束,全给本尊滚回去面壁!” 话音没落,两名弟子便两腿打软,跪地认错。 别说俩弟子,风迹那嗓门,把钟未凌也吓得一抖。 与此同时,原本黑压压的云朵中,隐约响起了零碎的刀剑撞击声。 钟未凌搓搓自己被阴风吹凉的手背,感觉云里那些鬼离自己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自己头顶蹦迪。他左右手分别拽着左右护法的衣袖,又将两人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 就在黑云越压越低,快要吞没屋脊时,一道雪白剑光破云斩落,巨大的灵力在接触祭台地面的瞬间,像水波一样,一圈圈震开。震散的灵力在祭台边界重新汇集,并刹那间爆裂开来,迅速朝四周波及扩展,带起一股强势的风。 钟未凌的衣袍被吹的呼呼作响,眼睛只能勉强眯着,根本睁不开。 左护法见状,旋即展扇替钟未凌挡风。 就在钟未凌忍不住控诉的时候,原本肆虐的狂风一瞬间息止,世界归于安静,就连黑云中的刀枪剑戟之声,也消失了。 祭台上,一袭白衣的谢之钦,右手拈剑,转腕之间,携剑环劈出一道锋锐的光刃。 剑锋划破灰蒙蒙的阴气,每一步,每一招,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银铃声。 招数诡谲,但招招之间,未见丝毫杀气,反而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钟未凌攥紧左右护法的力道,也不知不觉松了些,好像头顶那些玩意儿,突然就没那么可怕了。 一招招过去,原本压低的黑云逐渐消散,天光从云缝中挤出,洒在地上,仿佛过了一个轮回。 黑云完全散去的同时,剑锋入鞘,不足一炷香的开场,便这么结束了。 谢之钦匆匆行过礼,便下台了,看他那着急忙慌的神色,好像有什么急事。 不过,原以为很无聊的舞剑环节,出乎意料的“刺激”。 钟未凌端起茶盏,刚要喝一口压压惊,就听见几声嚣张的嘀咕从前方传来。 “没想到,云都这个聋子还挺厉害的,难怪阿爹经常提起他。” “厉害又如何,不还是个聋子。对了,他不止聋,还是个丑八怪。你知道吗?我听人说,前段时间他还试图对咱们宗的女魔修不轨,被人家美人儿直接给骂回去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他自己配不配。” “是吗?哪个女修,我倒要去问问,到底是怎么骂回去的哈哈哈哈哈!” “你别笑,小点声,他们云都的掌门就在后面。” “在后面又如何,虽说现在仙魔两道经过当年那一战,都没复原,但咱魔族明显更强一些,怕他们不成?” 一般修行到了一定境界,耳力和目力,都会超出常人。 前面俩人说的话,风迹一字不落,全听见了,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一时没忍住,直接骂了出来:“简直放屁!他根本就不喜欢女……额?” 还没说完,就看见一只脚踩到了两人座椅靠背上。 “谁特么把脚伸老子椅子上?”刚才笑的特欢那人下意识便骂道,但旋即意识到不对。 他们后面那排,是仙魔两道的掌门和宗主,这只脚肯定不可能是魔君的,毕竟对他来说,除了邃明那小崽子,其他人根本不配入他的眼,自然也不会关心谢之钦的事。 可如果不是魔君,离自己最近的,就是云都掌门风迹了,不过,风迹那老头儿的腿有这么长吗?能伸到小爷椅子上?而且,就算被他听到又怎样,自己是碧血魔宗的少宗主,他根本不能拿自己怎样。 想到这儿,少宗主又瞬间底气十足了起来,怒目扭头,原以为会看到风迹气的撅胡子的神情,没想到,却对上了钟未凌阴恻恻的眼神。 “你是碧血宗的?”钟未凌冷声道。 这次的观典台,座位是阶梯设置,钟未凌坐在最高,也是最宽敞的那排,那两人就坐在他们下面那排。 钟少爷腿长,一抬脚,刚好踩在两人座椅靠背上。 少宗主头上滋出了丝丝冷汗,避开钟未凌的视线:“是,我、我是碧血宗宗主之子。” 魔族共分七十二宗,经过一场大战,如今只剩下二十五宗,全归魔君殿统领。 碧血宗是魔君殿统领的三大魔宗之一,不过,也是最嚣张的一个。 他正要自报名讳,但被钟未凌直接打断了。 “你爹没告诉你,出门在外,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你们整个碧血宗吗?”钟未凌脚下突然用力,直接踩裂了那人的椅子,那人没了支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时间,围观者尽皆倒抽凉气。 人群中,隐约传出几声惊叹。 “魔君果然凶残暴躁!” “没错儿,若是云都那个小弟子真倒插门,同魔君结为道侣,俩人一旦吵架,魔君指不定直接把人打死了。” “血肉模糊,骨架横飞,太可怕了,魔族果然是魔族。” 碧血宗少主身边那人越听越怕,连忙跪下,不停帮碧血宗少宗主求情:“魔君息怒,少宗主并非有意,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是我先出言不逊的!不关少宗主的事!您千万不要把他打死!” 钟未凌:“……” 本座说,本座只是想吓唬一下你们,但是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突然把椅子踩碎了,你们信吗? 第3章 那一晚,本座彻底脏了 应该是不信的,毕竟原主凶残之名在外,坊间有关他的传闻,除了杀人,还是杀人。 钟未凌骑虎难下,只能顺势摆出一副蔑然冷酷之姿势:“并非有意?本座倒是觉得你们嚣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钟未凌冲右护法使了个眼色:“把人带下去,教教他们,什么叫魔族礼仪,别整天跟个没教养的痞子一样,只知道嚼舌根,败坏我魔族名声。” 虽然椅子是不小心踩塌的,但不爽是真的。 就算是反派,也要是有礼貌有逼格有品位的反派,且不说他们这种行为有多没礼貌没逼格没品位,且自己跟风迹还在后面坐着,这俩货都这么嚣张,特么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让他这个反派老大下不来台? “顺便发信给碧血宗宗主,待祭典结束之后,让他亲自来找本座领人。”钟未凌说完,单手支头,不耐烦道,“下去吧。” “是,殿下。”右护法得令之后,一手一只,直接把俩人拎小鸡一样给拎走了。 俩人一直认错,喊钟未凌,钟未凌都快被吵死了,直到右护法带着俩人消失在拐角,钟未凌才清净。 “魔君,今日之事。”风迹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钟未凌突然掏出一块贼小的银子,和两枚铜板。 “今日是我魔族失礼,人我会处理,还望风掌门见谅。”钟未凌把钱递给风迹。 “这是?”风迹茫然看着那一块银子和两枚铜板,寻思着这难道是什么和平的象征吗? 钟未凌指了指那张被自己踩碎的椅子:“赔你的椅子钱,不过我看你那把椅子并非仙器,这应该够了。” 风迹:“……”确实够了,不过这有零有整的,你一个魔君,整个掩月山的金矿都是你的,有必要这么精细吗?而且,这个神经病没下线的魔君,今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场小风波后,紧接着,是各派掌门一一祭祀的环节。 因为礼节过于繁杂,一来二去,直到天黑才结束。 钟未凌发誓,他从没参加过这么累人又麻烦的祭祀。 这次大典是云都承办,因为要持续三日,所以各仙门与魔族各部的代表都要在云都暂住两日,直到大典结束。 右护法动身去鬼界帮忙,左护法也暂时回掩月山魔君殿,暂代钟未凌,去处理紧要事宜了,剩下几名魔兵留在云都,陪钟未凌解闷。 不过这几名魔兵胆子太小,钟未凌刚吭一声,几人就齐刷刷跪了下来,不管钟未凌说什么,几个人都一个劲的是是是,搞得钟未凌一度以为他们只会说这一个字。 钟未凌用过晚饭,就让他们先走了,毕竟有他们陪着,自己只会更无聊。 “魔君,您喝了不少酒,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几名魔兵齐声叮嘱道,“还有,明日仙魔弟子擂台赛开场,您还要跟云都谢之钦于碧灵台切磋表演,切莫睡过头。” 仙魔祭典第二日,说是什么友谊赛,其实不过是仙魔两道互相试探对方新一代弟子的借口罢了。 弟子比试之前,按照惯例,两道都会派出一名有威望之人,先来一场表演赛。 今年祭典既然是在修真界最大的云都仙门举办,那为了给仙门颜面,魔族这边,自然也应由魔君亲自出场。 而云都派出的,就是谢之钦。 不过,谢之钦不能拔剑,钟未凌一直琢磨,要不要让让他。 “本座知道,你们赶紧走吧。”钟未凌酒量很好,虽然喝了两坛,但脑子很清醒。 随行魔兵走后,他正准备四处转转,为明后两天执行勾引任务踩踩点,手臂上突然泛起一股搔痒感。 撩起袖子一看,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晕开了一块红晕,像是过敏了,可是刚才也没碰什么东西啊。 他挠了两下,搔痒感是弱了点,但是一股奇怪的灼热感从下|身蔓延了上来…… 这边,谢之钦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我发誓,您的传送阵法,确实没人动过。”小弟子连说带比划,十分笃定。 “那我今天上午刚调制的迷幻粉,用一只小布袋装着,你也当真没见?”谢之钦一边找,一边问身边的小弟子。 小弟子摇头,拔高嗓门道:“谢师叔您早上走的时候,腰上确实挂了只棕色小布袋,但您满身湿透回来时,袋子虽然还在,但里面并没有什么迷幻粉,且您都找了一下午,依旧没见,是不是您忘在哪里了?您好好想想,您从药谷回来之后,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谢之钦蓦地一愣,脑中回想起自己从药谷传送阵出来,直接掉进钟未凌浴池的事,原地呆滞。 药粉该不会直接融在魔君的浴池中了吧? 自己对那药粉免疫,可是魔君…… 那药粉还只是半成品,现在的作用主要就是壮阳补肾,外加激起情|欲,让人神志不清,设若真融在了魔君浴池中,那就完了! “魔君客房在哪里?”谢之钦急忙问小弟子。 小弟子指了指外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喊着:“就在咱们对面的西院,最大的那间就是。” 刚说完,谢之钦就夺门跑了出去。 小弟子想去追,但没等他抬脚,谢之钦就一头撞在了影墙上。 小弟子:“……” “小师叔,您有什么事,我代您传话便可,您夜里看不清东西,不方便,还是在房中好好呆着吧。”小弟子大声劝说道。 谢之钦揉着头,无奈,只好答应道:“你去找魔君,让他赶快来此找我,一定要快,半个时辰之内,一定让他过来!” 谢之钦强调了好几遍,才放小弟子走。 小弟子虽然不知道谢之钦找钟未凌做什么,但看谢之钦着急的模样,也不敢怠慢,旋即四处找人去了。 房间内,谢之钦原地不停转圈。 因为是半成品,所以药粉的见效时间比较长,再加上钟未凌修为高,见效时间会更长。但无论如何,半个时辰之后,也必然会起效。 一定要赶在这之前,把药力解除,不然万一真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他根本无法跟魔族交代,指不定还会牵连整个云都。 可是,一炷香过去,小弟子还没把钟未凌带来。 就在谢之钦快原地爆炸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谢之钦眼睛一亮,连忙过去开门,可看见的却是送药膳的弟子。 “今日宾客太多,厨房那边忙不过来,一下子忘了小师叔的药膳,这么晚了才做好,小师叔莫怪。”弟子解释道。 自十七年前那场大战之后,谢之钦身体一直不好,需日日服用药膳才可。 “有劳。”谢之钦接过药膳,忍不住问,“不知师侄可否知晓,魔君此刻身在何处?” 弟子不知谢之钦突然问钟未凌作甚:“宴会散了之后,魔君便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小师叔找他有事?” 谢之钦摇摇头:“无事,多谢告知。” 这种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送药膳的弟子走后,谢之钦坐在床上,根本无心用膳,眼睛直勾勾盯着门。 然而,半个时辰后,钟未凌并没出现,寻找钟未凌的小弟子也没回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时间,不少人已经休息了,东院十分安静,难道,魔君也已经睡了? 但是,药效发作的话,他不可能会睡着。 谢之钦无法,拿起佩剑,正欲出门亲自去找,可是刚开门,一人就撞进了他怀里。 一身酒气,熏的谢之钦头晕。 谢之钦酒量奇差,半杯倒,先前被人骗着喝了一口,不出一个时辰,整个云都的内门弟子都被他打哭了,还扬言要烧了藏经阁。平时闻一点酒味儿,都不太受得了,此刻已经有些恍惚了。 “热。”钟未凌趴在谢之钦身上,不停蹭着谢之钦,“真凉快。” 谢之钦天生体寒,身上的温度比旁人低不少,日常凉凉的。 谢之钦被抱的死紧,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慌乱无措地跟人讲道理:“公子,男女,哦不,男男也授受不亲,你你你你不要对谢某动手动脚的好嘛?有话好好说。” 与此同时,钟未凌脑中,系统要疯掉了。 【系统:宿主?宿主你醒醒!宿主你……哔——】 【对不起,主机检测到宿主出现异常行为,暂时脱离系统掌控,系统进入休眠状态,建议重启——建议重启——若一分钟内未及时确认重启,系统将于明日中午自动重启,期间为宿主带来的不便,还望宿主见谅。】 尔后,大脑中常驻的电子音便消失了。 “咦?本座的床怎么还会自己动呢?”钟未凌迷糊糊仰起头,看着谢之钦。 谢之钦这才看清怀里的人到底是谁:“魔、魔君?” “床还会说话吗?”钟未凌皱眉,十分不解地看着谢之钦,片刻后,像只被电到的猫,瞬间松开谢之钦。 就在谢之钦以为钟未凌正常了些后,钟未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谢之钦的床,并钻进了他的被窝,裹紧小被子。 “何方床鬼!胆敢擅闯本座卧房,还不快滚!”钟未凌两腿发抖,但还是强行凶残道。 谢之钦茫然:“这是我的房间。” 钟未凌眯细眼:“还敢狡辩,西边最大那间就是本座的房间,你当本座傻吗?” 谢之钦卑微焦急道:“可这是东边最大的房间。” “大胆!你在讽刺本座不分东南西北吗?”钟未凌还想说什么,但是原本便不清醒的脑子,更加混沌了,而且,后面好痒…… 钟未凌蜷缩成一团,忍不住闷哼了声,雪白的脖颈渗出丝丝汗珠,绯红从耳根开始往下蔓延,领口的衣服被蹭的乱七八糟,两瓣骨感的锁骨袒露着,喉结因为不停的干咽动作,而上下滑动。 谢之钦震惊站在原地,连男人手都没拉过的谢仙师从未见过这种可怕的场面,一时心灵震撼,呆愣不知所以。 好半天,才缓过神。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谢之钦一边念叨,一边别过脸,强打着被酒气熏成半晕的意识,摸到了床边,“魔君,你别怕,我这就帮你解除药性。” 谢之钦掏出一枚丹药,正要喂给钟未凌时,脖子突然被勾住,紧接着,整个人重心歪斜,直接趴在了钟未凌身上。 钟未凌神智完全模糊,勾住谢之钦的脖子,吻了上来。 猝不及防。 谢之钦眼睛快瞪出来了。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阿弥陀佛,无量仙尊,不要不要不要亲我! 就在谢仙师挣扎的时候,浓烈的酒气随着这一吻的深入,蔓延进他口中,他想要凝指掐诀,用暴力方法强行制止,可是,法决发动的前一瞬,率先被酒气迷住了。 身体脱离理智,开始由本能接掌。 掐诀的手指缓缓松了下来,顺着钟未凌脖颈,不断下滑,拉开了钟未凌本就凌乱的衣服。 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捏着钟未凌的腰,面具一侧的黑色符文突然变红,愈发灼热。 原本迟钝的耳朵,随着符文松动,逐渐变得灵敏。 钟未凌每一声闷哼,谢之钦都听的清清楚楚,并回之以生涩,但却十分温柔的抚弄…… 这边,西院柴房中,小弟子被捆在柱子上,面前是灼热的烙铁炭盆,极其吓人。 “我真没想对魔君不利,我真的只是单纯奉我家小师叔的意思,去找魔君有事,三位魔族大哥,你们就相信我吧呜啊啊啊啊——”小弟子一边哭一边喊。 “老二,你看他哭这么惨,应该说的不是假话吧?”大魔兵道。 二魔兵戒备道:“鬼知道他是不是在卖惨,还是等殿下回来,让殿下定夺吧。” 三魔兵赞同道:“二哥说的有道理。” 于是,魔兵三兄弟就把小弟子扔在柴房,回去睡觉了。 待月上柳梢头,西院安静如鸡,时不时传出几声呼噜。 东院,两个眼下怕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清的人,正在巫山云雨,酣畅淋漓…… 第4章 本座有点晕 次日,天刚熹微。 清扫弟子拎着扫帚进了东院,懒腰伸到一半,原本惺忪的眼睛蓦地瞪圆,瞳孔缩成一点。 目之所及,一片残花败叶,满院花草全部死亡,还有植物烧焦的痕迹。 原本郁郁葱葱的春柳,此刻完全变成了黑色,就连根部盘错的地面,也干裂成了蛛网状。 “魔族入侵?”清扫弟子下意识便想到了此处,可是旋即又觉得不可能。 如今正是仙魔大典,虽说这些年,仙魔关系貌合神离,可还算稳定,魔族不可能在此时入侵。而且,他们就算入侵,也是要先入侵云都地灵所在的望月关,率先切断云都灵气来源,不应该是东院卧房啊。 “此事绝非寻常,还是先去禀报掌门为好。”清扫弟子打定主意,便拿着扫帚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设了个结界,保护现场。 他刚走,这边,卧房中,谢之钦微微转过身,手背搭在尚是昏沉的额头上,漂亮的眼皮翕动间,缓慢睁开。 微弱天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 谢之钦下意识去摸面具,但却摸到了……奇怪的东西。 谢之钦迷糊扭头,看见脖颈红痕斑驳的钟未凌,瞬间清醒,并差点背过气。 昨夜种种,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包括一些极艳的细节。 谢之钦咽了下口水,温润若玉的鼻梁上渗出几丝细汗。 他都干了什么?!!! 完了,这下全完了,魔君是要跟他的小师侄联姻的,他虽没教导过邃明,可是邃明次次见他,都会尊称一声小师叔,可自己现在夺了他未来夫君的清白,这简直天理难容,有违伦常。 而且,魔君他此刻应该也想一刀砍死自己吧。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当初不掉进魔君的浴池,也不会把迷幻粉洒进沐浴的水中,也就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虽然并非自己所愿,虽然昨晚是魔君先亲的自己,可终究是自己定力不够,没把持住,理应请罪负责。 可是,万一魔君迁怒云都,这可该如何是好。 谢之钦纠结地看了钟未凌一眼。 他死不足惜,可若是连累云都其他人,他便成了整个仙门的罪人了。 没等谢之钦纠结出个结果,钟未凌梦呓了声,紧接着翻过了身,伸手自然而然搂住了谢之钦的腰。 谢之钦呆滞,脑中不自禁闪过昨晚的零碎画面…… 钟未凌黏糊糊从他胸口蹭了上去,鼻尖蹭过谢之钦的喉结,划过下颌,朦胧的眼睛露出些许不满:“好丑的面具。” 封印早已松动的差不多的鬼面被钟未凌粗暴摘下,扔了出去。 面具下,是一张仙气凛然的脸,宛若冠玉般温润,气若冰雪,不食人间烟火。 眼尾微微泛着红,温柔中隐约透着股占有欲。 “小哥哥,你真好看。”钟未凌亲了下谢之钦的鼻尖,这一吻,彻底把谢之钦原本便不受控制的意识撩拨到了极点。 谢之钦伸手扯下自己的发带,捆住钟未凌手腕,翻身把人按在了床上…… 非礼勿想,非礼勿想,非礼勿想。 谢之钦不停念叨,但还是把持不住脑中乱窜的回忆,脸红的像熟透了一样。 默念了好几遍清心经,才堪堪缓过劲。 他帮钟未凌掖好后背的被子,小心掰开钟未凌抱着自己的手,尔后绕指一勾,躺在地上的巨丑面具被一道灵力卷起,送到了谢之钦手中。 谢之钦抬眼,看着屋内花盆中完全黑掉的花草,眼神蓦地一暗,重新将面具戴上。 尔后并指掐诀,拂手间,那些完全枯死的花草全部消失了。 便在此时,钟未凌又翻了个身,一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直接被痛醒了。 “本座的屁股。”钟未凌倒抽着凉气,睁开眼,看见刚戴好面具的谢之钦,震惊,刚要呵斥,问他怎么在自己房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昨晚,宴会散掉之后,他准备四处转转,手臂上突然出现了红疹子,紧接着浑身开始发热,他就急匆匆回房,之后,好像进了一个房间,然后…… 钟未凌僵硬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痕,又摸了摸自己嘴上被咬破皮的地方,只感觉一道干雷在脑子里劈了一下。 “我——你——”钟未凌飞快裹紧被子,要疯了,“你到底对本座做了什么?” 谢之钦垂着头,一副认错的姿势,将迷幻粉之事简要解释完后,钟未凌正要发火,谢之钦有一说一地继续诚实叙述道:“我见派去寻你的弟子迟迟未归,恐你出事,便准备亲自去找,可一开门,你就撞进了我怀里。” 钟未凌强忍着怒气:“然后你就把我给那啥了?” 他保证,谢之钦只要敢说一句是,自己绝对让他死的很难看。 如果不是他突然掉下来,自己就不会中了迷药,也就不会撞进他怀里,犯不着日我吧? 虽然本座百分之九十九是直男,可是你也不能非要让本座当那百分之一啊! 谢之钦连忙摇头:“并非,我知道你是中了迷药,故而准备帮你压制药性,可是你昨天喝了好多酒。” 钟未凌懵逼:“这跟我喝很多酒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是想说,是我喝多了,然后强行把你扑倒,所以才造成的这个后果吗? 谢之钦诚实道:“因为我实在不胜酒力,半杯就倒,可当时你突然抱住我。” 钟未凌愕然:“我抱了你?主动的?” 他刚才只是胡说的,不会真是跟他想的那样吧。 谢之钦嗯了声:“你把我拉到你身上后,就开始亲我。” 钟未凌眼珠子差点掉出去:“也是本座、本座主动亲的你?” 谢之钦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如果你不动舌的话,我只是闻到酒气,并不会晕,可是你……” 谢之钦还没说完,钟未凌感觉自己浑身已经像长了倒刺一样:“我、还动了舌头?” “嗯。”谢之钦:“你的酒气过到我口中,之后我也失控了。” 说到这儿,谢之钦穿上里衣,取来佩剑,递到正在呆滞的钟未凌面前:“此事是我之过,我绝不推脱。魔君若是实在迈不过这个坎,大可动手,谢之钦绝无怨言,只求我死后,魔君能不追究云都之责。而且,你……”谢之钦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死后,希望你不要一直记挂着此事,这只是个意外,而且都是我的错,你完全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不要因此抑郁寡欢。你就对别人说,是我酒醉失态,对你动手动脚,你一怒之下,失手杀了我,这样你的名声还在,你和邃明师侄依旧可以在一起。” 钟未凌看着眼前那把剑,说实话,他是真想一剑把谢之钦捅死。 钟未凌磨着后牙槽,反手抽出了剑。 谢之钦攥拳闭眼,静等钟未凌杀自己。 可是,钟未凌转腕间,锐利剑锋只是擦过了谢之钦头侧。 谢之钦怔然睁眼,看着飘落在地的那缕头发:“是我昨晚做的太过,你手抖了吗?没关系,我再站的近一些。” 钟未凌烦躁地看了他一眼:“本座就是手抖了,怎样,本座不止手抖,本座看见你还眼睛疼,你离我远点儿。” 就在谢之钦听话后退时,钟未凌抬眼,冷冷看着他:“你刚才那句话,是真心的吗?如果我真的杀了你,然后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说是你对我不轨,让所有人都骂你,让你变成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变态,你真的愿意?” 谢之钦想都没想,认真道:“本来就是我的错,自然愿意。”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心里那团怒火被谢之钦这副傻乎乎的认真模样强行消了不少。 沉默半晌后,钟未凌不爽道:“你不是说,是有人篡改了你的阵法,所以你才掉到我面前的么。” 谢之钦点点头。 “本座暂且信你一次,不过,限你十日之内,把这个人给本座找出来,本座要亲手杀了他,把他碎尸万段。”钟未凌咬牙道。 谢之钦瞳孔一扩,愣怔道:“你,不杀我了吗?”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本座现在非常讨厌你,一刻都不想再看见你。但若真如你所说,是有人篡改了你的阵法,才导致的这一系列结果,本座却杀了你,这不是昭告天下,说本座不察事实,故意跟你们云都作对么,这屎盆子,本座可不想戴。”钟未凌烦躁道。 谢之钦眼睛亮亮的,看向钟未凌的目光,多了丝别的意味:“多谢,”谢之浅浅一笑,“你真好。” “你以为你夸夸本座,本座就不讨厌你了吗?告诉你,昨晚之事,就当从没发生过,若是让本座发现你跟谁提起,本座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钟未凌恶狠狠威胁道。 谢之钦诚恳应声。 “那你还盯着本座做什么,昨晚没看够还是没摸够?转过去!本座要穿衣服!”钟未凌瞪着谢之钦。 谢之钦连忙转过身,还不忘道了句“失礼”。 看着谢之钦的背影,钟未凌心里真是x了狗了。 特么刚穿过来一个月,新手任务没做完,就被一个又聋又丑的男人给日了,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幸亏男人不会怀孕,不然,万一跟那些一夜|情小说里一样,一炮而中,关系没撇清,又来了个小的,就尴尬了。 只是,屁股是真的疼,也不知道这家伙喝多之后是多卖力,自己都快零散了。 不过……钟未凌衣服穿到一半,狐疑看着谢之钦,虽然他记不清谢之钦的脸,但隐约感觉,好像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丑,而且这人不是半聋么,自己刚才跟他交流的时候,并没很大声,他也听见了啊。 难不成,是装的? “谢之钦,你。”钟未凌正要问,门外突然响起了风迹那老头儿的声音。 “之钦,你这院子里是怎么回事?你可有受伤?”风迹的声音越来越近,而且听这急匆匆的语气,极有可能会直接踹门而进。 钟未凌来不及多想,胡乱抓起衣服,就要跳窗。 临走前,还不忘又小声警告了谢之钦一遍:“昨晚之事,别告诉别人,不然本座真的会杀了你。” 然后,就从后面的窗子翻出去了。 翻窗动作太大,扯动了后面的伤口,钟未凌又是一阵倒抽凉气。 可还没等他站稳,跟着风迹来的清扫弟子闻声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钟未凌见那弟子走了过来,想要躲避,但是根本无处可躲,最后无法,又翻进了几丈开外的另一个房间。 他刚落地,身后就想起了一道少年音:“何人擅闯?” 钟未凌用灵力凝出一把匕首,正准备转身威胁那人闭嘴,可转身之际,看见了一个一身黑衣,明眸善目的少年。 少年眼尾一颗泪痣,眨眼间,有种别样的温柔。 “魏雨宁?”钟未凌傻眼,还以为碰上了哪个弟子,原来是原文主角受,原主情敌。 魏雨宁还没反应过来,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雨宁,我刚才偷偷问了二师叔,你猜今日跟我对战的魔族是谁?”一名英气的白衣少年兴冲冲进门,看见衣衫不整的钟未凌,一时顿步愣怔。 “邃明?”钟未凌又傻了,这什么情况,今天是什么主角集合日吗?怎么一下子俩人都在? 钟未凌正稀罕着,邃明手中的佩剑咣当落地。 “你、你们——”邃明看了看钟未凌略微发肿的嘴唇,又看了看魏雨宁颈间的一个小红痕,一时承受不住打击,扭头跑了出去。 钟未凌懵逼:“???” 第5章 台词儿烫嘴 什么情况?邃明这家伙好像误会了什么。 而且,这场面不就是原文里,魏雨宁发现自己跟邃明有一腿的名场面么,虽然眼下邃明跟魏雨宁的角色好像对调了一下,结果貌似并没有不同。 便在此时,脑中突然想起了类似电脑风扇般的滋滋声,紧接着,滴——了一声。 【检测到宿主新手任务出现大进展,系统将被迫提前重启,请确认。】 重启?不是一直开着么。 钟未凌确认之后,脑中开始出现读条面板。 【宿主:钟未凌,身份:魔君,智商值:30,积分:0,特殊技能:暂无,数据确认完毕,正在重启,重启10%,重启30%,重启100%,重启完成,欢迎使用反派督导系统,祝您生活愉快。】 快速读条之后,熟悉的系统声又回来了。 【系统:即将进入任务进度测算,测算完毕,恭喜宿主,圆满完成新手任务——“感情裂缝”,获得积分100点,智商20点,目前积分总数:100,智商:50。】 钟未凌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任务完成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系统呵呵:你确定你什么都没做?】 那昨晚又是怎么回事?本系统是如何被强制关掉的? 【系统:宿主您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吗?】 钟未凌想了想,恍然眯细眼:“确实应该说点什么,我问你,所谓的完成任务,是不是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并不需要完全按照原文剧情走?” 原文里,是魏雨宁误会自己跟邃明有一腿,才引申出了两人的感情矛盾,而今天,剧情完全颠倒了过来,可是不管是谁误会谁,总之都是误会了,而且两人感情确实也因为自己出现了矛盾。 更关键的是,任务进度条满了。 【系统:这……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我就是个督导员,更多玩法还需要宿主自行发掘。】 钟未凌眼睛一亮,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主要是,后面原主出|卖肉|体的情节太多,如果都完全按照原文来,钟未凌觉得自己会被自己膈应死的。 系统想跟钟未凌说昨晚的事,可他又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自动监测系统在监督,只能隐晦提醒了句。 【系统:宿主,我是正规系统,所以请你以后做成年人的事情之前,先提醒我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您知道我昨晚直接因为您脱离掌控,而烧了吗?要不是有关机保护功能,我就报废了。】 要怪就怪谢之钦,都是他的错,不关本座的事。钟未凌傲娇哼了声:“知道了。” 【系统:不过还是恭喜宿主,鉴于您通关方式比较巧妙(狗屎运),本次有智商加成。按照规则,智商五十点一档,每一档都会赠送一个永久有效的惊喜道具。】 钟未凌挑眉:“什么道具?” 不会是绝世剑法什么的吧,本座藏宝阁里到处都是,不需要。 【系统:本次道具是一条关于原文主线的线索。】 原文里,虽然是升级流设定,可是剧情主线并不清晰,甚至零碎到根本找不到哪个才是主线。 全程都是邃明历练,升级,然后谈恋爱,感情线也奇奇怪怪。 唯一可以称得上全文线索和剧情大高潮的第二次仙魔大战,直到原主挂掉,也没真正开始。 而且,仙魔两道之间的矛盾也来的特别奇怪,如果说原主会为了得到邃明,而故意破坏邃明和魏雨宁感情这种事还算合理,那原主偷偷派人偷袭云都望月关,企图切断云都灵气来源,这件事就很不合理。 诸如此类的事,原文遍地都是,当初看文的时候,评论区也是一片骂bug的,但作者完全不care,该bug时还bug。 不过,写到魔君死,文就断更了,网上流传的那些结局,都是同人作者续写的。 所以,钟未凌蹲作者蹲了那么久,直到穿越,也没蹲到一个正经结局。 钟未凌的任务,是按照原文剧情,走完原主一生。 可是,等到自己真实经历时,跟小说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原文可以一笔带过,甚至只字不提的情节,钟未凌都必须真真实实经历一次。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把中间那些bug给补上,才能顺利进入下一步剧情。 毕竟,最开始绑定系统的时候,系统就说过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就是人物的每个行为都要在现有世界里逻辑自洽。 也就是,虽然原主某些行为很离谱,就例如派人偷袭望月关,钟未凌经历的时候,就必须给他一个合适的动机,把这件事圆起来,不然,纵使任务条进度满格,获得的积分也会大打折扣。 如果积分不够,他最后就算走完原主一生,也无法兑换重生机会。 所以,原文主线的线索,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钟未凌正色:“什么线索?” 【系统:传送阵。】 钟未凌一愣。 “魔君,你怎么了?”魏雨宁看着一直在出神的钟未凌,还以为他出事了。 钟未凌蓦地回神:“无事,只是邃明他。” 钟未凌欲言又止,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门口。 魏雨宁一脸茫然摇摇头:“谁知道他一大早突然发什么疯。” 原文里,魏雨宁走的是温柔高岭之花的人设。性子虽然软,但给人的感觉却莫名不接地气,处处都有种吾乃天上月,尔等皆草芥的高贵冷艳范儿。 钟未凌尴尬道:“他好像误会我们了。” 魏雨宁兴许是年纪小,太单纯了:“我们有何好误会的。” 钟未凌指了指魏雨宁脖子上的红痕:“这个。” 魏雨宁愣了下,然后在脖子上挠了挠:“小师叔养了一整院子的花草,极其招蚊子,这是昨晚被蚊子咬的。” 挠着挠着,魏雨宁好奇盯着钟未凌的嘴:“倒是魔君,这嘴唇是怎么回事,好像肿了不少,且一大早的,您为何会出现在我房间?” 被你小师叔啃的。钟未凌干笑了声:“昨晚的饭菜太辣,上火了。” “早上起来,原本想去透透气,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本座见他闪入了你房中,没多想,便追了进来,失礼。”钟未凌开始胡诌道。 魏雨宁立刻抓过手边佩剑,戒备环顾四周:“何处?” “不知,不过如此久都没动静,应该是又逃去别处了。”钟未凌一本正经道。 魏雨宁皱眉:“当下正值仙魔大典,决不可让闲杂人等坏了事,我这就去禀报师尊。” 说着,魏雨宁就要往外走,钟未凌从后面喊住他:“邃明误会你脖子上是本座弄的,你跟他解释一下。” 刚说完,一股电流便贯穿了钟未凌全身,酥麻感一时麻痹了钟未凌的腿部神经,险些踉跄跪在地上。 【系统:第一次OOC警告,魔君巴不得两人闹矛盾,不会希望他去解释。】 钟未凌无语:“我就随口一说,不必这么狠毒吧?而且我昨晚都跟谢之钦上床了,也没见你说我OOC啊。” 说实话,早上醒来,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后,钟未凌特别怕系统因为自己严重OOC,直接把自己给抹杀了。 可过了那么久,都好好的,看起来好像也没啥事儿。 【系统:……那是你运气好,因为自动关机,所以那段剧情并不在系统监测范围之内,所以也就不算。不过宿主以后最好还是跟谢之钦不要走太近,一旦你们之间出现确切感情线,剧情便会完全偏离,宿主会有生命危险。】 钟未凌心倏地揪了下,感觉后背凉凉的,一时有些庆幸。 不过,他也根本不可能跟谢之钦走出感情线,他可是直男……应该是吧。 抬头间,魏雨宁于门口转身,眼神躲闪道:“听师尊说,仙魔即将联姻,是真的吗?” 钟未凌怕再被电,面无表情的嗯了声。 魏雨宁声音沉了下来:“师尊还说,魔君想要跟邃明成婚,这也是真的吗?” 【系统:哔——触发特定台词。】 钟未凌愕然,特定台词是什么鬼?原文压根没这段剧情,哪来的特定台词? 【系统:主角魏雨宁,企图试探魔君想要跟主角邃明成婚的决心,请宿主按照以下台词进行回答,普通话可以不标准,但不可错字,不可漏字。】 【系统:没错,本座想跟他成婚,已经想很久了,他就是本座的命,也是本座此生挚爱。请宿主跟读。】 钟未凌脚趾一抠:“后面那两句也太尬了吧!” 【系统:还有三秒时间,3、2】 这是压根不给商量的余地啊。钟未凌咬咬牙,飞快说出了前半句,然后别过脸,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生无可恋道:“他就是本座的命,也是本座挚爱。” 这台词烫嘴啊! “这你不早就知道么,咱以后能别问这种问题了吗?”算是给我留点尊严,钟未凌满头黑线,近乎哀求道。 魏雨宁眼眶红了,咬了咬下唇,极其失落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便转身走了。 钟未凌站在房里,感觉自己这张嘴已经脏了。 呸呸呸—— 不过,系统提示的“传送阵”跟原文主线到底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谢之钦房门口。 “师兄,你这是从何处赶来,为何如此狼狈?”穿戴整齐的谢之钦站在台阶上,看着一身灰,衣摆被烧焦的风迹,好奇道。 风迹怕谢之钦听不见,连说带比划,一脸狂躁的表情:“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改了本尊的传送阵法,本尊早上练剑回来,原想去沐浴一下,谁知道竟然被传进了丹楼的炼丹炉里,他妈要不是本尊跑得快,差点就被烧死了!” 饶是当了掌门,但风迹骂人的粗鲁毛病还是一点没变,一旁的清扫弟子尴尬挠挠头。 不过,谢之钦早已习惯,依旧是温声道:“没事便好,不过,师兄确定是传送阵的问题?” 他误入魔君汤池,也是传送阵出了问题,如果说是因为他的传送阵用了十几年,未曾修补,过于老旧,所以才出的问题,那风迹又是怎么回事? 风迹虽然脾气粗鲁了点,但忧患意识绝对是整个云都最强的,他的阵法每一旬都要检察一次,按理说不可能会出问题。 风迹烦躁道:“我确定!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狗玩意儿干的,不然本尊一定让他爬!” 骂了两句,风迹心里舒服多了,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环顾四周那残花败叶的荒凉模样,颇为担忧的看着谢之钦:“你这昨晚发生了何事?满院花草,怎得全死了?” 谢之钦缩在衣袖中的手指猛抠了一下,险些抠出血,面色僵硬片刻后,弯眼笑道:“我也不知。” 第6章 选择性听力障碍 风迹皱眉,喃喃:“难不成是魔族?” 谢之钦想都没想,便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些花草,一看便是被邪术所摧残至此,除了魔族,还能是谁?”风迹说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眯细眼,“你能听见我说话了?” 谢之钦的耳朵,是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结束之后,才出现的问题,他也是从那时开始,整日戴着面具,再未露过真容。 风迹问过他原因,谢之钦只道是当年战中受伤,并未详述。 谢之钦愣怔片刻,茫然看着风迹:“师兄你在说什么?” 风迹失落地垮了垮肩:“你当年耳力锐减,才十七岁,当时差点把我气死,原以为你突然好了,看来是白高兴一场。” 谢之钦依旧茫然:“师兄,你大点声。” 风迹抓抓头发,大声喊道:“没事儿。” 谢之钦哦了声,神色一惊,好像被风迹吓到了:“师兄,我虽然耳力不好,但也并非全聋,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那不还是怕你听不见。每天看别人唇形辨别,搞得那么多人都以为你为人不端,你知不知道,昨天你退场之后,那几个魔族杂碎怎么编排你?”风迹不悦道。 谢之钦垂下眼:“无妨,旁人如何说,与我无关。” “怎么与你无关?你的名声不要了?”风迹咬牙道,“十七年前,你也不过才十七岁,若非你拿命去拼,前魔君怎能那么快便被诛杀?这才过去多少年,仙魔气数未复,那些人当着我的面都敢这么说你,那我若不在,他们不知道能说出多难听的话!” 风迹察觉自己失态,强行深吸了口气平复:“总之,你以后能不能强硬一点,就当是师兄求你了,若是听不清别人的话,那就不要听,或者压根不理。师兄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不能没有底线,你是当年凭一己之力挽回仙魔联盟死局的人,也是你救了整个修真界,你有资格不理那些人,所以,不要这么放低自己,行吗?” 谢之钦浅浅笑道:“师兄莫动怒,我自有评断。” 风迹哼了声:“你有评断,我信了你的邪。若不是魔君吃错药,一下子踩碎了那俩杂碎的椅子,帮你出了气,我指不定就直接把那俩人给砍了。” 谢之钦愕然:“魔君?” “是啊,就是那个神经病钟未凌。”风迹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件事了。”风迹冷眼环顾四周,“虽不知是不是魔族。” 尚未说完,谢之钦便下意识道:“不是魔族。” 风迹啧了声:“我说别的你听不见,怎么我一提魔族,你就全听见了?” 谢之钦再度茫然:“师兄,你又说话了?” 风迹:“……”懒得理。 “你别打断我说话。”风迹翻了个白眼,“不管是不是魔族,能在你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绝非平庸之辈,此事我会让人盯着,你也小心。” 十七年前那场大战,仙魔联盟虽然赢了,但是前魔君一支亲信旧部成了漏网之鱼。 昔日未斩草除根,来日必成大患。 这些年,风迹一直不让谢之钦下山,也是怕前魔君余孽找谢之钦麻烦。 谢之钦嗯了声,岔开话题:“除了此事,还有一事,我想请师兄着手调查。” 风迹:“何事?” 谢之钦认真道:“实不相瞒,昨日我的传送阵法也被篡改了,险些酿成大祸。今日,师兄又遇上了同样的事,我以为,这绝非巧合。” 风迹皱眉:“同感,只是,你我的传送阵法,一般人根本动不了,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谢之钦道:“或许并不是篡改阵法之人厉害,是他手中有特殊的法器。” 风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三年前丢的那把匕首的匕首鞘上,所刻的符文,就有此等能力。”谢之钦淡声道。 风迹一愣,蓦地沉下脸:“你是说,有人捡到了你的匕首?” “不是捡,是偷。”谢之钦少有的严肃道。 风迹沉默片刻,扭头对一旁的清扫弟子道:“将云都山外的结界全部打开,顺便去望月关传话,让沈棠这几日看好望月关,寸步不离。” 云都一门三圣,掌门风迹,小师叔谢之钦,还有二师叔沈棠。 沈棠就是魏雨宁的师尊,也是他,十年前把魏雨宁捡回来的。 望月关乃云都地灵所在,若有人想对云都不利,绝对会从望月关下手。 吩咐完,风迹掸掸衣袖,对谢之钦道:“马上就是仙魔两道弟子的切磋环节,你还要同魔君过招演示,先去准备吧。” 谢之钦攥紧拳,嗯了声。 风迹离开后,谢之钦一个人在院子里,面无表情地收拾着东西,收拾完,一个人坐在门前台阶上,看着了无生机的院子,出神,发呆。 这边,钟未凌捂着屁股,小心翼翼趴在西院门口。 这么早,应该还没人起吧。 钟未凌左右扫了一遍,确认没见人影后,松了口气,正准备穿过月洞门,赶紧回房,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殿下?” 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妈妈呀,谁啊,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钟未凌幽幽扭过头,看见那个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猴似得看着自己的男人,生无可恋:“你谁啊?” 话音没落,男人便跪了下去,一脸痛心疾首:“是属下教导不周,才养出了个如此有失礼节的儿子,还望殿下恕罪。” 钟未凌懵了一会儿:“你是碧血宗宗主?” 男人拱手垂头:“正是。” 钟未凌抚抚胸口,皱眉:“不是让你大典结束之后再来么,你怎么今日便到了?” 碧血宗宗主,韩循,原文中,对原主并不服气,不过,自从钟未凌穿过来之后,几经接触,这人其实挺老实的,只是过于担心魔族未来,且脾性刚直,才会在原文中与原主摩擦频频。 钟未凌不敢大动,生怕扯动屁股上的伤口,被人看出不对劲。 韩循严肃道:“我等在霁陵查到前魔尊余党的踪迹,一路追到了云都脚下,”韩循脸色一转,略微尴尬,“然后就听闻,犬子惹了麻烦,这就过来了。但见天色已晚,怕打扰殿下休息,故而才等到现在。” 钟未凌无奈叹气:“过来吧。” 钟未凌步子迈的特别小,伤口是没牵动,但整个人看着尤其奇怪。 “殿下,您是不太舒服吗?”韩循关切道。 “没有,我很舒服。”钟未凌想都没想,便道。 回房之后,钟未凌往椅子上放了个厚垫子,才慢吞吞坐上去。 韩循正要为儿子说情,钟未凌瘫在椅子上:“韩纪那件事,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可。” 钟未凌冷声道:“昨日是仙魔大典,本座与风迹就在他背后,他一言一行,都代表你们整个碧血宗。你应该知道,其他宗门一直都觉得你们碧血宗过于嚣张,想要自立门户。” 韩循连忙道:“殿下明察,属下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钟未凌掐了掐眉心:“本座知道,但别人不知道。所以,以后不管在哪里,还希望韩宗主让韩纪小心言辞。” “谨遵殿下教诲。”韩循认真道。 “起来吧。”钟未凌喝了口茶,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还有两个时辰,就是仙魔两道的弟子擂台赛,不知韩宗主,能不能替本座作为代表,去跟云都的谢之钦切磋?” 韩循一愣,还以为钟未凌是在试探他,连忙又跪了下来:“殿下,属下真没有想要自立门户的意思,今日承办大典的是仙门之首云都,故而今日的切磋比试,自然也应由仙魔两道顶峰出场。殿下您就是我们魔族振兴的希望,我就是个小属下,怎敢越俎代庖,不可,不可啊!” 钟未凌寻思着,大哥,真是你想多了,我就是屁股疼,不想去,不是在内涵你,有必要这么敏感吗? “本座当真未曾怀疑过你,你就替本座这一次,行吗?”钟未凌皱眉。 韩循连连摆手:“我不行,我真不行!云都可是派出了他们云都最有威望的谢之钦,我只是一个小小宗主,若是上场,岂不是落人口实,教人觉得我们魔族藐视云都。” 韩循所想,钟未凌并非不知道:“你放心,云都那边,本座会去解释,且本座可以保证,谢之钦不会有意见,云都也不会有意见。” 谢之钦不敢,不然就是找死,毕竟根本不是本座不想去,不想给你们云都面子,是你们家小师叔他太过分。 韩循:“那也不行,就算云都没意见,其他仙门也必然心存不满。” 几番商量之下,一点用没有,韩循抵死不从,理由还让钟未凌无从反驳。 “你走吧,本座暂时不想看见你。”钟未凌心累摆摆手。 韩循还想说什么,但看钟未凌面色不佳,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嘴,走了。 钟未凌洗了个澡,把身上能洗掉的痕迹洗掉,洗不掉的,能用衣服遮就用衣服遮。 用衣服也遮不住的,那就没办法了。 “殿下,昨日抓了个云都的小弟子,要如何处置?”钟未凌睡了个回笼觉,一出门,就看见了三名魔兵。 “放了吧。”一个小弟子而已,钟未凌懒得详问,“正值仙魔大典,少起冲突。” 说完,钟未凌便去碧灵台,准备比试了。 原本想碰面之后,警告谢之钦,让他小心点,别动真格,可万万没想到,云都临时变卦,上场的根本不是谢之钦。 “说好的谢之钦呢,你怎在此?”钟未凌看着风迹,不爽道。 风迹解释道:“他不能拔剑,无法比试,先前把他列上名单,是我云都失误,还望魔君见谅。” 其实,事实是,谢之钦不敢上台,怕钟未凌看见他生气,风迹问他原因,谢之钦咬死不回答,只是不停叮嘱风迹,一定要下手轻一点,万万不可伤了钟未凌。 风迹心说,自己虽然是云都掌门,但云都三圣里,自己修为最低,能不能打得过钟未凌都两说,就算手下留情,也应该是钟未凌,不是自己吧。 不过,对面不是谢之钦,钟未凌还是挺怕的:“今日只是切磋演示,风掌门可别较真。” 原主还在的时候,日常对风迹开嘲讽,说他一把老骨头,修为翻倍也比不过另外两位师弟,平庸至极,风迹也因此对钟未凌的话尤其敏感,总能品出点另外的意思。 他以为钟未凌又是在阴阳怪气的嘲讽他,冷笑了声:“自然不会较真。” 才怪。 两人开剑的瞬间,风迹便铆足了劲,直接冲钟未凌劈了过来。 “掌门这是在干什么?小师叔不是说了,让他手下留情么,他该不会忘了吧!”一旁的小弟子愕然道。 姗姗来迟的谢之钦见状,傻眼。 但已经晚了,钟未凌已经对着系统开骂了。 谢之钦你个王八蛋,提上裤子不认人,老子都被你爆菊了,你又让你师兄来欺负老子,等比试结束,我要不打哭你,我就不姓钟! 风迹招招紧逼,速度极快,钟未凌几次险些撞在他剑锋上,且每次反击,都会牵动一次伤口,疼的眼圈都红了。 两个回合之后,风迹也察觉了异常:“魔君,你早上没吃饭吗?怎么剑招都软绵绵的?” “问你那个又聋又丑的王八蛋师弟去!”钟未凌恶狠狠说了句,就在他转腕挥剑,一个燕子抄水,准备挡开风迹劈来的剑刃时,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阵法,紧接着,一根干枯藤蔓从中伸出,缠住了钟未凌的脚踝。 眼见剑刃就要刺穿钟未凌心脏,风迹强行逆转,虽然没伤到钟未凌,但把他胸口的衣服划破了。 紧张间,钟未凌试图提剑斩断藤蔓,可那藤蔓上好像沾了奇怪的东西,从钟未凌被勒出血的脚踝伤口渗了进去。 整个人的灵力瞬间被封,紧接着,那藤蔓就开始拽着钟未凌往法阵中拖,想要把他拖进去。 风迹想去帮忙,但不及出手,一道雪白剑光先他一步,猛然斩断了从法阵中探出的藤蔓。 风迹尚未回过神,原本应该在台下观战的谢之钦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 谢之钦飞快脱掉外袍,裹在钟未凌身前,遮住了衣服破裂而露出的红痕。 与此同时,钟未凌感觉意识有些混沌,好像有股猛烈的气息在体内乱窜,一时难忍。 “魔君,醒醒,魔君?钟未凌?钟未凌!” 耳边声音越来越小,钟未凌渐渐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在魔君殿了。 “殿下,您终于醒了!”右护法激动道。 钟未凌揉揉昏沉的头:“你不是去鬼界了么,怎会在此?” “属下刚到鬼界,就听闻殿下在云都出了事,便立刻赶回来了,您已经昏迷七日有余了,属下还以为您,”右护法话说一半,觉得晦气,又咽了回去,自责道,“若是我陪在殿下身边,便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是属下的错。” 钟未凌有气无力地打断道:“你说我昏迷几天了?” 右护法:“七天。” 钟未凌愕然,正要说什么,一名魔兵来报:“谢之钦已经在掩月山关口站了五天了,还没走。” 右护法态度极差:“殿下在云都遇险,事态查明之前,云都与魔族势不两立,他不知道吗?” 魔兵回话道:“我已经告诉他了,可他就是不走。” 右护法怒道:“他们云都之人最好脸面,你不会骂他吗,骂难听点,我就不信他不走。” 魔兵无辜道:“我也骂了,我甚至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上了,可他死活不走。” 钟未凌摆摆手:“罢了,让他进来吧。” 右护法辩驳道:“可是。” 钟未凌截断道:“没什么可是的,你骂也骂不走,打又打不过,不放他进来,你还有别的方法吗?” 右护法一时无语:“确实没了。” 钟未凌梳洗之后,便在右护法陪同下去掩月殿了。 兴许是身体还没恢复,钟未凌有些犯困,坐在大殿主座上,一直打哈欠。 不过,谢之钦一进门,钟未凌的困意就完全消失了。 惊的。 谢之钦的一身白衣,几乎全被血染红了,手背和脖颈还有不少锐利的伤痕,五日没合眼,目光十分憔悴。 但看见钟未凌的那一刻,谢之钦眼睛一亮,温声欣喜道:“你醒了。” 第7章 天魔野史 原本,钟未凌还气谢之钦突然避战,让风迹替他去,见状,怒气被强行压后:“你这是怎么回事?” 谢之钦茫然歪头。 钟未凌心累,拔高嗓音:“本座问你,你这一身血,是怎么回事?” 跟半聋交谈,真难。 谢之钦恍然,浅浅笑道:“我没事,只是追那藤蔓时,受了点皮外伤,不过,”谢之钦垂下眼,颇为自责道,“还是让幕后黑手逃了。” 刚才来的路上,右护法将钟未凌晕倒后所发生的的种种,简要告知了钟未凌…… · 谢之钦用衣服把他裹住后,掏出一颗丹药,要喂给钟未凌。 “什么东西?”韩循伸手挡住,戒备道。 “是抑制毒液蔓延的药,藤蔓有毒。”韩循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方才松手,谢之钦将药喂给钟未凌后,把钟未凌小心翼翼交给韩循,“照顾好他,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没等韩循问完,谢之钦就空手一握,插|在碧灵台上的银剑倏地召回,在圆形法阵消失前一刻,提剑跳了进去。 “谢之钦!你他妈疯了吗?”风迹大骂。 传送阵都是定向的,只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且出入口不可调换,虽然修为高深之人可以逆转传送阵的传送方向,但极其危险,因为你不知道传送阵会在何时消失。 一旦传送阵消失,尚在传送的人还不出来,会被空间挤压成一滩肉泥。 风迹正要吩咐弟子,去搜寻藤蔓所在,接应谢之钦,韩循的刀已经直指他的命门。 韩循拔刀,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时间,整齐的兵器出鞘声传遍整个碧灵台。 上一刻还和谐坐在一起的仙魔两道,此刻便成了兵刃相见的敌人。 “韩宗主,你这是做什么?”风迹愠怒道。 “风掌门还不懂吗?我族魔君在云都遭遇不测,你说我做什么?”韩循阴声道。 “殿下/体内有奇怪的气息在蔓延,虽然被谢之钦的药所抑制,可并未完全阻止蔓延。”随行的魔族医师焦急道。 话音刚落,台下二十三名魔宗代表尽皆色变,一人带头表态:“若我君今日有三长两短,我等必将踏平云都!” 一呼百应,原本驻守一旁的魔兵全数整装。 “诸位宗主莫要动怒,今日之事,我相信绝对是有心之人为之,并非云都,或者我们仙门联盟之错,事态明朗之前,切莫伤了我仙魔两道十几年的和气。”魔族跟仙门最大的区别,就是魔族不要命,若是真打起来,仙门必然吃亏,昨日跟钟未凌坐在一起的那名仙者试图调和道。 “等你们查清楚?鬼知道你们此言是真是假!”韩循不爽道。 风迹攥拳:“那你想怎样?” 韩循:“让沈棠出来。” 沈棠是个药修,纵观整个修真界,没人比他更懂怎么解毒了。 韩循话刚落,一名身穿浅青色长衫的男人,拿着一把镂着金色花纹的剑,懒洋洋走了过来:“我这不是来了么,韩宗主可否先把剑放一放?” 韩循拒绝:“你先给我君医治,否则,我保证,我绝对会一刀砍死风迹。” 沈棠叹了口气:“行吧。” 他半蹲在钟未凌身边,扒了下钟未凌眼皮,又探了探脉,一向淡然的脸色疑惑起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殿下到底如何?”韩循问道。 沈棠正色抬头:“很好,但也很不好。” “说人话。”韩循不耐烦。 沈棠:“虽然魔君体内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流窜,但这股气息并未对他身体造成伤害,只是让他昏迷而已,故而很好。但是魔君具体何时能醒,这气息后续会不会造成别的影响,这就不得而知了,即也很不好。” 韩循:“本宗主不想听这些,本宗主只想知道怎么办。” 沈棠起身掸掸袖:“一个字,等。” “我将地上的残留藤蔓带走,研究一下,十日之内,应该会有一个结果。”沈棠道,“所以,还请韩宗主先带魔族之人回去,或者,你们想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问题,只是我云都仙气过浓,魔君长时间留在此处,对身体怕是不好。” “十日?若是你们反悔,或者这十日我君突然出现意外,又当如何?”韩循道。 “我用性命保证,这十日魔君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若出意外,你大可来杀了我,绝无怨言。”沈棠道。 风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沈棠没把握,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但凡事都免不了意外,万一钟未凌出了事,难不成沈棠还要真被韩循杀了不成? 韩循这边对杀沈棠没兴趣,他只想让钟未凌醒来,他怕沈棠耍猫腻,目光落在一旁戒备盯着自己的邃明身上,一个念头油然生出。 “既然咱们仙魔联姻之事已经提上了日程,那便是未来的亲家,我家魔君出事,邃明小仙师理应相陪左右,不是吗?”韩循眼睛半眯,森然笑道。 邃明一脸抗拒。 不傻的人都知道,韩循此举,不过是想为了保险,防止云都搞小动作,拉个人质回去罢了。 如今,整个仙门都知道云都对邃明的重视程度,少年英才,论天资与现在的成就,简直就是第二个谢之钦,云都是将他当做仙门未来希望来培养,若是这么好的人才因为沈棠与韩循对赌失败而死了,绝对是整个仙门的一大损失。 风迹自然不愿:“这绝对不可。” 韩循正要说什么,一道温润少年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我跟韩宗主去掩月山,可否?”魏雨宁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雨宁!”邃明愕然。 魏雨宁压根不理他,应该还在生早上的气:“我比邃明会照顾人,我去比他去合适,而且,我去的话,魔君应该会很开心。” 沈棠见自家徒儿这般,一时紧张。 大家都知道钟未凌喜欢邃明,一直排斥魏雨宁,若是魏雨宁过去,钟未凌那些心狠手辣的属下指不定为了讨好他,就把魏雨宁杀了,这样就没人跟钟未凌抢邃明了。 若说邃明过去,一定不会死,那魏雨宁过去,绝对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为师不准。”沈棠喝道。 “我没事,师尊放心。”魏雨宁笑了声,从邃明身边过去时,小声凄然道,“你对我的好,这次就当是还给你了,若我能活着回来,你我自此两不相欠,也再不相干。” “不行!我不许!”邃明抢先挡在魏雨宁面前,抱剑跪在地上,对风迹道,“师尊,徒儿愿意去掩月山照顾魔君。” …… 知道邃明也被韩循挟持来时,钟未凌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韩宗主,未免太替自己着想了,当然,希望不是帮倒忙。 不过,钟未凌看着一身是血的谢之钦,有些无奈。 这哥们是不是傻,明知道强行逆转传送阵会有危险,那也敢跳,你是多爱那个藤蔓啊。 钟未凌冲谢之钦勾勾手。 谢之钦不解看着钟未凌。 钟未凌又勾了勾,谢之钦更不解了。 钟未凌猛地拍了拍自己手边的桌子:“本座让你过来!” 谢之钦哦了声,往前走了两步。 钟未凌要被气死了,大声道:“本座是让你坐到本座身边!” 右护法皱眉:“殿下,这不合适吧。” 钟未凌也知道让一个仙门之人跟自己平起平坐不合适,但:“他聋,本座离他那么远,他根本听不见本座说话,本座太累,不想下去,只能让他上来了。” 而且,总这么大声喊,一是费嗓子,二是说句太多会大脑缺氧。 右护法了然:“殿下明智。” 谢之钦上台阶前,先冲钟未凌行了个仙礼,尔后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垫在钟未凌身边的座位上,这才拘谨坐了上去。 钟未凌:“你嫌弃本座的凳子脏?” 谢之钦连忙摇头:“并非,只是我衣服脏,怕弄脏魔君的东西。” 钟未凌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傲娇扬了扬下巴:“你说你追那藤蔓去了,然后呢,具体发生了何事。” 谢之钦认真道:“我一路追去,到了一处野林,野林中全是盘树而生的鬼藤蔓,我从传送阵出来时,看见了一个人影,正要去追,四周鬼藤突然朝我攻击。” 钟未凌:“然后呢?” 谢之钦自责道:“然后我就跟丢了,不过,”谢之钦从怀里拿出一片衣袖,“那人逃跑的时候,被树枝挂掉了一片衣袖,我见上面有不少奇怪符文,就取回来了。” 钟未凌看着衣袖边缘的烧焦痕迹,挑眉问谢之钦:“你确定这袖子是被树枝挂掉的,不是被什么东西烧掉的吗?” 谢之钦眼珠子转了圈:“是烧掉的吗?我其实也不清楚,只是看树枝上挂了一片,就这么以为了。” “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钟未凌刚看了眼衣袖上的符文,右护法便惊讶道,“这不就是前魔尊的魔纹么?” 每一代魔君,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魔纹,那是地位的象征,而每个魔君亲信的衣服上,都会绣有这种魔纹,以代表其对魔君的忠心。 钟未凌托着脸,眯细眼:“你确定?” 右护法笃定道:“属下确定。” 钟未凌指尖轻点着桌面,前魔君余孽,一直想杀自己,虽然沉寂多年,但这杀心却从未变过。 这次的传送阵异样,难道是前魔君余孽搞的鬼? 想着想着,钟未凌又困了。 谢之钦担忧道:“你可是身体还不舒服?我也略懂医术,要不我给你看看?” 钟未凌连忙拒绝:“不要,我对你有阴影。” 谢之钦眼神失落地把手收回袖子里:“嗯。” “话说你,”钟未凌纠结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十七年前发誓封剑了么,可你两天之内,就拔了两次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其实,在碧灵台看见谢之钦的剑飞旋而来,斩断自己脚踝上的藤蔓时,钟未凌真觉得这哥们儿发誓发的就是个寂寞。 谢之钦想了想,道:“怕,但我更怕自己见死不救。” 钟未凌捻着手中的白玉杯:“你觉得本座会死?” 谢之钦嗯了声:“那藤蔓并非寻常,如果它强行拖你下去,师兄根本无可奈何。而且,”谢之钦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而且风迹师兄略微迟钝,情况紧急,我觉得他根本来不及转头救你。” 钟未凌:“……”你师兄知道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说他迟钝吗? —— 与此同时,云都天灵峰。 风迹一个喷嚏打出去,整个药石洞仿佛震了一下。 “肯定是魔族宵小又在骂我,哼!”风迹不爽地揉揉鼻子,“你说谢之钦到底是不是疯了?他都在魔族掩月山关口站几天了?人家见他了吗?还他妈不回来!他冒死去追那鬼藤,最后别人可有说他一句好?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传他吗?说他被钟未凌那死变态迷上了,想要代替邃明倒插门!” “师兄,你能不能别骂人?气质,注意气质。”沈棠无奈翻了个白眼,“谢师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儿了,他有自己的考量,你别整天跟他爹一样。” “他要愿意,我也可以当他爹。”风迹暴躁道。 “我觉得他应该不愿意。”沈棠小声嘟哝道。 风迹一边原地转圈,一边安排道:“得给他找个道侣了,成了家,他就没心思再那些蠢事儿了,也有个人管他。沈棠,你这几日将仙门望族那些年纪合适,修为合适的女修士弄份名单,我要挑一挑。” 沈棠懒得劝说,随便嗯了声后,言归正传:“鬼藤上的黏液已经查清,情况可能有点出乎意料。” 风迹停止转圈,沉声道:“怎么个出乎意料?” “那黏液并非是毒,而是一种上古天魔时期,用来提纯魔血的药水。”沈棠道。 风迹严肃道:“提纯?魔族血脉越纯正,能力便越强,难道那个鬼藤还是来帮钟未凌的?” 沈棠摇头:“并非。钟未凌虽然是天魔一脉正统,但终究跟上古天魔时期的天魔血统无法比拟,这种药水用在他身上,并不会提高他的能力,只会让他出现返祖之相。” 风迹不解:“返祖是什么意思?” 沈棠脸色一暗:“上古天魔,嗜杀成性,如果返祖之相无法抑制,钟未凌最后逃不过一个疯癫失智,暴毙而亡的结局。”说到这儿,沈棠突然一顿,有些难以启齿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影响。” 风迹问:“什么影响?” 沈棠嘴角一抽,努力保持微笑:“师兄还记得《天魔野史》开篇几句介绍吗?天魔一脉,男女皆可……” 风迹脸色奇差的接了后半句:“传宗接代。” 沈棠嗯了声:“所以,仙魔联姻之事,我觉得,应该慎重考虑了。若是钟未凌真与邃明联姻,怀了邃明的孩子,那我仙门名誉,也便彻底扫地,且指不定还会生出个怪物。” 第8章 本座只是想羞辱你 “钟未凌对邃明十分上心,你觉得,若是我们拒绝联姻,他会没有意见?”风迹抱臂靠在石壁上,“之钦的传送阵与我的传送阵接连出现问题,之钦院子里的花草,又一夜之间全部死亡,紧接着,魔君就受害了,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沈棠嗯了声:“根据古籍记载,若想逆转传送阵,并非易事,就算那人真有谢师弟的匕首助力,也不能保证一次成功。所以,师兄和谢师弟传送阵接连出问题,应该只是背后之人在测试。” “传送阵法逆转,必须从入口开始,若是这个入口设在云都之内,他们想要逆转,肯定会被监测结界发现,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必须选择传送阵入口在云都之外的。”风迹沉声道,“我与谢之钦被篡改的结界,入口都在云都外,所以,他们才会盯上我二人。可我还有一处不懂,为什么他不自己弄个传送阵,而非要篡改我们的?” 沈棠叹了口气,无奈看着风迹:“师兄,早就说让你多读书,你但凡多看一点,都不至于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风迹暴脾气压不住:“你说谁愚蠢?” “我愚蠢,我愚蠢行了吧。”沈棠慢吞吞道,“云都山外的结界,是集合了你我与谢师弟三人之力所布,且结合了云都天堑之势。他们能在云都山外布下传送阵入口是不假,但他们无法穿过云都结界,将传送阵的出口设在云都内。所以,就只能用现成的了。” 整个云都,传送阵连接云都内与云都外的,只有风迹、谢之钦两个人。其他人,一是能力不够,无法穿透云都结界;二是,为了云都安全起见,是禁止风迹三人以外的人布这种横跨云都内外的传送阵的。 “我就说,布置这种传送阵,虽然方便你与谢师弟出入云都,但很危险,你们不听,看,现在出事儿了吧。”沈棠一摊手,“还是我有远见,没跟你们学。” 风迹白眼翻上了天:“别把自己标榜的那么冰清玉洁,谁不知道你是懒得动换,十年了,你可出过一次云都?你要是弄个传送阵,早吃灰了。” “我不跟你吵,您说的都对。”沈棠心累道,“总之,此次传送阵被篡改,绝大可能是前魔君余孽作祟,如今仙魔两道关系,貌合神离,他们指不定是想借仙魔大典之机,煽风点火,恶意挑唆。” 沈棠顿了顿,眼神冷淡道:“事实证明,他们这次挑唆很成功。钟未凌在我们云都地界出了事,整个魔族都不安定了。” 风迹虽然脾气爆,虽然迟钝,但对局势还是看的很清:“如今,仙魔联姻之事虽然要慎重考虑,但也是势在必行。” 现在跟魔族反目,仙门根本占不了便宜,且指不定还会被前魔君亲信坐收渔利,寻得机会复辟,必须尽快稳定仙魔关系。 “但钟未凌当下情况特殊,邃明绝对不能成为牺牲品,”风迹攥紧拳,“必须找别人来代替他。” 虽然这么做,对替代品很不公平,可是,形势所逼,必有取舍。毕竟他们要做的,不止是护住云都这一个地方,还有整个修真界所有仙门和百姓。 “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自己去,这样也省的纠结了。”风迹为难道。 沈棠知道这时候说某些话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我觉得,钟未凌应该不太想让你去,毕竟师兄你,”沈棠上下打量了一番风迹,尽量保持微笑,“看起来有点老。” 钟未凌虽然癖好偏颇,但应该不喜欢这么老的吧。 “沈棠,你找死是吧?!”风迹铮然拔出剑。 要不是沈棠躲得快,真要被风迹削掉了:“师兄息怒,你风华绝代,你举世无双,你先忙着,我去给谢师弟搜集道侣名单了。” 说完,沈棠便抓起佩剑,夺门跑了。 两个时辰后,一封信和一瓶药被送去了掩月山。 右护法确认之后,便去魔君殿卧房找钟未凌了。 宽敞的卧房中,钟未凌躺在摇摇椅上,晃着被藤蔓勒伤的右脚:“你堂堂天下第一剑修,给我一个魔头的脚上药,你不怕丢人吗?” 谢之钦挽起袖子,将钟未凌的右脚放在自己腿上,认真换着药:“不丢人,只是上药而已。” 钟未凌奇怪:“谢之钦,你脾气,一直这么好吗?” 虽然他跟谢之钦的一夜情并非谢之钦一人之错,自己也有责任,虽然方才谢之钦解释过了,说他碧灵台避战,只是怕自己看见他心烦,但钟未凌还是不爽。 我知道你有苦衷,我知道你情非得已,但这不代表我就真的不生气。 实话实说,让谢之钦来给自己上药,钟未凌其实是有点羞辱意味的,可谢之钦这么软,总让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谢之钦一脸不解:“我脾气好吗?” 钟未凌单手支头,慵懒看着他:“是啊,不止好,而且好的过分。你是不是不知道,韩循带我回来时,把你小师侄也挟持来了?他现在就被我关在地牢里,你就不凶我?不拿剑对着我,让我先把他放了吗?” 谢之钦温声道:“我知道邃明也在,但你不会对他不利的。” 钟未凌挑眉:“你为何如此笃定?” 我都不敢保证。 谢之钦认真道:“因为你心悦他,自然不会做出害他之事。” 钟未凌差点被呛到,竟然很有道理! 他整了整情绪,坏坏的心思涌了上来:“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尊敬的小师叔把我给睡了,会是什么想法?” 谢之钦动作一滞,不说话了。 便在此时,右护法拿着信件在外禀报,得到钟未凌允许之后,方才推门而进。 看见正捏着钟未凌脚踝上药的谢之钦,右护法神色十分不爽,一个仙门之人,也配对他家魔君动手动脚,真是便宜他了。 不过,抱着魔君的脚,被迫给魔君上药,这对一个仙门正统来说,应该是奇耻大辱了。 “殿下,仙门来信,说是清除您体内余毒的药已经炼制好了,只是需要长期服用,至少要一载有余,才能彻底消除余毒。”右护法把信递给他,“信上还说,毒素会影响情绪,余毒清完之前,殿下脾气会变暴躁,要多吃清心丸,进行控制。还有,行房事会扩大毒素毒性,所以,让殿下这一年之内,都要克制一下。” 本座现在菊花还疼,别说一年之内,一辈子都不想跟人上床了。钟未凌拆开信,扫了眼,不解道:“所以这毒其实对我没什么危害,对吗?” 右护法嗯了声。 钟未凌微微蹙眉:“可若是一点危害都没有,那幕后之人放鬼藤蔓的目的是什么?单纯让我在云都出事,挑唆仙魔两道关系吗?” 会有这么简单? 到底是幕后的家伙智商太低,还是别有目的,只是自己暂时还不知道? “不对。”谢之钦突然道。 钟未凌好整以暇:“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方才,从大殿回来时,谢之钦跟钟未凌坦白了风迹传送阵也被篡改之事,顺便说了自己三年前丢失那把匕首拥有篡改高阶阵法的能力,怀疑是有人偷了那把匕首,才篡改阵法的事,“如果要驱动那把匕首,进行阵法篡改,需要极其强的灵力,而且要血祭。” “血祭?”钟未凌不解,“你这么个仙门正道,法器怎么比我魔族的还阴邪?” 谢之钦垂了垂眼,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道:“虽然前两次阵法篡改,兴许只是为了测试法器效用,但统共三次,前后发动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对催动法器之人消耗极大,饶是魔尊这等修为,也会元气大伤。费这么大力气,挑起仙魔矛盾,这可以理解,但至少也要挑起一个大矛盾吧,但现在魔君你除了当场昏迷之外,几乎毫发无损,这根本引发不了什么大波澜,所以我不能理解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原因。” 钟未凌赞同道:“有理。” 便在此时,传音阵中传来了一名女子妩媚的声音。 “殿下,我是铃儿,许久不见,殿下可曾想念我?” 桑铃,魔族圣女,继承了母亲的魅魔之力,也是前魔君的私生女。 前魔君风流成性,提上裤子不认人,私生子和私生女遍布天下,生完就不管,不过,他的儿女们也从没把他当成父亲罢了。 钟未凌托着脸,挑眉:“没有。” “殿下~”桑铃正要抱怨,右护法宿央面如冰山地快言快语道:“有话说,有屁放,装什么妖精。” 传送阵传出几声磨牙声,妩媚的声线瞬间变成了暴躁大嗓门:“宿央,别让老娘看见你,打不死你老娘不姓桑!” 钟未凌掐了掐眉心:“行了,桑铃你传音给本座,到底有何事?” 桑铃哼了声,声音正经下来:“一炷香前,宿央那崽子传过来的匕首画像,我仔细看了下,好像见过。” 钟未凌把传音阵的声音扩大了几倍,谢之钦勉强可以听见,闻言,立刻道:“在何处?” 桑铃正要回答,突然改口:“这是谁?” 谢之钦想自报家门,刚张口,就被钟未凌截断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不用理,你继续说。” 钟未凌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自己在云都出事,如今魔族对仙门意见很大,若是说出谢之钦的身份,只怕桑铃儿又要骂人搞事了。 但谢之钦好像不这么想,他看钟未凌的眼神有些失落,还有些局促,钟未凌想要解释,但又懒得说。 他跟谢之钦并未深交,若非那一晚阴差阳错,他们指不定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不就是不相干的人么,没必要放在心上。 桑铃道:“霁陵,春湘楼。那匕首我先前见的时候,便觉不对,上面阴气极重,所以,若是可以,殿下最好亲自来一趟。” 话音刚落,钟未凌脑中沉寂许久的系统音突然响起。 【系统:叮——地点关键词“霁陵”出现,激活主线新任务“魔君显露返祖之相,为爱赴险奋不顾身”,请宿主于五日内到达霁陵,并完成任务,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此间,云都藏经阁内,风迹看完沈棠送去掩月山的密信副本,皱眉:“魔君即将返祖之事,你只字未提,他有可能会怀孕的事,你也只字未提,所以你这封信不痛不痒的到底写了什么?” 沈棠正在看书,闻言,抬起头:“我提了啊,我说魔君这段时间可能会脾气暴躁,还说让他一年内不要行房事。” 风迹心里不安:“你这不是糊弄人么,万一被他们知道,其实脾气暴躁是返祖引起的,一年内不要行房事,是因为他会怀孕,我们该怎么办?” 沈棠一摊手:“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如果实话告诉他们,魔君要返祖,仙魔动乱便一触即发。而且,就魔君那品行,你觉得他要是知道自己能怀孕,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风迹不解:“什么?” 沈棠:“邃明现在还在他手里,他如此痴迷邃明,第一件事绝对是迫不及待的跟邃明生米煮成熟饭,然后怀上他的孩子,这样不管邃明跟雨宁关系多好,也不管我们云都同不同意他二人的联姻,孩子一出来,就都无可挽回了。” 风迹听完,深觉有理,毕竟对于魔君那个变态来说,这种破事儿他真能干出来。 “就听你的吧。”风迹顿了顿,提起了另一件事,“仙魔关系一旦出现裂口,后续这个裂口便只会更大,我们必须提前做准备了。” 沈棠眯细眼:“师兄的意思是,要把来年的弟子历练提前?” 风迹嗯了声:“咱们云都这一代弟子,虽说个个不俗,但都没经历过什么,实战经验太少,得出去磨砺一番才可,不然若仙魔之战再次爆发,单凭我们这些老骨头,赢面很小。” 沈棠也觉得如此:“那历练地点,师兄想好了吗?” “霁陵最近异象频生,就让他们去那里吧。”风迹道,“你留在山上看好结界,让谢之钦带队。” 沈棠提醒道:“可谢师弟现在还在魔族呢。” 说起这件事,风迹就气:“让他给我滚回来。” 沈棠:“派人去叫好几次了,这不没用么。” 风迹一拳捶在墙上,脑子一热,嘴巴就狂野不知所以然:“就说本尊死了,我就不信,他还不回来!” 说完,风迹就气鼓鼓走了。 沈棠眼皮子一条,小声喃喃:“这么咒自己,好吗?” 不过,也确实是个好借口。 第9章 魔君:听说你师兄被你气死了 沈棠虽然懒,但真办起什么事儿,效率奇高。 小弟子带着风迹“死讯”,匆匆赶往掩月山时,谢之钦正去地牢,探视邃明。 钟未凌跟他一道,路上,谢之钦几度开口,想跟钟未凌说话,都被钟未凌不冷不热地终结了。 太困了,没心情聊天。 钟未凌打了个哈欠,谢之钦担忧看着他:“你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兴许是昏迷时间太久,脑子醒了,身体还睡着,有些困罢了。”说着,钟未凌打开地牢大门,走了进去。 看见钟未凌,邃明倏地站起:“你醒了?” 这不废话么,本座没醒,难不成是梦游来看你?钟未凌冷淡嗯了声。 不知为何,这一觉醒来,脾气总压不住,心里堵堵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系统:宿主,你这语气,算是OOC吧。】 钟未凌心说你别想忽悠我:“上次强行念特定台词的时候,我的语气也没很深情,”甚至有点想死,“不也没事儿么,足见语气根本不算在OOC范围里面。” 不然,早就违反规则了。 “小师叔,”看见钟未凌身后的谢之钦,邃明愕然,“您怎么来了?” 钟未凌对师叔侄两人见面的剧情没兴趣,慵懒坐到旁边审讯的躺椅上,合上眼,摆摆手:“你们慢慢说,本座先睡会儿。” “我来找魔君,听闻你被抓了,顺便来看看。”谢之钦怕吵到钟未凌,说话声音很轻,说完,还对邃明做了个噤声动作,示意他小点声。 邃明嘟哝:“我是可以小点声,但你能听见么?” 而且,什么叫来找钟未凌,顺便来看自己,这话说反了吧,你不应该是来救我的吗…… 谢之钦浅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小声道:“可以。” 邃明一愣,他刚才只是在自言自语,正常情况下,谢之钦是绝对不可能听到的:“小师叔,你的耳朵好了?” 谢之钦笑笑:“时灵时不灵。” 邃明失望哦了声。 “你这几日过的可好?”谢之钦上下打量了邃明一眼,除了脚踝上被加了锁链之外,并未受到毒打。不过也不意外,毕竟钟未凌喜欢他。 “还行,有吃有喝,就是不自由。”邃明顿了顿,问,“师尊他老人家还好吗?” 风迹脾气大,邃明被韩循带走的时候,风迹差点当场表演生吞活人,邃明总觉得,他被挟持之后,风迹能骂骂咧咧好几天。 “他该不会又把嗓子骂哑了吧?”邃明一想起七年前,风迹知道谢之钦喜欢男人后,骂人骂到失声,就有些虚。 谢之钦摇摇头。 邃明松了口气:“那就好。” 谢之钦连忙道:“不是,是我不知道。” 邃明茫然:“小师叔你跟师尊他老人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骂人的时候,十成十还会连坐你,“你怎会不知道。” 谢之钦如实道:“我这几日都在掩月山门口,没回云都。” 邃明懵逼:“你在魔族门口作甚?” 而且一呆就是几天!疯了吧。 谢之钦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扭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钟未凌:“我等他醒。” “啥?”邃明傻了,他记得没错的话,在仙魔大典之前,这俩人压根没怎么说过话,啥时候这么熟了。 谢之钦攥紧拳,如果不是自己没把持住,做的太狠,把钟未凌后面弄成那样,钟未凌也不会被一根出现的小藤蔓趁虚而入,他应该负责。 实情自然不能告诉邃明,谢之钦只道:“他在祭典上帮我维护了名声,我理应多关心他。” 邃明:“……”果然,他家师尊说的没错,他这个小师叔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毛病着实让人想抠脚。 钟未凌随便抬脚踩碎了一张椅子,谢之钦就敢在掩月山门口死守几天,不了解他的人,真会以为他有毛病。 “那小师叔你来这儿,就真的只是看看我?”邃明问。 谢之钦认真嗯了声。 “你不带我走吗?”邃明睁大眼,愕然道。 谢之钦想了想,道:“魔君虽已醒来,但一直犯困,不知是不是余毒作祟,且篡改传送阵之人尚未找到,仙魔两道尚有龃龉,你暂时留在此处比较好。” 邃明:“……”你是我亲师叔吗?而且,你难道不知道钟未凌对我的心思吗? “师叔说的我都懂,可是,我怕、我怕魔君他。”邃明话说一半,终究是难以启齿。 他怕钟未凌醒来之后,纠缠不放,非要跟自己共赴云雨。 钟未凌鼻尖一痒,眼皮翕动间,睁开眼,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说本座坏话? 钟未凌不爽地揉揉眼,见谢之钦脱掉外袍,朝自己走来,皱眉:“作甚?” 谢之钦温声道:“地牢潮湿,你伤势未愈,多披件衣服吧。” 确实有点冷,钟未凌正要去接,脑中便响起了系统的警报声。 【系统:魔君不会当着邃明的面,穿别的男人的衣服。】 钟未凌收回伸出的手,烦躁道:“不必,本座也不是很冷。” “聊完了吗?聊完就走,本座回去还有事,没时间陪你。”钟未凌对谢之钦道。 “聊完了。”谢之钦转头叮嘱邃明,让他好好吃饭,不要像在云都那般挑食,便跟钟未凌走了。 邃明看着谢之钦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一抽抽,所以他家小师叔来这儿,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吃饭? 离开地牢,阳光洒在身上,钟未凌浑身一暖,伸了个懒腰:“人已经见过了,然后呢,你该不会还打算赖在我掩月山不走吧。” 其实,半个时辰前,钟未凌就想打发谢之钦走,毕竟这人在这儿一点用都没。 且听宿央说,风迹这几天因为谢之钦一直赖在掩月山门口不走,差点气死,就算为了风迹那老头儿,也该走了。 “先说好,我是不会放了邃明的。”本座还要带他去霁陵,完成下一个任务。 “我没说让你放他。”谢之钦左右看了眼,确定没别人之后,小声吞吐道,“我、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钟未凌当即反驳道:“谁要你照顾了,你早点离开,就是照顾我了。” 一看见谢之钦,钟未凌就忍不住想起那晚的事情,他现在巴不得这人赶紧走,让自己清静清静。 谢之钦还想说什么,被宿央一声“殿下”给打断了。 “云都弟子传信,说是。”宿央看了谢之钦一眼,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钟未凌:“说什么?” 宿央叹了口气,将信件递给谢之钦:“你自己看吧。” 谢之钦茫然接过信件。 他一眼便看出这是沈棠的笔迹,飞快扫了遍内容,谢之钦瞳孔一缩,手背青筋爆了起来。 钟未凌看他状态不对,正要问信上说了什么,谢之钦便红着眼圈,语无伦次道:“魔君,我、我我我不能照顾你了,对不起。” 说完,谢之钦就提剑跑了。 “……”钟未凌问宿央,“什么情况?” 宿央摇摇头:“风迹死了。” 钟未凌:“……” 宿央:“听说是被谢之钦气死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风迹此人将脸面看的比命都重要,谢之钦为了殿下冒死逆转阵法去追鬼藤,已经令仙门之人不满,风迹原本准备等他回去,好好责罚他,未曾想,他在咱们掩月山门口站了整整五天。现在整个修真界都在说,说他觊觎殿下美色,要主动来掩月山倒插门,就连说书的、唱戏的都编了段子,四处巡演,风迹那脾气,不被气死才奇怪。”宿央说完,问钟未凌,“殿下可要去参加风迹的葬礼?” 大哥,你想的有点远啊,葬礼你都考虑到了。钟未凌忍不住道,“你确定,风迹被谢之钦给气死了?” 这也太扯淡了。 宿央挠挠头:“不知道,但信上就是这么说的。” 一炷香后,云都天灵峰。 谢之钦满头大汗的撞门而进,看见正坐在躺椅上嗑瓜子儿的风迹,陷入了长时间的呆滞。 风迹吐了个瓜子皮儿,赏了谢之钦一记白眼:“你还知道回来?” 就在风迹坐等谢之钦认错时,谢之钦下意识道:“师兄你、你不是死了吗?” 风迹闻言,差点就把桌上那碟瓜子皮扔谢之钦脸上:“滚蛋,你才死了!” “小狗崽子,你当年入山门时,还是襁褓婴儿,师兄我一手把你拉扯大,你却为了那个喜欢小孩儿的变态魔君五天不回来,你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想倒插门!”风迹猛地拍了下桌子,“我看你是一个人太嚣张,明天,明天你就给我去跟霁陵仙门唐宗主的小儿子见见,没毛病就定下来,下个月完婚,我就不信,你成了家,还这么野!” 风迹这一骂,不知道要骂多久,被人看见,不太好。谢之钦转身先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花坛旁露出两颗小弟子的脑袋。 “完了,小师叔这次彻底完了。” “谁让他因为魔尊那个恶心的家伙,抛下云都不理的。”另外一名身着弟子服的少年冲紧闭的房门翻了个白眼,尔后小声鄙夷道,“你是不知道,我听人说,魔君养了不少男宠,夜夜笙歌,夜御百男。” 另一名小弟子不相信:“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魔君为了咱们内门的邃明师兄,守身如玉好久呢。” “怎么可能?”那弟子继续阴阳怪气道,“魔君每天晚上在别的男人身下浪/叫的声音,都能传出好几里。身子早就脏的不行了,小师叔还这么上赶着往上凑,我看他不止是聋,还傻。” 两人在外面,你一言,我一语。 屋内。 谢之钦攥拳,眼圈眦裂出赫人的血丝,嘴唇紧抿,颤抖了许久,忍不住喝了声:“闭嘴!” 风迹正骂着,吓了一跳,他看谢之钦这状态不对,皱眉:“你让谁闭嘴?” 谢之钦没答话,直接提剑,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看着摇摇欲坠,最后还是咣当倒下的门板,风迹下巴差点砸在地上。 门外,正嘟哝着准备离开的两名小弟子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 见谢之钦提着剑走过来,那名方才编排钟未凌的小弟子浑身僵住:“小、小师叔。您这是、这是做什么。” 他们方才说话声极小,别说谢之钦是个聋子,就算他不是,也不可能听到。 可若不是听见了什么,又怎会突然如此。 另一名小弟子靠在墙根,大气不敢出。 “我做什么?”谢之钦眼神阴冷道,“身为云都弟子,不修身养性,努力修炼,却在这里搬弄是非,胡说八道,满口的淫词乱语,恶毒至极,你想做什么?!” 第10章 谢之钦的姘头 风迹站在一边,一脸茫然,这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淫词乱语,恶毒至极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名小弟子浑身一哆嗦,连忙跪认错。 “小师叔,我们知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胡乱编排您了。” 谢之钦拳头攥紧,骨节因为血流不畅,泛着青白:“不是这个!” 两名弟子互看一眼,一时茫然。 难道谢之钦不是因为听见自己说他聋,说他傻,所以才生气的吗? 风迹刚才骂谢之钦骂的正上头,还真没听见这俩弟子说什么,他走上来,干咳了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谢之钦眼眶充血,一脸愤懑不平:“他们说钟未凌男宠无数,夜夜笙歌,夜御……”这种淫|秽之词,谢之钦就连复述,也难以启齿。 风迹脸皮一怔,有些懵:“所以,你是因为钟未凌那个变态,所以才发火的?” 疯了吧! 风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谢之钦带大,对他再了解不过。 谢之钦脾气极好,这三十几年,没冲别人发过一次火,就连大声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就因为几个孩子说了钟未凌几句,他便疯成这样,难道在掩月山门口站了两天,被钟未凌传染了? “他们此言,着实有失体统,但你也没必要发这么大脾气,至于提着剑出来吗?”风迹试图劝说道。 谢之钦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是:“我就是不想听他们胡说。”尤其是胡说钟未凌。 他明明没有那么做,唯一的一次风月之事,也是被自己玷污的,为什么要被人这么说。 “而且,师兄,你不要总是一口一个变态的说他,不好。”谢之钦不悦道。 风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啥玩意儿?” 谢之钦垂眼看了风迹一眼:“没什么玩意,师兄你好歹是云都掌门,仙门领袖,且我们现在还跟魔族处于交好之时,你张口闭口就污蔑魔君,实为不妥,而且,这些小弟子指不定都是跟您学的。” “谢之钦!”风迹胡子一撅,脸瞬间气成了紫茄子,“你你你是要造反吗?!!!” 谢之钦毫不畏惧道:“明明就是师兄的错。” “成,卯上了是吧,你等着。”风迹扭头瞪了那两名弟子一眼,“全给我滚回去,面壁一个月。” 两名小弟子连忙领命,刚起身,谢之钦又叫住了他们:“我让你们走了吗?” 风迹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小师弟,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儿。 谢之钦没理他,肃然对两名弟子道:“按云都门规,恶意编排他人,出言不逊者,杖责二十,你们先去戒律堂领罚,尔后再回去面壁。” 两名小弟子愕然,哆嗦着嘴唇应了声是,两腿打颤的走了…… 入夜,魔君殿。 钟未凌斜倚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吃着酸梅:“你确定,谢之钦被风迹打了?” 宿央嗯了声:“没错,听说打的还不轻,生生挨了二十道戒律鞭。” 钟未凌呛了一下:“风迹不是把他当眼珠子疼么,疯了?” 宿央赶紧给钟未凌递手帕:“殿下小心些。” “线人就是这么说的,据说谢之钦被打的血肉模糊,现在还在床上趴着,没个十天半月,是下不来床了。”宿央认真道。 钟未凌把帕子扔到一边:“风迹为何打他?” 宿央道:“具体不清楚,不过好像是谢之钦有了个姘头,这姘头来历不善,风迹不愿意,所以才怒而动了手。” 钟未凌将信将疑看了宿央一眼:“谢之钦还能有姘头?” 那这姘头的口味还挺重的,是喜欢他固执,还是喜欢他聋? 宿央想了想:“应该有吧,线人说他躲在窗户底下,隐约听见风迹说,谢之钦,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他?这才刚五天,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宿央学着风迹的语气,复述了一遍,“所以,应该是姘头吧。” 钟未凌切了声,满脸不悦。 原本他还以为谢之钦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呵呵,这才几天,提上裤子又去找了下一个。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对,他根本不知道谢之钦长什么样。 钟未凌打了个哈欠,懒得想谢之钦那点破事儿:“明日本座便要去霁陵找寻那把匕首,你随本座一起,顺便把邃明也给带上。” 宿央不解:“若真如殿下所猜测,篡改传送阵之人和偷走谢之钦匕首的人,都是前魔君余孽,那此行必然凶险非常,带着邃明,只怕不太好吧。” 说到这儿,宿央提醒道:“其实,如果殿下您真的想生米煮成熟饭,大可先把邃明给办了,然后再给他喂点药,让他忘了这件事便可,没必要非等着仙魔联姻。” 办了邃明?钟未凌牙根一酸,还是罢了,他只想好好走任务,不想被日。 而且,被谢之钦日过的后遗症还没过去,他现在性冷淡,对床上那点事儿一点兴致都没有。 “本座是那种猥琐的人吗?”钟未凌道。 宿央连忙躬身认错:“宿央并非此意,是宿央措辞不当,殿下恕罪。” “行了,不必如此。”钟未凌起身伸了个懒腰,“本座先回去休息了。” 已经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反复一天了,钟未凌依旧困顿,也不知怎么了。 连廊上,皎洁的月光,照了进来,整个魔君殿安静无比。 与此同时,云都。 谢之钦伏在窗前,抬头看着天上那轮圆月,一个人发呆。 魏雨宁练完剑,从窗前经过,恭敬打了个招呼:“小师叔晚好。” 谢之钦浅笑嗯了声,见魏雨宁一脸忧心的样子,他以为魏雨宁是在担心邃明,笑道:“我今日见邃明了。” 魏雨宁抬头。 “他很好,魏师侄不必担心。”谢之钦安慰道。 魏雨宁笑着嗯了声,想起今天谢之钦被罚之事,关切道:“听说风迹师叔今日下手还挺重的,不知小师叔可还好。” 谢之钦弯眼笑了笑,温声道:“无事,不过是打了两下手板而已,师兄看着下手重,其实还是舍不得,两手板下去,手心红都没红。” 魏雨宁松了口气:“那就好。” 谢之钦喃喃:“只是他骂起人来,想象力过于丰富罢了。” 风迹总觉得他在掩月山门口这几天,钟未凌给他洗了脑,还勾引了他。 他跟钟未凌发生那种关系,已经是七天前的事了,跟他此次去魔族,没一点关系。 而且,也不是钟未凌勾引的他,明明是他,变相勾了钟未凌。 想着想着,谢之钦耳朵尖不自觉红了。 他皮肤白,稍微添点红便很明显。魏雨宁好奇道:“小师叔,你怎么了?” 谢之钦蓦地回神:“无事,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明日我们便要去霁陵历练,早些休息。” 魏雨宁行了个礼,也依言回去了。 谢之钦继续看月亮…… 次日一早,谢之钦带着魏雨宁一干弟子下山历练,钟未凌则同宿央暗中去了霁陵城。 到霁陵的时候,天刚正午。 【系统:检测到宿主已达霁陵,任务激活,四天之内,宿主和主角邃明将会一同遇险,只要宿主拼命护住邃明,让他安全,并在命悬一线之际,念出特定台词,任务就算完成。】 钟未凌靠在春湘楼二楼的美人靠上,翻了个白眼:“我是给主角挡刀的工具人吗?万一我没护住他,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系统:宿主放心,本次任务虽然具有一定危险性,但遇险剧情开始前,我会率先通知宿主,宿主可以做好保命准备。】 饶是如此,钟未凌还是虚,而且:“这次的特定台词,不会也跟上次一样,尬的能抠出一座长城吧?” 【系统:不知道。】 “不靠谱。”钟未凌不爽的翻了个身,垂眼看着荒凉死寂的长街,眉头不禁蹙起。 “两月前,地面皲裂,裂缝中凭空长出了许多树藤,盘根错节,且长势极旺,有些人一觉醒来,整间屋子都被树藤包的密不透风。之后,城中百姓便陆续搬离,如今没剩多少人了。”一名明艳妩媚的女人身着轻纱,端着茶盘,分花拂柳走了过来。 不愧是魔族族花,桑铃儿长的确实好看,身材也辣的很,如果是穿越之前遇上她,钟未凌指不定还会心动。 钟未凌:“如此大的异变,当地驻守的仙门不管吗?” “管不了。”桑铃儿挨着钟未凌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唐安,也就是霁陵仙门宗主,派人搜查了一个月,连藤蔓的根都没找到,还折进去不少人。” 钟未凌看着不远处屋墙上安静盘错的藤蔓,不解:“这东西还能杀人?” “白天不会,”桑铃儿脸色一沉,“但晚上会,不仅能杀人,而且还会动,还会笑。” 钟未凌浑身突然一凉,听着怎么这么瘆人呢。 “殿下,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桑铃儿伏在钟未凌肩上,指尖轻轻滑过钟未凌脸颊,腰肢婀娜扭着,雪白纤细的双腿微微曲起,红色薄纱顺着光滑的肌肤滑垂下来,露出一片春色。 春湘楼楼下不远处,谢之钦看着桑铃儿跟钟未凌亲密的样子,下意识停了脚。 第11章 魔君是男的 “小师叔,怎么突然不走了?”魏雨宁顺着谢之钦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愣,“魔君怎会在此?” 一旁同门接道:“据说春湘楼是魔族圣女开的,魔君应该是来找乐子的吧。” 谢之钦看了那名弟子一眼,弟子茫然,心觉也并未说错什么,谢之钦为何要如此看自己。 “此处客栈全关了,能落脚的地方,只剩下春湘楼。小师叔,我们要不要主动过去打个招呼?”魏雨宁考量一番后,问。 谢之钦沉默片刻,道:“不了,我们这几日住唐宗主家。” 可您不是因为风迹师叔给你和唐宗主儿子说亲之事,不想住他家么。魏雨宁话到嘴边,又吞了进去。唐安的儿子唐谨就在谢之钦身旁,此时说这些,不妥。 “谢仙师,你同意了?”一名身着青衣,清癯文雅的男人喜道。 谢之钦嗯了声,道了句叨扰。 “没有没有。”男人就是唐谨,“谢仙师亲自帮我宗除祟,我宗理应照顾您与小仙师们的起居。” 谢之钦没多说什么,温声道谢,末了,便抿唇继续朝前走了。走到春湘楼正下方时,他下意识抬头,又看了眼,好巧不巧,刚好对上钟未凌的视线。 “谢之钦?”钟未凌面无表情地扫开桑铃儿的手,不解看着谢之钦和他身后那一群弟子。 什么情况?宿央不是说谢之钦被风迹打的血肉模糊,十天半月下不来床吗,眼下这生龙活虎是怎么回事? 谢之钦行了个仙礼:“魔君。” 钟未凌稍稍低头,权当回礼:“你们来霁陵,所为何事?” “除祟。”谢之钦淡声道。 钟未凌也就象征性问一下,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谢之钦到底来此作甚,反正他做什么也跟自己没关系。钟未凌摆摆手,示意桑铃儿:“给他们安排下住处。” 如今,整个霁陵城只剩下春湘楼还开着,因为霁陵鬼藤之事,前前后后来除祟的仙门不少,都会在此落脚,无一例外。 毕竟,当地仙门宗主唐安眼高于顶,日常不把其余仙门放在眼里,自然不可能让那些外来的杂七杂八门派去他们宗门本家住。那些外来仙门,若不住春湘楼,就只能住城郊破庙了,他们没得选。 此刻春湘楼一楼,就坐着好几拨仙门之人。 “不必了。”谢之钦刚要说话,唐谨率先一步,温声笑道,“多谢魔君好意,不过晚辈出门前,家父特地吩咐,让晚辈务必将谢仙师他们请回去,说是多年未见,要跟谢仙师叙旧,故而便不在魔君宝地停歇了。” 钟未凌看着那名长相还行,略微大众脸的男人:“你是谁?” 你家父又是哪位? “在下唐谨,霁陵仙门宗主唐安之子。”唐谨作礼道。 不认识,原文没写……钟未凌单手支头,慵懒寒暄道:“果然是少年英才。既然是唐宗主邀请,那本座便不强留了,有缘再会。” 两边一来一回,道过别后,钟未凌看着一步三回头的谢之钦,皱眉嘟哝道:“看什么看,本座知道自己很好看,但也没必要这么看吧。” 等谢之钦等人走远,桑铃儿又柔弱无骨的伏在了钟未凌肩上,不过被钟未凌推开了。 “桑铃,你别总是往本座身上趴,压的本座肩膀疼。”你虽然漂亮,还性感,但你也很重啊妹子。 桑铃儿,虽然继承了母亲的魅魔之力,但也随她那个渣爹,是个重量型选手,看起来娇小,其实每一块骨头都比常人重数千倍。 她走路日常脚不沾地,或卧或坐,身体也是悬浮在床或椅子上,不是因为仙儿,而是削减体重的咒术发动,需要跟被接触物体有一段距离,以作缓冲。若解除咒术,两脚落在楼梯上或者二楼木地板上,真能把房子踩塌。 当初追连载的时候,不少读者说她不应该叫桑铃儿,应该叫杠铃儿。 饶是钟未凌身怀不世灵力,承受能力极强,但还是感觉一头大象压在了自己身上。 桑铃儿一脸委屈,摆了个十分弱小的姿势:“殿下,你嫌弃人家~” 钟未凌嘴角一抽,认真道:“不是嫌弃你,你是真的很重。” 看着如此不知怜香惜玉的钟未凌,桑铃儿一时有些尴尬:“……” 宿央上楼,看见一脸便秘表情的桑铃儿,茫然:“你又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儿?”桑铃儿翻了个白眼,撩了下卷翘的鬓角发丝,蔑然道,“殿下让你去查匕首的下落,可有进展?” 宿央没甩她,冲钟未凌禀报道:“那把匕首确实在两名在此落脚的仙门之人手中出现过,不过,听他们几个同门说,那两人已经快八天没回来,他们怀疑,这两人已经遇难了。” 桑铃儿喝了口茶:“不可能,我前天还见过他们二人。” 钟未凌皱眉:“何处所见?” “城外破庙。”桑铃儿摆了个妖娆的姿势,“自从仙魔大典开始,霁陵城失踪者越来越多,我觉得不对劲,便出去查探,恰巧在城外破庙碰上了他们,还打了声招呼。” “他们两人好像受了伤,浑身衣服被烧的破破烂烂,身上还出现了不少奇怪纹路。我问他们发生了何事,他们只说是鬼藤所为,并未详述,我也没多想,便走了。”桑铃儿托着脸,冲钟未凌眨着狐狸眼。 倒不是桑铃儿故意勾引钟未凌,而是,魅魔天性如此。 不过,一想起桑铃儿那大象般的体重,钟未凌就对她的魅惑完全免疫了。 宿央不解:“可若是他们二人没死,为何不回来?” 桑铃儿冷哼:“你问我,我问谁。” “行了,别吵,此事继续去查,本座累了,先回房睡了。”钟未凌疲惫掐了掐眉心,刚起身,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兜头灌脑,整个人脚下一飘,便没了知觉。 宿央眼疾手快,接住钟未凌:“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可不管怎喊,钟未凌也没醒。 “怎么回事?”桑铃儿紧张道。 宿央担忧道:“不知,自从在云都被鬼藤偷袭之后,醒来身体便一直不好。” “这可是天魔正统一脉的最后一棵独苗,决不能有事,快把殿下抱回房。”桑铃儿催促道,“我去找大夫。” 宿央刚把钟未凌放到床上,桑铃儿就拎着一名在一楼喝茶的仙门弟子走了进来。 “这是百草宗的随行医修,让他给殿下看看。”桑铃儿松开那人后脖领,看他一脸呆愣的样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我让你给殿下看病,你看老娘作甚?” 小医修蓦地回神,连哦了两声,便坐在床边,指尖探上钟未凌的脉搏。 表情从害怕便成茫然,又从茫然变成震惊,最后,直接吓的把手缩了回来。 宿央铮然抽刀:“殿下到底怎么了?” 小医修瑟缩道:“右护法别急,我我我再看看。” 他又探了一遍脉搏,脸上的表情又如刚才一样变化。 桑铃忍不住道:“你这什么表情?你到底行不行?” 小医修瑟瑟发抖,站起身,两手交叠在身前:“我应该不行。” 桑铃儿:“哈?耍老娘?” 小医修一脸纠结:“不是,只是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宿央追问:“如何奇怪?” 小医修怕死,不敢说谎:“脉象按之流利,圆滑若滚珠,这是……”小医修怯怯道,“这是喜脉啊。” 桑铃儿和宿央一齐怔住,回过神的瞬间,桑铃儿的脚压在了小医修肩上,直接把人压趴在地,宿央的刀也直指小医修脑袋,随时准备枭首。 桑铃儿妩媚的眼睛露出一丝阴森:“小仙师,你这么胡说八道,不怕死吗?” 小医修趴在地上,紧张道:“我没说谎,魔君的脉象确实是喜脉。” 宿央皱眉:“不可能,前天我魔族神医刚给殿下诊过脉,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小医修猜测道:“有可能是刚怀上,今日才显脉象。” 桑铃儿不耐烦道:“你当我傻?魔君是男子,怎能有孕!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当下割了你的舌头!” 话方落,桑铃儿便抬起腿,半蹲在地上,单手攥住小医修的脖领子,飞刀就卡在小医修颈侧。 小医修快急哭了:“圣女娘娘稍安勿躁,我真的没说谎。” “还狡辩。”就在桑铃儿准备动手的时候,钟未凌醒了。 “做什么?”钟未凌坐起身,看着桑铃和宿央那要吃人的架势,皱眉道。 “殿下,您可还好?”宿央担忧道,“方才您突然晕过去,差点吓死属下。” “无事,兴许是没休息够,睡一觉这不好了么。”钟未凌,“桑铃,想把人松开,如今仙魔两道还在交好,你此等行径,若是传出去,有损我魔族颜面。” “可是,他恶意编排您,该当死罪。”宿央辩驳道。 钟未凌抬头:“他编排我什么了?” “他说殿下有了身孕,这简直荒唐!”宿央气恼道。 钟未凌:“……” 什么鬼?他不过太困,睡了一觉,怎么扯淡成这样? 钟未凌指了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的对那小医修道:“你看清楚,本座是男的。” 小医修捣蒜似的疯狂点头,脸上全是骇色。 素闻魔君恶名在外,杀人如麻,还尤其好男色,且对他这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甚是迷恋,如果惹怒圣女和右护法,还尚有一线生机,那惹怒魔君的话,他今日必然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喜脉之事,绝对不能再提,小命要紧。 “你既然知道本座是男的,为何还要说本座怀孕?”钟未凌不解。 小医修下意识点点头,又旋即疯狂摇头:“魔君没有怀孕,是我诊错了,我医术不精,应该回山再多学几年才下来的,是我下山太早,我不该如此,我错了!” 小医修叽里呱啦一大串,钟未凌一脸懵逼,他寻思着自己只是跟这小孩子确认一下自己的性别,有必要慌张成这样么,搞得跟自己要吃了他一样。 不过,小医修认错态度如此诚恳,钟未凌也不好再说什么,冲桑铃使了个眼色:“把人放了吧。” 桑铃不爽地松了手:“他早承认自己错,我也不会如此。” 小医修整理了下衣服,战战兢兢的冲钟未凌做了个大礼:“多谢魔君不杀之恩。” 钟未凌嗯了声,摆摆手,示意让他离开。 小医修连忙转身,正要闪出门,宿央猛喝了一声:“若是让我听见你出门传我们家殿下的谣,我一定把你脑袋割下来喂狗。” 小医修打了个哆嗦:“右护法放心,我我我不会的。” 说完,一溜烟,窜没了。 钟未凌掐了掐眉心:“匕首之事,宿央你继续调查,顺便带几个人昼夜十二时辰轮换巡视春湘楼,以防传送阵被篡改之事再次发生。” “桑铃,这几日让安插在霁陵的所有眼线都机灵点,注意前来除祟的各大仙门动向。你遇上那两个手持匕首的仙门之人,很有可能是前魔君余孽所假扮,不然本座实在想不通,谢之钦那至阴至邪的匕首怎么会在他们手上。若真如此,那如今在春湘楼落脚的那些仙门之人里,指不定还隐藏着别的前魔君余孽。”等完成任务,脱离剧情,拿到重生卡,钟未凌还要继续以魔君的身份活下去,不能像原主那么造作,魔族的事他必须认真对待,给自己未来留条路。 桑铃宿央,垂首领命。 “本座夜里要去查鬼藤之事,想再休息会儿,你们先出去吧。”虽然刚睡醒,但钟未凌还是感觉到无尽的疲倦。 入夜,霁陵仙门本家内。 “你见到那个谢之钦了吗?我听宗主身边的人说,他就是咱们唐谨少爷未来的道侣。” “只是还在商议,还未定,不要乱说。” “听说那个谢之钦长得奇丑无比,咱们少爷和宗主既然乐意,他还有什么可挑的,这不跟定下来没区别么。” “说的也是,不过这个谢之钦那样貌,真是委屈咱们谨少爷了。不过还好,他修为厉害,据说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他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实力令人唏嘘。” “这应该是他唯一的优势了。只是我听说,他练的都是童子功法,一旦跟人行了房事,破了童子之身,一身修为就全废了。你说他要是跟咱们少爷成亲之后,唯一的优势也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正准备出门去查鬼藤之事的谢之钦和唐谨刚巧路过,前面的对话,唐谨没听见,但后面那句,唐谨一字没落。 “谢仙师,有件事我甚是好奇。”唐谨不好意思道。 谢之钦没说话,继续往前走着。 唐谨见他没反应,只当他是高冷,毕竟今天从霁陵城门口见到谢之钦第一眼开始,谢之钦几乎没跟他正常交流过一次,全是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的朝前走。 原以为他是对自己不满才如此,可后来发现,他对他们云都弟子也是如此冷漠,唐谨一下子心理就平衡了。 毕竟是当年仙魔大战的风云人物,骄矜桀骜,理应如此。 唐谨继续道:“我听闻,谢仙师练的功法不可近色,不知是真是假。” 谢之钦依旧提着灯笼,认真朝前走着,并不搭理他。 从一旁看去,当真是高冷无双,清逸绝尘。 但他总这么不理人,唐谨暗自捏了把汗,难不成是他无意中惹谢之钦生气了? “谢仙师,你是不是对我……”唐谨纠结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道,“对我有意见?” 正逢拐弯,谢之钦无意扭头,借着灯笼照出的微光,看着嘴唇一动一动的唐谨,茫然:“你在跟我说话吗?” 第12章 要不,我帮你揉揉? 唐谨一愣,难道刚才谢之钦一直没听自己说什么吗? “我听父亲说,谢仙师是个十分温柔之人,但自从我们见面至今,谢仙师好像都对我有些冷淡,所以,我想问,”唐谨顿步抬头,有些忐忑,“谢仙师可是对我有不满?” 他怕谢之钦碍于自己面子,不好意思当面说,旋即补充道:“您放心,我这人并非小肚鸡肠之辈,您不必顾忌我,我只想听实话。” 唐谨低下头,小声道:“毕竟,若没意外,我同谢仙师后半辈子还需要互相陪伴,有隔阂,不太好。” 谢之钦盯着唐谨的嘴,盯了半天,满脸懵:“失礼,你能大点声吗?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唐谨愕然:“什么?” 这句话简单,谢之钦直接从口型读了出来:“我说,我听不见。” 唐谨:“……”啥意思? 谢之钦见他不说话,突然想起件事,他皱眉好奇道:“风迹师兄的信中,难道没提我双耳有疾之事吗?” 唐谨浑身一僵,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双耳有疾,所以……唐谨震惊道:“你是聋子?!” 唐谨兴许是被吓到了,声调拔高了不少,谢之钦连听带看带猜,终于弄清了他的话:“我一直以为,这不是秘密。” 毕竟,自从十七年前他封剑之后,整个修真界都在传他耳聋之事,未曾想,竟然还真的有人不知道。 倒是风迹师兄失策了,他应该没料到,唐家小公子从不听传闻吧,又或者,听了之后,觉得那只是谣言,从未信过? 不过,不管是那种情况,他有耳疾这件事,倒是把人家吓到了。 唐谨呆滞站在那里,许久才回过神,并下意识后退避开了谢之钦:“父亲从未告诉过我,你竟然是个聋子。” 离得远,声音也小,谢之钦又听不见了。 只是耳聋而已,很让人惊讶吗?他掉进钟未凌汤池那次,钟未凌也是第一次确信他耳聋,却也并未像唐谨这般大惊小怪。 果然,魔君就是见多识广。 谢之钦神色认真地看着唐谨:“不是要去调查鬼藤之事么,你还去吗?你若是不舒服,我一人去也无妨。” 好一会儿,唐谨才迟钝道:“去,我、我跟你一起。” 谢之钦浅笑道了句走吧,便转身,继续提着灯笼,认真走路了。 鬼藤最先出现的地方是城外那片荒林,谢之钦觉得,去那里看看,兴许能找出鬼藤来源。 一路上,唐谨满脑子都是他要跟一个聋子联姻的事情。他爹跟风迹算半个至交,他爹肯定早就知道谢之钦是个聋子,可既然知道,还让他倒插门去云都,这是搞什么?他可是他爹的亲儿子,有这么坑自己亲儿子的吗? 抬眼看着谢之钦不紧不慢走在前面的背影,唐谨心里喃喃。 原本觉得长得丑无所谓,只要身材好,体力好,床上能干就行了,毕竟谢之钦可是天下第一剑修,十七年前那场大战名噪一时,跟他联姻,绝对能给自家宗门长脸。 可鬼知道,竟然是个聋子。 自己正值大好年华,跟一个聋子成婚,未免太亏了。 “夜里不安全,唐公子小心些。”谢之钦扭头善意提醒道。 入夜之后,原本便荒凉的街道,此刻愈发死寂,被鬼藤包裹的密不透风的房屋随处可见,幽凉的月光洒下,平添几分阴森。 就在两人准备出城时,墙头出现一只乱线状黑影,唐谨连忙戒备:“何人?” 谢之钦还在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唐谨寻思着这人傻吗?没看见城墙上的影子? “谢仙师,你别走了,城墙上有问题。”唐谨怕惊扰到城墙上的东西,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旋即,他便意识到,谢之钦是个聋子,根本听不见他的提醒。 唐谨没办法,咬咬牙,一步冲上去,抓住了谢之钦的袖子:“你别往前走了!” 原以为谢之钦会听劝,但没想到的是,唐谨一用力,谢之钦的手臂竟然被撕开了。 明明是个人,但身体却像一张纸一样,就这么被撕裂了,甚至还能看见参差不齐的裂纹毛边…… 快到城门口时,谢之钦抬头看了眼头顶朦胧的月亮,快子时了。 夜里的风,阴恻恻的,带着股血腥味儿。 细弱的风钻进谢之钦耳朵,迟钝的听觉逐渐变得灵敏,在城门口顿步时,耳力已经可以捕捉到极其细微的声音了。 但,他却没听见唐谨的脚步,好像整条街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 谢之钦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唐谨,温声道:“唐公子,城门没开,只能翻/墙了,你可以吗?” 用灵力,或者开传送阵,都有可能会刺激到那些藤蔓,要想出城,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 “自然可以。”唐谨神色如常,从谢之钦身旁走过,正准备翻/墙时,谢之钦一剑下去,唐谨的身体突然裂开了一条缝,月光混合着夜风,从身体一侧贯穿到了另一侧。 就在“唐谨”消失的一刹,周遭所有景色发生了变化。 城门消失了,周遭那些乱线黑影也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密闭的藤蔓笼子。 谢之钦抬头看着笼顶,这些藤蔓跟当初从云都传送阵伸出的藤蔓一模一样。 谢之钦抬手,掌心贴在笼壁上,白皙的指节微一用力,幽蓝色的火焰自掌心波及开,蔓延整个笼身,瞬息之间,便将那些恶心的藤蔓烧成了灰烬。 火光褪去,映入视野的是无数相同的藤蔓笼。 兴许是感受到了危险,原本沉寂的藤蔓开始自行扭动,并发出吃痛的低吟声。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只藤蔓笼中,传出了唐谨的声音。 想来唐谨也同自己一样,中了招。谢之钦正要过去,又听见了另外两个的对话。 “这是什么东西?还会动!咦——好恶心。还往前走吗?别了吧,感觉前面也没什么可调查的了。” 谢之钦皱眉,是邃明。 “是你非要跟来的,又不是本座求你来。” 谢之钦眼睛一亮,是他。 “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是想借跟本座出来调查为由,离开春湘楼,然后借机去霁陵仙门本家找魏雨宁。”钟未凌负手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屑哼道,“本座就不让你去找他,你能耐本座何?” 邃明哑口。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而且,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邃明抬眼,茫然:“为什么要愧疚?” 钟未凌指了圈周遭那些藤蔓笼:“如果不是你偷溜的时候不小心被拖到这里,本座会为了救你,也被拖进来吗?” 邃明要跟自己一同出门,说是担心自己。 一听就是大瞎话。 钟未凌本想拒绝,但没等开口,就被系统电了一下。 因为,原主是个恋爱脑,邃明所有疑似好意的行为,他都不会拒绝,钟未凌这算是OOC。 没办法,钟未凌只能把他也带了出来。 出门前,桑铃儿叮嘱,说霁陵城夜间会出现奇怪的灵力波动,几名前去调查的魔族下属也莫名失踪,且在失踪现场发现了传送阵存在的痕迹,让钟未凌一定小心,不要误入了什么奇怪的传送阵。 钟未凌把桑铃儿的叮嘱照搬给了邃明,但没用,兴许主角就是天生招灾,出门没多久,就在他借口上茅房,然后在茅房墙上画传送阵,准备溜去找魏雨宁时,传送阵一瞬间便被篡改,紧接着,就被藤蔓拉了进去,然后关在了一个笼子里。 钟未凌听见他求救,连忙进去查看状况,刚进去,脚踝就被缠住,未及催剑,就被拽进来了,然后两人都被关进了藤蔓笼中。 挥剑破笼之后,两人试图找出口,可溜了一大圈,出口没找到,还迷了路。 邃明自知理亏,垂眼拱了拱手:“对不起。” 钟未凌抱臂傲娇哼了声:“知道对不起就好,小白眼狼。不过,”钟未凌眯细眼,戒备环顾四周,“你有没有听见呼救声?” 邃明本来没注意,但钟未凌一说,他倒真隐约听见几声。 “这边。”钟未凌转身,进了右手边的一条岔道。 往前走,呼救声从模糊变得清晰,而且,这声音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正纳罕着,邃明突然叫了一声:“小师叔?” 钟未凌茫然朝邃明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对上谢之钦的视线。 谢之钦冲他做了个礼:“魔君。” 邃明看见谢之钦,仿佛看见了情人,他正要兴奋跑过去,钟未凌伸手拉住了他:“别忘了,你现在是本座的人质,安安静静跟在本座屁股后边就行了,哪都不能去,敢走,本座就打断你的腿。” 邃明被挟持的这几天,钟未凌前后被电了好几次,总算是摸清了OOC的标准。 说白了,就是要时刻保持原主对邃明的无脑占有欲。 邃明对自己的好,不管真假,不管意欲何为,照单全收。 若是谁要把邃明带离自己身边,或者邃明自己想走,那就一律拒绝。 这么干,准没毛病……吧? 电流贯穿全身的瞬间,钟未凌腿倏地一麻,要不是反应快,抓住了旁边一根藤蔓,就直接软在地上了。 钟未凌:“什么鬼?我没让邃明走啊,为什么还电?” 【系统:宿主,建议你以后管好你的嘴,前面都没问题,你语气冲也没问题,可是你那么爱邃明,怎么舍得打断他的腿呢?】 “我就随口一说,这也不行?”钟未凌不爽道,“而且,我就不能走病娇流么,得不到就杀掉那种。” 【系统:如果宿主真想要个病娇标签,也不是不行,可以安排。】 钟未凌连忙摇头:“还是不要了,我没那么重口。” 钟未凌扶着墙,刚站稳,又差点倒下去。 系统这货,下手也太狠了,直接把两条腿全给电麻了。 邃明站在一旁,想去扶他,但一想起自己先前被钟未凌表达心意时的场景,又把手收了回来。 他刚收回手,谢之钦突然夹在了他跟钟未凌中间。 “你可还好?”谢之钦半跪在地上,想帮钟未凌看看,但想起上次钟未凌拒绝自己碰他,攥拳关切问道。 “没事,就是走路走太久,腿发麻。”钟未凌说完,看着像条哈士奇一样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谢之钦,皱眉,“你干嘛?” 邃明看着自家毫无尊严的小师叔,内心发出同样的疑问。魔君腿麻,又不是我腿麻,小师叔你至于如此紧张吗?而且,只是腿麻,上茅房时间久了也会出现这症状,再寻常不过,有必要这么着急? “没干嘛,只是我看你好像暂时走不了了,要不我帮你……”原本想说帮他揉揉的,但此刻还有旁人在,他应该不好意思,谢之钦转口道,“要不,我背你走吧。” 邃明:“?!!” 钟未凌想都没想:“不要。” 谢之钦皱眉:“可是。”话没说完,就被钟未凌截断了,“没可是,我才不要你背。” 让一夜情对象背自己,钟未凌拉不下那个脸。 两人一劝一拒,邃明看不下去,忍不住指了指身后,插话道:“求救声好像小了,我觉得那人应该已经喊累了吧,咱们要不先去看看?” 这边,藤蔓笼里,唐谨哑着嗓子,瘫坐在地,内心迷茫,明明听见了隐约的谈话声,怎么还没人来?难道是出现了幻听? 第13章 笑一个? 就在唐谨内心绝望的时候,密闭的藤蔓笼裂开了一条锐利的缝,光线透过裂缝照进笼子里。 “谢仙师!”唐谨连忙从地上爬起,哑嗓惊喜道。 原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谢之钦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看来这个聋子也并非一无是处。 谢之钦温声关切道:“是我来晚了,不知唐公子可有受伤?” “没有没有,我没事。”只是差点被吓尿而已,唐谨心中暗暗抹了把汗。 他虽然是霁陵仙门的少宗主,而霁陵仙门又是修真界仅次于云都的三大仙门之一,但唐谨长这么大,确实没怎么见过世面。 “那便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找出口吧。”谢之钦说完,扭头看着扶墙往这边挪的钟未凌,目光一软。 其实,被自己背一背,也不丢人的,何必如此逞强呢。 唐谨下意识顺着谢之钦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钟未凌和邃明也在,不由得戒备起来。 近年来,仙魔两道虽然交好,但霁陵仙门对这种同盟关系,一向不齿,堂堂仙门正道,却跟魔族来往密切,成何体统。 且,桑铃儿的春湘楼就开在他们唐家地盘,桑铃儿脾气暴躁,两边生出不少摩擦。 在唐父的耳濡目染之下,唐谨对魔族,打小便没好感。 再加上听说谢之钦为了见钟未凌,在魔族掩月山门口生生站了五天,他对钟未凌便更没好感了。 虽说自己对谢之钦有耳疾之事有所介意,但他们好歹算是有婚约,谢之钦这么在意钟未凌,唐谨着实不爽,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魔君怎会在此?”唐谨语气虽是礼貌,但还是露出了浓重的火/药味儿。 钟未凌蔑然一瞥,他就说这个求救的声音为何如此耳熟,原来是白天去接谢之钦的人:“本座来此调查鬼藤,你又为何在此?” 就算唐谨不喜欢钟未凌,但钟未凌依旧是魔君,依旧是跟风迹平起平坐的存在,辈分上算,唐谨只能算是钟未凌的旁支后辈,终归不能造次。唐谨看了谢之钦一眼,淡淡道:“我也同谢仙师来调查鬼藤,只是在城门口时,中了招,便被带到这里了。” 钟未凌挑眉:“具体怎么中的招?” 谢之钦道:“跟你们一样,也是被传送阵拉进来的。” “传送阵?我并没看见传送阵啊,只是走着走着,我看到城墙上有奇怪的影子,提醒谢仙师,谢仙师的手臂却薄的像纸一样,一下子被我撕烂,我察觉到不对,再之后,周围场景开始变化,我就到这里了。”唐谨不解道。 谢之钦认真解释道:“你看到那些奇怪影子的时候,已经在传送阵里了。” 唐谨愕然:“什么?” 但旋即,唐谨突然发现一件让他更在意的事,他好奇打量着谢之钦:“谢仙师,你不是有耳疾么,怎么突然就能轻松听见我说话了?” 谢之钦弯眼一笑,还是那句话:“时灵时不灵。” 唐谨皱眉:“那具体什么时候灵,什么时候不灵?” 谢之钦茫然看着唐谨,不好意思道:“刚才灵,现在又不灵了。” 唐谨:“……” “他就住在你家,这种问题,等你们回去问,本座觉得也不迟。”钟未凌实在不喜欢周遭这些恶心的藤笼,只想赶紧离开,“眼下怎么出去,比较要紧。” 谢之钦嗯了声,道:“魔君有什么想法吗?” 唐谨:“……”所以,现在您是又听得见了? 钟未凌捶捶腿:“我跟邃明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没找到出口,继续如此,不见得有好结果。” 唐谨:“可不找出口,怎么出去?” “找不到就弄一个新的。”钟未凌傲娇道,“本座就不信,把这地方全拆了,还出不去。” 虽然原主智商低,恋爱脑,但武力值绝对是顶棒。 按照原文设定,如果不是他在最后与邃明的决战中放水,饶是邃明修为大成,也杀不了他。 拆了这些藤蔓笼,应该不在话下。 还能这样?唐谨一愣:“可是这些藤蔓都十分诡异,貌似有灵,若是强行拆毁,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不拆,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钟未凌懒散道,“还是你以为,我们安静留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了?” 谢之钦赞同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试。” 钟未凌颇为欣赏的看着谢之钦:“那就你来动手吧。” 邃明唐谨谢之钦齐齐一愣:“?” “小师叔发过毒誓,不能拔剑,你让他动手,这不是为难他么。”邃明替谢之钦抱不平。 谢之钦发誓封剑之事,唐谨也有所耳闻:“魔君,还是请您动手吧,谢哥他不太行。” 钟未凌切了声,负手围着谢之钦转了圈,歪头眯细眼:“不太行?” 钟未凌目光幽幽落在谢之钦下三|路,谢之钦耳朵霎时红透,整个人僵在原地:“我、我行的。” 钟未凌傲娇看了唐谨一眼:“诺,他自己说的,本座没逼他。” 邃明皱眉:“可是,小师叔不能拔剑啊,一个剑修不拔剑,灵力再高,也发挥不出一成。” 钟未凌知道,但:“你家小师叔自己都不把自己发过的誓当回事儿,就在方才,他还为了救唐公子,拔剑劈开了藤笼,那一剑可谓是行云流水,剑气强度世所罕见,”实话,真的帅,尤其是转腕挽剑花的样子,如果他是女孩子,本座兴许眼睛里都要冒心心了,“你不也亲眼见到了,那么激动作甚。” 谢之钦眼神一暗,有些失落:“不、不是的。” 钟未凌抬眼:“什么不是?” 谢之钦垂下头,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不是为了救他,只是……只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展示一下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就……就想让你看看,我虽然聋,但也没那么差劲。 但他不敢说。 因为说出来,钟未凌肯定会问他,为何要炫技,他答不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就是想如此,便如此了。 谢之钦一直沉默,钟未凌皱眉:“算了,本座就开个玩笑,没逼你的意思,你要实在不愿意,本座来。” 不要总是一副我欺负你的样子,搞的我跟坏人似得。 而且,大哥,你可是天下第一剑修,总这么软,真的好吗?也不怕被别人欺负。 “笑一个。”钟未凌是在看不惯谢之钦这苦巴巴的样子,本来就够丑了,还苦着脸,会更丑的。 谢之钦一愣:“?” “算了,当我没说。”钟未凌以为他又没听见,懒得重复,拂手便化出了一把赤红色的剑。 剑名无端,是原主闯天魔遗迹时偶然所得,上古兵器。 正准备出招的时候,钟未凌突然想起件事:“我们是从笼子里出来的,这里有这么多笼子,会不会里面还有别人?” 谢之钦想都没想,便答道:“没有。” 钟未凌不解:“你怎么知道?” 谢之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猜的,我猜东西,一向很准。” 钟未凌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高傲哼道:“姑且信你一次。” 可就在拔剑的一瞬间,周遭响起了轰隆声,地面也开始晃动,甚至开始变软,四人的脚肉眼可见陷了进去。 四周藤笼也发生了变化,开始急剧收缩,原本可供通行的道路不见了,藤蔓也逐渐变成了血管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唐谨躲在谢之钦身后,害怕道。 “不知道,但好像是受到了魔君佩剑的感应,所以才突然生出的变化。”邃明还算镇定。 他话没落,原本鼓荡不停的藤蔓壁传出了奇怪的歌声,还是好多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合唱,虽听不清唱的什么,但调子十分诡异。 “小师叔,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邃明茫然,饶是他早先下山历练过,却也有些绷不住了,扭头看见钟未凌脸色不对,皱眉道,“魔君,你不舒服?” “还好。”钟未凌潦草答完,催促系统:“查出来没,这到底是什么曲子,我头快疼死了。” 【系统:内存语言库匹配不到具体字节,但是基本确定,这是上古天魔时期的语言所编写的词,是类似于咒文之类的东西。】 艹了!钟未凌感觉自己脑袋要炸开了,想要催剑宰了这些藤蔓,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钟未凌!你干什么!”谢之钦看钟未凌挥剑去划他自己的手臂,直接把人拽了过来,顺便夺走了无端剑。 “是被魇住了吗?”谢之钦扳着他的肩膀,无措道,“你、你看我是谁,你还认得我吗?” “我没被魇着,你松手,抓疼我了。”钟未凌吃痛闷哼了声,眼圈通红看着谢之钦。 谢之钦不松:“那你为何自残?” 钟未凌咬牙扛过脑子又一波剧痛,脸色惨白道:“本座被这鬼藤的歌声吵的头疼,还晕,想在手臂上弄个伤口,刺激一下,提提神而已。” 话刚说完,更强的疼痛再次灌顶。 钟未凌最终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钟未凌?钟未凌你醒醒!”谢之钦抱着他,怎么叫也叫不醒。 邃明:“小师叔,他怎么了?” 谢之钦慌张道:“我不知道。” 四人所在的空间被收缩的越来越小,就在唐谨准备问谢之钦该如何是好时,听到了一道愠怒的声音。 “我让你们别唱了!” 唐谨被这声音吓到了,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从脾气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的谢之钦嘴里说出来的。 邃明也愕然看着谢之钦:“小师叔,你,你别激动。” 话没落,便亲眼目睹了周遭藤蔓由荣到枯,由枯到死的全过程。 只是一瞬间,嚣张蔓延的藤蔓就失去了全部生命力,死状跟谢之钦门口花坛中那些花草一模一样。 可,这种瞬间抽取万物生命力的招数,确定是仙门之人该会的吗? 邃明攥拳,茫然看着将钟未凌打横抱起,踩着这些藤蔓枯叶朝外走的谢之钦,总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邃小仙师。”唐谨突然道。 邃明回神:“怎么了?” 唐谨不是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眼睛里满是嫉妒:“之钦哥和魔君,很熟吗?” 第14章 又有人在想本座??? “之钦……哥?”邃明额角一跳,有些茫然,“敢问唐公子跟我家小师叔,是什么关系?” 这叫的也太亲热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唐谨垂眼一笑:“我以为邃小仙师知道的,云都与我霁陵仙门有联姻之意,若是不出意外,你我未来兴许还是叔侄关系。” “啥玩意儿?”邃明震惊,“你要跟我小师叔联姻?我小师叔他同意吗?” 唐谨正往外走,闻言,蓦地一愣:“之钦哥为何不同意?” 纵然谢之钦当年名噪一时,但他如今也不过是个聋子,据说相貌还不佳,虽说云都与霁陵联姻,从地位上来说,是霁陵高攀,可单从个人来讲,谢之钦根本配不上自己好么,他根本没理由拒绝。 邃明干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 老早之前,风迹就想给谢之钦说亲,但都被谢之钦拒绝了。谢之钦还很认真的告诉风迹,说他这辈子都不会跟人成婚,尤其是仙门之人。 风迹问他为何,谢之钦不答,但咬死如此。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一盏茶后,四人顺利离开了藤蔓笼所在地。 出来之时,他们才发现,藤蔓所在之地,其实是一个巨大的传送阵,其中又包含着无数子传送阵,而那些单独的藤蔓笼,就一一分布在这些子传送阵上。 所以,他们刚才并不是被传送去了某个地方,而是,压根没从传送阵出来。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他跟钟未凌盘桓许久,也没找到出口了。因为传送阵内,无数空间挤压交错,如非强行破阵,否则根本没有出口。 离开大传送阵后,再次回到现实。 入眼是无数盘树而生的鬼藤,这些藤蔓比传送阵内的要小,但依旧让人觉得恶心。 不过,这里好像是城郊密林,城中那些四散分布的传送阵终点,应该也是这里了。 “小师叔,他怎么样了?”邃明快步追上去,问道。 虽然钟未凌对自己有意思,还跑到雨宁房间勾引雨宁,可是……要不是自己偷溜,也不会把他带到此处,他也不会晕过去。 一码归一码,这次,终究是自己不对在先。 “我带了灵丹,要不要给他吃一粒?”邃明连忙拿出一只小药瓶。 唐谨忍不住小声嘟哝道:“魔君修为高深,怎会突然便晕过去,该不会是装的吧。” 邃明跟唐谨离得很近,但也只听见残字片语,没在意。 看见谢之钦顿步,邃明不解:“小师叔,怎么了?” 谢之钦转过身,冷淡的目光落在唐谨脸上,声音平淡但不容置喙:“他没装,他很疼,我能感觉到。” “我知霁陵仙门与魔族不合,唐公子自小也对魔族颇有偏见,我不会想去改变你的想法,那是你的自由,但也请唐公子若实在心有揣测,就放在自己心里说,不要出声,因为别人听到,可能会不悦。”谢之钦严肃道。 唐谨一时沉默。 邃明暗暗替唐谨捏了把汗,他家小师叔素来温和,少与人争论,少与人说硬话,方才这种程度的语气和措辞,换算到正常人身上,算是警告咆哮级别了。 不过这唐谨也是,不是说要跟自家小师叔联姻么,连小师叔品性都摸不透。 谢之钦生平最讨厌两种人,小肚鸡肠之人,总喜欢恶意揣测他人之人。 好巧不巧,唐谨全占了。 “多谢师侄好意,”谢之钦对邃明道,“不过,药不能乱吃,先找个地方,我帮他看看。” 邃明嗯了声:“好。” 唐谨自知惹谢之钦不悦,想弥补:“这地方我熟悉,前面不远便有间破庙,我们可以去那里。” 谢之钦疏离道了声多谢,便抱着钟未凌,朝破庙去了。 破庙年久失修,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稻草,谢之钦嫌地上脏,脱掉外袍铺在地上,这才将钟未凌放了上去。 唐谨跟邃明站在一旁,等谢之钦给钟未凌诊脉。 白皙冰凉的指尖搭在钟未凌脉搏上,片刻后,谢之钦蹙起了眉,指尖力道加大,按了下去,旋即,谢之钦眉头皱的更深了,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些许迷茫。 好奇怪的脉象。 谢之钦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又重新号了几次,结果无二。 按之流利,滑若滚珠。 喜脉…… 见谢之钦一直抿唇不语,邃明紧张道:“情况很糟糕吗?要不我现在就回城,去找宿央跟桑铃儿来?” 谢之钦摇头:“不必,情况倒是无恙,只是疼晕过去了。” 但脉象是喜脉,这着实让人不解。 虽然上古天魔时期的魔族,确实男女皆可孕,可时隔千年,如今的魔族早就不是如此了,不可能是怀孕。 难道是肚子里长了奇怪的东西? 在确定情况之前,还是暂时保密比较好。 “是吗?可谢仙师你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啊。”唐谨道,“我也略懂医术,要不让我看看?” 谢之钦掌心按在钟未凌手腕上,淡声道:“多谢唐公子好意,但确实不必了。” 钟未凌脉象特殊,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会损他名声。 “邃明,你去打点水,我想帮他擦擦脸,会醒得快些。”谢之钦温声吩咐道。 邃明领命离开后,谢之钦像小狗护食一样,坐在钟未凌身边,一动不动。 直到,掌心下护着的手腕微微一颤。 谢之钦眼睛一亮:“你醒了?!” 钟未凌皱眉虚弱嗯了声:“你压的本座手酸。” 刚醒,钟未凌没力气,谢之钦压的又太死,他只能勾起手指,挠了下谢之钦的掌心。 谢之钦眼睛倏地睁圆,像只突然支棱起耳朵的小猫,盯———— “盯什么盯,手拿开。”钟未凌赏了他一记白眼。 谢之钦连忙照做:“失礼。” 钟未凌想坐起,但体力未复,一个人坐不起来,他伸手挂住谢之钦的肩膀,在谢之钦的帮助下,堪堪坐起。 “这是哪?”钟未凌的记忆,还停留在藤蔓那一段。 谢之钦道:“这是城郊破庙,你晕倒之后,我先把你带到这里了。” 唐谨站在一边,一脸温柔道:“魔君兴许不知,你晕倒的时候,之钦哥哥差点急死。” 钟未凌get到了奇怪的点:“之钦……哥哥?”目光从唐谨身上,缓缓落在谢之钦身上,失笑,“原来谢仙师跟唐公子这么熟啊,抱歉,若早知如此,你昨日刚来霁陵时,本座便不擅自让桑铃给你们安排住处了。” 谢之钦眼神慌乱:“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钟未凌挑眉:“我想的哪样?” 谢之钦想解释,但感觉所有话都乱七八糟堵在嘴边,一时找不到头绪。他扭头对唐谨道:“唐公子,你别这么叫我,唐宗主跟我师兄是至交,算起来,我跟唐宗主是同辈,按理说,你应当叫我一声叔叔,或者师叔的,不能叫哥哥,这不行。” 唐谨皱眉:“可你我是要联姻的,我日后总不能一直叫你师叔吧。” “联姻?”钟未凌恍然,旋即冲谢之钦拱了拱手,“恭喜。” 谢之钦疯狂摇手:“不是不是,没联姻。” 唐谨不解:“可风迹师叔明明没拒绝我父亲的联姻之意。” 谢之钦:“但也没同意。” 风迹前段时间确实吵吵着要让谢之钦成家,但也就是气话,只是不巧,气头上收到了唐谨父亲送来的信。 信中,唐宗主一直在暗示风迹,想同云都联姻,两派亲上加亲,而且直言,说不介意谢之钦有耳疾,也不介意谢之钦丑。 “你他妈才丑!”风迹把信摔到一边,“到底是谁传出的谣言,说谢之钦那崽子丑的?不就是带个面具么,那面具确实不好看,但又不代表谢之钦那小玩意儿长的不好看,摘下面具,让他们跪着舔!真当二十年前,谢之钦初次历练便把沿途男女老少迷的七荤八素那事儿是吹的吗?” 沈棠慢吞吞喝着茶:“师兄,大可不必如此生气,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唐宗主一向对魔族不爽,前几日魔君在云都出事之后,霁陵那边的仙门险些跟魔族圣女桑铃打起来。但仙门之中,主战派不多,基本都以唐宗主为首,故而他只是想拉咱们云都当靠山罢了。” 风迹愤怒道:“我就是知道他打这个算盘,所以才生气。谢之钦是本尊一手带大,他很单纯,跟朵小白花儿似得。这老不死的竟然敢把主意打在他身上,想拉他下水,用他做名头,去牵制别的门派,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沈棠啧了声:“真没必要。据我所知,他儿子唐谨那张脸,放人堆里根本找不到,甚是普通,咱们家小师弟看不上。而且,听说那孩子虽然大毛病没有,但善妒,心地也不好,小师弟最厌恶这种人,就算咱们同意,他也不可能同意。” “只是,”沈棠抬眼,“唐宗主亲自写信来此,还故意让送信之人途径各大仙门时,将他写信请求联姻之事泄露出去,现在几乎霁陵周遭所有有点地位的仙门,都知道他儿子要跟咱们小师弟联姻。咱们若是直接回绝,面子上过不去。” 面子这东西,就是层窗户纸,就算知道对方打什么算盘,也不能捅破,不然后果不仅仅是两方吵个架那么简单。 风迹自然也懂:“那就找机会,让谢之钦那小子亲自去一趟,找个托词,当面婉拒吧。我这边,暂时不表态。” …… 谢之钦继续道:“其实,昨日我刚到贵宗,便同唐宗主说了此事,我配不上你。” 钟未凌懵逼,哥哥,你说反了吧。 虽然你聋,又丑,还一不小心把本座给日了,但……钟未凌看了眼身下铺着的衣服,由衷觉得,谢之钦这人挺好的,又出身云都,年少成名,他配不上你还差不多。 这妄自菲薄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唐谨愕然:“所以,你拒绝了?” 谢之钦嗯了声。 唐谨干巴巴一笑,感觉他今天的脸快丢完了:“谢仙师,你若是因为自己是个聋子,而且相貌丑陋,所以才觉得配不上我,我觉得这没必要,我并不介意。” 比起嫁给一个聋子,让霁陵仙门攀上云都更重要。 钟未凌忍不住道:“唐公子你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就闭嘴,谢之钦是聋,也丑,但你有必要当着他的面这么犀利的说吗?你们霁陵仙门的教养都喂狗了吗? 谢之钦冲钟未凌温柔笑了笑:“我没事,我不在乎这些。” 钟未凌烦躁瞪了他一眼:“傻死你算了。” “你们之间的事,你们单独说,本座不掺和,先出去了。”钟未凌要起身回避,又被谢之钦按了回去。 “别,你体弱,我们出去说,你继续休息。”谢之钦说完,便出门了。 唐谨眼神古怪的看了钟未凌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出去时,谢之钦还不忘转身,把门给带上了。 夜里风凉,他怕风灌进庙内,钟未凌会冷。 “谢仙师,你好像很关心魔尊。”唐谨看着谢之钦,“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吗?” “不是。”谢之钦诚实道,“没有他,我一样会拒绝你。” 唐谨攥紧拳:“谢仙师到底对我哪里不满?” 谢之钦皱眉:“不是不满,只是不喜欢,而且我说了,我配不上你。” “我其实,”谢之钦犹豫片刻,还是如实道,“我其实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 唐谨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之钦一脸罪过道:“其实,我已经跟另外一个男人做了那种事,还是我强迫他的,我这种人,真的配不上你。” 与此同时,钟未凌狂打了个喷嚏,缓过劲,揉揉鼻头:“什么鬼,又有人在想本座吗?” 第15章 洗衣服?想桃子呢? 钟未凌纳罕没一会儿,谢之钦推门进来了:“唐谨呢?” 出去的时候,俩,回来只剩谢之钦一个了。 “走了。”谢之钦温声解释道,“应该是生我气,不想看见我。” 虽然不知道谢之钦这么软,连句重话都不敢说的人,是怎么把唐谨气走的,但:“如今正值深夜,霁陵城又不安全,你不去追?” 谢之钦把门掩好:“不了。” “你是在耍脾气吗?”钟未凌失笑,忍不住提醒道,“你就算不喜欢他,但你们云都跟他们霁陵仙门,依旧是同一战线。唐安那人又好面子,你这么让他宝贝儿子一个人回去,就不怕他以后给你穿小鞋?而且,”钟未凌眼神蓦地严肃,“万一唐谨在路上出了事,你怎么跟唐安交代?” 钟未凌一直觉得,谢之钦这人虽然傻了点,但稳重,利弊还是拎得清的,但现在,这是智商滑铁卢了吗? 云都确实比霁陵仙门强,但霁陵仙门也并非弱小门派,如果唐安借机搞事,虽动不了云都根基,但动谢之钦的手段属实不少。 谢之钦垂着眼,攥紧拳道:“你还在这里,我不能走。” 钟未凌愕然,沉默片刻后,皱眉道:“所以你是因为本座,所以才放着唐谨不管的?” 大哥,没必要,真没必要。 谢之钦没答是,也没答不是,只道:“让他一个人回去,确实不安全,可是,我若是送他回去,就只剩你一个,你身体未复,你也很不安全。再说,我还欠你的,我理应陪着你。” 思路清晰,理由充分,但……钟未凌:“我还有邃明,不需要你陪。” “你需要。”谢之钦眼中闪过一丝偏执,“他虽然确实是云都最优秀的弟子,但他终究年纪小,他护不住你,反倒是你,说不定会因为护他,强行出手,置自己安危于不顾。” 谢之钦声音越来越小,好像生怕钟未凌骂他一样。 谢之钦此言,并非无理,可是:“谢之钦,你能不能有点仙门之人的样子。我是魔君,今日仙魔交好,明日就可能兵戈相见,就算发生了那晚的事,你我在立场上,终究是对立的。”钟未凌深吸了口气,语气勉强缓和,“你知道你这么做,若是被人知道,会怎么说你吗?” 谢之钦平静道:“我知,但我不怕,反正这些年被人说的也不少,什么难听话我也都听过,我可以假装不知道的。你还很虚弱,别因为我动气。” 选择是他自己做的,一切后果,他自会承担,他能感觉到钟未凌在替他担心,但不需要。 听着谢之钦那比水还温柔的声音,钟未凌嘴角一抽:“你没救了。” 钟未凌撩起眼皮,好奇道:“你到底怎么把他气走的? 谢之钦正要回答,邃明抱着水壶出现在门口,眼神古怪地看着谢之钦。 “邃明师侄,你脸色好差。”谢之钦转身,关切道。 邃明咽了下口水,脸上满是匪夷所思,他犹豫半天,才道:“小师叔,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谢之钦跟唐谨出庙时,邃明刚好回来,原本想打招呼,但见唐谨脸色奇差,便没开口,继而便听见唐谨问谢之钦,为什么拒绝他。 再然后…… “小师叔,你你你刚才跟唐谨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谢之钦不出来,邃明强行把他拉了出来,往外走了好远,确认钟未凌听不到之后,才跺脚问道。 邃明目光死盯着谢之钦,内心疯狂祈祷: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家小师叔是清白的,绝对没跟别的男人乱搞! “是。”既然已经被听到,谢之钦也没打算隐瞒。 邃明身体瞬间一僵,他感觉一道干雷在脑中炸开,耳边风声好大,好喧嚣。 “邃明师侄?”谢之钦将他呆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邃明幽幽回神,维持着内心最后一点底线:“小师叔,你是不是被迫的?是不是那人勾引你,你才。” 还没说完,谢之钦便一本正经道:“是我强迫的他。” 邃明:“!!!” 谢之钦茫然:“师侄,你怎么又僵住了?” 邃明感觉,自己的魂儿已经忽悠悠飞出去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冰清玉洁的小师叔,他视之为梦想的小师叔,竟然强上了一个男人! “小师叔,”邃明颤抖着声音,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先别说话,我想静静。” 谢之钦十分听话:“哦。” 邃明抱着头,三两下,把头发抓成了个鸡窝,抬头问谢之钦:“师尊知道吗?” 谢之钦摇头:“不知。” 邃明:“那你们说成婚的事了吗?那人哪门哪派?家世可否体面?是你入赘还是他入赘?” “什么入赘?”钟未凌透过窗子,见邃明又是转圈,又是挠头,好奇走了出来。 本来不想偷听,但奈何耳力太好,捕捉到了几个字眼。 话刚落,正坐在地上的邃明一个滚儿打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挡在谢之钦面前,努力正色解释道:“没谁入赘,你听错了。” 听他家小师叔这意思,两人应该是一不小心上的床,这种事若是被钟未凌知道,必定会成为他羞辱云都的一个把柄,绝对不能让钟未凌知道。 钟未凌斜靠在门框上,满不在乎的哦了声:“那个,本座身体好些了,总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回去吧。” 邃明疯狂点头。 回到破庙,谢之钦见钟未凌正要弯腰收拾自己铺在地上的衣裳,连忙拉住他的手腕:“我来。” 钟未凌垂眼,看了下谢之钦搭在自己腕部的手,不好意思地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两步,给他腾开位置。 谢之钦眼神一暗,虽然是背对着钟未凌,但钟未凌能感觉到,他情绪不高。 “谢之钦。”钟未凌喊他。 谢之钦抬头,眼神干净的一尘不染。 “你的衣服被本座弄脏了,要不,本座洗完再还你?”被谢之钦救,还睡了他的衣服,钟未凌实在过意不去。 谢之钦眼珠子转了一圈,不确信道:“你给我洗吗?” 钟未凌失笑:“当然是我,”谢之钦眼睛一亮,但下一刻,钟未凌来了个大喘气,“的婢女帮你洗了。” 本座可是魔君,十指不沾阳春水,让本座帮你洗衣服,想桃子呢? 谢之钦抱着衣服转过身,决绝道:“那不要了。” 钟未凌:“……”大哥,你该不会真想让我亲手给你洗吧? 回去的路上,谢之钦要背钟未凌,但被钟未凌拒绝了,他怕OOC。 毕竟原主是个“专一”的人,应该不会当着邃明的面,主动接受另一个男人要背自己的要求。 不过,谢之钦担心钟未凌,非要把他送到春湘楼门口才罢休。 “本座已经到了,谢仙师你这次总可以走了吧?”钟未凌故意调笑道。 谢之钦拘谨嗯了声:“那你注意休息,暂别。” 钟未凌微微颔首,看着谢之钦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走远。 就在谢之钦即将拐弯时,钟未凌突然叫了他一声。 声音不大,但谢之钦瞬间顿步,转过了身。 钟未凌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粲然干净的笑:“谢谢你。” 谢之钦身形一僵,墨色长发合着夜风的辙,温柔飘动着,淡淡的月光在他身上勾出了一个朦胧的光边,漂亮的鼻尖和下颌线比以往更加好看,圆润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 傻子,也不知道是真聋还是假聋,我声音那么小,你都听得见。钟未凌冲谢之钦傲娇抬了下下巴,挑眉笑道:“你今天那么欺负唐宗主的宝贝日儿子,若他明日生气把你赶出来,本座勉强收留一下你,不让你露宿街头。” 谢之钦攥紧拳,正要张口说点什么,钟未凌已经转身进了春湘楼。 第16章 八卦传开了 谢之钦原地愣怔许久,缓缓摘下面具,冰凉的手背贴在滚烫的脸颊,脑中不停闪过钟未凌回头对他笑的样子。 他真好看。 谢之钦心砰砰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抬头看了看月亮,谢之钦便迎着夜风,浅笑着走了。 这边,春湘楼里,钟未凌看着邃明直愣愣朝柱子撞去,伸手把他拽了回来:“你梦游啊?” 自从跟谢之钦私聊过后,邃明状态一直不对劲,但这是他二人的私事,钟未凌也不好过问。 邃明愣愣抬起头,看见红纱馒幔的阁楼,才恍然:“回来了?” 钟未凌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一脸便秘的样子。 邃明连忙道:“没事。”说完,就匆匆上楼回房,顺便反锁上了门。 “这小子怎么了?”桑铃儿扭着腰肢走到钟未凌身边。 “疯了。”钟未凌随口说了句,问桑铃儿,“让你盯着的人,可有线索?” 桑铃撩了下头发,抱胸嗤了声:“我办事,殿下还不放心吗?” 说着,就冲钟未凌抛了个媚眼,不过,被钟未凌直接免疫了:“有话快说。” 桑铃恹恹娇嗔了声,捋了捋缠在玉腕上的红纱,抬手指着二楼,从左到右,点了一圈。 钟未凌懵逼,这是在玩小公鸡点到谁谁就是前魔族余孽假扮的吗? “你认真点。”钟未凌忍不住道。 桑铃眼中魅色陡然一凛,沉声道:“我这不是很认真么。”她柔弱无骨地扒着钟未凌的肩膀,凑到钟未凌耳边,轻声道,“一共三十二个人,一个不落,全都是呢。” 看着钟未凌震惊的样子,桑铃掩唇娇笑了声:“是不是被吓到了。”她捋着头发,一脸娇弱道,“人家今天偷偷去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 钟未凌看着二楼那些房间,喉结上下动了动。 所以,本座这特么是住进了狼窝吗?周边全是前任魔君的奸细! “系统,不带这么玩儿的!”钟未凌抗议道。 还记得原文里,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前魔君一支总数三十四人的精英亲信小队漏网,自此音信全无。 这三十四名余党,每一个战力都与宿央和黎阙这两名护法旗鼓相当。现在,光是春湘楼里,就有三十二个。而钟未凌此次来,虽然也带了点人,但身边勉强能跟那三十二名余党匹敌的,也就只有宿央跟桑铃儿两个,三十二比二,这是摆明不让他活啊! 【系统:emmmm,这是因为宿主前期乱走剧情,出现的新副本,我也不太清楚。】 钟未凌愕然:“什么叫我乱走剧情?” 我明明很认真好伐?甚至还提前完成了挑拨离间的任务,虽然完成方法有点剑走偏锋,但现在邃明跟魏雨宁还在闹矛盾,这是不争的事实。 【系统:原文里,前魔君是个老懒蛋,平时不爱洗澡,所以仙魔大典之前,他并没有按照规定去沐浴,故而也没有碰见从阵法掉出来的谢之钦。然后谢之钦不掉进您的浴池里,您也不会中春/药,就不会大晚上跟谢之钦嗨嗨嗨。若非如此,谢之钦也不会因为跟你嗨嗨嗨,没来得及跟风迹禀报传送阵出意外的情况,风迹也就不会因为没有及时防备,封掉所有连通云都内外的传送阵法,这才致使传送阵直接打到了碧灵台上,探出的藤蔓把您给袭击了,再然后,书世界为了逻辑自洽,就自动演化出了这个中间剧情。】 系统绕口令一样,飞快吧啦完,钟未凌被气笑了:“所以,你是说都是因为本座多洗了个澡,自找的?” 【系统默认,然后心虚道:之前提醒过宿主,尽量不要偏离原来剧情,不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钟未凌就差原地升天了:“鬼知道原主不洗澡也是剧情一部分啊!” 【系统也知道自己有点坑,安抚道:宿主别生气,只要熬过这个剧情,一切就会回到正轨的,我会帮你的。】 看着钟未凌扶着红木楼梯扶手,一副立刻就要瘫在地上的样子,桑铃有点担心:“殿下,您没事儿吧?” 钟未凌咽了下,摆手:“先别说话,让本座静静。” 桑铃儿哦了声,等了一会儿,钟未凌才堪堪缓过来:“宿央那边,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可以确定,春湘楼内没有奇怪的传送阵,至于那两名我在破庙遇见的人,暂时还没下落,不过,”桑铃抬头,媚眼眯细,阴诡道,“基本可以确定,那两人跟楼上这些是一伙的了。” “没想到,前魔君养的三十四死侍,今天还能见到。”桑铃儿左手掌,右手拳,互相挤压见,发出嘎巴嘎巴的骨头弹响声。 当年,桑铃儿惨败在三十四死侍手里,一直耿耿于怀。 钟未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想打架以后有的是机会,但现在别给本座闹事。” 桑铃儿虽然不爽,但还是不得不领命:“知道了。” “暂时不要告诉各大仙门,前魔君余党混入他们门派之事。”一切未查清之前,什么都不说比较好,一面是自家门派经过层层选拔,呕心沥血培养的宝贝弟子,一面是钟未凌这个风评奇差的魔君,单靠一面之词,他们绝对会选择更相信前者。 毕竟,仙魔不两立,亘古不变,矛盾不休,哪怕如今有仙魔盟约在,也不过是表象和平罢了。 “看好他们,如果发现有人要作妖。”钟未凌顿了顿,桑铃接道:“活捉?” 钟未凌眼神一冷:“杀了。” 桑铃一愣,似乎不太确信,这种话能从钟未凌嘴里说出来。 她印象里的魔君,虽然修为高强,但为人处世并不算高明,更不算果断,甚至有些优柔寡断。当年仙魔大战之前,也是因为体内的天魔血统,所以才被强行推上的新魔君之位。 前段时间,又干了那么多没脑子的事,竟然因为邃明那个仙门小弟子,差点降罪一个曾经跟他并肩作战的长老,说实话,桑铃其实不太服他,但现在,总觉得他们的魔君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殿下确定?”桑铃确认道。 “本座像在跟你开玩笑吗?”钟未凌扫了二楼一眼,“那是死侍,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肝脑涂地,不死不休,你觉得活捉的话,他们会告诉你什么有用的消息吗?反倒是,若你不及时杀了他,他指不定会给其他死侍报信,到时候,死的可能就是你了。” 钟未凌顿了顿,叮嘱道:“别忘了办完事,把现场处理干净,别打草惊蛇。” “不是,你怎么哭了?”钟未凌见桑铃眼中卡着泪,不解,“你该不会是怕了吧?魔君殿的人,除了本座,就数你最厉害,若是你都怕,还让本座指望谁?” 原文设定里,桑铃的武力值是仅次于原主的,两大护法加一起,勉强跟桑铃打平手。 他刚说完,下一刻,桑铃扑通跪在地上,做了一个魔族大礼:“桑铃必不负殿下信任,誓死效忠殿下!” 钟未凌懵逼,心说姐姐,我就只是实话实说,本座身边特别能打的真的只有你一个,你怎么跟宿央一样,动不动就死啊死的,知道咱们魔族不避讳这个,但总说也着实不吉利。 “本座知道,本座一直都相信你的忠心,快起来吧。”钟未凌抬抬手,示意她赶紧起来。 桑铃闻言,脸上的自责更重了。 魔君一直相信她,她却几次三番怀疑魔君能力,怀疑他到底能不能领导魔族走向振兴,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桑铃目送钟未凌上楼之后,一脸振奋的拂手,解开了屏蔽声音的阵法,攥了攥拳。 钟未凌偷偷扭头,余光瞥了一眼,只觉得桑铃那模样,像极了刚被传|销团伙洗脑的样子,干劲儿可足了。 可……我做什么了吗?并没有。 钟未凌耸耸肩,只觉得奇奇怪怪。 等钟未凌房门再关上,桑铃挺挺胸,拢了下头发,振奋道:“阿大阿二!” 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从嗓子眼滑出,角落出现两道烟雾状的身影,慢慢化两名小童,左边那位不好意思道:“少君,你破音了。” “嗯,喉结也露出来了,好像是幻术到期了。”另一名小童道。 桑铃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喉结,连忙又使了个幻术,重新恢复了那副娇俏妩媚的样子。 “小事儿。”桑铃拂手又搭了一个屏蔽声音的结界,递出一张字条,“你们两个,通知安插在这几个仙门的眼线,让他们务必摸清纸条上那些人在各大仙门留下的底细,何时入的门,以什么身份。” 一名小童道:“少君,这三十几个人呢,太多了吧,这要查到什么时候?” 桑铃眼神威胁道:“养你们那么多年,现在给你们派点儿活,还叨叨起来了?你们怎么不上天?” 两名小童连忙改口:“没问题,两日之内搞定。” 桑铃满意嗯了声。 一名小童道:“对了,咱们安插在霁陵仙门的人来报,说云都跟霁陵好像闹矛盾了。” 桑铃皱眉:“我听隔壁小宗门说,他们两家不都要联姻了么,能闹什么矛盾?难不成,是唐安那草包儿子嫌弃谢之钦又聋又丑?” 小童摇摇头,一脸有劲爆消息的样子:“唐谨确实嫌弃,背后嘟嘟哝哝好几天了,不该拒绝联姻的不是他。” 桑铃失笑:“不是他,难不成还是谢之钦那个软柿子?” 小童一抚掌:“您还真说对了,就是谢之钦。他昨天刚到唐家本家,就跟唐安拒了联姻,但唐安没告诉唐谨,应该是寻思着再劝劝吧,毕竟谢之钦这身体条件,也不好找下家,多劝劝,指不定还能成。可你猜怎么着?” 桑铃翻白眼:“你当你是天桥底下说书的吗?一口气说完会死?” 小童哦了声:“今晚唐谨明明跟谢之钦一起出去了,可就在半夜的时候,唐谨突然又一个人回去了,说是谢之钦当面拒绝了他,还说,谢之钦已经跟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破了童子之身!” 桑铃愕然:“假的吧。” 谢之钦那小白花,白的修真界绝无仅有,他能跟野男人鬼混?傻子才信。 小童认真道:“不可能,说的可真了,唐安大发雷霆,还说非要让谢之钦后悔不可,甚至还说,等谢之钦回来,就把他跟他们云都的弟子赶出来。” 小童越说越激动,种种细节,甚是真实,桑铃吃瓜吃了个撑,眼珠子半晌都在瞪着。 不行,这么大的八卦,明天一定要跟魔君分享一下…… 谢之钦回到唐氏本家,穿过月洞门,提着灯笼,准备回房。 “谢仙师留步。”唐安坐在东厅,看见谢之钦回来,愠怒沉声道。 谢之钦浑然不觉,继续认真走着路。 唐安又喊了句:“谢仙师!留步!” 话没落,谢之钦已经开开心心拐弯走了,与身边的小家丁擦肩而过,还温柔浅笑着跟人道了声晚好。 看着大厅空荡荡的门口,唐安胡子气撅,直接把茶盏摔在地上,咆哮道:“他娘的这小子故意装聋吗?竟敢把本宗主的话当耳旁风!” 唐谨在一旁,不爽道:“他本来就是个聋子。” 唐安:“……”急起来,忘了。 第17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把他叫来?”唐谨道。 唐安攥拳砸了下桌子,烦躁道:“不必了,明天直接把他赶走。” 唐谨皱眉:“他毕竟是云都的人,风迹也极其看重他,父亲此举,只怕会引起云都不满。” “云都?”唐安冷笑了声,“云都这个仙门之首当了这么多年,也该退位了。” 唐谨知道自家父亲虽然面上跟风迹交好,实则对云都十分仇视。毕竟这么多年,霁陵仙门一直屈居第二,被云都压的抬不起头,他父亲又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早就心中郁结已久。 只是奈何,云都弟子比他们霁陵仙门的优秀太多,还有一个天下第一剑修,一个天下第一药修,霁陵仙门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父亲又做白日大梦了。”两方硬杠,霁陵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唐谨不想再跟唐安说,转身走了。 原本,两父子计划次日天亮,再下逐客令,但四更左右,变数突生。 “嘘。”谢之钦捂住小弟子的嘴,把人按了下去。 屋外,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整个本家的修士全数出动。 “找到没?” “东院已经搜过了,没见到可疑人。” “妈的,竟敢闯进宗主的密室,赶紧找,找到之后,格杀勿论。” 小弟子满头大汗,被谢之钦护在怀里,一直发抖。 谢之钦抚了抚他的后背,小弟子抬头,对上谢之钦温柔的眼神,瞬间安心了不少。 等外面声音渐远,小弟子松了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侥幸。 下山之前,风迹就专门叮嘱过他们,霁陵一行,免不了要跟唐安打交道,切忌惹怒唐安。 入春之前,唐安虽然脾气暴躁,且手段强硬,但今年入春之后,唐安的手段已经不止是强硬两个字能形容的了,简直是毒辣。 因为一点小事,将宗门弟子打成半死,甚至开始逼迫其他仙门站队,成为他的僚宗。 谢之钦此行,目的有二,一是带弟子们历练,二是看看唐安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从春湘楼回来,眯了一会儿,就偷偷出来了。 不过,他刚出没走多远,一名云都小弟子就慌忙撞在了他身上,紧接着,本家的修士就气势汹汹的追来了。 “你怎在此处?”谢之钦好奇道。 小弟子小声道:“一炷香前,我去起夜,看见唐宗主的随从鬼鬼祟祟的,我以为他想偷唐宗主的东西,就跟了上去,打算抓个现行。” 但不曾想,一路跟到了唐安的密室,然后看见最高的法宝台上,放着一把匕首。 “那匕首花纹尤其吊诡,阴气极重,我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小弟子瞪大眼。 谢之钦沉声道:“那花纹是不是很像摄魂符的符文?” 小弟子捣蒜般点头:“没错,小师叔果然见多识广!” 谢之钦皱眉:“那是我的。” 小弟子愕然。 “你继续说。”外面的人虽然走远,但此刻出去,指不定会再跟他们走个碰头,索性先在此处暂避。 小弟子道:“再之后,随从抽出匕首,划开手掌,血滴在地上的阵法上,阵法就亮了起来。而且,那把匕首像是有灵一样,法阵上蔓延的鲜血全部化作一缕缕血气,被匕首吸了进去!” 谢之钦目光沉沉,依此描述,那人应该是为了催动匕首,在进行血祭。 “我当时吓坏了,不小心碰翻了旁边架子上的一只锦盒,然后就被发现了。”小弟子叹气,“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就被那随从给弄死了。” 说到这里,小弟子迷茫道:“不过我虽然确实逃跑很厉害,但如果那随从死追,也是能在我出密室之前把我追到的,但他追了一半,动作突然变得又慢又僵,就像是木头人一样。” 谢之钦淡淡道:“他应该是死了。” 小弟子愕然:“不可能,他明明好好的站在那里。” “那把匕首,使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金丹修为以下的人,使用的代价就是生命,”谢之钦解释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你的出现,让他强行打断了阵法,生命力提前被匕首吸收,所以才会突然变僵硬。” 小弟子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挺邪门的样子:“小师叔,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谢之钦笑了笑:“捡的。” “原来如此,我就说,小师叔这种仙风道骨的人,绝不可能有那种邪门的东西。”小弟子骄傲道。 谢之钦眼神一暗。 便在此时,一丝细微的声音传进谢之钦的耳朵。 是金丹大乘期修士周身灵力所引起的空气波动声,声音越来越近。 整个霁陵仙门,到金丹大乘的人,只有唐安一个,他正在往这边走。 其他人修为低,察觉不到屋子里有人,但唐安就不一定了。 谢之钦把小弟子塞进衣柜:“一盏茶后,赶快回西院客房,然后把所有师兄弟叫醒,注意戒备。” 什么都没听到的小弟子懵逼:“小师叔,怎么了?” “过后跟你解释。”谢之钦把柜门关上之后,就从窗户翻出去了。 听见响动,原本正在隔壁搜找的修士全部举着火把奔了过来。 “在那里!快追!” 谢之钦足下一点,旋身踏上屋脊,看见隔壁院中正拿着佩剑,朝小弟子所在的地方走去的唐安,谢之钦故意踩碎了几只瓦片,将唐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朝东院唐安住处跑去。 “谢之钦?”唐安旋即转身追了上去。 片刻后,谢之钦被本家修士围在了唐安卧房前的院子里。 “谢仙师,别跑了。”唐安冷声道。 琢磨着小弟子能安然逃脱之后,谢之钦也没打算再跑。谢之钦刚转过身,一道剑光便破空而来,谢之钦用剑鞘隔挡,但剑气太盛,震碎了谢之钦半边面具。 青铜碎片散落在地,火光映在谢之钦那半边裸露的脸上,柔和不俗的轮廓蒙了层暖黄,睫毛翕动间,投在下眼帘的阴影微微发颤,漂亮的鼻梁宛若温玉,朦胧又惊艳。 听见动静,披衣而起的唐谨刚出门,目光就痴迷落在谢之钦那只露了一半的脸上,瞳孔越缩越小,嘴巴越张越大。 不止是他,原本凶神恶煞,随时准备跟谢之钦拼命的本家修士们,一大半失神松腕,佩剑铛铛落地。 饶是唐安,也不由得一怔。 谢之钦茫然看着众人,温声提醒:“你们的剑掉了。” 话毕,众人方才回神,慌忙捡起地上的剑,脸红的低下了头。 唐安攥拳咳了一声,才勉强找回刚才气势汹汹的感觉:“谢仙师,时至深夜,你不在客房好好休息,私自乱走,所为何事?” 谢之钦没立刻回答,只是微动指尖,将地上的青铜碎片复原成另外半块面具,转身避开众人视线,重新拼在自己脸上。 再回头,又是一个完好无损、丑了吧唧的青铜面具。 唐安烦躁道:“本宗主在问你话。” 谢之钦哦了声,认真道:“不是我乱走,是你们追我,所以我才跑的。” “……”唐安额角一跳,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谢之钦,你别给我卖乖,你擅闯本宗主密室,该当何罪?!” 谢之钦茫然愣了下:“唐宗主,你能不能再大点声,我听不清。” 唐安瞪圆眼,怒道:“我他妈问你,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本宗主密室干什么!” 谢之钦丝毫没因为唐安的怒气而紧张,照着小弟子的理由,重复了遍:“我只是觉得那修士鬼鬼祟祟,怕他偷唐宗主的东西,所以才跟过去的。” 唐安:“你放屁!” 谢之钦不紧不慢的温声道:“是真的。” “我管你真的假的。”唐安不想再跟谢之钦多交流,太难了,而且他严重怀疑谢之钦就是故意的,不是装聋就是装无辜,还能更恶心一点吗?“既然谢仙师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就暂时别走了。” 谢之钦歪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唐安要疯了,铮然出剑…… …… 天光熹微,原本空旷的大街上,谢之钦带着云都众弟子,正在往春湘楼去。 身后,一众小弟子叽叽喳喳,煞是热闹。 “哈哈哈哈哈你没见唐宗主那个表情,简直灿烂!” “说实话,这么多年,他是除了掌门之外,第一个主动跟小师叔动手的人。这下好了,他们唐家老祖宗的祠堂被咱们小师叔一剑劈塌了,这可能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岂止无知,还阴毒!妈的,竟然想用我们威胁小师叔,幸亏小师叔机智,先让澹台远师弟溜回来给我们通风报信,不然真中他那狗东西的计了!呸!腌臜玩意儿!” 谢之钦扭头,一本正经道:“不可言语不端。” “知道啦,不我说,就是小师叔你这么软,所以唐安才欺负你的。他儿子都跟那么多男人鬼混过了,唐安竟然还想把他打包送给你当道侣,这是我长这么大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那名小弟子吐吐舌头,不爽道。 谢之钦严肃道:“出门在外,谨言慎行。” 小弟子们唱戏一样,晃着脑袋:“知~道~了~” 谢之钦忍不住笑了声:“行了,马上到春湘楼,咱们是去借住的,切记,要言行有礼,尤其见了魔君,一定要打招呼。而且,魔君最近觉多,你们不要像现在这样吵闹,免得影响他休息。” 魏雨宁抬眼:“小师叔好像很关心魔君。” 其他小弟子也纷纷点头,神色好奇的看着谢之钦。 很明显吗?谢之钦下意识捏了下自己右耳垂:“还好吧,他人不错,如今两道和平,不必过于仇视。” 说完,便继续认真往春湘楼去了。 一炷香后,钟未凌打着哈欠,带着起床气从楼梯上晃下来:“这才五更,我看他不是找本座,是找死。” 小魔兵大着舌头,附和道:“素下也则嘛觉得,他自称色姿期,素下当西就问,色姿期是拉个,不银西。” 钟未凌面部僵硬道:“你哪儿人啊?” 小魔兵嘿嘿一下:“魔界哈鬼界交界滴山旮旯里滴银儿。” “你们那方言挺奇特。”钟未凌嘴角一抽,差点听不懂。 钟未凌掐掐眉心,走到门口,拉开门:“谁找本座?” 话没落,就看见谢之钦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 钟未凌:“……” 色姿期,谢……之钦? 第18章 赏你一张床 小魔兵自小便受家训熏陶,此生效忠魔君,维护魔君尊严,万不能容忍他们高高在上的魔君被人这么直勾勾盯着。 “看森么看?魔君也似你能看滴?”小魔兵凶巴巴对谢之钦道。 然而谢之钦丝毫没搭理他,而是拘谨低了低头,温声对钟未凌道:“我跟唐宗主闹了些矛盾,不好再住在他那,你昨晚说,愿意收留我,还作数吗?” 小魔兵此生从未受过此等无视,还要张口,被钟未凌摆手挡住了:“行了,他耳力不好,根本听不见你说什么,你先回去吧。” 小魔兵眨眨眼,小声道:“殿下跟他认识?” 钟未凌嗯了声,小魔兵知道自己凶错了人,连忙冲谢之钦拱了拱手,以示致歉,便快快退下。 钟未凌打了个哈欠,恹恹屈指,雪白的指尖轻轻点了下自己的耳朵,目光狐疑地看着谢之钦。 小弟子们数脸懵逼,谢之钦却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莞尔:“能听到。” 钟未凌:“……”所以,你刚才是故意不理我们家小魔兵的? 钟未凌斜了他一眼,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云都弟子身上,尔后侧过身:“进来吧,小点声,楼上有人还在睡觉。” 小弟子们青涩未褪的脸上皆露出了然之色,互相示意噤声,然后排着一字队,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弟子全数鱼贯而入后,谢之钦才抬脚,准备往里走,不过,被钟未凌一条腿蹬住门框,挡下了。 谢之钦一愣。 弟子们也迷茫回头,不解地看着钟未凌。 “小孩子看什么看,上楼右拐,全是空房间,睡觉去。”钟未凌傲娇扬了扬下巴。 春湘楼毕竟是钟未凌的地盘,小弟子们不敢违逆,只能乖乖排队上楼。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谢之钦认真道。 钟未凌挑眉:“是啊。” 谢之钦失措:“失礼,我做错了什么?” 钟未凌指了指他的面具:“本座半梦不醒的被你喊下来,打开门,就看见你这个丑到别具一格的面具,被吓到了。” 谢之钦愕然,连忙解释:“这、我并非故意,我不知道会吓到你。” 钟未凌哼了声:“不是故意,所以你就没责任了?本座刚才心咯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实话,谢之钦这面具也忒丑了,见一次,吓一次。 谢之钦攥紧拳,紧张道:“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不住了?” 钟未凌一脸严肃:“本来也没你的房间。” 谢之钦瞳孔一颤,眼神瞬间暗淡下去,沉默片刻,失落道:“那打扰了,我这就走,你别生气就好。” 说完,谢之钦冲钟未凌做了个仙礼,便转身要走,不过还没抬脚,腰间衣带蓦地一紧,又被钟未凌直接拽着衣带拽了回去。 谢之钦茫然看着钟未凌,有些不解,难道他是觉得自己离开也不行,所以要想什么别的惩罚措施吗?早知道,就换个稍微好看点的面具了。 “走?走去哪?破庙吗?”钟未凌忍笑道,寻思着这哥们也太不禁逗儿了吧,自己一冷脸,他就怕的跟个宝宝似得,敢不敢再软一点? 不过,挺好玩儿的。 谢之钦垂下眼:“城里应该还有其他住处。” “没了,只有本座这有。”钟未凌道。 谢之钦皱眉:“可我在这里,你会不开心。” “那你逗本座开心啊。”钟未凌顺手给他的衣带打了个蝴蝶结,傲娇道,“你把面具摘了,让本座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本座就开心。” 虽然一夜情是意外,但直到现在,连自己一夜情对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真的很跌份儿。 而且,钟未凌着实好奇,谢之钦这下巴和嘴唇看着也不错,身量也可,真有传闻中那般丑到惨绝人寰? 谢之钦眼神温柔看着他:“你真要看?” 钟未凌正要点头,那边,魏雨宁在楼梯口踌躇半天,还是转身回来了:“魔君。” 钟未凌扭头,好奇:“你怎么还没去睡?” 魏雨宁指尖磨挲着剑柄,犹豫道:“我就想问问,邃明他还好吗?” 钟未凌正要说他很好,吃嘛嘛香,睡觉睡的跟死猪一样,趴他门口还能听见呼噜声,系统突然上工了。 【系统:滴——触发特定台词!】 钟未凌震惊,不是吧,怎么又触发特定台词?而且,为什么又是他跟魏雨宁对话的时候触发的特定台词? 【系统:请宿主感情饱满的复述出以下句子——[本座每晚都那么悉心的照顾他,他跟本座在一起,自然很好,只是本座这腰,倒是受累了]】 钟未凌:艹,一种植物。 “这词儿敢不敢再骚一点?”钟未凌险些气圆,“十八|禁了知不知道?” 【系统:特定台词倒计时,3、2、1】 “本座,”钟未凌咬咬牙,面部表情强行绷住,“每晚都、那么悉心的照顾他,他跟本座在一起,自然很好,只是本座这腰,”钟未凌仿佛听见自己节操破碎的声音,“倒是受累了。” 啊!让我死吧!钟未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上次除了他跟魏雨宁,在场没有其他人,基本没什么心理负担,单纯就是觉得台词儿尬,可现在,谢之钦就站在旁边看着。 他算是没脸见人了。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特定台词,获得两点智商,现今智商值:52点,再接再厉哟。】 【顺便提醒一下,本次主线任务“魔君显露返祖之相,为爱赴险奋不顾身”,预计48h内将会正式开启,地点和具体情况未定,宿主记得为自己找好后路。】 “知道了。”钟未凌内心白眼三连。 魏雨宁干笑了下:“是么,倒是我多虑了,告辞。” 看着魏雨宁上楼,钟未凌寻思着,自己先丢了清白,现在连清誉也没了,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钟未凌尴尬扭头,目光落在一动不动的谢之钦身上:“你刚才,耳力是好的还是坏的?” 谢之钦眼神片刻失焦后,重新汇聚,浅笑:“坏的。” 钟未凌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是没听见,他正要再说什么,谢之钦系好原本解开的固定面具的红绳,垂眼温声道:“我长的丑,你若是见了我的真容,会更被吓到的,还是不要了。” 钟未凌被刚才那个台词任务尬的余韵未了,没太在意谢之钦的细微动作,也没逼他:“算了,看在你这么为本座着想的份上,赏你一张床。” “多谢。”谢之钦跟着钟未凌进去时,目光时不时扫过钟未凌的腰。 每晚陪同,还腰疼,所以,他是跟邃明师侄也做了那种事吗?谢之钦下意识攥紧拳,不知为何,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好难受。 钟未凌一边上楼,一边回头,瞟了他一下:“唐安再怎么不识好歹,云都和霁陵也同是仙门一脉,不可能大半夜把你们赶出来,本座很是好奇,你,或者你的弟子们怎么惹着他了?” 竟然能让唐安连留他们过夜的面子都不给。 谢之钦沉顿片刻,淡淡道:“我们在唐安的密室发现了我丢失的那把匕首。” 钟未凌步子一顿,眯细眼:“能篡改传送阵那把?” 谢之钦嗯了声:“不过没能带出来,就被唐安的人发现了,再之后,他为了这消息不泄露,想阻止我们离开。打斗中,我一不小心劈塌了他们家的祖祠。且因为用力过猛,擦碰出的大火花直接引燃了周遭建筑,他们家人忙着救火,我就跟小师侄们先出来了。” 钟未凌嘴角一抽:“你把他家祖祠给劈了?还把他家给烧了?!” 哥哥,你咋不上天? “我们赔钱了。”谢之钦心虚垂下眼,他一直听风迹师兄说,唐安最近修为大增,虽然对外宣称还是金丹大乘,但之前有人跟他过招,说他的灵力强度至少是个元婴中期,但鬼知道,那么不经打。 钟未凌:“?” 谢之钦:“我们临走的时候,所有人都把身上的钱袋子解下来,放在他们门口了,但应该不够,等我回云都,会请示风迹师兄,让他理赔剩余部分。” 先拒了联姻,又劈了人家祖祠,钟未凌觉得,唐安应该不想要你们理赔,他只想修理你。 说着,谢之钦掏出两片碎布:“我澹台小师侄逃跑时,不小心撞翻了一只盒子,盒子里掉出两片碎布,他顺手就给揣来了。我仔细对比过,这是以医修世家百草宗弟子的校服。百草宗每位弟子校服上所绣的药草花纹各不相同,所以,这两片碎布应该属于两个人。” 百草宗……他记得桑铃儿在破庙看见的那两名弟子,好像就是百草宗的。 难道这两片碎布,是这两人的? 可是,唐安要这两片碎布作甚…… 钟未凌皱眉看着碎布边缘的烧焦痕迹,这衣服焦糊的地方,跟在掩月山时,谢之钦追踪鬼藤带回来的那片衣服的焦边一样,有种阴冷的气息,好像不是寻常火焰烧的。 “你把这东西给我作甚?”钟未凌不解。 “上面有魔族的气息。”谢之钦怕钟未凌误会,连忙补充,“应该是前魔君余党的气息,故而,我觉得还是交给你查比较好。” 钟未凌扫了他一眼,继续上楼,漫不经心的小声道:“待天亮,所有人都晨起,告诉你的小师侄们,所有住在这里的仙门之人,都要小心。别问为什么,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在意,不过,若是你们云都弟子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本座。” 谢之钦连忙道:“我信你。” 眼神十分真诚,真诚的差点把钟未凌逗笑。 真跟个小傻子一样。 “那最好。你住这间,有事直接找本座,本座先睡了。”钟未凌说完,便转身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谢之钦拘谨站在原地:“邃明师侄,他住在哪里?” “走廊尽头,”钟未凌以为他在担心邃明,“你放心,宿央跟桑铃儿住他隔壁,不会出事。” “那你平时一直住这间屋子吗?”谢之钦小心问道。 “不住这里,难不成跟你住一起啊。”莫名其妙,钟未凌困的不行,直接回房了。 谢之钦站在原地,原本落寞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所以,他们并没有住一起吗? 而且,邃明师侄住在那么远的走廊尽头,我却住在他隔壁,只有一墙之隔。 谢之钦突然感觉脸上好热,伸手扇了扇风,同手同脚走进了房间。 第19章 惊天大瓜 屋内,谢之钦不停在床、窗、门三处之间晃荡。 兴许是平时早睡早起惯了,此刻,谢之钦并没丝毫睡意,而且,只要一想到钟未凌就在薄墙的另一侧,心里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似得。 晃了几圈,谢之钦突然想起件事,旋即坐到桌边,铺纸,研墨,凭借记忆,在纸上复盘于藤蔓笼中,致使钟未凌突然头痛的那首歌的曲谱。 歌词是什么,谢之钦不懂,但希望这个谱子能对钟未凌有用。 …… 一个时辰后,天色完全亮起,微黄的晨光透过窗子,照进春湘楼中,小魔兵伸着懒腰,从后院陆续出来,开始洒扫,嘴里聊着天。 “不知是不是我睡的太死了,昨晚好像并未听到鬼藤的笑声。” “应该不是,昨晚半夜我也醒了一次,也没听到。” “这就奇了,自从鬼藤出现,夜夜阴笑,怎么唯独昨夜没有。难不成,真应了那个传闻?” “什么传闻?” “昨天跟平日的最大不同,就是云都的谢之钦突然来了霁陵,你们知道谢之钦的来历吗?”一名小魔兵朝楼上看了眼,然后示意众人凑过来,小声道,“我听我阿爹说,谢之钦是当年鬼界大乱时,被风迹捡回来的。” “还有这等事?!”众人皆是惊讶。 “小点声,他昨夜因为野姘头的事儿,刚跟唐宗主闹翻,半夜来投奔咱魔君,现在就在楼上住着呢。”小魔兵提醒道。 “他聋,怕个啥,大哥你继续说。” 小魔兵清了清嗓子,一派说书人的范儿:“三十五年前,前任鬼王即位,但因为他实力太弱,纵然血脉纯正,可也难以服众,整个鬼界势力四分五裂,大家暗自占队。后来,鬼界意图跟咱们魔族交好,开通边境互市,不过引起诸多势力不满,这也成了一年后,鬼界大乱的导/火/索。” “后来的我知道!”一魔兵举手道,“你们别看鬼界人少,他们打起架,可他娘的厉害了,仙门与鬼界交界处的十三座城池,全被炸毁,鬼界也因此元气大伤,彻底的避世不出。” “没错儿,”说书小魔兵一抚掌,“风迹就是在两边交界的城池废墟中,捡到的谢之钦。以至于后来,不少知情人都在传,说谢之钦其实是鬼界之人,而鬼界之人的情绪是可以影响植物的枯荣的,昨晚那些鬼藤没笑,指不定是被谢之钦吓到了。” 宿央用刀柄戳了下说书小魔兵的后背:“放屁。” 一众小魔兵连忙缩成一团:“见过右护法,右护法早。” 宿央严肃道:“风迹早就说过,谢之钦是人,不是鬼,你们以后别胡乱编排,魔君不喜欢背后嚼舌根的人,被他知道,你们就跟韩循他儿子一个下场。” 小魔兵噤若寒蝉,他们可不想像韩循儿子一样,被罚去魔族边疆种地开荒。 宿央凶完,端着洗脸水上楼,准备伺候钟未凌梳洗。 走到一半,碰上桑铃儿:“你明知道他们在下边胡说八道,还看热闹。” “我就喜欢看热闹,有意见憋着。”桑铃儿翻了个白眼,想起昨天听到的八卦,冲宿央摆摆手,示意他过来,“你知道么,谢之钦昨晚被唐安那老家伙赶出来,半夜来投奔咱们。” 宿央瞟了下面洒扫弟子一眼:“刚听说,有问题?” 桑铃儿抱胸挑挑眉,一脸嘚瑟道:“你知道唐安为什么赶他吗?”没等宿央接话,桑铃就搓搓手,忍不住道,“谢之钦,他在外边找了个野男人,还是强上,被唐安知道,就一气之下就把他给赶出来了。唐安这老东西,没想到自家儿子莫名其妙被戴了绿帽儿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宿央反应了会儿,皱眉:“原来不到五天就搞在一起的姘头竟然真的存在。” 桑铃儿不解:“什么五天搞一起的姘头?” 宿央道:“先前安插在云都的线人无意听了个墙角,说仙魔大典那几日,谢之钦跟一个野男人,刚认识不到五天,就搞一起了,被风迹知道,活活打了二十条戒鞭,血肉模糊。” 桑铃儿一脸吃到大瓜的激动:“五天就这么激烈!老娘勾引个人,连踩点到行动还得七八天呢,这人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是个行动派,佩服。” 说着,两人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男声:“右护法早,圣女早。” 两人幽幽转身,面部表情都有点僵硬:“谢、谢仙师早。” 谢之钦莞尔,下楼打洗脸水了。 等他走过去,桑铃儿连忙抚抚胸口:“他这人走路没声儿啊,刚才咱俩的话,他该不会听见了吧?” “应该不会,他耳朵不好使。”宿央说完,就一本正经上楼,敲钟未凌房门了。 钟未凌一边洗脸,宿央在一旁道:“听桑铃儿说,谢之钦是因为找了个姘头,所以才被赶出来的,唐安若是知道他来投奔咱们,会不会来闹事?” 钟未凌拿过宿央手里的布巾,擦了下脸上的水,皱眉:“什么找姘头?别胡说,他是劈塌了唐安家的祖祠,又烧了人家的屋子,才被赶出来的。” 宿央:“就是有姘头,桑铃儿在唐家安排的眼线亲耳听到的,还说是谢之钦强迫的人家。” 说是别人强迫谢之钦,钟未凌指不定还真会信,但谢之钦强迫别人,他敢吗? “行了,不可背后语人是非,”钟未凌淡淡道,“让你查的曲谱,查到了吗?” 昨晚,在破庙醒来之后,钟未凌就让系统把当时那段歌声的谱子给识别了出来,回来后,抄写了份让宿央连夜去查了。 “查到了。”宿央掏出一本书,递给钟未凌。 钟未凌看了眼封面,天魔野史,这什么玩意儿? 翻开第一页,只见开篇写道:天魔一族,大道启初,男女不论,皆可繁衍。 原来原主祖上还有这么扯淡的设定? 往后又翻了翻,还有更扯淡的。 “天魔一族,一旦有孕,七日后,便可显脉象,忌辛辣,忌凉水,不是,”钟未凌茫然,“本座问你乐谱,你给本座看这个作甚?本座又没怀孕。” 宿央指了指书:“您再往后翻几页就到了。” 钟未凌将信将疑照办,果然,看见了一个乐谱,跟系统导出的一模一样。 乐谱旁有注释,道此乃刺激天魔返祖的曲子,一般用在血统不太纯正的天魔身上。 宿央道:“下面的词是上古天魔语,我也认不全,不过应该是配合曲子一起刺激返祖的咒文。” 钟未凌眯细眼,如果这咒文和曲子跟返祖有关,那就跟这次的任务剧情对上了。 钟未凌梳洗的慢,等他下楼,谢之钦已经跟云都一众小弟子在楼下用早饭了。 “楼下人太多,要不我让人把饭送楼上去?”桑铃儿冲钟未凌抛了个媚眼,身后突然传来呛住的咳嗽声。 “小师叔,你没事吧?原来真有人喝汤也会被呛啊。”澹台远递上帕子,关切道。 “多谢。”谢之钦接过帕子时,偷偷瞄了钟未凌一眼,见钟未凌对桑铃儿的媚眼毫无波动,抿唇笑了笑。 “师尊要是知道小师叔你把唐家给烧了,绝不会给你好脸色的,小师叔你还这么开心,不合适吧。”一名小弟子道。 谢之钦正要说无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身旁小弟子肩上点了点。 “往旁边挪个位子。”等小弟子懵逼挪开,钟未凌挨着谢之钦坐了下去。 谢之钦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礼貌冲钟未凌点了下头:“魔君。” 钟未凌嗯了声,从碟子里拿出一只白煮蛋,啪——磕碎底部,然后掌心按着蛋身,在碟子里滚了一圈,把蛋壳滚成全碎,但纵然如此,剥的时候,还是很不好剥,好好的鸡蛋被他剥的跟狗啃似得。 钟未凌烦躁收拾着鸡蛋上的细小碎蛋壳,一只圆润的白鸡蛋被夹进了右手边的干净碟子里。 “吃这个吧,你那个给我。”谢之钦温声道。 钟未凌看了看他,最后依言把自己的丑鸡蛋递给了谢之钦。 桌上其他小弟子呆滞看着两人交换鸡蛋,陷入了长久的茫然。 “谢之钦,”钟未凌咬了一小口蛋清,嚼完咽下后,道,“你这两天忙吗?” 谢之钦抬眼:“你有事?” 钟未凌嗯了声:“想请你帮个忙。” 48h内,这次的任务剧情就会开启,钟未凌需要一个足够强的人来保护自己不死,原本定的是桑铃儿,可若是自己都能陷入危险,险些送命的话,桑铃儿来了,也不过是送人头。 他想找谢之钦保护自己,虽然让别人因自己涉险,有些自私,且不知道这么危险,谢之钦愿不愿意,但……试试吧。 毕竟自己一个人的话,很可能直接就凉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打断了钟未凌的话,紧接着,唐安的声音就飘进了春湘楼。 “谢仙师,你与男子私通,拒绝联姻在先,毁我祠堂,烧我本家在后,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妥?” 谢之钦手里的鸡蛋啪嗒,掉回了碟子里,整个春湘楼,除了钟未凌,所有人都震惊看向了谢之钦。 第20章 拉手手 “我出去看看。”谢之钦避开众人目光,起身绕过屏风,朝门口去。 同桌几名小弟子倏地回神,皆是匪夷所思的神色。 “私通?”“别胡说,应该是误会。”“可唐宗主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误会的可能性,貌似不大。”“我不信,小师叔冰清玉洁,平时为了避嫌,连咱们的手都不碰,怎么可能跟其他烂七八糟的男人私通?” 钟未凌额角一抽,冲那小弟子道:“要真为你家小师叔好,就少说两句。” 虽然不知道唐安口中那个男人,到底是谢之钦五天搞出来的姘头,还是不到一天就睡到的自己,但这些小弟子这么说,自己总是会忍不住对号入座,毕竟心虚嘛。 不过,如果唐安说的不是自己,那难不成,谢之钦真在睡了自己只会,提上裤子找了另外一个? 虽然他不喜欢谢之钦,但还是膈应。 钟未凌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甫一绕过屏风,便见唐安执剑指着谢之钦,一脸愤慨,而他身旁,昨日还嫌弃谢之钦嫌弃的要死的唐谨,却花痴的抱着剑,恨不得眼里冒心。 什么情况?钟未凌茫然:“唐宗主,这是春湘楼,是本座的地盘,你在本座地盘门口滋事,你当本座是空气吗?” 唐安皱眉,脸色不悦的看着钟未凌:“本宗主只是来找谢仙师讨个说法,还望魔君见谅。” “讨说法?”钟未凌扫了眼唐安背后几乎占满整条街的本家修士,冷笑,“本座看你是来找事儿的吧?桑铃,把唐宗主去年签的保证书拿来。” “是。”桑铃儿扭着腰,玉足轻点,飘飘然到了门口,然后从细腰间掏出一块布帛,抻了下,展示在唐安面前,“唐宗主,去年你家修士醉酒来我春湘楼惹事,我原准备将你家那些小宝贝儿全抓起来,放进猪笼里游街,是唐宗主三次登门求情,说愿意保证,日后在我春湘楼方圆一里之内,绝不再出现宗门修士聚集之事,否则,愿意承担任何后果。我见你态度如此诚恳,故而才送你个人情的。” 钟未凌冷声道:“这才一年不到,唐宗主莫不是把先前的承诺忘了吧。” 唐安攥紧拳,手背青筋暴起:“不知魔君跟谢仙师到底什么关系,竟然如此护着他,难不成,”唐安顿了顿,挑眉阴声道,“除了那个野男人之外,谢仙师也跟魔君有过一段儿?” 话没落,一道雪白剑光划破众人视野。 桑铃儿正叉腰开骂,看见毫不犹豫抽剑出鞘的谢之钦,一时语塞,不是说这人封剑了吗? 钟未凌表情也是一抽抽,他就说谢之钦当年的封剑毒誓是发着玩儿的吧,你看!他又拔剑了! 他都怀疑,谢之钦是不是都忘记自己还发过这么个誓。 “唐宗主,慎言。”谢之钦语气认真的有些偏执,“我拒贵宗联姻之意,是我不识好歹,也是我配不上贵公子,我损坏贵宗祠堂,烧坏贵宗本家,也是事实,可是,”谢之钦语气凝重道,“这跟魔君没有关系,还请唐宗主不要胡乱攀扯其他人。” 钟未凌一愣,所以,大哥你又是因为我拔的剑? 唐安脸色抽搐片刻,突然疯了似得狂笑道:“谢仙师,你们云都的人都这么假清高吗?” 屏风后,一众小弟子叠罗汉似的扒着屏风边缘,窥探这边情况,闻言,皆是面露疑色。 “这里还有这么多其他仙门的弟子,唐宗主当众此言,就不怕被人说故意针对咱云都吗?”一名小弟子道。 “说不准,”澹台远道,“还记得今早下楼用饭,小师叔说,让我们多加戒备其他仙门弟子,不要与其过多交流吗?我怀疑,那些仙门弟子,已经全被唐宗主收买了。” “啊?”几人忍不住惊呼了声,旋即捂住自己的嘴,凑的更近了,声音也压的更低,“那咱们在这里,岂不是孤立无援?” 魏雨宁示意大家安静:“别紧张,有小师叔在,一定不会有事。” 众人稍稍宽心,毕竟谢之钦乃如今仙门顶峰,还是很靠谱的。 可旋即,门口处的谈话,又让他们心蓦地一紧。 “谢之钦,你是剑道顶峰不错,整个仙门,你也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但你带的那几十名小弟子,也跟你一样厉害吗?”唐安话落,身后数百名修士铮然拔剑,来意已经很明确了。 昨晚,谢之钦在唐安密室发现了丢失的匕首,唐安原本想把谢之钦和众云都弟子强行留在霁陵本家,以防消息外传,当然,能把谢之钦杀了,完全封住他的嘴,那自然更好。 只是,唐安没料到,饶是谢之钦十七年没用过剑,修为并未退步多少,最后不仅全身而退,还留了一地烂摊子。 唐安今日早早便来春湘楼,无非就是要杀了谢之钦,并将云都那些弟子全部灭口,这样一来,匕首在唐安手里之事,便死无对证了。哪怕云都来人调查,或是心生怀疑,他们大可咬死自己一概不知,云都碍于仙门关系,也无可奈何。 不过,昨晚唐安不是谢之钦的对手,今日也不可能是,但他态度却如此猖狂,所以:“唐宗主在本座门口当众亮兵刃,是完全不把本座放在眼里,还是,”钟未凌眼神一凛,“你已经与什么人串通好,有十足的把握不仅能让谢之钦死在这里,还让本座也交代在这儿呢?” 想要保住秘密,不仅要杀了所有知道秘密和可能知道秘密的人,还要把目击自己杀人的目击者给杀掉,如此,方算万无一失。 虽然原文没怎么提唐安此人,可钟未凌不得不承认,这老东西是个狠角儿。 其实,昨晚谢之钦告诉他,那把可以篡改传送阵的匕首在唐安密室后,之前发生的怪事,基本已经可以串起来了。 最开始的异样,是一个月前,唐安修为突然暴增,一夜之间,便入了元婴之境。 之后,霁陵出现鬼藤,百姓莫名失踪,全城几乎遍地都是传送阵存在过的痕迹。 再之后,就是仙魔大典,谢之钦传送阵被突然篡改,次日,风迹传送阵被改,几个时辰后,碧灵台出现诡异传送阵,鬼藤在云都出现。 而能在短时间内如此频繁的篡改传送阵,只可能是凭借谢之钦丢失的那把鞘上刻有摄魂符符文的匕首。 也就是说,匕首最终在谁手里,谁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 不过,唐安应该只是幕后之一,因为鬼藤明显不是唐安能操纵的,而且昨夜鬼藤笼吟唱的歌声,出自魔族,所以,唐安应该是跟前魔君的三十四死侍达成了同盟。 两方交易的内容,其实也不难猜。 前魔君余党,无非就是杀了自己,然后复辟。只是他们人数有限,而谢之钦的匕首催动,又需要很强的修为祭祀,只怕传送阵没篡改几次,他们的人就折的差不多了,所以,他们需要人帮忙,说更明白一点,就是需要人来送死。 魔族的人,自然不能找,毕竟都是钟未凌的手下,哪怕今日答应,明日指不定就把他们给卖了。 鬼界更不用说,少主失踪,势力割据,乱七八糟,自己都顾不住。 所以,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去和仙门合作。 而唐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论起资历,其实霁陵仙门比云都还要久远,可这百年来,一直被云都堪堪压了一头,成了万年老二。 唐安一向对云都有意见,这次仙魔大典,更是直接称病不到场,也足见其异心。 于是,唐安帮前魔君余党提供催动匕首的祭品。前魔君余党则帮唐安快速增长实力,并假借联姻拉拢谢之钦,或者他们早料到风迹会拒绝,但又碍于面子,会让谢之钦过来,所以想趁谢之钦在霁陵逗留其间,杀其灭口。 毕竟,除此之外,钟未凌实在想不到唐安突然在自己受伤,仙魔两道关系薄弱时主动写信,让唐谨跟谢之钦联姻的目的了。 【系统:叮——宿主,虽然你的想法和推断很有道理,可原主智商只有52点,他想不到这么多。】 钟未凌:“所以你是想让我在这老狐狸面前装傻等死吗?” 【系统:这倒不是,我就随便说说,我这次上线是为了提醒您,任务开启还有不到半小时,宿主您找好后路了吗?】 钟未凌懵逼:“不是说好,48小时之内开剧情么,怎么这么快?” 【系统:现在也是48小时内啊。】 “……”无言以对。 钟未凌扭头看了眼谢之钦,他现在跟自己处境差不多,后面还有那么多小弟子要护……钟未凌内心纠结一番后,咬咬牙,算了,妈的,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没后路,自己上。”钟未凌烦躁回了句,他就不信,自己好歹是个原文主要工具人,真能死在这垃圾剧情上不成? “串通?”唐安皮笑肉不笑的摆摆手,“魔君这可是说笑了,本宗主能与谁串通呢。” 兴许是刚做过生死决定,钟未凌整个人的心境有点狂躁,懒得搞话术了:“唐宗主,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吗?你能这么猖狂的在本作面前闹腾,屁股后面没人,你觉得本座会信?” 唐安笑容陡然一凛。 “十七年前,前魔君三十四名死侍漏网,今日住在春湘楼的,有三十二名仙门修士,而另外两名,自称在城郊被鬼藤袭击,虽然本座并不相信他们确实是被鬼藤袭击,但从在唐宗主密室发现的两片衣裳来看,这两人应该已经死了,不过,加在一起,刚好三十四个人,您觉得,这是巧合?”钟未凌冷声道。 屏风后,云都的小弟子全部傻眼,所以,他们那些其他门派的仙友其实全是前魔君余党? 与此同时,原本故作慌张的三十二名“仙门”弟子都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的外形没有发生变化,但是…… “魏师兄,你看!你看他们的影子!”澹台远抓住魏雨宁的袖子,惊恐道。 众人旋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三十二人投在地上的人影逐渐变得狰狞,自己动了起来。 这次下山历练的弟子,虽然天资不错,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虽然都在强打着勇气,可双腿还是忍不住打软。 “听、听说,前魔君三十四死侍,随便挑一个,就连咱们掌门都打的吃力。”澹台远咽了下口水,哆嗦道。 魏雨宁沉声道:“众师弟别紧张,事情还没到很糟糕的地步。” 与此同时,宿央拎着邃明,从二楼走了下来,转腕挥刀,砍断了束缚邃明手腕的绳子:“情势危急,人手不够,你的师弟,自己护。” “多谢,那个宿央大哥,你是好人,我之前不该骂你的,回头我找你道歉。”邃明说完,接过宿央扔过来的剑,单手按着楼梯扶手,纵身跃到了一楼。 “大师兄!”众人惊喜道。 魏雨宁看了邃明一眼,没说话。 门外,谢之钦愕然看着钟未凌。 “看什么看,现在你的小弟子旁边没一个好人,你还不回去。”钟未凌冷声道。 谢之钦手指一颤最终还是微微抬手,温柔顺了顺钟未凌鬓角的碎发:“别怕。” 钟未凌是厉害,也是如今魔界顶峰,可是,那么多前魔君死侍,若是集火钟未凌,钟未凌不可能有赢面。 钟未凌瞪他:“谁说我怕了?” 谢之钦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直接抓住钟未凌一直在抖的手,钟未凌掌心的冷汗被谢之钦生生暖热了。 没等钟未凌反应过来,谢之钦直接拉着他,转身回春湘楼里了:“外面那些喽啰不足为惧,里面那三十几个人,太厉害,我怕我一个人不行,还望魔君帮帮我。” 钟未凌愕然看着谢之钦,谢之钦扭头,温柔的眼睛弯了弯,攥住钟未凌的力道又大了些。 是让人安心的感觉。 自从穿过来,钟未凌一直提心吊胆,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毕竟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跟现代根本不一样。这里,灵异神怪,各方鼎力,每个人,随时都会死,他也不例外。 而每个人,都没有原文一笔带过那么简单。他们背后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信仰,而每一次信仰的碰撞,都是用无数人的死亡来做的见证,就像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一样。 门外,“喽啰?!”唐安胡子炸开,大骂道,“谢之钦,你他妈说谁是喽啰!” 走到一半,谢之钦顿步扭头,冷声道:“说你。” 唐安原以为谢之钦会继续装傻,装作听不到他说话,可万万没想到,谢之钦会直接来这么一句:“谢之钦,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喽啰。”谢之钦语速缓慢,但却不容置喙道,“下山之前,我发过誓,哪怕我死,也不会让我云都后辈弟子有一名伤亡,而唐宗主你却要围杀我们,所以,是你先惹我的。且师兄临行前叮嘱,非我云都之人,不论仙魔,若生邪心,皆可杀,唐宗主,你如今能活着来此闹事,应该庆幸。” 钟未凌瞳孔一颤,心咯噔了一下,就……就感觉,这人不软的时候,还挺帅的。 唐安怒极,一时冲昏头,下意识要出招教训谢之钦,桑铃儿日常漂浮的脚轰然落地,挡在门口,地上踩出了两个巨坑。 “唐宗主,里面那几个死侍,我确实打不过,但你这种喽啰,我还是不在话下的。”桑铃儿单手接住唐安劈来的剑,手指微动,一把上品仙剑碎成数段,铛铛落地。 唐谨收回花痴的表情,惊恐往后退,跟在唐安身后的本家修士也都面露骇色。 他们只知道桑铃儿媚术高超,但着实没想到,她的力气竟然这么大。而唐安震惊地看着自己那把断剑,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本宗主的佩剑天下少有,怎会如此!” 桑铃儿指尖妖娆划过自己下巴,嗔笑了声:“沾了魔气的仙剑,一旦对上真正的魔族,就跟废铁一样,唐宗主连这点都不知道吗?”桑铃儿眼神一凛,声音阴冷不少,“不怕死的就尽管来,谁敢进去打扰魔君,别怪我把你们踩成肉泥。” 霁陵仙门所有修士尽皆噤声,如果真如桑铃儿所言,一旦仙剑染了魔气,便不堪一击,那他们为了快速提升修为,借助魔气强行锻造的佩剑,岂不是全都不行? 外面僵持之时,春湘楼内,谢之钦把钟未凌和一众弟子挡在身后,目光淡然看着那三十二名影子异常的修士。 “他们不动手吗?”澹台远紧张道。 “不知,兴许在准备什么。”魏雨宁皱眉道,“不过,他们不动,我们也不好出手,万一中计就遭了。” 宿央冲钟未凌挤眉弄眼,小声道:“殿下,你就算躲也要躲在我身后,你站在谢之钦身后作甚?” 钟未凌手腕动了动,看着谢之钦的背影,心说他抓我抓这么紧,我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啊。 但谢之钦在护他,钟未凌能感觉到。 唐安的目标,是谢之钦和一干云都弟子,可屋内这三十二个人的目标,是钟未凌。 就算前魔君死侍跟唐安达成了交易,可两方终归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死侍原本想用唐安做幌子,隐藏自己的踪迹,可是现在他们三十二个人身份已经暴露,那唐安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么,之前答应唐安的事,自然也不再作数。 他们现在,只想杀钟未凌,如果可以,顺带把当年重创他家主人的谢之钦给杀了,那更好,至于云都弟子,他们懒得管。 三十二名死侍虽然身体未动,可是他们的影子还在持续发生着变化,宿央看不下去了,率先出手,可是,就在冰刀碰到其中一人身体时,那人突然化作一团黑气,弥散在了半空。 紧接着,其余人就像是风中残沙一样,也化为黑气,弥散在了半空,且黑气逐渐浓郁,遮蔽了众人视野。 一时间,整个春湘楼内部全部被黑暗吞噬,所有人的耳边,甚至出现了那么片刻的死寂,分不清到底是周围没有声音,还是自己的耳力被封住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瞬间的听觉异常后,不少云都弟子都惊慌了起来,“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殿下,殿下?你在哪?”宿央喊了好几遍,却无人回应。 钟未凌跟谢之钦在一起,钟未凌没回应,云都弟子们便连忙喊谢之钦,可是,谢之钦也没有回应。 不止是谢之钦,还有邃明,邃明也不见了。 “宿央!这黑气是什么玩意儿?”桑铃儿收拾完屋外的东西,一进门,就看见漫无边际的黑气,急道。 魏雨宁声音发颤:“是传送阵,刚才有人强行打开了一个传送阵。” 桑铃儿摸瞎进来,皱眉:“什么传送阵?” 魏雨宁有一种异能,能通过触碰人的血液,窥探此人前一刻经历的事情,只是若被窥探之人修为太高,看到的景象就会极其模糊。 “就在黑气蔓延的同时,地上开了一个传送阵,传送阵里……”魏雨宁满头大汗。 “传送阵里怎么了?你快说啊!”桑铃儿道。 “圣女娘娘,你别催魏师兄,这个窥视之法,有违天道,催动的时候会很痛苦的。”澹台远帮魏雨宁说话道。 “无妨。传送阵里,传来了我的求救声,邃明以为我遇险,误入了传送阵。他刚进去,传送阵四周生出许多藤蔓尖刺,魔君为了救他,也被卷进了传送阵里,”魏雨宁抱歉道,“之后,视野里就全是血雾,看不清了。” “殿下受伤了?”宿央紧张道。 魏雨宁摇头:“不知。” 澹台远担心道:“那小师叔呢?他又去哪了?” 魏雨宁:“小师叔修为太高,我能从小师叔留在地上的血迹推测,小师叔应该在传送阵闭合的瞬间,强行将传送阵逆转,也进去了。” 话方落,春湘楼内,黑气随着日光逐渐增强,缓缓散去,三十二名死侍不见踪影,地上只剩下两滩血迹,小的那滩,是谢之钦的,大的那个,是钟未凌的。 桑铃儿拳头攥的嘎吱响:“魔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阿大阿二,把唐安他们给我关进猪笼,然后集结能集结的所有魔兵,搜寻殿下下落,找不到,全部自戕谢罪!”桑铃儿怒道,“还有,即刻通知所有魔宗宗主,全给我亲自来找人!” “唐安密室那把匕首能定向强开传送阵,如果能顺利驱动,说不定能直接锁定殿下的位置。”宿央说着,就要往外走。 澹台远跑出去:“可小师叔说,强行驱动,会死的!” “我们魔族跟你们不一样,我们没爹,没娘,没有兄弟姐妹,我们只有魔君,生来就是为了效忠,死不足惜。”平日凶巴巴又呆板的宿央,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平静。 整个春湘楼内,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澹台远揉了下眼睛,弱弱站出来:“我们也去放信号求救,多个人,多份力。” “嗯,我带了好多信号弹,我爹也是个仙门小宗主,我一放信号弹,他应该很快就来了。”另一名小弟子开始翻找自己的包裹。 “还有我!我家虽然不是修仙的,可是我爹是隔壁穆陵的大财主,我家就家丁多,也能帮忙找。”小胖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看着桑铃,“虽然我家大师兄和小师叔也丢了,可是,终归是我家大师兄先迈错第一步,才引起的,小师叔日常教导我们,决不可因为自己也受了害,而忽略同样受害的别人,圣女姐姐,我们都会帮忙的。” 看着那群拿着各式各样的信号弹,争相往外跑的小少年,桑铃紧攥的拳头松了下来,红着眼睛切了声…… 与此同时,冰凉的地下暗河里,一只结界屏障将河水隔绝在外。 “如果本座死了,你会记得本座吗?”结界屏障逐渐变弱,钟未凌抓着邃明,问,“你会爱我吗,你会不会觉得,我比魏雨宁更好?” “魔君,你别胡说八道了好吗?省点力气,我们会得救的!”邃明快绷不住了。 “那些死侍马上就会追来,你必须立刻走。”钟未凌奄奄一息道,“他们的目标是本座,他们用你引诱本座进入传送阵,并且重创本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你不跟本座在一起,你就是安全的。” “记住,本座心悦你。”钟未凌蓦地反推邃明,一个人从结界中坠落,强行加固结界,把邃明送出暗河后,整个人朝河底沉了下去。 红色的血液水墨般散开,像缭绕的烟雾,钟未凌垂眼看着那根贯穿自己左胸的藤蔓刺,意识逐渐薄弱。 【系统:哔——恭喜宿主,顺利完成主线任务“魔君显露返祖之相,为爱赴险奋不顾身”,获得积分300点,智商40点,扣除购买保命外挂预支的300点积分,现积分总计100点,智商92点。】 钟未凌松了口气,亲娘啊,终于完事儿了,这任务敢不敢再折磨人一点,而且最后那两句词,真的是狗血到炸裂。 【系统:即将传送宿主去安全的地方,躲避死侍追踪,传送开始,传送10%,传送10%,传送5%】 钟未凌懵逼:“什么鬼?怎么还倒退回去了?” 【系统:不知道诶,好像传送过程被强行打断了。】 钟未凌愕然:“那怎么办?再呆在这里,我真会被杀了的!” 更关键的是,剩下的积分不够再买一个挂了。 就在钟未凌慌乱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偏执温柔的声音:“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愿意为他去死?” 第21章 动胎气 钟未凌浑身打了个激灵:“谁在说话?” 【系统:没人说话啊, 宿主你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钟未凌当真以为自己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出现了幻听时,耳边又响起了那道声音:“如若我愿意为你去死, 你会记得我吗?” 因为是在水中,所以声音发生了扭曲,但是钟未凌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如果你先遇见的是我, 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现在好想杀了邃明,可是, 你会难过,我也会后悔。” 闹鬼啊!钟未凌慌张道:“系统,你倒是赶紧把我送走啊。” 【系统:我正在继续尝试, 可是没用, 现在连传送程序都开启不了。】 “那我岂不是完蛋了!”就在钟未凌惊慌绝望的时候, 黢黑的暗河突然凝成了一个漩涡通道, 通道尽头, 缓步走出了一个人影。 暗河内光线不足,钟未凌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能察觉到, 他在靠近自己。 是来杀我的吗?钟未凌心揪到了嗓子眼。 感受到那人指尖冰凉的触感,钟未凌觉得自己死定了,可就在下一刻, 那人将他抱了起来, 钟未凌鼻尖贴在那人胸口, 是淡淡的草药香。 这人抱他的力道, 好温柔。 这感觉,好像谢之钦。 钟未凌想确认,可是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一句话都说不出,但,只要他不是来杀自己的就行。 “钟未凌,你疼吗?”那人问。 钟未凌奄奄嗯了声,疼,疼的想死。 “我也疼。”那人抱着钟未凌,缓步朝漩涡深处走。 这人又在瞎说什么,不过,他好想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钟未凌松了口气,靠着那人的胸口,意识终于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好累,好冷。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了一声叹息。 两簇幽蓝色的鬼火在前方照明,河水中开出的隧道反射着磷光,前方不远,自动张开了一个传送阵,谢之钦眼神冷漠的往前走着,背后所负的银剑不停滴着血…… 中午,正在四处奔波找人的众人,全部呆滞原地。 “魏师兄,你看那些包裹屋子的藤蔓!”小胖子抓着霁陵地图,震惊抬头道。 魏雨宁顺势看去,也是一愣。 原本长势旺盛的藤蔓,突然叶子卷合,藤枝萎缩,并发出一声声惨叫和哀嚎,哀嚎之后,原本墨绿色的藤蔓变成了枯黄色,藤枝干瘪,了无生机。 不知何处来的一阵微风扫过,干枯的藤蔓像是沙子一样,随风消逝了,只剩下一地碎金色的沙砾。 原本被覆盖的房屋重见天日,而被鬼藤覆盖的霁陵城 ,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亭台楼阁,高低错落,红墙玉瓦,一派祥和。 “这些藤蔓是死了吗?” “不知道,不过这场景也太震撼了!” 一些舍不得霁陵城,或者离开霁陵也无处可去的百姓从地窖里爬出来,看着久违的天光,和自己恢复原貌的屋子,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禀少君,暗河与地上河交界处,发现了不少残尸。”一名魔兵躬身禀报道。 桑铃儿脸上血色顿消:“可有辨认残尸主人?” 魔兵颔首,脸色十分沉重。 桑铃身体踉跄,扶住一旁的墙面,有些受不住打击。 他们引以为傲,并以之为希望的信任魔君,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么。 一旁还在四处搜寻的弟子和魔兵见状,连忙过去,见桑铃这模样,几个不争气的眼睛已经红了。 “你说吧,我准备好了。”桑铃儿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虽然不想听答案,可是,逃避也并非长久之计,还是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魔兵嗯了声,神色更加沉重了:“我们将残尸拼拼凑凑,一个不少,整整三十二具。” “?”桑铃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懵逼片刻,“殿下再加上那俩云都的货,一共仨,哪来三十二?你特么是不会数数吗?” 澹台远弱弱插话:“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前魔君死侍一共是三十二个。” 桑铃儿反应了会儿,眼睛一亮,一拳打在墙上,把墙砸了个坑,兴奋道:“所以找到的尸体不是殿下的?” “不是。”魔兵不解,寻思着俺啥时候说找到的是殿下的尸体了? 而且,如果找到的尸体是殿下的,我就是哭着来的了,能这么气定神闲么。 听见这个消息,原本丧丧的众人瞬间活了过来。 “这三十二个人死了,是不是意味着,小师叔他们还活着?”澹台远惊喜道。 桑铃儿又往墙上砸了一拳:“有可能。” 看着摇摇晃晃,被锤了俩窟窿的墙体,澹台远好心提醒道:“圣女娘娘,你再捶,墙就塌了。” 桑铃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我就是太激动了,你说的对,死的是这些人,那殿下他们肯定还活着。找!都给我赶紧找!谁先发现殿下,重重有赏!” “少君,云都那边来人了。”另外一名魔兵刚禀报完,风迹一行人便出现在了长街上。 “谢之钦和邃明呢,找到了吗?”风迹脸色极差,脚步匆匆。 澹台远上前道:“暂时还没,不过发现了三十二名死侍的尸体,我想应该是小师叔所为,所以,他们应该还是安全的。” 他刚说完,方才来传信的魔兵便道:“不可能。” 风迹皱眉:“什么不可能?” 魔兵道:“我是说那三十二名死侍,不可能是谢之钦杀的,伤口的形状不对。” “如何不对?”风迹问。 桑铃也好奇,毕竟那些死侍的修为十分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杀死,魔君三人里,也只有谢之钦有可能做到了。 不对,桑铃脸色也纳罕起来,就算谢之钦很厉害,但三十二名死侍,他对上也应该很吃力才对,毕竟敌众我寡,不应该处理的这么顺利。 便在此时,小胖子弟子挺胸道:“我家小师叔可厉害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招数他都会,是不是你见识太浅,没见过我家小师叔用那招,所以才觉得伤口不对的?” 要知道,根据传闻,十七年前,他家小师叔一剑斩开地脉那招,大家不也没见过么,当场吓傻了不少人呢。 “我说不清,你们自己看。”魔兵摆摆手,让人把其中一条断臂送了过来。 看见那条断臂时,小胖子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风迹和桑铃儿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虽然已经碎尸有一段时间,伤口处因为失血过多而干瘪,这很正常,可是这整条手臂都像是被吸干一样的干枯模样,实在不正常。 桑铃儿弯腰,指尖轻轻划过手臂切口:“外皮好像还有被烧灼过的痕迹。”桑铃儿抬头,扫了眼周遭空荡荡,早不见了藤蔓踪影的街道,一言不发。 风迹面色也十分沉重,小胖子不解:“师尊,到底怎么回事?” 桑铃儿挑挑眉,声音吊诡道:“一夕之间夺走生灵的生命力,这是鬼界之人的招数,而且如果我猜得不错,藤蔓突然消失,和三十二名死侍被杀,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只是,”桑铃儿轻笑了声,“也不知鬼界何时出了这等人才,若心思不正,只怕日后又要给修真界添新乱子了。” “只是发现了鬼界可疑之人的行踪而已,而且,目前来看,这人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风掌门没必要一副丧偶的表情吧。”桑铃儿抱臂揶揄道。 风迹瞪了他一眼:“本尊没道侣,丧哪门子偶,倒是圣女,赶紧找你们家魔君吧。” 桑铃儿切了声,踮着脚尖儿,扭着腰,走了。 看着桑铃走远,小胖子抓着风迹的袖子,小声问:“师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别的异常?” 风迹道:“没什么,只是你还记得你小师叔的花园子,一夜之间全死光的事吗?” 小胖子点点头:“师尊难道怀疑,弄死小师叔花园子的人,跟此次霁陵出现的鬼界之人是一个?” 风迹嗯了声:“极有可能。鬼界之人都能随意出入我云都了,看来回去之后,结界需要再次加固,否则,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意外。” 与此同时,霁陵城城郊的破庙里,钟未凌躺在地上,下面垫着谢之钦的衣服,还在昏迷。 谢之钦跪坐在他身边,身上满是血,眼眶中眦裂的红血丝还没完全褪去。 佩剑孤零零躺在一旁,萦绕在剑身周围的黑气逐渐往回收。 谢之钦解开钟未凌的衣服,左胸伤口赫然露出,谢之钦原本准备帮他处理伤口的右手,蓦地攥紧。 喉结上下滑动间,破庙外,周遭树木开始迅速枯萎,树皮变得虬结干瘪,树叶干枯脱落。 谢之钦红着眼圈,再次张开右手,悬空放在那截插在钟未凌胸口的断藤蔓上空,黑气从掌心蔓延,紧接着那一小截藤蔓自动化为灰烬,离开了钟未凌身体。 原本被藤蔓堵住的伤口开始流血,谢之钦不停往钟未凌体内灌灵力止血,末了,从贴身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帮钟未凌小心翼翼的包扎好伤口。 等一切处理完,谢之钦帮钟未凌穿好衣服,安静的看着他。 你,就不能喜欢我吗? 我可以保护你,而他却只能被你保护。 你稍微回头看看我,不要总是看着他,不要总是满心满眼都是他,不可以吗? 春湘楼里的黑气,只有修为高到一定程度,视野才不受阻碍,钟未凌可以看清里面的状况,谢之钦也能。 他只要一安静下来,就会想起钟未凌明知道将邃明拉出传送阵很危险,可却还是奋不顾身的往上扑的样子,还有被藤蔓刺穿心口,也紧紧抱着邃明不放的样子…… “邃明,救我!”魏雨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尤其凄切,邃明被担心冲昏了头脑,当即便朝那声音来源走去。 与此同时,脚下传送阵打开,就在邃明即将被吸进去的时候,这边,钟未凌脑中系统的倒计时结束。 【系统:宿主放心,我会尽量给你降低痛感,请立刻执行本次任务!】 钟未凌咬咬牙,直接扑了上去,对上邃明惊恐的眼神时,一道藤蔓从身后直接将他穿透了。 钟未凌瞳孔骤然一缩,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五感和大脑已经完全失灵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疼的想死。 说好的减轻痛感呢! 钟未凌抱着邃明被卷入传送阵时,脑中不断回放起之前的画面,跟走马灯似得,让他有种下一刻就会死的错觉。 之后,三十二名死侍隐隐化形,也进了传送阵。 看见那些人也掉下来时,钟未凌才明白,什么魏雨宁求救,不过都是幌子,这些人只是笃定邃明在原主心里的重要性,知道直接引诱原主引诱不过去,无法找机会出手,所以才从邃明下手,并故意让邃明身犯险境,趁着原主去救的时候,重创原主。 【系统:宿主,你你你抱紧邃明啊,别撒手,这个传送阵不是一般的传送阵,非金丹以上修为者,根本承受不住传送的速度。你要是一撒手,他就死了,你也会因为OOC被抹杀的!】 钟未凌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这狗任务,敢不敢再坑爹一点!本座都快疼死了,还要护着他!” 【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值正在急速下降,您在任务倒计时开始前购买的保命卡,是否需要启用?】 钟未凌想都没想:“用!” 【系统:收到确认,保命外挂启用,任务完全结束后,系统将会立刻传送宿主至安全地方,躲避死侍追杀。】 就在系统确认的空当,钟未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疼过头,眼花了,他好像看见原本进入到传送阵的死侍突然消失了。 不过,系统已经准备开启特定台词部分了,钟未凌没多在意,只想赶紧把任务完成,然后去安全的地方,这暗河里的水,实在是太冷了,冷的肚子疼。 至于突然消失的死侍,再回过神,已经在地下暗河和地上河的交界处了。 三十二人,一个不少。 周遭的幽蓝色火焰足足有数丈之高,完全断绝了他们离开的路,雪白的剑光裹挟着黑气,划破视野,只是一瞬间,尽数封喉,四肢也随之与躯干分离。 凶手是谁,没看到,只隐约看见一道人影,从火墙外走了过去…… 谢之钦伸手碰了碰钟未凌的脸,但旋即又收回去了。 非礼勿动,他若是醒来知道自己又私自碰他,应该会生气。 每隔一段时间,谢之钦就会帮钟未凌输一次灵力,促进伤口好转,其余时间,谢之钦就跪坐在钟未凌身边,静静看着他。 他为邃明做了那么多,这次更是舍身相救,那邃明应该不会再抗拒与他联姻了吧。 这样一来,兴许以后这样看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最后一次,让我多陪你一会儿。 破庙外,几名云都弟子匆匆走过:“你确定这里有间破庙?我怎么什么都没见到?” “我确定,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没有了。” “一定是你记错了,赶紧去别处看看,说不定有别的线索。” “好吧,既然那死侍的尸体是在河边找到的,小师叔和魔君他们指不定也在河边,前面就有条河,我们过去看看。” 谢之钦仿若未闻,只是依旧端坐在钟未凌身边,从中午,坐到黄昏。 昏倒在一旁的邃明一睁眼,便看见了谢之钦的背影:“小师叔?” 谢之钦没说话,指尖在钟未凌脉搏上又按了按。 邃明以为谢之钦没听见,扭头看了眼天色,心里一紧,连忙艰难爬起,可刚起身,就注意到了谢之钦腰间缠着的两只胳膊。 那是男人的胳膊…… 难道是他家小师叔的姘头?邃明咬咬牙,虽然这时候不应该打扰,可钟未凌的命要紧,他趔趄走过去:“小师叔,你快跟我去救个……” 小姘头脸埋在谢之钦大腿上,俊美的脸露出了一半,那模样儿,简直跟钟未凌一模一样。 不对,邃明看着小姘头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一旁斜倚在神像上的无端剑,震惊:“钟未凌?!!!” 什么鬼!钟未凌不应该奄奄一息的在暗河里么,怎么趴在他小师叔的大腿上?手还抱着他家小师叔的腰! 所以,钟未凌就是谢之钦的姘头? 刚有这个想法,邃明就骂了自己一句,谢之钦可是自家小师叔,怎可能跟魔君搞在一起。 便在此时,钟未凌收紧抱着谢之钦的力道,呢喃闷哼,好像很疼的样子。 谢之钦脸色苍白,又探了次脉搏,可脉象还是那样。 邃明见钟未凌情况不对,皱眉:“小师叔,他到底怎么了?” 谢之钦呆滞:“我、我也不知道,就我给他号了脉,他是……他是……”谢之钦难以启齿,更觉得荒唐。 邃明等的不耐烦:“他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谢之钦蒙圈儿:“他好像……动了胎气。” 邃明原地石化,耳边风声雨声嘈杂声,许久,才回过神:“男人哪来的胎气,小师叔你别乱说。” 谢之钦焦急道:“我知,可他就是喜脉,现在的脉象也确实是动了胎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当时,我害怕极了 钟未凌:你敢再不要脸一点吗?怪我? 不行了,室友睡觉了,再码字会吵到她,今天先这样,剩下一半明天上午码完发。爱你们! 第22章 孩子他爹到底是谁(上) 之前把出喜脉时, 谢之钦不说,是因为怕钟未凌名誉受损,可现在, 钟未凌身体出现异样,他若是再瞒着, 指不定会出大乱子。 “我、我带他去找魔族大夫, 兴许只是我医术不精, 诊错了, 又或许魔族脉象跟我们不太一样。”谢之钦打定主意, 压根没顾邃明,把钟未凌抱在怀里, 披星戴月赶回春湘楼了。 虽然谢之钦还是不能相信钟未凌怀孕的事, 可脑子不听使唤, 回去的一路上,思绪一直在往奇怪的地方飘。 从脉象来看,这孩子才落胎没几日,所以,是自己那晚做错事,才怀上的吗? 还是,这几日,他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又或者, 先前他说自己夜夜陪伴邃明,其实是真的, 这个孩子就是那时候有的。 如果是我的, 我一定会对他负责, 就算不是我的, 如果他愿意, 我也可以负责,可是……孩子到底是谁的? 谢之钦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根本没孩子,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一炷香后,谢之钦沾湿带露,匆匆赶到春湘楼门口,守门魔兵一见谢之钦和怀里所抱的钟未凌,立刻朝门内大喊:“魔君回来了!” 激动的破了音。 一时间,整个春湘楼掀起了骚动,凌乱的脚步声从楼内各处传了出来,一时间,暗淡大半的春湘楼灯火通明。 “快!禀报少君,就说魔君回来了!” “要不要给云都的人也发个信儿?” “要,赶紧的,快快快!” 一片混乱。 谢之钦还没回过神,所有魔兵列阵整齐站在门口,正准备齐声山呼殿下,才发现,他家殿下正被谢之钦抱着,而且一直在谢之钦怀里发抖。 “殿下怎么了?”守门魔兵紧张道。 “你们这里可有医修?”谢之钦抱着钟未凌,直接迈过门槛,朝楼上卧房走去。 “有,我马上差人去叫。”守门魔兵连忙扭头,冲身后小弟道,“快,把上个月打碎盘子,在柴房做活还钱的那个百草宗小医修给喊来,晚一步,要他狗命!” 小弟拔腿朝后院去后,守门魔兵快步追上谢之钦,担心道:“我们家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不是谢之钦想隐瞒,只是真的不知道,难道要他说,你家殿下动胎气了吗? 可他一说不知道,守门魔兵更担心了,刚到二楼,就一溜小跑到钟未凌房门口,打开房门,铺好被子,看着谢之钦小心翼翼的把钟未凌放床上。 “我去给他倒点水,你快去催医修。”谢之钦正要转身,手突然被钟未凌勾住。 钟未凌还没醒,可迷糊间,死死抓着谢之钦的手,闷哼:“疼。” 守门魔兵见状:“放心,医修马上到,谢仙师,你留在此处,我去倒水。” 若非圣女有令,闲杂人等不可进入魔君卧房。守门魔兵走后,其余小魔兵围在门口,焦急往里探着头。 谢之钦坐在床边,指肚轻轻抚着钟未凌的指节,额头细汗涔涔。 钟未凌兴许是疼的太厉害,又学着破庙中的姿势,紧紧抱着谢之钦,谢之钦心疼,可又无可奈何,只能不断输送灵力,减缓他的痛苦。 没多久,衣衫凌乱,连衣带都系串的小医修被搡了进来。 “赶紧给魔君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守门魔兵把温水放到桌上,喝道。 小医修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看见守在床边的谢之钦,小小吃惊了下,做了个礼。 看见谢之钦白衣上的斑斑血迹,小医修担忧道:“谢仙师,你受伤了。” “我没事,是他的血。他好像很疼的样子,你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谢之钦声音略略发抖,催促道。 小医修哦了声,连忙快步走到床边,看见钟未凌左胸衣服有破洞,拉开看了眼,神色沉重:“胸口被利器贯穿,且是在修为被外力封住大半的情况下,能活下来,很幸运。”小医修扒了下钟未凌的眼皮,手指搭在脉搏上,脸色从沉重,变成了尴尬。 谢之钦追问:“怎么回事?” 小医修收回手,支吾半天,挠头道:“魔君身上的伤口包扎及时,而且体内被灌输进了不少温和灵力,这些灵力在不断帮他修复伤口,所以,他并无大碍。” 守门魔兵不信:“既然没有大碍,那殿下为何一直喊疼?” 小医修纠结道:“我不敢说,上次我当着圣女娘娘的面提了一句,差点被打死。” “这……”守门魔兵看了谢之钦一眼,谢之钦紧张道,“但说无妨,圣女回来若是追究,我一力承担。” 小医修这才壮了壮胆,道:“从脉象看,魔君应该是动胎气了。” 刚说完,守门魔兵便失声喊了句:“啥?” 门外,一众小魔兵们面面相觑,然后互相掐对方,听见对方疼的嗷嗷叫,才知道,刚才那句不是幻觉。 谢之钦皱眉:“你确定?” 小医修慎重点头:“我确定,其实魔君显喜脉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那日魔君突然晕倒,圣女娘娘将我叫来看诊,我突然发现,魔君的脉象有异。可男子怀孕,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圣女娘娘为保魔君名声,让我不要张扬。” 小医修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从脉象看,这次动胎气好像跟受凉有关,但对胎儿影响不大,只是魔君有些受累,不过吃两副安胎药也就好了。” 与此同时,桑铃儿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守门魔兵简要说了下情况后,桑铃儿对小医修愠怒道:“不是不让你胡说八道么,上次说有喜,这次说动胎气,你怎么不怀一个给老娘看看?” 小医修连忙躲到谢之钦身后:“圣女娘娘息怒,我只是按照脉象照实说了而已。” 谢之钦在场,而且极有可能是谢之钦救了钟未凌,桑铃儿不敢造次,深吸了口气,扭头道:“阿大,让附近的魔族医修全部给我滚过来!我就不信,殿下还真能怀孕!” 阿大领命走后,桑铃儿看了眼一直抓着钟未凌手的谢之钦,道:“人回来就好,谢仙师受累了,我来照顾殿下便可,您先去沐浴休息吧,详细事宜我们稍后再说。” 谢之钦垂下眼:“他离不开我。” 桑铃儿茫然一愣,顺着谢之钦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钟未凌一直抱着谢之钦,脸还不停在谢之钦小腹蹭。 殿下,你知道你在蹭谁吗? 钟未凌这状况,桑铃儿实在不放心。她坐在凳子上,死盯着谢之钦的手,生怕他揩油,嘴上询问道:“谢仙师,当时黑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又为何被伤成这样?” 谢之钦淡淡将黑雾里的场景复述了一遍,道:“我担心他……他们,就强开一个传送阵,追了过去。最后,在地下暗河发现了魔君。就在此时,那三十二名死侍突然被吸进了另外一个隧道内,紧接着就不见了,我当时救人心切,没顾那么多,就赶紧把魔君带上岸了。” 兴许是谢之钦语气和眼神过于认真,桑铃儿丝毫没怀疑他所言真假,起身弓腰拱了拱手:“我替我家殿下,在此谢过谢仙师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要,桑铃在所不辞。” 谢之钦拘谨道:“不必了,魔君之前在众人面前护我清誉,我理应如此。” 桑铃儿十分欣赏的看着谢之钦,想起那些残尸,便将三十二名死侍疑似被鬼界之人所杀之事,告诉了谢之钦:“我不知你们跟鬼界有何矛盾,但从风迹掌门的反应来看,他貌似很不喜欢鬼界,所以我觉得此事谢仙师还是有必要知道。” 谢之钦嗯了声,刚道完多谢,风迹便火急火燎赶回来了,拨开门口围看的魔兵,瞧见谢之钦,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小崽子,吓死你师兄我了知不知道?!” 魏雨宁小声提醒:“掌门,还有外人在,给小师叔留点面子。” 风迹整了下衣裳,忿忿哼了声,桑铃儿看着风迹通红的眼圈,揶揄之词刚涌出,又咽了下去。 谢之钦淡然笑了笑:“师兄,我这不好好的么,邃明师侄也好好的。” 就是跑的有点慢,最开始明明是跟着自己来的,跑着跑着,人就落后的没影儿了。 风迹瞪了他一眼,沉默许久,情绪才恢复常态:“邃明那小子呢?” 话刚落,一人从围观魔兵的夹缝中挤了进来:“师尊,我在这儿呢。” 风迹扭头,见邃明两手按着膝盖,不停喘粗气,一副跑断气的样子,胡子动了动,正要开口,邃明怕他骂自己,连忙率先道:“我很好,我没事,我错了,是我连累的魔君和小师叔,我甘愿受罚,但是,晚会儿再罚应该也不迟,魔君还昏迷着。” “算你小子有觉悟。”风迹收回白眼,问桑铃儿,“魔君情况如何?” 桑铃儿没直接说,只道:“还好,具体要等医修来了再说。” 风迹嗯了声,众人集在钟未凌卧房,逐渐陷入了沉默。 就在谢之钦给钟未凌又送了一次灵力后,小腿突然被踹了一下,刚扭头,便听见了风迹通过传音阵传来的耳语 :“你小子,能不能把钟未凌在你腰间的手拿开?抱多久了?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谢之钦悄悄回了句:“他疼。” 风迹额角突突跳:“他抱着你就不疼了?你当自己是小仙草还是啥玩意儿?” 谢之钦眼神真诚:“可他抱着我,确实会好些。再说,大家已经全看见了,若是不成体统,也已经如此了。” 风迹:“……” 这孩子,管不住了! 风迹哼了声,赌气别过脸。便在此时,距此最近的魔族医修风尘仆仆到场。 事不宜迟,桑铃儿赶紧安排他为钟未凌看诊。 众人屏气,看着医修的神色从释然,突然变成呆滞,并缓缓化为惊愕固定在脸上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桑铃儿憋不住,问:“到底怎么样?” 医修幽幽扭过头,震惊道:“请恕属下见识短浅,这种情况,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风迹急性子,不耐烦道:“到底怎么回事,一句话能说清楚吗?” 医修挠挠头:“能,魔君好像……有了。” 风迹的脸瞬间变成一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哪个有了?” 医修摸了摸自己肥肥的肚皮:“有孕了。” 风迹一众人:“!!!” 谢之钦原本以为风迹要骂魔界医修没常识,但风迹出乎意料的安静,就那么瞪大眼,跟傻了似得。 桑铃儿看他这样,一脸懵,但也懒得管,继续问医修:“你确定?” 医修嗯了声:“虽然属下没见过这种情况,但是,从脉象上看,绝对是有了,差不多七到十日左右,魔君一直喊疼,也是因为受凉,动了胎气,不过没大碍,定时止痛,喝点安胎药就好了。” 话没说完,桑铃儿就瞪着他:“滚!你才该喝安胎药!” 医修没办法,只能拎着药箱,灰溜溜出去了。 紧接着,后半夜,前前后后来了十几名魔族医修,结果尽皆相同。 如果说,一个人会出错,两个人会出错,三个人也会,可这十几个人,总不会都出错吧? 晨光熹微,最后一名医修颤巍巍走到床前,探了探脉,第十七次当众宣布了钟未凌怀孕的消息后,跐溜——先跑了。 卧房内,气氛一片凝重。 小魔兵端着热乎乎的安胎药,站在门口,哆嗦道:“所以,到底要不要给殿下喝这个?” 不管是不是,都不能让钟未凌继续这么疼着了,而且,他总这么抱着谢之钦哼哼,算什么事儿。桑铃儿咬咬牙:“喝,端进来吧,管他真是胎儿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先安了再说。” 谢之钦喂钟未凌吃药时,桑铃儿不爽的看着风迹:“风掌门,你都发呆呆半天了,到底怎么了?” 他也知道,男人怀孕这件事很令人震惊,可也不至于被吓傻吧。 而且,如果魔君真的怀孕了,那也是他们魔族的种,也是高高在上的魔君血脉。 只是,他到底是怎么怀上的?桑铃儿就奇怪了,他家魔君虽然对邃明那小子有意思,但据他所知,俩人还没发展到那一步,该不会:“邃明,你是不是对我家殿下做了不该做的事?” 魔族民风开放,对于一夜情这种事儿,并不太在意,可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这必须在意。 桑铃儿如此一问,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邃明身上。 就连风迹,也看向了邃明,小胡子抖着:“该不会真是你小子吧?”你特么知不知道,魔君这一年都在返祖期,真干了云雨之事,是真的会怀孕! 风迹之所以一直呆滞,就是因为他其实第一遍听到钟未凌有孕时,就已经相信了,只是没想到,魔君竟然这么快就跟人搞到一起了,而且,这个人还极有可能是邃明。 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魔族解释,只能呆滞。 邃明愕然,连忙辩解:“不是我,我虽然被软禁了几日,但我什么都没干!我甚至连魔君的面都没见几次!” 魏雨宁别过脸,眼神黯淡道:“是么,可魔君明明说,你们每夜都在一起。” 风迹绷不住了,指着邃明,差点背过气去:“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啊!” 邃明懵逼:“不是,你们听我解释,真不是我,我真没碰他。” 谢之钦怯怯抬起头:“应该不是邃明师侄,师兄稍安勿躁。” 风迹下意识便骂道:“不是他,难不成还是你啊!” 谢之钦后背一僵,就是我啊。 “都是你,平时惯他们惯的毫无节制,这才多大啊,就做出这等事。”风迹想死。 桑铃儿打断道:“你们搞错了吧,邃明被韩循带回掩月山后,一直被关在地牢里,魔君只看过他一次,还是跟谢之钦一起去的。而来了霁陵后,邃明一直住我隔壁,跟我家殿下隔了好几间房,哪来什么夜夜陪伴?” 谢之钦像只瞬间翘起尾巴的猫,眼睛直勾勾盯着钟未凌,原来,你醒来之后,是先见到的我,然后才见的他。 风迹茫然“那魔君的孩子是谁的?难不成,是魔君帐中某位男宠的?” “他没男宠,师兄你不要乱说。”谢之钦皱眉,抢在桑铃儿之前反驳道。 风迹不悦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如果没有,孩子哪来的。” 谢之钦别过脸,固执道:“我说他没有,他就是没有,他很好,很干净,从来不养男宠,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奢靡。” “你……行,谢之钦,敢跟我顶嘴了是吧,回去收拾你。”风迹深吸了口气,一脸严肃的对桑铃儿道:“圣女,别怪本尊说话难听。魔君一直想促成仙魔联姻,我云都对此事,也比较赞成,可是,我们仙门终究不似魔族民风开放,伦理纲常,都看的有些重,如今联姻在即,魔君却突然怀胎,腹中胎儿还生父未明,实在让我们云都有些难做。” 桑铃儿失笑:“所以,风掌门这是拒绝跟我们魔族联姻了?” 风迹:“并非全拒,只是魔君一个已有身孕之人,跟邃明着实不合适,我们大可以换一个更合适的人跟魔君联姻。” 桑铃儿脸色骤变:“可是,我们殿下是为了救邃明,所以才被藤蔓穿心,险些送命,如若不是他,邃明早死了,就冲着这份恩情 ,风掌门也没理由拒绝 。再说,上哪找合适的人?以我们魔君的地位,与邃明联姻已经是将就,难不成风掌门要把两位师弟给送出来吗?” 谢之钦偷偷看了桑铃儿一眼,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桑铃儿话刚落,钟未凌眼皮翕动,醒了:“怎么这么多人?” 谢之钦眼睛一亮,激动道:“你醒了?” 钟未凌被谢之钦扶起,便见桑铃儿惊喜凑到床边:“殿下,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无事,就是肚子有点疼,”这个姿势不舒服,钟未凌想再往后靠靠,刚一动,桑铃儿就一脸揪心道:“殿下小心,别再动着胎气了。” 钟未凌身形一僵,眼皮幽幽抬起:“你……说什么?” 第23章 孩子他爹到底是谁(中) 桑铃儿手悬在半空, 她怎么就没想到,魔君突然有孕,他们这些外人也就震惊一下, 然后接受便可,可对魔君来说, 这却是晴天霹雳啊。 桑铃儿连忙安抚钟未凌的情绪:“殿下, 您先别激动, 听我慢慢说。” 钟未凌手指硬邦邦蜷起, 因为用力过猛, 手背虬起青筋,指节也泛着因为血流不畅而造成的灰白:“说什么?说本座怀孕了?” 钟未凌疑惑看着桑铃儿, 他保证, 只要桑铃儿敢说一个是字, 他就敢立刻抓狂。 怀孕?搞笑。 桑铃儿没说是,但也没说不是,偷瞄了下钟未凌赤红的眼尾,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两步。 她怕被钟未凌一招打死。 可饶是她不吭声,钟未凌目光扫过屋内其他人时,这些人脸上的神色不会说谎,那是惊讶,又难以启齿的表情。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 勉强压住心里的抓狂,嘴唇微颤, 一字一顿道:“本座是男子, 如假包换。” 不信你们去问谢之钦, 看本座下面到底有没有小鸟! 别以为他傻, 原文里根本没有男人生子的设定, 怀哪门子孕,当他那么多科学文化知识白学的么。 然而,众人并未对他强调自己是男人这件事做出回应,只是低头的低头,抠手的抠手,还有几个脑袋往窗外伸着看日出。 “本座是男人!”钟未凌又说了遍。 其他人还是没反应,风迹兴许是心虚当初没跟钟未凌说实话,让他做好保护措施,忍不住说道:“我们知道你是男人,可昨夜你们魔族十七位大夫都来问了诊,全是喜脉,难不成他们都错了?有孕而已,那是生命的延续,万物皆有灵,存在即合理,既然他已经在魔君腹中,那便是天赐祥瑞,理应顺应天道。” 风迹第一次这么温和的说人话,桑铃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风掌门,我们魔族与天道对立,你说魔君腹中胎儿是天赐祥瑞,咒谁呢?” 风迹不耐烦道:“就那么一说。总之,现在已经有孕了,应该商量的是这孩子怎么处置,到底是生下来,还是打了。不过为了魔君的名誉考虑,最好还是先找到这孩子的另一个生父,否则,就算把孩子处置了,魔君也会声誉受损。” 桑铃儿反驳道:“风迹,你没听刚才那些大夫说么,男子怀孕,本就罕见,且虽然现在胎儿与魔君都无恙,可若是贸然打胎,说不定会一尸两命,这胎绝对不能打。” 风迹道:“可那大夫也说了,就算要生,现在连怎么生都不知道,所以不生不是,生也不是,那到底要怎样?” “你们现在默认本座怀了野种是吧?”钟未凌下意识便道,“本座从没跟人行过……”说到一半,脑中突然浮现仙魔大典当晚的香艳画面,不禁一顿,目光微不可察的扫了谢之钦一下,气势弱了半截,“床笫之欢,哪来的孩子,就算男人真的能生,那也是本座让别人生,也该是那个死男人带着孩子还找本座。” 风迹皱眉:“不是默认,是事实就在眼前。而且,魔君,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若是你日渐显怀,到时候只会更惹人非议。” 钟未凌气上了头,一时间忘了还有人设这回事儿,脱口道:“本座喜欢女人!胸大屁股翘的女人!” 话刚落,一股强劲的电流贯穿全身,钟未凌闷哼软在谢之钦怀里。 谢之钦紧张道:“肚子还疼么?要不要再喝点药?”谢之钦右手揽着钟未凌,左手将桌边安胎药小心端了过来。 看着碗里的褐色液体,钟未凌眉头一蹙,眼皮微抬:“什么药?” 谢之钦犹豫片刻,诚实道:“安胎药。” 钟未凌嘴角一抽,瞪了谢之钦一眼,掰开谢之钦揽着自己的手:“别碰我,出去。” 谢之钦知道钟未凌不好受,可是:“你不喜欢,我站远点就是。” 钟未凌烦躁道:“本座让你出去,听不到吗?还有其他人,也出去,本座想一个人静静。” 既然魔君已经醒了,身体也无大碍,大家都十分识相,立刻成群走了。 “你还愣着干嘛,走啊。”风迹见谢之钦还傻傻地站在钟未凌床前,拽了拽谢之钦的袖子。 谢之钦原地不动:“我不走,他刚醒,一个人不行。” “人家是魔君,有事会有魔族照顾,你瞎凑什么热闹。”风迹咬咬牙,强行把谢之钦拖走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钟未凌感觉周遭终于清净了,可是…… 他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还有几块腹肌的小腹,久久没能回味。 【系统:宿主,你还好吗?】 钟未凌一直不说话,系统小声道。 半晌,钟未凌才迷茫道:“你说,我是真有了?” 【系统:看那些人的反应,应该是真的。】 钟未凌搁在小腹的手慢慢下滑,小心翼翼的摸了下小鸟。 明明还在,怎么就怀了呢? 钟未凌屈膝,弓背将头埋在腿上,只觉得,三观崩了,崩的体无完肤。 本来以为自己被鬼吓死,穿成个恋爱脑工具人,已经够狗血了,可万万没想到,还有更狗血的。 钟未凌抓了下头发:“刚才风迹跟桑铃儿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现在生也不行,打也不行,难不成我真要就这么怀着?” 【系统:这我暂时也不清楚,不过道具库里什么都有,如果积分攒的够多,生下来或者打掉,应该都不是问题,不过宿主现在的积分肯定是不够的,只能委屈宿主暂时先将就了。】 钟未凌歪头靠在床柱上,生无可恋。 【系统:不过,说起积分,因为暗河中出现意外,宿主购买的外挂只完成了最基本的保命,没有将宿主安全传送去安全的地方,所以这边将进行双倍赔偿,现在宿主积分总共:700点。】 钟未凌不解:“当时为什么传送失败了?” 明明已经进入读条阶段了,却突然倒退了回去。 【系统:不知道,但是检测到了原文从未出现过的异常波动。因为系统是按照原文剧情进行的基本设置,如果书世界的异常现象超出系统内设范围值,系统虽然可以自动调整上限,可需要一定时间,而在这一段时间内,系统程序会出现不明bug。】 异常波动?钟未凌想了想,当时好像确实出现了异常,他还听到了一个男人在跟自己说话,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话:“难道是隐藏boss?” 【系统:应该不是,不过出现乱码的是后台的人设数据库,所以,有可能是哪个角色的人设崩了。】说完,系统又觉得不太可能,【系统能承受的崩塌范围很大,能闹出这么大bug,这得崩成什么样啊?】 系统自言自语的时候,钟未凌小心拉开前襟,看着胸口被包扎的十分精致的布条,想起谢之钦那一身血,原本的怒气凭空消了不少,他翻了个白眼,哼哼道:“那个,你觉得我要是真怀了,孩子他爹……会不会是谢之钦啊。” 【系统:宿主你除了跟他睡过之外,还跟别人睡过?】 钟未凌呸了声:“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系统:不是,不过我要提醒宿主,孩子不在原文范畴,所以书世界的规则也管不了,可是宿主你绝对不能跟谢之钦出现感情线,不然你会死。】 “我知道,谁会喜欢他啊,傻了吧唧的,我就随便问问,而且,我是直男。”百分之九十九的直男,钟未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足够令人信服。 【系统:那就好,毕竟一旦出现OOC,系统会因为规则限制,自动开启惩罚模式,这是不受主程序控制的,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就算宿主积分再多,商城也不会再对你开放。】 “你啰不啰嗦,我不可能喜欢他,我要喜欢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脱口而出后,钟未凌又有点心虚,这誓发的是不是有点毒了? 与此同时,风迹房中,谢之钦正在挨训。 “谢之钦,你刚才在房里干的那叫什么事儿?你不知道现在歪头早就传你跟钟未凌有那档子事儿了么,还抱他,你生怕这谣言坐的不够实是吧?”风迹负手围着谢之钦,一边转圈一边呵斥。 不过,不管他说什么,谢之钦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半晌,才来了一句:“师兄,你要不坐下吧,转的我眼晕。” “我不坐!你个小兔崽子,下次绝对不能再干这种事了,我把你养那么大,不是让你为了别人送死的!”风迹道。 谢之钦知道风迹是在关心自己,浅笑道:“好了师兄,我真没事。” 风迹哼了声:“那是你侥幸。”他顿了顿,终于停止转圈,神色严肃道,“还记得你那满院子花草一夜之间全部枯死的事吗?” 谢之钦点头:“记得。” 风迹端起桌边的茶盏,喝了口:“今日你不在时,霁陵城那些藤蔓也一夕之间,全部凋零了。” 谢之钦:“师兄怀疑,这两者有联系?” 风迹慎重道:“没错,而且,这幕后之人极有可能是鬼界之人,他弄死鬼藤,我猜是想通过帮我们解决这一问题,来向仙门与魔族示好。毕竟这些年,鬼界四分五裂,分裂出的这些势力,又势均力敌,没有外力协助,任何一方势力都无法重新统一鬼界。他们必然是嗅到了我们仙魔两道遇上了麻烦,所以故意搞了这么一出。” 谢之钦愣怔,内心赞叹,不愧是师兄,想象力好丰富! “至于你花园子里那些花草,”风迹眼神突然防贼一样,“我怀疑,这幕后之人是对你有意思。” 谢之钦:“?” “你还不信?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信,毕竟你这么单纯,没经历过这些,要知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像钟未凌这样的变态。”风迹一脸历经世事繁华,看遍人间沧桑的厚重。 谢之钦:“师兄,钟未凌不是变态。” “他不是难不成你是?别打断我!”风迹凶了谢之钦一句,继续道,“反正,这人八成是一不小心,见过你的真容,然后对生了爱慕之心,想引起你的注意,所以才故意弄死了你院子里的花草。” 虽然现在坊间谣言传的不像样,但谢之钦的皮相,风迹敢拿自己节操保证,世间仅有,无人不心动。 当年年少刚抽条,下山历练,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屁股的男男女女,全是要来云都拜师学艺的。 风迹当时了然,什么狗屁拜师学艺,全是在馋谢之钦。不过当时,云都打杂人手不够,暂时又没多余的钱再招人,就把这群人留下来打杂了。那时候,就有人故意偷谢之钦院子里的花,只为了让谢之钦多看自己一眼。 “师兄,我觉得他应该没这么想。”谢之钦忍不住辩解道。 我真的只是,第一次被人双腿盘|着腰勾|引,有点激动,一不小心,没控制住,才把院子里的花草弄死的,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第24章 孩子他爹到底是谁(下) 风迹皱眉, 一脸揣度的看着谢之钦:“你有没有觉得,你跟之前不太一样?” 谢之钦不解:“何处不同?” 风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对钟未凌,是不是过分袒护了?” 总给风迹一种, 坊间谣言要成真的错觉。 谢之钦垂下眼:“我只是实话实说。” 风迹眯细眼,显然不相信:“你跟钟未凌之间,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而且, 你是怎么把他给救出来的?” 谢之钦不说话, 风迹更怀疑了:“你该不会真对他动心了吧?” 谢之钦咬了咬下唇, 淡声道:“没有, 我知道他要跟邃明师侄联姻,他喜欢的也是邃明师侄, 我不会如此不识相。” 风迹胡子一颤:“那照你这话, 如果他喜欢的是你, 你还真就从了他了?” 谢之钦又不说话了。 风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俩人就没怎么说过话,到底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而且,以谢之钦的条件,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偏偏对钟未凌这个怀了野男人孩子的变态有意思,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就在风迹攥拳, 逐渐积攒怒气值的时候,魏雨宁冲进门, 脸色灰白:“掌门, 小师叔, 不好了!” 他掏出一张布帛, 递上去:“师尊来信, 云都望月关遇袭。” 望月关乃云都灵脉所在,风迹迅速接过布帛,一目十行。 谢之钦关切道:“可有人员伤亡?” 魏雨宁神色凝重道:“近百名守关弟子,全部重伤,就连师尊也被飞刀割伤了手臂,不过万幸的是,无人不测。” 谢之钦松了口气:“那便好。” 风迹把布帛攥在手心:“好个屁!灵脉一大分支被砍断,云都北部峰峦灵气流失十分严重,上面的灵植全数死亡,地下浊气不断上涌,不少正在修炼的弟子都遭到反噬,受了伤。” 风迹缓了口气,抓起佩剑,风风火火就要往外走。 谢之钦不解:“师兄,你去哪里?” 风迹将布帛扔到谢之钦怀里:“自己看!” 谢之钦展开,目光一扫,便注意到最后那行字——【来人所用兵器,乃魔族特有。若此事当真是魔族所为,如此趁人之危,趁虚而入,仙魔盟约便不再作数,师兄出门在外,万望珍重,云都诸事我会处理,勿念。】 谢之钦连忙道:“师兄,你别冲动,钟未凌他这几日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担保,这绝不是他安排的!” “你担保?你拿什么担保?”风迹怒道,“谢之钦,你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的?既入了云都,那便要誓死守卫云都。你那么多师侄重伤,你二师兄也被魔族飞刀所创,你现在却处处为魔君开脱,到底什么意思?仙魔不两立,魔族是有好人,仙门也确实有败类,可两边的立场和追求就决定,两方永远不能做真正的朋友,这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都忘了?” “我没忘。”谢之钦语气强硬了些,“但师兄也说过,不论何时,若没有确切证据,断不可因为个人好恶,给别人提前扣上罪名。钟未凌他确实不知此事,桑铃儿和宿央也日日在他身边,这几日都在忙着调查鬼藤,我觉得这一定是有人在栽赃他们,故意挑起仙魔不合。” “那我就更要去问个清楚了。”风迹忿忿道,“不止此事,还有两道联姻。虽然我看不惯断袖之癖,更看不惯魔族,更不想仙魔联姻,可若是钟未凌真为了邃明坐怀不乱,守身如玉,我倒也敬他情深意重,毕竟世间之人,唯忠贞最难得。可他现在却一边吵吵着联姻,一边又怀了别的野男人的种,这到底置我云都于何地?若是此事传出去,我们云都就彻底颜面扫地了!” 就在风迹提剑出门的一刹,谢之钦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眼尾眦出了树杈状的血丝,好像做了极其艰难的权衡:“师兄,你别去质问他孩子的事。” 风迹冷笑:“他敢怀,还不敢被我问了?” “不是。”谢之钦抓住风迹袖子的力道收紧,虽然钟未凌说,自己若向外人泄露仙魔大典那晚之事,他便杀了自己,可,若是再不说,等风迹过去闹,到时候钟未凌只会更丢脸,他不想让钟未凌颜面尽失。 风迹想把袖子抽出来,可谢之钦抓的太死:“不是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谢之钦咬咬牙,鼓起勇气道:“因为那孩子是我的。”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冷到冰点。 屋外微弱的晨风轻轻吹着,擦过窗棂,发出细碎的噪音。 一旁噤若寒蝉的魏雨宁一时呆滞。 半晌,风迹的出云剑咣当落地,突兀的碰撞声,勉强将三人的神识拉了回来。 风迹僵硬扭头,目光失焦地看着谢之钦:“你,说什么?” 无论什么话,只要说了第一遍,第二遍就会简单许多。 谢之钦松开风迹的袖子,垂眼:“钟未凌腹中胎儿,是我的。” 风迹抿紧唇,浑身发颤:“你再说一遍。” 谢之钦:“孩子是我的,我就是你们一直在讨论的那个野男人。” 刚说完,风迹就咆哮了一声:“谢之钦!” 声音极具穿透力,整个春湘楼都随之一晃。 小魔兵正在伺候钟未凌喝水,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水洒钟未凌身上:“魔君饶命,属下并非有意。” “无妨。”钟未凌接过水,顿了片刻,“你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迹这人嗓门怎么这么大,也不怕谢之钦被他吓死。 小魔兵刚领命出去,门外一阵骚动,好像很多人也都过去了。 一炷香后,小魔兵一脸震惊的回来了:“好多人,我挤了好久才挤过去。” 钟未凌虚弱道:“看见什么了?” 小魔兵道:“门关着,还设了隔音结界,我就透着门缝看了点虚影,风迹在打谢之钦。” 钟未凌一愣:“为何?” 小魔兵摇头:“不知,不过谢之钦跪在上,风迹拿着竹条,一直抽,下手挺狠的,外面那些小弟子一直喊着求情,不过没用。” 钟未凌眉头微蹙,想要翻身下床,小魔兵连忙过来阻止:“殿下,您现在还很虚弱,有什么事,我去帮您办。” “不用,本座亲自去。”风迹一向宝贝谢之钦,如非大事,不可能对谢之钦下那么狠的手。钟未凌借着小魔兵的力,穿上鞋,披着衣服便出去了。 到风迹门口时,发现果然被哭成一片的小弟子堵死了。 “师尊!你别打了,小师叔会被你打死的!” “大师叔,小师叔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下这么狠手啊,您要真生气,就罚我们,别打他了呜呜呜呜呜。” “魏师兄,你在里面倒是赶紧劝劝掌门啊,再这样下去,小师叔真会受不了的。” 有人对里面的魏雨宁道。 可是,魏雨宁已经跪在一旁求情求到磕头了,风迹就是不住手。 “谢之钦,你说,到底是谁勾引的谁?”风迹一竹条下去,抽在谢之钦已经渗出血迹的背上。 谢之钦死死撑着,缓过疼痛的劲,道:“是我勾引的他,也是我强行玷污了他,都是我行为不端,与他无关。不管师兄再问几次,还是这个答案。” 风迹咬牙:“你还嘴硬!若真是你,那那晚也应该是你出现在他房间,不是他出现在你房间!” 谢之钦抬头,语气依旧平静:“因为我给他下了药,又以解药之名,把他骗了过来。” “你!”风迹差点背过气,“你无耻!” 谢之钦淡淡嗯了声:“我对不起他。” “我把你从小带到大,教你礼义廉耻,你却做出这种下流之事,你他娘的全给学狗肚子里了吗?!”又是一记竹条,抽在谢之钦后背上时,竹条直接断了。 风迹的隔音结界,是随手设的,小弟子们修为低,听不见,但对钟未凌这种级别的,几乎无用。 钟未凌站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 他站了一会儿,伸手拨开堵在门口的小弟子:“让让。” 小弟子们只顾着谢之钦,直到钟未凌说话,才发现钟未凌在他们背后,一时无措,瑟缩让开了一条路。 钟未凌松开小魔兵扶着自己的手,缓步走到门口,脚尖抵着门缝,猛地一踹,门后拴着的门闩断裂,吱呀——门开了。 看见谢之钦后背那一条条浸透衣衫的血痕,钟未凌脑子空了片刻。 最后,还是被身后小弟子的吵闹声叫回了神,没等小弟子们涌进,他就反手又把门给关上了。 听见动静,谢之钦回头,看见钟未凌时,眼睛一亮,但瞬间又暗了下去。钟未凌若是知道他把那晚之事说出来,应该不会想再看见他了吧。 风迹挡在谢之钦和钟未凌中间,勉强敛起怒色:“魔君进别人房间,从不敲门的吗?” “本座若是敲门,风掌门又不会给本座开,敲与不敲,有区别吗?”钟未凌淡淡说完,脱掉自己身上披的衣服,绕过风迹,盖在谢之钦满是血的背上。 谢之钦身子一僵,眼神惊讶的看着钟未凌,微微泛红的眼尾,露出一丝无辜与温柔。 看什么看,求夸奖啊?你除了会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还会干什么?钟未凌傲娇斜了他一眼,转身看着呆愣原地的风迹,冷声说道,“一旦医修找到能打掉孩子的方法,本座就会立刻打掉,只要你们不外传本座有孕之事,你们云都便不会蒙羞。” 说完,钟未凌就转过身,要走。 风迹攥紧拳,他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钟未凌竟然会为他们云都考虑。最后,还是冲着钟未凌的背影,道了句:“多谢。” “不必,算是我还谢之钦的救命之恩了。”钟未凌淡淡道。 离开后,钟未凌回到卧房,对小魔兵道:“收拾东西,回掩月山。” 小魔兵一愣:“现在?” 钟未凌嗯了声。 小魔兵皱眉:“这么急吗?可圣女与右护法去清理城郊残留鬼藤,还没回来,殿下您的身体也还不宜劳顿,要不,再在此休息几日?” “不了,让宿央留在此地,帮桑铃儿收拾残局。”钟未凌抬头,指了指小魔兵和自己,“我们俩走。” 第25章 带球跑 小魔兵愕然:“就、就我们俩?”他连忙摇摇手, “不可不可,万一路上出了意外,我修为低微, 根本无法护住殿下,还是等圣女回来再说吧。” 钟未凌心说, 你以为本座想现在走么, 可若是不走, 待会儿怎么面对谢之钦, 又该以哪种态度面对风迹? 待桑铃儿与宿央回来, 得知自己腹中胎儿其实是谢之钦的,必然会来追问自己, 届时又该怎么说。 难道跟谢之钦告诉风迹那样, 都是他觊觎自己, 勾引自己,玷污了自己么? 钟未凌说不出口,因为事实并非如此。 他知道谢之钦是在帮他维护颜面,毕竟那晚是钟未凌出现在了谢之钦房间,饶是辩解,道自己因中了药粉,外加酒劲,迷乱间走错方向, 才走到了谢之钦房中,可原主放浪之名远播, 又有多少人会信, 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乱七八糟, 不如一走了之, 让他们找不到人, 也清净。 钟未凌沉声道:“你不走,本座自己走。” 说完,钟未凌便取下架上的无端剑,将衣服掩好,准备出门。 小魔兵过去拦他:“殿下息怒,我陪您就是了。虽然我很弱,但若真出了意外,帮您挡一挡,也是可以的。”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蹙眉道:“本座只是受伤,不是废了,哪有那么多意外。” 不要乱咒,吉利一下嘛。 小魔兵连连点头,拧开床头机关,墙角衣柜自动挪开了,露出了一条密道。 “这是一个施加了缩地千里术的隧道,一炷香的功夫,便可到直通掩月山外围。”小魔兵道。 钟未凌嗯了声,但并未急着走,他写了封手书,用咒术加了密,手书打开之后,一盏茶的功夫,便会自燃销毁。 小魔兵遵照钟未凌的吩咐,将此手书转交给风迹之后,便跟钟未凌匆匆离开了。 一炷香后,钟未凌到了魔族掩月山脚下。谢之钦沐浴之后,正后背对着镜子,艰难上药。脸上一点痛苦或者委屈之色都没有,余光扫过衣架上那套红色长袍,嘴角还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他当时是在心疼自己吗? 等上好药,要不借着还衣服的名义,去看看他? 不可,自己虽然没把那晚真相说出去,可两人行过床笫之欢,已然被外人知道,他此刻定然有气,若是自己贸然去见,怕是只会火上浇油。 要不,等入夜了,晚上偷偷看? 谢之钦把药勺放回去,眼神抗拒,爬墙偷窥,乃小人行径,更不可了。 就在他纠结之时,风迹敲门:“我能进吗?” 谢之钦连忙将衣服穿好,道了声可以。 原以为风迹是方才没骂够,没打够,又来发脾气的,但从进门,到走到谢之钦面前,风迹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淡淡看着谢之钦。 “师兄找我有事?”谢之钦率先开口道。 风迹坐下,倒了杯茶,抬头:“我再问你一遍,那晚,当真是你勾引的钟未凌?” 谢之钦神色倏地一正,毫不犹豫:“嗯。” “师兄,你已经同我确认过很多遍,着实没必要再问。”谢之钦道,“还是快去办正事吧。” 唐安被桑铃儿扣押,其虽是仙门之人,但此次,受害最大的是魔族,故而唐安理应交给魔族处理。 可是,仙门第二宗一夜之间覆灭,势必引起仙门动荡,风迹作为仙道之首,须得给众仙门一个合理的交代。 至少,要从唐家搜出点唐安与前魔君勾结,偷练邪术的证据。 “唐安之事,我有数,倒是你,”风迹翻过一只倒扣的新杯子,斟满茶,推到谢之钦手边,“学会骗我了。” 谢之钦茫然:“我何时欺骗了师兄?” 风迹抬眼,目光肃然看着他:“那晚,根本不是你勾引的钟未凌,是你的传送阵被修改,你不小心将迷幻粉的半成品洒在了钟未凌浴池中,钟未凌中了招,外加他根本不辨方位,才走错,去了你房中,你本来是要……” 风迹没说完,谢之钦便打断道:“师兄,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风迹喝了口茶:“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谢之钦,”风迹眼神慎重道,“你宁愿不要自己的名声,也要护他?” 仙门之人,将名声看的很重,若是谢之钦今日那些言论传出去,饶是他十七年前力挽狂澜,救了整个仙门,旁人骂起他,也不会心软半分。 反倒会有人觉得,是当年众仙门将他捧得太高,让他迷失了自我,才变成了今日这种败类。 谢之钦不回答,只道:“是钟未凌跟你说的吗?” 这些事,除了他跟钟未凌,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风迹沉声道:“你先回答我,他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宁愿身败名裂,你也愿意护着他?” 谢之钦垂眼,拳头微微攥紧:“他很好。” 明明是答非所问,但谢之钦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喜欢他?” 谢之钦一愣,全然没想到风迹会问这么直白,而且,这次竟然没生气。 “喜、喜欢。”谢之钦咬了咬下唇,温声道。 风迹一拳砸在桌上,脸皮颤了下,沉声骂道:“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 钟未凌一心想跟邃明联姻,而谢之钦却喜欢钟未凌,目前来看,谢之钦还是认真的,饶是风迹看了不少狗血话本,也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徒弟和师弟身上。 谢之钦知道风迹在骂什么,他淡淡道:“师兄不必为难,他不喜欢我,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所以,师兄权当没有我喜欢他这回事便好。” 风迹一脸恨铁不成钢:“你除了退让,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谢之钦不解:“我不敢有别的想法。” 风迹真想一掌拍死谢之钦:“我是很看不惯魔族,也看不惯钟未凌,可他,”风迹顿了顿,深吸了口气,“他明明可以在我打你之时,踹门进来讥讽,看热闹,可他偏偏为了你,对我那副态度,还说出不要这个孩子,来保全云都名声的话。而且,他明明也可以让我一直误会你,可他又偏偏多此一举,亲手写了手书给我,解释了当晚之事,他还说……”风迹说不下去了。 谢之钦好奇道:“他还说什么了?” 催促好几遍,风迹才烦躁别过脸:“他还说,若是我再打你,他就告诉天下所有人,说是我指使你把他肚子搞大的。” 谢之钦一怔,略浅的瞳孔微微一缩。 风迹踢了谢之钦小腿一下:“把你那表情给我收一收!他都要污蔑你师兄我拉皮条了,你这一脸怀春的表情是想报复我打你,然后故意让我难堪吗?” 谢之钦连忙:“没有没有,我知道师兄是有手下留情的,不敢报复。” 风迹手劲特别大,若是不收着,就那几竹条,能把谢之钦打的站不起来。 “算你有点良心。”风迹哼了声,躁怒的脸色正经下来,沉声道,“虽然不知道钟未凌喜不喜欢你,但我必须承认,他对你不错。” 说完,风迹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扔到谢之钦怀里:“这是我找魔族医修要的,比你随身带的伤药疗效要好。” 风迹起身,正要出房门前,再次顿步,没回头,只是看着门缝,淡声道:“仙魔联姻势在必行,但邃明还小,就由你这个做师叔的去吧。” 谢之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师兄说什么?” 风迹不耐烦道:“我说让你去跟钟未凌成婚!他肚子里毕竟是你的孩子,你难不成想让你邃明师侄给你这个师叔的孩子当后爹?” 谢之钦难以置信:“可师兄先前不是说,仙魔联姻,有损云都名声吗?” “你们俩狗狗祟祟的把孩子都搞出来了,还有名声吗?”风迹翻了个白眼,“而且,谢之钦,钟未凌怀了你的孩子,他现在是你的人,你满心满眼都是让他跟邃明成婚,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谢之钦低头:“他不喜欢我。” 风迹反问:“他亲口说的?” 谢之钦:“那倒没有。” 风迹差点被气死:“那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谢之钦固执道:“他宁愿为了邃明师侄去死,还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护着邃明,我还听他亲口对邃明师侄说,他爱他。” “那他为你,不也敢威胁我,给我扣屎盆子么,我还说他喜欢你呢。”风迹脱口而出,“而且,他就不能同时喜欢你们两个?” 谢之钦愕然,感觉三观被颠覆:“还能这样?” 风迹嘴巴僵硬动了动,虽然知道自己一激动,说错了话,可已然骑虎难下:“应该、应该能吧。年轻人,好几个蓝颜知己也很正常。” 虽然真算起年龄,钟未凌比风迹大了不少,非要说年轻人,也是风迹是年轻人,但谢之钦并没在意这些细节,只是单纯道:“师兄也有很多蓝颜知己吗?” 我特么要是有那么多,我能今日还没个道侣?风迹潦草嗯:“年少轻狂时,我打街边过,那也是满楼红袖招,蓝颜知己红颜知己都数不清,你自己好好上药,我走了。” 说完,风迹就飞快走了,出门后不停拍自己的嘴,他这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几名小弟子打门口过,见状,懵逼。 “师尊为何自己抽自己?” “不知,兴许是知道自己打小师叔下手太重,在自责吧。” 几人路过谢之钦房门口,便见谢之钦端着木盆,木盆中放着一件红色衣袍,不解:“小师叔要去浣衣?” 谢之钦嗯了声,便下楼去后院了。 小弟子们面面相觑:“虽然小师叔的日常杂物都是自行处理,可那盆里的衣服,好像不是他的吧。” 另一名小弟子摸着下巴:“那不就是魔君今日穿的那件么。” 其余人倒抽一口气,所以,他家小师叔这是在给魔君洗衣服?! 钟未凌离开的悄无声息,再者,没他的吩咐,外面的魔兵和仙门之人也不敢进去打扰,直到桑铃儿、宿央和邃明带着一众仙门魔族之人从城郊回来,才发现,钟未凌不见了,只看到留在桌上的一封信。 信中只有简单一句话:宿央暂留,协助桑铃儿处理霁陵之事,本座先行回去,勿念。 桑铃儿和宿央尽皆茫然,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走了。 “风迹,是不是你又当着我家殿下的面提孩子,他被你气走了?”桑铃儿瞪着风迹。 “关我什么事!”风迹全然不解。 宿央皱眉:“那殿下为何离开?” “回去问你们殿下去,”风迹说着,摆摆手,示意其他闲杂人等暂行退避,可云都之人乖乖走了,魔族的人死死守在门口,风迹皱眉,“我有话跟你们圣女和右护法说。” 见风迹神色认真,桑铃儿一招手,暂时让身后之人走了。 片刻,屋内只剩桑铃儿、宿央和风迹三人。 “风掌门,你如此神神秘秘,到底要说什么?”桑铃儿抱胸道。 风迹清了清嗓子:“我想跟你们聊聊仙魔联姻之事。” 桑铃儿切了声,想起刚得知钟未凌有孕时,风迹说的那些话,冷笑:“风掌门是又要推辞邃明与我家殿下的婚事了吗?”白眼一翻,桑铃儿不爽道,“我还是那句话,邃明与我家殿下成婚,已然是高攀,按照我家殿下的身份地位,除非你愿意把你那两位师弟送出来,否则免谈。” 风迹是宝贝邃明,但沈棠和谢之钦,也是他的眼珠子。 桑铃儿笃定他绝对不会答应,故而才出此言,就是想噎风迹,可万万没想到。 “我答应你。”风迹认真道,“我愿意让谢之钦替邃明与魔君联姻。” 桑铃儿身子一僵,差点平底打趔趄。 风迹全然不顾桑铃儿与宿央的呆滞神情,继续道:“既然圣女一直觉得邃明地位不够,那谢之钦应该算是跟魔君般配了吧。” 桑铃儿回过神,震惊道:“风迹你疯了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风迹严肃道:“我当然知道,倒是圣女跟右护法有件事还不知道。” 宿央追问:“何事?” 风迹指了指两人手边的桌子:“你们先扶着,我怕我待会儿说出来,你们会站不住。” 饶是魔族民风开放,桑铃儿和宿央对钟未凌腹中胎儿的爹是谁,并不是特别关心,可风迹觉得,他们绝对不可能想到:“实不相瞒,魔君腹中胎儿,是我云都的。” 桑铃儿愕然片刻,登即道:“我就说,绝对是邃明那小子干的!老娘现在就去找他,让他给我个交代!” 眼见桑铃儿就要冲出门,风迹连忙说道:“你听我说完,那孩子不是邃明的,是谢之钦的!” 桑铃儿步子瞬间一僵,正准备抽刀的宿央也陷入愣怔。 便在此时,谢之钦拿着钟未凌洗好晾干的衣服站在门口,缓缓敲响了门。 “魔君可有休息?”谢之钦温声道。 门吱呀呀开的时候,谢之钦只见桑铃儿和宿央像两只石雕一样,面无血色,关切道:“二位可有不适?” 风迹怕桑铃儿跟宿央回过神来,直接冲谢之钦拔刀,连忙又把门给关上去了。 谢之钦看着眼前重新合上的门,甚是迷茫…… 与此同时,钟未凌躺在魔君殿的软椅上,打了个哈欠,捏起一粒话梅送进嘴里,也不知道现在春湘楼里情况如何。 钟未凌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胎儿还太小,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动静。而钟未凌除了困乏之外,也未察觉别的异常。 左护法黎阙知道钟未凌怀了谢之钦的孩子后,出去透了两个时辰的气,要不是突然接到云都望月关遇袭,疑似为魔族所为的消息,黎阙在屋顶上吹一夜风都有可能。 一眼扫过安插在云都眼线传来的密信,钟未凌神色一凛,云都望月关遇袭之事,是原文出现过的。 但是,原文中这一情节出现的十分突兀,就跟他现在莫名其妙就接到这一消息时一样。 “其余二十五宗,近期可有动静?”钟未凌问黎阙。 黎阙前段时间去各宗例行视察,闻言,答道:“并未,兴许是前魔君余孽作祟,毕竟前段时间云都传送阵被篡改,还有鬼藤之事,不都是他们所为么。” 钟未凌单手支头,斜躺在软椅上:“不可能,前魔君余党只剩下三十四死侍,而这三十四个人已经全数死在了霁陵,虽不知为何人所杀,但袭击云都望月关之人绝不是他们。” 原文里,云都望月关遇袭,就是仙魔两道关系的第一道警钟,云都以为是魔族干的,魔族以为是云都自导自演,两边矛盾不下。也是从此时开始,仙门与魔族联盟崩裂,再次走向对立。 “云都那边怎么说?”钟未凌记得没错的话,原文里,云都可是在发生此事的当天,就去质问了原主的。 云都望月关遇袭是昨日黄昏,就算消息传的再慢,自己离开霁陵之前,风迹应该也接到望月关遇袭的消息了,为何没按照原文,去质问他? 黎阙禀报道:“沈棠将遇袭消息传出云都后,便没别的动静了。” 钟未凌皱了皱眉,难不成,这是等我们去自首?或者表态度? “黎阙,”钟未凌道,“你明日找个借口,去云都看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做出这个吩咐时,钟未凌原以为黎阙回来后,会跟他禀报一些十分严肃的事,但万万没想到,次日天黑,黎阙跪在地上,一脸忠诚加懵逼的告诉他:“殿下明察,属下不敢撒谎,他们真没密谋什么,就是在准备彩礼,风迹把他自己压箱底的一对儿玉如意都给拿出来了。” 钟未凌喝了口酸梅汤,皱眉:“望月关遇袭,整个云都不应该丧气沉沉么,准备什么彩礼?谁这时候成亲,有毛病?” 黎阙想了想,凭着自己走遍五湖四海,见多识广的经验,猜测道:“难不成他们是想冲喜?” 钟未凌眼皮子一跳:“啥玩意儿?” 黎阙认真解释道:“殿下兴许不知,人间哪户人家若是发生了倒霉之事,例如家中长辈一病不起,或者小儿被邪祟附体,夜夜啼哭,几番求医未果,就会赶紧在家中办一门亲事,冲掉晦气,是以为冲喜。” 钟未凌将信将疑,云都不是修仙的么,还兴这个? 便在此时,一名魔兵匆匆来报:“殿下,谢之钦又来了,非要见您。” 第26章 卖身契 钟未凌喝茶的手一顿, 淡淡道:“不见。” 倒不是不想见,只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太尴尬了。 魔兵得令退下,不多时, 又回来了, 满头大汗。 钟未凌抬眼:“人走了?” 魔兵摇摇头, 干咽了下:“没,兄弟们轮番上去赶他, 他就跟没听见似的, 就知道坐在关口树墩儿上, 一脸茫然的看我们。我们想用点手段,把他打走,可我们又打不过他。总之,殿下, 您还是去看看吧, 他总这么坐着,真不体面。” “没看殿下身体不适么,此等小事,也配劳烦殿下?他既然想坐,就让他继续坐, 当他不存在就是。”黎阙瞪了魔兵一眼, 展扇帮钟未凌扇了扇风。 魔兵依言照办,等到夜深,钟未凌沐浴完准备休息, 朝卧房去时, 忍不住问黎阙:“谢之钦走了吗?” “没, 晚饭后属下去看了一次, 还在那坐着,姿势都没变。”黎阙就纳闷了,“我问他,是不是风迹让他来质问云都被袭一事,他却一脸茫然看着我,说云都被袭并非殿下所为,为何要来质问。何时仙魔两道如此互相信任了?” 钟未凌心说,不是仙魔两道互相信任,是他单纯信我,没理由的信我。 这难道是一夜情后遗症吗? 眼见快走到卧房门口,钟未凌突然顿步。 “殿下,怎么了?”黎阙见钟未凌不再往前走,不解道。 “没什么,你先去休息吧,本座去关口一趟。”说完,钟未凌便折返走了。 一炷香后,钟未凌站在关口高墙上,垂眼看着谢之钦端坐在那块小木墩上,怀里揣着一件红衣,面具下的表情看不见,但那架势,已经坐好等个几天几夜的准备了。 固执,钟未凌捏起墙台上的一粒小石子,抬腕朝谢之钦脚边投了过去。 小石子在谢之钦脚边弹跳了一下,落在他鞋面上。 谢之钦身形一怔,旋即抬头,看见高墙上正高傲看着自己的钟未凌,眼睛一亮,一时间,毫无波澜的眼神像是盈满星光的湖水。 谢之钦连忙站起,冲钟未凌浅笑做了个礼。 不知为何,原本钟未凌觉得自己看见谢之钦会尴尬到想死,可对上谢之钦目光时,不仅没尴尬,反倒忍不住嗤笑了声。 “别跟来,本座自己下去。”钟未凌一边迈步下石阶,一边冷声吩咐道。 走出关口时,谢之钦正着急忙慌的整理坐皱的衣服,淡雅的月光落在谢之钦身上,画面莫名有趣。 钟未凌走到他面前,脚尖轻轻顶了下谢之钦的脚尖,傲娇道:“你等了这么久,该不会只是想让本座来看你整衣服吧?” 谢之钦整理完最后一条褶皱,连忙摇手:“不是,我是来还东西的。” 说着,谢之钦将怀里的红衣递给钟未凌,低头含蓄道:“衣服沾了我的血,已经洗过了,谢谢你。” 钟未凌接过来时,衣服上还留着谢之钦的体温,合着这家伙方才一直把衣服捂在怀里吗?明明随手放一边就行了,而且……钟未凌抬眼:“你洗的?” 谢之钦嗯了声,温声道:“你爱干净,让别人洗,我不放心。” “所以你来找本座,只为了还衣服?”钟未凌问。 “不是,我就是,”谢之钦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小,“就是想见见你。” 钟未凌没听清:“什么?” 谢之钦眼神真挚的看了他一眼:“我想见你。” 钟未凌一愣。 “邃明师侄被师兄送入秘境闭关了,要两年才能出来。”谢之钦道。 “这么早?”钟未凌下意识便道。 谢之钦茫然:“有何不妥吗?” 钟未凌避开谢之钦的目光,道了句:“没有,只是觉得秘境凶险,他才十七岁,没想到你师兄会这么早把他送进去。” 原文里,确实有邃明闭关这一情节,可他明明是在十九岁的时候才进去的,中间发生了不少别的剧情,现在这是直接砍掉了? “系统,这到底怎么回事?”钟未凌连忙敲系统。 【系统:刚才进行了计算,因为宿主对剧情的完成度有点超标,主角一夜之间悟出大道,突破瓶颈,连升七层,直接结丹了,所以中间那些锻炼他心智,促使他进入金丹期的剧情就全部跳过了。】 钟未凌懵逼:“不是,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吧?没有吧! 如果说上次完成新手任务的时候,确实有点狗,可这次他真是按照设定剧情来的,先返祖,再为了救邃明身犯险境,这没出错啊,怎么会这样? 钟未凌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秘境闭关是全文的一个转折点,一个打通大结局的转折点。 原文中,风迹让邃明闭关,原本是想让他在其中温养金丹,尽快提升修为,可主角毕竟是主角,开挂溜的一批,出关之时,直接到了元婴大乘之境。 之后,仙魔两道关系剑拔弩张,原主却依旧纠缠着他不放,甚至当众扬言,说只要邃明愿意跟他在一起,那他便把魔君之位禅让给邃明。此举引起魔族不满,忍无可忍之下,魔界内乱频发,各地魔族百姓聚众起义,要求诛杀原主,以卫魔族长久。 仙魔不两立,魔族此番此景,仙门必然是喜闻乐见,而且,此时魔族自顾不暇,这无疑是仙门崛起的一大机会。 于是,自此开始,邃明就成了整个仙门之光,带领整个仙门不断壮大,最终不仅成了整个修真界的一把手,还是近千年来,第一个入了化神之境的人。就连曾经名噪一时的谢之钦,虽然年少时天资远超邃明,但最终也不过止步元婴大乘。 至于原主,跟邃明完全是两个境遇,他和左右护法被下属二十五宗门合力逼出魔君殿,身受重伤,容貌损毁,只能在山中窑洞苟且偷生。 虽然并不体面,但原本,原主是可以如此活下去的。可邃明同魏雨宁即将结为道侣的消息传开时,原主嫉妒成魔,趁左右护法不备,半夜跑出去,设计挟持了魏雨宁。就在他准备杀了魏雨宁时,邃明及时赶来,两人交招,最终,原主死在了邃明剑下。 总之,从邃明出关,到原主死,不过半年时间。 而且,邃明入关剧情既然可以提前,那难保他不会提前出关,自己现在只有700积分,而一章重生卡要5000积分,还差整整4300点,也不知道要再做多少任务才能攒够。 更关键的是,只有做原文主线有关的剧情,才可以拿到积分,可邃明是原文主角,原文也是以邃明为主视角写的,这也就意味着,邃明不知道,或者与邃明无关的事,都不算在主线之内。 所以邃明入关,他就接不到任务,他接不到任务就得不到积分,得不到积分 ,就不能在死前买到重生卡,买不到重生卡他就只能等死。 “所以,我只能再活两年半?”钟未凌脸色煞白,嘴唇颤动道,“那特么我穿越的意义在哪?我做任务的意义在哪?” 就真的只是为了做个工具人? 就因为主角一夜悟道,不再需要那些剧情,所以就能随便缩短他的生命,直接扼杀他求生的机会? 就因为他不是主角,所以他就必须该死的时候就要死吗? 凭什么?! 【系统:宿主,你别激动,虽然逻辑上来说,确实如此,可总会有办法的,我这就去找规则书,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系统音在钟未凌脑中消失的时候,一只手扶在钟未凌肩上,温润关切的声音传进钟未凌的耳朵。 “你脸色好差,可是不舒服?”谢之钦担心道,“要不你回去吧,我见到你就已经很满足了,夜里凉,你有孕在身,待久了不好。” 钟未凌目光失神的沉默许久,才缓缓抬眼,看着谢之钦那双漂亮的眼睛,语气死气沉沉:“能不能陪我走走?” 谢之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钟未凌情绪不对:“你若是有不开心之事,可以告诉我,我会保密,不会告诉别人。” 钟未凌冷淡应了声:“你刚才的话是不是还没说完,邃明闭关了,然后呢?” 谢之钦跟在钟未凌身边,拘谨道:“你们应该有段时间见不了面了,你……你会不会想他?” “不想。”反正都要死了,钟未凌懒得再遵守什么人设,感受到电流贯穿全身时,钟未凌条件反射抓住了谢之钦的手,强行撑了过去。 谢之钦察觉到钟未凌颤了下,担心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说。”钟未凌闭了闭眼,缓过劲,冷声道。 【系统:宿主,情况可能没那么糟糕,你不要自暴自弃,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这破剧情但凡给我留一条活路,我都不会这样。”此刻,钟未凌根本拿不出好态度,“你不是说有个能短暂关闭人设限制的绝缘卡么,七百积分是吧,我买了。” 系统几番劝说,也没用,只好按照钟未凌的意思,花光所有积分,在商城买了一张人设绝缘卡。 绝缘卡有效时间一个月,一旦启动,这一个月内,原主人设buff失效。 钟未凌刚拿到道具,便毫不犹豫的点了使用按钮。 便在此时,谢之钦一步挡在钟未凌面前,严肃道:“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过去。”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话,可他往左,谢之钦往左,他往右,谢之钦往右。 “谢之钦,你走开。”钟未凌不耐烦道。 谢之钦在钟未凌面前鲜有这么刚:“我不,你不告诉你为什么不开心,我就不走开,我不想看你不开心。” 钟未凌嗤笑:“你是我什么人,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 谢之钦一时语塞。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正要把他推开,谢之钦突然道:“我是你腹中胎儿的爹,我应该管你。” 钟未凌一愣,内心那股怨念和不爽被谢之钦这扯淡的逻辑硬生生冲散不少。 “你是孩子爹不假,但你顶多管管你孩子,本座又不是你孩子,走开。”钟未凌高傲道。 谢之钦就不走开:“可你是我的人!” 钟未凌准备去推谢之钦的动作一顿,懵逼抬头:“你瞎说什么?” 谢之钦固执道:“师兄说了,我既然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还搞出了一个孩子,那我就应该对你负责,你就是我的人。” 看谢之钦这气鼓鼓的顽固模样,钟未凌眉头舒展,噗嗤笑了声:“负什么责,别闹。” “我没闹,”谢之钦从怀中掏出几张纸,直接后退半步,半跪在钟未凌跟前,双手托举着,一本正经道,“我谢之钦,愿以名下所有房屋财产、珍藏法器、罕世秘籍丹药和,”谢之钦结巴了下,喘了口气,抬头十二分真诚道,“和我自己为聘,求娶魔君!” 钟未凌呆滞.jpg 谢之钦怕他不信,开始当着他的面清点那些盖着小红戳的纸:“你看,这是云都外围那座小庭院的房契,这是我前几年攒钱买的一座矿山,还有这个,这是我的卖身契。” 钟未凌嘴角抽了下:“卖身契?” 第27章 只有我们两个吗? 大哥, 这你也敢给我? 而且,风迹知道你要把自己卖给我吗? 就在钟未凌满脸震惊的时候,谢之钦弱弱道:“嗯,卖身契也给你, 只是你别告诉我师兄, 他应该不太同意。” 钟未凌呵呵, 岂止是不同意,他应该会疯。 “其余的, 是我名下所有财产了, 以后都是你的, 你可以随意处理。”谢之钦认真道。 钟未凌没接那沓纸,尤其是那张可怕的卖身契:“你刚才说要求娶我,认真的?” 谢之钦嗯了声,低下头:“我今日来, 就是想跟你说清楚我的心意, 我不想让你为难。” 钟未凌觉得谢之钦是话里有话:“什么为难?” 谢之钦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坦白道:“师兄知道你腹中胎儿是我的之后,就想让我替邃明跟你联姻,”谢之钦抬头,连忙道, “我知道你喜欢邃明, 我不敢肖想,可是师兄知道我心意后,执意如此。他将明日替我来求亲之事故意泄露给魔族各宗和仙门各派, 还说了你怀了我孩子的事, 所以不出意外, 明日必然很多人都会到掩月山来围观。” 钟未凌皱眉:“风迹这是笃定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不好反驳你们?” 如果钟未凌怀的是别人的孩子,那还好说,毕竟魔族对这个不在乎,可他偏偏怀的是谢之钦的孩子,而谢之钦又是看着邃明长大的小师叔。若是钟未凌怀着谢之钦的孩子跟邃明联姻,饶是魔族民风开放,也受不了这么差辈儿乱套。 所以,若真如谢之钦所言,明日钟未凌只有答应联姻这一个办法,否则便会引起众魔宗不满,指不定不等邃明出关,魔族内乱就要开始了。 摆明了赶鸭子上架。 谢之钦没替风迹辩解,只是道:“我知师兄此举不妥,可是他也都是为了我,但是,”谢之钦抬头,眼神温柔道,“我不想让你明日在那么多人面前为难,也不想让你被人逼着同我联姻。所以,我今日先来问问你,若你愿意,觉得可以接受,我这辈子便将自己的命给你,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绝不让你生气。” 说到此处,谢之钦声音弱了些,“若你不愿意,也无妨,我明日先你一步拒绝就可以了,虽然可能会让你有些难堪,但也比跟我将就一辈子要好。” 说着,谢之钦冲钟未凌傻傻笑了笑。 憨憨……钟未凌垂眼看着谢之钦,没说自己不愿意,也没说自己愿意,只道:“所以,你是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所以才来求婚的?” 谢之钦一愣,旋即摇头:“不是,我、我、”谢之钦咬咬牙,鼓起勇气真诚道,“我心悦你!” “你说什么?”钟未凌觉得不是他听错了,就是谢之钦嘴瓢说错了。 谢之钦认真道:“我心悦你。” 钟未凌皱眉:“我们只是一不小心睡了一觉,你若是因为此事而觉得你喜欢我,这大可不必。” 最开始,钟未凌确实不太能接受自己一个直男阴差阳错被人爆菊的事,可是,时间能抚平大部分怨念,而且,人的底线会被不断刷新。当他知道自己怀孕之后,突然觉得,跟谢之钦上床已经不算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事了。 但是,他不能接受谢之钦把愧疚和想对他负责的心思错当成喜欢。 谢之钦辩解道:“不是的,我确定,我就是单纯喜欢你。” 钟未凌:“你凭什么确定?” 谢之钦皱眉,拳头收紧:“我、我不喜欢看你和邃明师侄在一起,我一想到你要跟他联姻,往后也可能做跟你我那晚相同的事,我就接受不了,我想……”想让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想怎样,怎么不说了?”钟未凌还是不信。 月光落在钟未凌肩头,俊俏的脸上蒙了层淡雅光边,鼻尖微翘,衬得整个人尤其勾人。谢之钦耳根子泛起一小片红晕,小声道:“我看见你,就想亲你。” 钟未凌一怔,着实没想到谢之钦会直接这么说。 谢之钦见钟未凌一直不回应,心里一直打鼓,是不是自己方才那句话太孟浪,吓到他了? 都是自己的错,一时间迷了神,出言冒犯:“失礼,我没有撩拨你的意思,就是单纯这么想,你不要生气。” 生气?钟未凌被他这个词叫回了神,这才恍然,他听见谢之钦说想亲自己,竟然没生气。 明明之前大一的时候,隔壁系草跟他表白,刚开了句黄腔,他差点把那人揍一顿,现在怎么一点都没生气? 难道是……钟未凌看着谢之钦这铁憨憨的样子,额角突突跳了下,难道是这家伙太憨憨了? 钟未凌的持续沉默,让谢之钦更慌了,心里像是揣了好几只不停转圈的小兔子:“你若是真放不下邃明,也没事,我不介意。” 钟未凌震惊了,不是吧:“你还愿意做小?” 谢之钦茫然看了钟未凌一眼,脑子转了转,有些懵的嗯了声:“也行,只要你喜欢,我就不排斥。” 也行是什么鬼?钟未凌被他这思想给吓到了:“跟自己的师侄共侍一夫,谢之钦,你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吗?” 我怎么觉得你是看小黄书长大的呢? 谢之钦不知道钟未凌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我是真的愿意,师兄说了,你虽然喜欢邃明师侄,但也可以同时喜欢我。” “!!!”这是什么渣言渣语?钟未凌因为剧情突然拉快,自己只剩不到三年活头而生出的怨愤此刻完全被抛之脑后,“风迹那老家伙每天都教你些什么?” 谢之钦不解:“不对吗?” “不对!”钟未凌半蹲在谢之钦面前,目光直盯着谢之钦的眼睛,“我要是喜欢邃明,但同时又喜欢你,那叫渣男,以后别听你师兄胡说八道。” 两人面对面,距离有些近,谢之钦有些紧张:“那你喜欢邃明师侄吗?” 如果是之前,钟未凌绝对会说喜欢,因为怕被电,可是现在,钟未凌切了声:“不喜欢,他也太嫩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一次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钟未凌感觉可爽了。 果然,还是做自己的感觉最好。 死,确实很可怕,钟未凌也很怕死,可是既然已经确定活不了多久了,突然胆子就大了起来。 “你就那么喜欢本座?”钟未凌道。 原本听见钟未凌一脸嫌弃的说不喜欢邃明时,谢之钦已经开心的想跳起来了,闻言,连忙点头:“喜欢。” 钟未凌挑眉:“有多喜欢?” 谢之钦想了想:“说不清,但是只要不违背道德,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哪怕为你死,我也愿意。而且,”谢之钦顿了顿,认真道,“邃明护不住你,但我可以。” 不知为何,谢 之钦说这句话时,钟未凌莫名想起了暗河中那个奇怪的声音。 钟未凌看着谢之钦那真诚到让人自惭形秽的眼神,淡淡道:“那若是本座暂时不喜欢你呢?” 他不想骗谢之钦,也不想装作很喜欢谢之钦的样子,他现在,确实不喜欢谢之钦。 不过他不否认,他对谢之钦有好感。 而且,谢之钦每次总能用奇怪的方式,误打误撞的让他开心起来,他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他更不想骗谢之钦。 谢之钦闻言,眼神一暗:“没关系。” 果然,他对自己是没感觉的,他给风迹澄清事实,威胁风迹,也只是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不过,”谢之钦不死心,小声问,“你说暂时不喜欢我,是不是代表未来还是有可能喜欢我的?” “不知道,也许吧。”钟未凌顿了顿,看着谢之钦黯然的眼神再度亮起来,失笑,“如果本座有一天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原主到底活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才活了不到二十五年,对于这个问题,还是很在意的。 原以为谢之钦会说记得,故而当钟未凌看见谢之钦倏地站起来,眼神偏执地凶他,让他不要胡说时,钟未凌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只要我活着,绝不让你死,我说了,邃明护不住你,但是我可以,我不是在开玩笑。”谢之钦语气跟以往的温柔完全不同,有些冷硬。 钟未凌仰头看着他:“若是你护不住我,也改变不了我的结局呢?” 谢之钦偏执道:“我可以。” 钟未凌皱眉:“我是说如果。” 谢之钦想都没想:“没有如果。” 这份坚定让钟未凌有那么一瞬间都相信,其实邃明不是主角,谢之钦才是了。 毕竟说实话,作为主角来说,邃明的各项设定都有些过于普通。出身一般,家人健在,天资虽高,但也并非不可比拟,例如魏雨宁就不比他差,谢之钦更是比他优秀太多,后续历练也没什么看头,基本全靠原主给他开挂。 而反观谢之钦和魏雨宁,一个是风迹从废墟里捡回来的孤儿,一个是沈棠从疫庄捡来的孤儿。前者年少成名,十几岁便成了天下第一剑修,入了元婴大圆满,还在十七年前那场大战中一战成名,力挽狂澜。后者天资堪比邃明,在符阵上的天赋甚至超过了邃明。 不论哪一个,都比邃明强。 钟未凌看原文的时候,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主角栏只写着邃明的名字,作者脑子有坑吗?还是作者审美跟别人不一样,不喜欢苏苏苏,爽爽爽,就喜欢普通到炸裂的人? “好吧,没有如果,本座不会死。”钟未凌懒得再跟他缠,挑眉笑道,“本座想出去散散心,大概一个月,你有空吗?” 谢之钦茫然,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钟未凌只觉得这人是笨透了:“本座问你,愿不愿意陪本座一起。” 钟未凌以为自己问这么清楚,谢之钦应该会飞快答愿意,但:“宿央和黎阙,也去吗?” 钟未凌忍不住笑了声,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只有我们两个。” 这一个月,他不想做魔君,只想做钟未凌,好好散散心,好好活一月。 谢之钦眼中像是点了两簇小火苗,立刻点头:“我有空。” 钟未凌嗯了声,漂亮的眼睛弯了弯,月牙一样,目光在谢之钦脸上撩了一下,转身道:“天色不早了,你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回去了。” 两个人单独出去,幸福来的太突然,谢之钦有点缓不过来,呆呆道了声暂别,让钟未凌好好休息,便也转过了身。 可往前走了两步,才突然想起:“那个,魔君,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联姻?” 钟未凌没回头,只是踏着月光,一边往关内走,一边打着哈欠:“明天再说吧,本座困了。” 说着,钟未凌懒散摆了摆手,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掩月山的关口结界中。 谢之钦站在原地,夜风灌入雪白的衣袖,鼓荡不停,鬓角发丝合着风势,微微晃动。良久,谢之钦才缓过神,踩着一地落叶,脚下发飘的回云都了。 第28章 我愿意 次日一早, 掩月山外围,一道道剑光划破层云,众仙门代表正往这边赶, 准备看个热乎的热闹。 “道友, 许久不见, 近来可好?”一名白袍修者笑道。 “尚可, ”另一名紫衣修者礼貌颔首, 见那修者手中空空如也,不禁纳罕,“今日云都向掩月山提亲,道友不带贺礼?” 白袍修者不在意道:“今日这亲事, 成不成尚未定论,现在便送贺礼,未免太早。” 紫衣修者想了想,道:“道友之意,是魔君会拒绝云都提议?” 白袍修者挑眉:“这不是很显然么,世人皆知,魔君心悦云都邃明,也是为了邃明, 魔君才提出了联姻之计, 而风迹今日却是为了谢之钦来求亲, 魔君不发脾气已然算好事了。” “不会吧,据我所知, 今日到场的除了我们,还有魔族众宗主, 饶是魔君素日行径放肆, 也不敢过于恣意妄为, ”紫衣修者道,“毕竟他们魔族内部早对他有不满,魔君如今怀了谢之钦的孩子,若是他还执意同邃明在一起,必然会引起骚动。” 话毕,白袍修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紫衣修者不解:“道友为何发笑,鄙人所言可有不妥?” 白袍修者敛了笑意,道:“我笑道友你天真,钟未凌一心喜欢邃明,早入了疯魔境,怎会跟云都一个聋子搞在一起。” 紫衣修者皱眉:“可风掌门信中确实这么写。” 白袍修者切了声,脸色陡然阴了下来:“风掌门确实是如今仙门之首不假,可他又不是真仙,他说什么道友就信什么,未免太蠢了吧。” 紫衣修者喉头一梗:“梁枭,注意言辞!” 梁枭冷哼:“我说错了吗?霁陵仙门这个前车之鉴已经活生生摆在那里,也就道友你还傻傻的全心依附云都。” 紫衣修者不屑:“霁陵唐安心怀不轨,私修邪术,还与前魔君余孽勾结,想要祸害我仙门之人,理应当诛。且云都强大,我宗弱小,依附他们有何错?” 若是不依附,要么自行灭亡,要么被别的仙门吞并,无外乎这两种结果 。 “强大?”梁枭嗤了一声,“仙门芸芸数百宗,他们如今确实还是仙门顶峰,可保不准哪一日就被后起之秀赶过去了。” 话刚落,一声烦躁不爽的中年男声从身后传来 。 “呵,梁岛主言语如此狂妄,这是自动把你们问仙岛当成你方才所言的后起之秀对号入座了?”风迹踏着出云剑,御至同梁枭齐驱,不屑的瞪了梁枭一眼,“就你们问仙岛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后起之秀,先富起来再说吧。” 说完,并指催动灵力,嗖——的一下,从梁枭身边飞过去了。 梁枭被风迹故意搞出的气流卷了一下,差点从飞剑上掉下去,幸亏被人扶住了。 梁枭身边只有紫衣修者一人,他下意识便以为是紫衣修者扶的他,随口道了声多谢,可抬头间,发现身高不太对。 谢之钦松开手,温声道:“梁岛主没事吧?” 梁枭看着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头半的谢之钦,气势上生生矮了一截:“没、没事。” 梁枭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谢仙师是今日主角,还是赶紧走吧,别因为贫道去迟了。” 谢之钦茫然看了看他,眼神不解地踏着剑气走了。 “呸!他那是什么眼神儿?”梁枭一想起谢之钦刚才那副茫然神色,总觉得他在鄙视自己,整了整衣服,不爽白了谢之钦背影一眼。 紫衣修者蔑然道:“谢仙师耳力不好,道友声音那么小,他茫然不解不是很正常么,倒是道友,不觉得自己态度很差吗?谢仙师扶了你,你却还嫌弃他。” 梁枭掸了掸被谢之钦碰过的袖子,厌恶道:“我讨厌丑的人,道友有意见?” 谢之钦自小在云都长大,鲜少出门,基本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后来又日常戴面具,故而见过他真容之人并没几个。 “若是魔君真跟他有一腿,那也真是口味重。”梁枭鄙夷道。 紫衣修者不满:“魔君口味重不重,我不知,但我知道,梁岛主的白日梦做的很好,看看你脚下,再看看谢仙师脚下,一个是还是实体佩剑,一个已经到了化虚为实,可御剑气的地步,问仙岛若是想跟云都媲美,只怕还需要很长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你!”梁枭正要怒,紫衣修者已经转身,凝聚灵力,加速离开了。 没等梁枭回过神,两只魔鸟牵着一辆双轮车从梁枭身边过,车上紫纱幔幔,车内,桑铃儿眼神魅惑的朝外瞟了一眼,看见梁枭那气成紫茄子的脸,嘟哝了声:“什么玩意儿。” “那老小子谁啊,脸色跟肾虚似得。”桑铃儿放下纱幔,问旁边扇扇子的小魔兵。 小魔兵道:“回少君,那是问仙岛岛主梁枭。” “问仙岛?”桑铃儿压根没放在眼里,“没听过,最近新兴的仙门吗?” 小魔兵道:“是了。三年前,一个小岛自蜀中一处内海升起,然后问仙岛就出现了,这些年发展的很快,如今已经跻身仙门十大宗之内。不过,不知为何,梁枭好像一直对云都很不满。” 桑铃儿切了声,单手支头,闭上眼喃喃道:“自视甚高,无容人之量,不成气候,不足为惧。”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掩月山上,仙门魔族之人还在陆续往掩月山赶,直到快正午,众人才堪堪到齐。 魔兵魔女收拾厅堂与客房,来来往往,忙的不可开交。 钟未凌用过早饭,躺在梅园中晒太阳,早上刚赶回的宿央和黎阙在他一旁,陷入沉默。 钟未凌不告而别那晚,风迹和桑铃儿与宿央说了让谢之钦代替邃明联姻之事,当时桑铃儿跟宿央并没表态。 他们很清楚,钟未凌怀了谢之钦的孩子之事,瞒得了一时,满不了一世,总有一天要被人知道的,钟未凌着实不再适合跟邃明继续联姻。 为保仙魔两道的颜面,让谢之钦代替邃明与钟未凌联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桑铃儿和宿央一想起自家魔君曾经为了追邃明做的那些蠢蛋事儿,不禁头大。 但是,钟未凌重要,整个魔族的颜面和安定更重要,桑铃儿跟宿央这才暗暗跟风迹达成协议,一起搞了今天这一出,但愿钟未凌能接受。 “殿下,我并不是要逼婚。”宿央原以为自己一回来,就会被钟未凌斥责,甚至直接被杀,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钟未凌只是嗯了声,没再说别的,这反倒让宿央内心更慌了,“您若是生气,就杀了我吧,宿央绝无怨言!” 钟未凌睁开眼,困倦道:“你让本座多休息会儿不行吗?好吵。” 宿央愕然:“殿下您不罚我?” “本座知道你们是为了魔族好,也知 道你们不放心本座对邃明的心思,既然此举是为了顾大局,为何要罚你?”钟未凌反问。 宿央茫然,他家殿下何时如此深明大义了,要知道当初自己只是劝了一句,说仙魔不两立,若是执意跟邃明在一起,只怕会引起魔族动乱,他家殿下把便差点把他发配。 “最近别在我面前提起邃明,本座不想听见他的名字。”钟未凌疲惫掐了掐眉心。 宿央跟黎阙交换了个眼神,有些惊讶钟未凌方才那句话。 黎阙小心翼翼,斗胆道:“殿下如今是不喜欢邃明了?” 钟未凌嗯了声,喝了口茶,挑了黎阙一眼:“本座刚说过,不要提邃明,黎阙你是被谢之钦传染了,也耳朵不灵光了?” 黎阙连忙跪地:“殿下恕罪,是黎阙口误。”黎阙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既然如此,今日的联姻,殿下会答应吗?” 钟未凌垂下眼,没说话。 此时,就算他现在昭告天下,说他不喜欢邃明,应该没几个人会信,所以,只要他不答应跟谢之钦联姻,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决定,他是因为邃明所以才拒绝,才置两道颜面于不顾。 魔君这个位置,真不算好坐。 “风迹他们来了吗?”钟未凌岔开话题,问一旁的小魔兵。 小魔兵道:“已经到了,殿下可要去看看?” “不了,本座再睡会儿,等他们全安排好,再来叫本座。”钟未凌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又闭上眼睡了。 孕期犯困,本来是常事,可困成钟未凌这样的,也着实不多见。 半个时辰后,魔君殿中,众仙门与魔族宗主分列而坐,静等钟未凌。 钟未凌迟迟不来,众人忍不住,悉索交谈起来。 “风掌门,你们家谢之钦怎么跟魔君搞一起了?”一名仙者好奇问风迹。 风迹瞪了他一眼:“说谁搞呢?” 仙者赔笑:“是我口误,你快说说。” “说什么说,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风迹没搭理他,扭头见谢之钦一脸沉重的样子,皱眉,“你怎么了?” 谢之钦不说话,准确的说是压根没听见风迹说什么。 与此同时,对面的韩循一脸不爽道:“谢仙师,我家殿下既然同你有了后,那你们联姻我等自然双手赞成,但是有件事我觉得我们应该事先说清楚,我们魔族就殿下这一个天魔独苗,那是我们整个魔族的希望,所以成婚之后,殿下肯定不能跟你去你们云都,所以,不知谢仙师可否愿意入赘?” 韩循内心措辞许久,才寻得时机,一股脑讲了出来,可是…… 谢之钦毫无反应。 他攥拳放在大腿上,眼神十分胶着,好像在纠结什么,嘴唇也紧抿着。 韩循叫了声:“谢仙师?” 风迹看不下去了:“他听不见,你大点声。” 韩循一愣,他一直不太相信谢之钦聋这件事,原来真的耳朵有问题。 韩循哦了声,拔高音量,喊了句:“谢仙师!” 声音大的整个魔君殿都产生了回音,谢之钦倏地抬头,眼神茫然,那样子特别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噗——”一声嗤笑从风迹右侧传来,紧接着是一句小声嘟哝,“聋成这样还能跟魔君搞一起,还真是活久见。” 在场众人,全是仙魔两道翘楚,耳力超群,饶是梁枭故意压低了声音,大家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魔族几个不常来魔君殿走动的宗主和几名仙门之人都是一副忍笑的样子,有些甚至笑出了声,眼中的嘲弄尤其赤|裸。 “你们!”风迹暴脾气忍不住,可刚说出两字,一声阴恻恻的低沉男声从梁枭那边传来。 “好笑吗?”梁枭浑身一颤,幽幽侧过头,正对上钟未凌冷冰冰的眼神。 众人闻声望过去时,整个魔君殿的气氛顿时凝滞。 钟未凌虽然不是历届魔君中最强的,但如今的魔族,他实力绝对是最高的,加上钟小少爷上辈子那股富二代的高傲劲儿,梁枭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跳梁小丑。 钟未凌第一怕鬼,第二怕死,其余还没怕过什么。 “这么喜欢笑,要不要本座把你踹出去笑个够?”钟未凌微微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梁枭额头冒了一层冷汗,想说话,可是喉头像是梗了什么东西,根本不敢吭声。 “梁岛主是吧,”钟未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感受到男人打了个哆嗦后,满意道,“初次见面,祝你们问仙岛早日脱贫,听说梁岛主还想赶超云都,这白日梦做得很有水平,不错。” 梁枭脸色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灰白,但这是魔君殿,是钟未凌的地盘,他不敢反驳。 钟未凌按着他的肩,眼皮微抬,冷漠扫过对面那几名眼生的魔族宗主,淡淡道:“还坐着干嘛,滚出去啊。” 语气平淡的就像是拉家常,但态度冷的让人如坐针毡。 那几名魔族宗主愕然看着钟未凌,明明上个月安插在魔君殿的眼线还说魔君依旧是那个草包魔君,眼前之人完全不是这样。 “每次魔君殿召集几位前来论事,几位不是生病,就是抽不开身,今天怎么这么闲?不仅来了,还坐这儿看热闹,很开心?”钟未凌蔑然笑了声,陡然冷脸,“本座让你们滚出去!聋吗?!” 几名魔族宗主窘迫离开时,在场之人全都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谢之钦除外。 钟未凌一扭头,就看见谢之钦两手按在大腿上,眼神单纯的盯着自己,眼睛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 笨蛋,被人嘲笑成这样,还跟没事儿一样。钟未凌不悦斜了他一眼,缓步坐到主座上,单手支头,又是一个习惯性的慵懒姿势。 经方才一事,整个魔君殿气氛正经不少。 风迹干咳一声,率先跟钟未凌道了声谢,简要道明来意之后,沉声道:“事已至此,也算是为了仙魔两道着想,特地带我云都谢之钦前来求亲,不知魔君意下如何。” 钟未凌脸色不好,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闻言,并没说话。 在场所有人都直勾勾看着他,尤其魔族那些宗门长老,别说,还确实有点压力。 但钟未凌就是不回答,目光落在谢之钦身上,谢之钦跟他对视片刻后,眼中的期待逐渐暗淡下去。 所以,他其实还是不愿意么。 谢之钦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那些人翘首以待的样子,拳头攥紧,深吸了口气,抬头浅笑:“失礼,我不同……” 话说一半,钟未凌冷淡的脸上突然绽出一抹无奈的浅笑,语气平淡道:“本座同意。” 院中的樱花树摇晃了下,随着忽起的一阵微风,淡雅的花瓣簌簌吹进魔君殿内,谢之钦傻傻站在殿中央,瞳孔一颤。 第29章 谢仙师你这么有钱吗? 钟未凌好整以暇地看着谢之钦, 昨晚,谢之钦说如果自己不同意,他愿主动拒绝, 然后将责任全部揽到他自己身上。 若如此, 自己虽然有些难堪,但谢之钦却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说要来联姻的是云都, 连夜通知众仙门与魔族的也是云都,可事到临头, 却也是云都的人主动变卦, 这不是溜人么。 钟未凌知道谢之钦很好, 但是, 他其实不太相信谢之钦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然而, 事实证明, 是自己低估他了。 钟未凌慵懒拖着下巴,挑眉冲谢之钦道:“谢仙师, 本座都答应了, 你不给点回应吗?” 不止是谢之钦, 在场其他人也没想到,钟未凌竟如此轻松便答应了, 愣神间,被钟未凌这句话强行拉回现实。 风迹小碎步退到谢之钦身边, 抹了把汗,用手肘捣了捣他,连比划带说道:“你是不是没听见?” 钟未凌方才所言,声音并不大, 风迹觉得谢之钦大抵是听不见的。 他正要重复, 谢之钦突然结巴道:“你……你真的愿意, 跟我在一起?” 谢之钦双手紧紧攥着,手背青筋鼓起,指节苍白。 他很紧张,总觉得不真实。 钟未凌傲娇蔑了他一眼:“本座已经说过一遍,不会再说第二遍,你若是没听清,那就算了。” 他也是有节操的。 【系统:宿主三思,如果真的答应这门婚事,一旦你们真的成婚,剧情就全跑偏了,等人设屏蔽卡效力结束,你就会……】 系统没说完,钟未凌抢先道:“我会死,我知道。”钟未凌顿了顿,轻笑了声,“可关键是,剧情不跑偏,我就不会死了吗?” “我看过原文,大部分有关原主的剧情,都在邃明闭关之前。而邃明闭关之后,魔界动乱,原主就只有被虐的份儿了。”钟未凌坦然道,“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剧情可走,也没有希望再拿到足够的积分重生,我宁愿这一个月快快乐乐死,也不愿意被虐的狼狈不堪,苟且偷生,我没那么贱。” 生命诚可贵,但尊严更重要。 因为一系列脑残行为,被部下讨伐,被逼出魔君殿,容貌尽毁,最后只能躲在窑洞里像条臭虫一样活着。 既然必死,那这种生活不要也罢。 “只是,”钟未凌摸了下自己还毫无动静的小腹,“委屈它了。” 如果自己不能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如果不能在这个世界体面活着,就算他最后于心不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会让这个孩子一辈子不幸福。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当年干过的那些蠢蛋腌臜事儿,都会像烙印一样,伴随他一生,折磨他一生。 “我这个月要出去,你没要紧事,可以暂时下线,有谢之钦保护我,我觉得,”钟未凌失笑,“他应该比你靠谱点。” 跟谢之钦联姻,也算是圆了谢之钦一个心愿,而且,跟他在一起,自己挺开心的。 刚跟系统结束对话,谢之钦一脸认真道:“我听清了,你说的,我都能听清。” 风迹皱眉,心里寻思着你啥意思,他说的你都能听清,那合着别人说的你就听不清了? 韩循握刀的力道加大,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道:“殿下,你真的想好了?” 谢之钦虽然确实能力高强,地位也高,可他……韩循瞥了谢之钦一眼,他毕竟是个半聋,而且还丑,虽然跟谢之钦联姻,对魔族安定有好处,可终究是委屈他家殿下了。 钟未凌淡淡嗯了声:“本座从不开玩笑,韩宗主不必多心。” 韩循这人,虽然古板了点,但对魔族着实忠心,若是来日自己死了,让桑铃即位下任魔君,韩循辅佐,应该不会有大碍。 虽然魔族在原文读者的眼里是反派,但自从穿来之后,钟未凌才发现,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民风民俗和信仰。 在位一日,尽一日责任,临走之前,还是要把后事打算好,不枉来此一趟。 确认联姻一事没有异议后,几名一向对恋爱脑原主不满的长老,皆露出赞赏之色。他们原以为钟未凌又会像之前那样,我行我素,为所欲为,因此,来之前暗中造反的策略都谋划好了,此刻,对钟未凌早就失去希望的心突然再次复燃。 “殿下英明!”已经许久没再对原主俯首称臣的几名魔宗长老离座,冲钟未凌行了个大礼。 后续,是云都念聘礼礼单,礼单长的,小魔兵嗓子都快哑了。 没完没了的礼单,让台下的仙魔两道都坐不住了 。 “风掌门,你这是要把云都搬空吗?”一名修士愕然道。 这些东西加一起,前前后后够买三座问仙岛了。 风迹忍怒翻了谢之钦一个白眼,满脸都写着:你问他! 谢之钦察觉风迹在看自己,愣了下,然后跟那修士认真解释:“这些都是我名下的私产,没花云都的钱。” 那修士傻眼:“谢仙师你这么有钱吗?” 不止是他,魔族那边也懵了,谢之钦不是被从废墟里捡来的孤儿么,也没啥家产可继承,这么富? 钟未凌倒是一点不惊讶,慢吞吞喝了口茶,谢之钦可是家里有金矿的人,能没钱么。 这边,谢之钦愣了下,勉强辨清那人问的问题,一本正经解释:“我早些年攒钱,低价买了两座山,后来才知道这是两座金矿,魔君尊贵,我就想多准备点聘礼,然后就把其中一座金矿给卖了。” 风迹呵呵,您哪里是就把其中一座金矿给卖了,你特么是把俩一起都卖了,只是人家买不起,给你留了一座。 风迹实在不明白,钟未凌在谢之钦心里,就这么值钱? 听见金矿这俩字儿,大家眼睛已经直了,更别说一下子两座,一时间,众人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整整一个时辰,礼单终于宣读完了,台下的人已经眼红羡慕到神经麻痹,心累了。 然而,一个新的话题再次让众人鲤鱼打挺,重新活动了起来。 到底谢之钦入赘,还是钟未凌入赘。 魔族倾向前者,仙门倾向后者,两方各说各有理,争得不可开交,活活争了一个时辰,脸都憋红了。 不过,最后也没争出个所以然,只能暂时休战,将婚期延缓至一月后。 黄昏时,来客陆续离开,云都之人走的时候,清点人数,点了一遍后,魏雨宁道:“小师叔呢?” 风迹扭头环顾了圈,也是纳罕:“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话方落,谢之钦便匆匆走来了:“师兄。” 风迹狐疑打量 了他一眼:“你去哪了?” 谢之钦眼神闪避:“掩月山太大,我迷路了。” 风迹也没怀疑,说了句你可真行,便赶紧催着他走了。 等云都之人全部离开,钟未凌打着哈欠回房,准备睡一会儿,刚进门,便见桌上放着一封信 。 “擅闯魔君卧房,实为失礼,但今日人多眼杂,有些东西不好亲自交给你,便只能悄悄翻/墙送进来了,望见谅 。” 钟未凌看着信下面压的那一沓房契地契还有矿山契和卖身契,嘴角一抽,又来…… 一个时辰后,云都,风迹卧房。 风迹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谢之钦,你那个矿山契我一直放在这架子上,我怎么找不到了,你见了吗?” 自从霁陵回来,谢之钦私自卖掉一座矿山后,风迹就把另外一张矿山契给收起来了,昨天早起还确认过,现在怎么就没了呢。 “谢之钦,我问你呢。”风迹扭头大声道。 谢之钦抱着盆小白花,正往门外去,突然听见 风迹跟自己说话,扭头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说完,就抱着小花走了。 第30章 阿凌 风迹继续找, 找了半天,也没见踪影。 他不放心,半夜, 还是跑到谢之钦房中,准备问问。 他敲门而进时,谢之钦正在收拾包袱。 风迹皱眉:“你要出门?” 谢之钦嗯了声, 如实道:“魔君想出去散心,我陪他。” 风迹将信将疑看着他:“钟未凌没事儿散什么心, 他有心事?” 谢之钦摇头:“不知,但他情绪不高,我觉得出去看看也好。” 虽然谁入赘还没敲定, 但是谢之钦和钟未凌的婚事也算提上了日程, 风迹也不好阻拦:“去多久?” “一个月。”谢之钦浅笑道, “师兄早年周游天下, 见多识广, 不知可有地方推荐?” 风迹一被夸,就有些飘:“天下之大,好看好玩之处自然有不少, 蜀中樾陵城的汉水楼就不错,那儿的臭豆腐特别好吃。” 谢之钦颔首:“汉水楼,我听师兄提起过, 据说楼高百丈, 探入云端, 站在最上面, 可以俯瞰整个樾陵城乃至整个蜀中的山川走向,乃九州一绝。” 风迹嗯了声,眼神冷下来:“你若要带钟未凌去那里, 小心些,别跟梁枭的人碰上。” 梁枭的问仙岛就在离樾陵城不远处的内海上,问仙岛修士日常会在城中晃荡采买。 云都跟问仙岛,没结仇,但也互看不顺眼,若是被发现谢之钦去了自己地盘,梁枭保不准会整幺蛾子。 谢之钦明白:“多谢师兄提醒。” 风迹切了声:“但求你跟钟未凌成婚之后,还能记得我这个师兄。” 谢之钦羞涩浅笑:“师兄说笑了。” “但愿是说笑。”风迹叹了口气,一脸看亲儿子的无奈,“魔族是个是非之地,我都不知道让你跟钟未凌联姻,是对还是错。” 谢之钦放下手里的包袱,给他倒了杯茶:“是对的,师兄不是告诉我,只要已经做过的事,不管后果如何,都当它是对的么。” 往事不可追,过多纠结之前的对错,这本身才是错的。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全记下了。”风迹摸了摸八字胡,沉默片刻,道,“此次出门,还是那句话,魔族有善者,仙门也有败类,若是游玩途中发现异常,所有对你们蓄意不利者,不论仙魔,皆可杀,闹了乱子,有云都撑着。” 谢之钦郑重应了声:“云都若有急事,有召必回。” 风迹喝了口茶,起身拍了拍谢之钦的肩膀,一脸欣慰但又不舍道:“小崽子长大了,希望你的选择没有错。” 说完,风迹忍不住纳罕:“那个山契,你真的没见?” 谢之钦茫然:“什么山契?” 风迹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直接走了。 次日一早,谢之钦就早早去掩月山关口等钟未凌了。 两人约好正午出发,钟未凌踩点出门,刚出关口结界,就见谢之钦笔直站在那,顶着大太阳冲自己笑。 见钟未凌出来,谢之钦打开手里的伞,遮在钟未凌头上:“今日天热,你身体虚弱,别晒着。” 钟未凌嗯了声,好奇看着谢之钦:“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第一次和你单独出门,自然开心。”谢之钦一边走,一边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地图,“此地离蜀中较近,那里有一处名为汉水楼的名胜,值得一观,师兄说那里的臭豆腐也好吃。”谢之钦给钟未凌解释起了他暂定的游玩路线。 这大概是钟未凌见过最详细的旅游简介了。 听完,钟未凌只有一个问题:“你准备了多久?” 谢之钦小心翼翼的帮钟未凌摘掉头发上粘的一小团柳絮,温声笑道:“没多久,也就一个晚上。” 钟未凌心说,只是出来散心,随便去哪里都行,这么拼,真没必要。 但是,钟未凌递给他一颗糖:“一夜没睡,别走着走着趴下了。” 谢之钦忐忑接过糖,揣进怀里:“放心,我精神很好。” 钟未凌挑挑眉,轻笑了声,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从怀里掏出谢之钦昨天偷偷放自己房中的房契和山契:“卖身契我留下,这些还你,本座不差钱。” 谢之钦一愣,没等他拒绝,钟未凌已经拉着他的衣襟,把东西塞他衣服里了。 谢之钦穿的薄,能明显感觉到钟未凌手指在自己胸口动,耳朵尖瞬间染红,浑身紧绷,乖乖站在那里,等钟未凌把东西塞好,才道:“你……你只要卖身契,就够了吗?” 钟未凌歪头看着他:“卖身都不够,难不成,你还要肉偿?” 谢之钦嘴唇紧抿,瞳孔一颤一颤的:“如果魔君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想的美。”钟未凌冲他哼了声,“我们是乔装改版出来玩儿,别一口一个魔君,万一被人听见,不太好。” 谢之钦疑惑:“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随便啊,反正别叫魔君。”钟未凌无所谓道。 谢之钦想了想,试探道:“阿凌?” 钟未凌:“……” 哥哥,这称呼转变是不是快了些?上一秒毕恭毕敬,这一秒就如此亲昵。 不过,不叫魔君,直呼他大名,好像不太好听,去掉姓氏,又特别像是长辈对小辈的称呼,钟未凌懒得多想:“也行。” 从此地御剑入蜀中,不过半个时辰。 到樾陵城时,刚过中午。 樾陵城乃蜀中三大繁华地之首,一入城,长街上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两侧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简易棚屋搭建的小吃铺子里,雪白松软的小包子滚着腾腾白气,盖子一掀,熏了客人一脸。极目望去,酒肆、茶馆、乐坊,搭建的十分有当地风格。 “你看,那位公子好生俊俏!” “是仙门的修士吗?看起来好气派。” “那位红衣公子着实气派,可他旁边那位穿白衣服的,脸上的面具好生嚇人。” 自从进城,钟未凌就吸引了过路行人的目光,女子艳羡,男子妒忌,身旁一直有人在低语惊叹。 谢之钦却全然未闻,问钟未凌:“前面有卖糖葫芦的,阿凌你要吃吗?” 钟未凌一时不太适应这个称呼,恍惚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转身傲娇冲他伸出三根手指:“我要三串。” 谢之钦垂眼看了下钟未凌的小腹,有些抗拒:“我知你最近喜食酸,可是,吃多了对牙不好,就一串吧。” 钟未凌别过脸,不爽道:“一串还不够塞牙缝。” 谢之钦没办法,犹豫道:“折个中,两串?” 原本钟未凌是不同意的,可是看着谢之钦那无辜祈求的眼神,心莫名其妙就软了:“罢了,两串就两串,挑山楂大的。” 谢之钦眯眯笑道:“好。” 他到人家糖葫芦摊子前时,把老板吓了一跳,包好糖葫芦递给他时,老板手都是抖的。 谢之钦回来时,钟未凌咬掉一颗山楂,忍不住笑谢之钦:“你下次换个面具吧,你看你把人家都吓成什么样了。” 谢之钦忐忑道:“我不是故意的。” 话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好像是一家酒馆有人闹事。 钟未凌想凑过去看热闹,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扣住了。 他没谢之钦高了两寸,抬头对上谢之钦担忧的目光。谢之钦叮嘱道:“你有孕在身,小心别被别人挤到,我拉着你走。” 原本是关心之词,可是,感受到周围针扎一样的视线时,钟未凌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未凌磨着后牙槽,尴尬凑近谢之钦,拧了下他的大腿,小声嘟哝道:“下次只说后半句就可以了。” 谢之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惊恐闭上了嘴,但已经晚了,周围悉索的讨论声钻进两人的耳朵。 “那不是男人么,男人也能怀孕?” “不知道,但那个白衣服的公子刚才就是那么说的。” “不过,如果那个红衣公子真是有孕的话,那他俩是……那种关系?” “咦~虽然早就听闻修真界找道侣,不挑男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 谢之钦见钟未凌臊红了耳朵,下意识像小母鸡护小鸡崽一样,把钟未凌圈进了自己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帮他屏蔽那些议论一样。 钟未凌后背贴在谢之钦胸口,听着谢之钦越来越快的心跳,仰脸小声道:“你不舒服吗?” 难不成,谢之钦还有心疾?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在我怀里,我控自不住我自己!!!!! 第31章 同房 谢之钦结巴道:“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心跳这么快?而且, 钟未凌皱眉:“别抱了,那几个人已经挤到前面去了。” 谢之钦连忙松手,连喘了两口气, 好像刚经历了一场激动人心的事件。 钟未凌只觉茫然,不过没多想,前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钟未凌反手拉着谢之钦,顺着人流往前走。 “阿凌, 你慢点。”谢之钦跟着钟未凌,紧张的情绪已经透过面具,溢了出来。 挤着挤着, 钟未凌和谢之钦莫名其妙就被搡到了最前面, 便在此时, 一尊金色的佛像滚到钟未凌脚边。 没等钟未凌回过神, 一个中年男人就被扔了出来, 几名大汉拿着棍棒,随之而出。 “呸!早说过,樾陵城禁止供奉佛像, 你想作甚?”一名壮汉用棍子粗暴捣了捣地上的男人。 谢之钦眼神一冷,将钟未凌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并反手捉住了钟未凌的手。 “我没供奉, 这是前几日我儿子托人送来的, 我正准备扔, 不敢供奉啊!”中年男人趴在地上, 刚想起来,一只上面烧有菩萨飞天图案的瓷瓶直接砸在他手边,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后, 原本完好精美的瓷瓶顿时变成了碎片。 “那这瓷器又作何解释?”大汉踹了中年男人一脚,恶狠狠道,“床底下全是这玩意儿,还说不敢供奉?!” 话刚落,又有几名同伙从酒馆内奔出,手里还拿了一个香炉:“大哥,这是从地窖搜出来的,刚才进去的时候,香炉里的香还没烧完,绝对是老东西供奉佛像用的。” 大汉嗤了声,冲身后的兄弟摆摆手:“先把人带回去关起来,我去向问仙岛的仙师禀报。” 听见问仙岛三个字,钟未凌扭头看了谢之钦一眼。 人被带走之后,看热闹的众人迅速意兴阑珊的散去,并嘟哝着一些钟未凌完全不能理解的话。 “我就说为何这几日一入夜,街道上就不干净,原来是有人在供奉佛像,这可是把我们坑死了!” “可不是,活该被抓。” “以后就算他被放出来,我也决计不来他家打酒喝了。” 甚至还有人路过酒馆门口,就会啐一口。 钟未凌抱臂靠在一旁的招牌上,十分不解:“这里的人为何对佛像……” 还没说完,就被谢之钦一个噤声的动作给堵回去了。 谢之钦戒备看了下四周,小声道:“大家情绪很激愤,不宜在此详谈,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行商议。” 想起刚才那些人痛恨的神情,钟未凌点点头,后背刚从酒馆招牌上离开,就看见一个男人在瞪自己。 钟未凌懵了下,正要问他为何这么看自己,那人不爽道:“你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你还想替这老家伙伸冤,保护他家的酒馆招牌不成?” 钟未凌:“?”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要过来扯他,不过刚抬手,就被一把银剑的剑柄给挡开了。 谢之钦挡在钟未凌面前,冲那人道:“别碰他。” 眼神阴冷,再加上他那张尤其吓人的青鬼面具,男人甩开谢之钦的手,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两步。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谢之钦,钟未凌忍不住笑了声。 谢之钦扭头,又是那副单纯且迷茫的眼神:“为何发笑?” 钟未凌歪头挑眉道:“因为你可爱啊。” 说完,钟未凌就转身走了,谢之钦刚同手同脚跟上,身后就传来咣当一声,回头看去,是钟未凌刚才倚着的招牌被人踹倒了。 招牌倒地之后,方才那名男人骂咧着往上踩了几脚,紧接着,路过的其他人也开始一哄而上的踩招牌。 粗暴的行为跟这繁华热闹的街市格格不入。 他们又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好玩的,就去投栈了。 一炷香后,他们去了城西的一家客栈。 一进门,小二便热情迎了上来:“二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钟未凌说完,跟着小二往楼上走时,目光在大堂的柜台上落了一下。 柜台上摆着一尊神像,慈眉善目,但是跟钟未凌之前见过的神像都不一样,这尊神像好像多了点什么。 “二位,拐弯第三间和第四间是咱们这儿最好的房间,您住那儿成吗?”钟未凌刚应声,谢之钦突然小声道,“我们住一间就可以了。” 小二一愣:“我们床小,一间的话,二位这身量怕是睡不下。” “没事,我们是道侣,住一间比较好。”谢之钦跟小二说话的时候,一直不敢看钟未凌。 小二了然一笑:“早说嘛,那您二位就住第三间,被褥全是新的,我先下去了,您有事儿喊我。” 小二踮着脚从楼梯上飞速跑下后,钟未凌倚在门框上,问谢之钦:“你就那么想跟我住一起?” 谢之钦垂下眼:“对不起,我没事先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了决定,但是,”谢之钦往楼下扫了一眼,认真道,“这里好像不太对劲,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钟未凌也察觉了不对,但是:“我是魔君,就算有了身孕,身体略弱,但也没那么夸张,我能有什么不安全。” “以防万一。”谢之钦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我打地铺就行。” “这可是你说的,半夜你要是爬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钟未凌傲娇哼了声,慵懒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屋子确实不错,干净,床也软,但是…… “这东西摆的满屋子都是,合适吗?”钟未凌看着四周随处可见的神像,十分不解。 这些神像大小不一,陈列在屋内各个角落,就连床边的帷幔上,也挂着一个玉做的神像吊坠。 就挺瘆人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钟未凌皱眉,“还记得我们下午逛的时候,街上也有好多卖这种神像的,甚至姑娘们用的团扇上,也绣着这种神像,而且,客栈大堂的柜台上也摆了一个,前面还供着香。” “今日那酒馆老板供佛像,被人殴打,还被抓走了,百姓貌似也对佛像十分的排斥,可排斥的同时,却对这种神像情有独钟,以至于整个樾陵城都随处可见。”钟未凌刚想拿起一尊看看端倪,被谢之钦挡下。 “暂时别乱动。”谢之钦道。 “好吧,听你的。不过,”钟未凌收回手,想起今天大汉临走时提到的问仙岛,不解道,“问仙岛作为仙门,应该不会对佛门如此排斥才对,为何要禁止樾陵城的人供奉佛像?” “还有,”钟未凌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让全城百姓如此魔怔的抵制佛像呢?谢之钦,你在干嘛,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谢之钦拿着个小布袋,连忙转过身:“在、在听。” 眼神躲闪,语气没底,钟未凌负手走近他:“你骗我,你刚才在跑神,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谢之钦无话可说,因为他刚才确实在跑神,只能低着头:“对不起。” 钟未凌切了声,说了句不接受,然后看着谢之钦小布袋里的神像,皱眉:“你刚才不让我碰,你自己怎么还搜集起来了?” “这东西不对劲,继续放着,我怕影响你睡觉。”钟未凌一边往前走,谢之钦一边往后退,可没注意,后面是桌子,身子直接抵在了桌子上。 然而,钟未凌还在往前走,眼见就要跟谢之钦贴上了,他才顿步。 谢之钦后倾着身子,浑身紧绷:“阿凌,你别靠我这么近,我、我紧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钟未凌目光落在谢之钦颈间渗出的细汗上,虽然谢之钦在努力掩饰,可是钟未凌还是能从细节看出来,谢之钦现在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便在此时,谢之钦攥着一只小神像的右手蓦地施力,那只神像就这么被徒手捏碎了。 几乎瞬间,谢之钦松了口气,低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吵,现在好了。” 钟未凌茫然:“谁吵?我吵吗?” 谢之钦无奈道:“不是,是这些神像。” 钟未凌一愣:“你在胡说什么,这不是死物么,他们又不会说话,怎么会吵。” “这不是死物。”谢之钦温声解释道,“你不觉得他们有点太逼真了么?” 钟未凌:“……” 其实,刚才看见大堂柜台上的神像时,钟未凌就觉得这东西好像有活人气一样,但是没敢往下想,可眼下谢之钦一提,钟未凌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你什么意思?” 谢之钦淡声道:“这些东西在说话,虽然他们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可他们实在是太吵了,我没忍住,就想把他们收拾一下,想找个地方封起来。” 钟未凌咽了下口水:“这东西……会说话?” 不是吧,又闹鬼? 谢之钦嗯了声。钟未凌嘴唇略哆嗦,下意识往谢之钦怀里凑了凑,嘟哝道:“是鬼吗?” “啊?”谢之钦茫然看着不停往自己怀里蹭的人,呆滞,“应该不是吧。” 钟未凌瞬间松了口气,连连抚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不是鬼,是什么都好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说完这句话,谢之钦的眼神暗了一下:“阿凌,你很怕鬼吗?” 钟未凌现在好歹是魔君,直言怕鬼,着实有点丢人,只能强撑着面子:“也不是很怕,就那么一点点。” 钟未凌做了个比心的动作,强调:“就这么小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老婆好像很怕鬼,怎么办?/绝望jpg/ 第32章 谢之钦,你争取一下啊! 这一小点点, 再具体一下,就是刚好能把他吓死的程度。 不过,钟未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揣度看着谢之钦:“你不是有耳疾么,听正常人说话都勉强,怎么能听见这些玩意儿说话?” 谢之钦避开钟未凌的目光, 沉默片刻,正要编谎话, 下巴突然被钟未凌用手掰着,硬生生把他掰成了正对钟未凌的视角。 “问你话呢,往哪看?”钟未凌已经看出他的小心思了, 一般情况下, 谢之钦说实话时, 都特别干脆, 一旦他犹豫了, 那绝对不是真话,“又想骗我?谢之钦,你信不信, 你再骗我一次,我现在就悔婚。” 谢之钦眼神慌张:“不要,我说就是了。” 钟未凌松开谢之钦的下巴, 两手撑在谢之钦身后的桌沿上, 手臂和身体形成的空间刚好把谢之钦给框了进去。 只是, 谢之钦太高, 钟未凌这个姿势有点不太舒服。 谢之钦咬了咬下唇,提前请求道:“我耳力确实有疾。” 钟未凌往前欺身,皱眉:“还说谎。” 谢之钦连忙道:“不是, 是真的有疾,只是不是听不见,而是太敏感了。” 钟未凌怔然,耳朵过于敏感也算是毛病,这说法钟未凌还是第一次听。 谢之钦解释道:“从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结束后,我的耳力就出现了问题,别人能听到的,我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我也能听到。” 钟未凌不解:“什么叫别人听不到的,打个比方。” 谢之钦轻轻抬手,小心朝钟未凌胸口指了下:“例如那里的声音。” 心跳声?不对,是……钟未凌惊愕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还能听见别人心里的声音吧?” 谢之钦嗯了声:“不过这能力时灵时不灵,而且需要以人血为引,才能听到。除此之外,我还能听见特别细微的风声,甚至周围灵力振动的声音。”谢之钦苦恼道,“也正是因为耳力过于敏感,我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就算出门买个西瓜,都能听见两边摊贩互相骂对方抢生意,所以就干脆把耳力封印了。” 钟未凌上下打量了谢之钦一遍,这不就是顺风耳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谢之钦的金手指是不是开的有点多了? 单单是个天下第一剑修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超强听觉。 但是,钟未凌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都把听觉封印了,为何你还能听见我说话?” 钟未凌确定自己只是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看见谢之钦耳根子红透的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 谢之钦偷偷看了他一下,旋即又把目光移开,小声道:“其实,每次你在的时候,我为了能听清楚你说话,就把封印给解了。” 钟未凌:“……” 他真是不懂了,自己对谢之钦来说,就这么特别吗? “这也不对啊,你若是能听见我说话,那应该也能听见别人说话,可为什么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还是听的那么吃力?”钟未凌很是不解。 就拿昨天谢之钦和风迹来提亲一事来说,当时在魔君殿上,自己那么小声说话,谢之钦都能听得见,可下一刻,一名修士问他,他怎么这么有钱的时候,他先是一脸迷茫,然后才回答的问题,故而此时他应该又是听不见的,这么封来解去,不觉得麻烦吗? “我装的。”谢之钦嘴唇抿紧,略微委屈的抽了下,低头两手捂住脸,只感觉自己没脸再见钟未凌了。 钟未凌感觉自己的脑中有一万只东北大狗熊噔噔噔踩了过去。 许久,钟未凌才缓过劲:“你装的?!” 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的听不见,一直觉得你还是个小可怜,你现在告诉我,你其实都是装的? 有些人,你以为他是个玩偶小猫咪,其实是个戏精。 谢之钦死死捂着脸,低头道:“我错了,我就是不想听他们说话,对不起,我错了。” 钟未凌受不了谢之钦这可怜又无助的样子,松开他,有点尴尬道:“你为什么不想听他们说话?给个理由,我觉得合理,就不跟你计较你骗我的事。” 谢之钦手指打开一条缝,眼睛透过缝隙偷偷看了钟未凌一眼,发现他并没露出很大怒意,才心惊胆战的把手放了下来:“他们总是会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钟未凌好奇:“什么问题?” 谢之钦:“他们问我,为什么喜欢男人,男人摸起来比女人好、好摸,还是床上……”谢之钦指尖抠着衣带,有些难以启齿,“还是床上功夫比女人好,还总是在很多人面前问。” 钟未凌一愣,在这个世界设定里,虽然有同性结为道侣的情况,但龙阳之好并不被大众所接受,当众这么问,这特么不就是故意让谢之钦难看么。 谢之钦淡淡道:“师兄不让我理他们,我也知道,他们就是拿我寻开心。” 钟未凌扭头看着他:“你就不生气?” 谢之钦浅浅一笑:“生气啊。” 钟未凌真是被谢之钦气的没脾气了:“生气你还任由他们这么说你?谢之钦,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是云都的小师叔,剑道巅峰,而且当年仙魔大战你还救了那么多人,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 谢之钦温声道:“当年跟我一样有救世之心的人,不止我一个,他们有很多人都牺牲了,只是我修为比较强,看起来做出的贡献比较大而已,那并没什么。而且,”谢之钦顿了顿,坦然道,“师兄说,比起在战中轰轰烈烈死去的英雄,活着的人不管做了什么,好像都差了那么一点,可能是少了一份对死者的敬畏心吧。而且,那些能说出侮辱我的话的人,本来就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在意的人,我没必要因为他们发脾气,他们不值得。” 钟未凌看着谢之钦,沉默片刻后,不爽的切了声:“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做错事的人,就该付出代价,不然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阿凌。”谢之钦笑道。 “叫我做什么?反正下次谁要是再这么问你,我让他给我爬。”钟未凌傲娇白了谢之钦一眼,嘟哝道,“软包子。” “但看在你软的那么可爱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钟未凌伸手在谢之钦脑袋上弹了一记爆栗。 谢之钦揉揉脑袋,茫然:“你不生我气了?” “我生的起来么我。”钟未凌看了眼窗外,“天色还早,我们先出门查一下这神像的来历吧。” 不搞清楚,心里不舒坦。 钟未凌负手转身,一边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道:“待会儿出门你记得给小二要床被子,别说你要打地铺,就说我怕冷,要多加一床。” 谢之钦哦了声。 钟未凌突然顿步,谢之钦差点跟钟未凌撞在一起:“阿凌,还有事吗?” “有。”钟未凌扭头,“谢之钦,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谢之钦皱眉:“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钟未凌:“你没做错,只是我觉得正常情况下这种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又有婚约,你还喜欢我,你就不争取一下,让我晚上允许你上床吗?” 虽然自己是绝对不会让他上床的,可多少争取一下吧,这搞得全是自己在主动,上赶着似得。 作者有话要说:钟未凌:我一直觉得谢之钦不是性冷淡,就是不喜欢我,因为他竟然完全不想碰我!!!! 第33章 你是有婚约 的人 谢之钦闻言, 小心翼翼问:“也就是说,如果我争取一下,今晚就有可能不用打地铺了?” 钟未凌挠挠头:“这倒不是, 你该打地铺,还是需要打地铺。” 谢之钦眼里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灭了:“那算了。” 钟未凌:“……”你敢不敢萎的再快一点? 哥哥你难道要我亲口跟你保证, 只要你争取一下, 我就让你上床, 然你才肯表露出一点君子之交之外的东西吗? 说实话, 除了仙魔大典那一晚,谢之钦每次碰他, 都特么还是绅士手,只用手腕和手背碰那种。 这哪里像一个喜欢自己喜欢到愿意为自己去死的人呢? 钟未凌懒得跟他多说,爱打地铺就打地铺吧,本座还不稀罕跟你一起睡。 下楼时, 谢之钦跟店小二传了话,让他加床被子,一扭头, 钟未凌已经走出客栈门了。 谢之钦紧张追出门,他有点摸不透钟未凌到底想要他怎样了, 可摸不透的话, 就很难哄钟未凌开心。 两个人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谢之钦不想让钟未凌生气。 他跟在钟未凌后面, 一直找机会说话, 但是钟未凌根本不给他任何插嘴的机会, 浑身气场又冷又凶。 但是,这完全碍不着路人侧目。 看着那些男男女女一脸花痴,恨不得原地跺脚的样子, 谢之钦心里不是滋味儿。 对着别人的未婚夫君露出这种表情,合适吗? 最后,钟未凌在一处街边的糕点摊停下,整理了下表情,冲正在蒸糕点的妙龄少女粲然笑道:“小仙子,给我两碟桂花糕。” 虽然自己不知道多少岁了,但这张脸着实嫩,冷脸的时候英气,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又特别有少年气。明明从别人口中喊出的孟浪称呼,到了钟未凌这里,确实让人听得尤其舒服,少女脸颊微红,笑着放下手里的蒸笼,先给钟未凌拿了两碟桂花糕。 碟子落在桌面上时,少女无意侧目,看见一旁戴着面具的谢之钦,顿时花容失色:“这、这位白衣公子也是跟您同行的吗?”少女问钟未凌。 “是了,他腼腆,不过人不坏,”钟未凌接过桂花糕,又冲少女笑了下,“多谢小仙子。” 少女羞涩转过身:“不谢。” 钟未凌美滋滋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味道着实不错,他把另外一碟自己没吃的推到谢之钦面前,脸上露出的是比面对少女时差劲数倍的表情:“你也尝尝。” 谢之钦看了看那碟桂花糕,不吃。 钟未凌皱眉:“你在耍脾气吗?” 这就不对了吧,那些人那么说你,你都没事儿一样,现在我不就让你打个地铺么,却跟我赌气,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恨我啊。 “没有。”谢之钦语气平淡道。 “不吃算了。”钟未凌把碟子拿回去了,扭头笑问少女,“小仙子蒸笼旁边的神像好生精致,不知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少女一愣,莞尔:“公子是外地人吧?” 钟未凌嗯了声:“听闻樾陵风景独秀,特来一观,今日才刚到。” 少女了然浅笑:“难怪不知,这是当年救了我们整个樾陵的神,我们全樾陵城的百姓只供奉他一个。” 钟未凌皱眉:“当年?恕小生冒昧,对樾陵往事并不是很了解。” 少女正要解释,谢之钦温声淡淡道:“三年前,原本便遭逢旱灾的樾陵城又赶上一场瘟疫,地面皲裂,百姓死伤惨重,但因为瘟疫,他们逃荒也无处可逃。”谢之钦话锋一转,“可是,接到求救消息三日后,各大仙门与赶到此地,原以为见到的会是饿殍遍地,疫病丛生的场面,但却意外的祥和。” 钟未凌不解:“祥和?” 干旱加瘟疫,这也能用祥和来形容? 谢之钦道:“没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水源充足,干旱缓解,瘟疫也消失了。” 钟未凌愕然:“怎会如此?” 少女咯咯笑道:“自然是神明降世,救了我们整个樾陵啊。” 神明降世……钟未凌目光落在那尊神像上,“小仙子说的是那个吗?” 少女颔首,柔声道:“我至今都记得三年前那天晚上,”少女的眼中满是憧憬,“昊光突然降临,一个金色的虚影出现在了城中,十分的高大宏伟,之后金光弥散,蔓延整个樾陵城后,奇迹就发生了。” 倒塌的房屋重新复原,死掉的人从义庄的棺材里爬了出来,病危的人瞬间生龙活虎,就连干枯数月的水井也冒着泊泊甘泉,比以往更加清冽。 少女的描述,没让钟未凌觉得遇上了神仙,而是遇上了鬼,什么叫死掉的人全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而且,坟地下面的人也自己爬出来了,这特么确定是人,不是丧尸吗? “自此之后,我们整个樾陵城就再不信神佛,都只供奉这一尊神了,而且事实证明,他真的给我们带来了好运。”少女满足笑了笑。 “竟然如此神奇,今日算是开眼界了。”虽然心里一万个为什么,但钟未凌还是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给少女捧了个场。 不过,钟未凌托着脸,冲少女弯眼笑道:“我偶然从几名本地刚认识的好友口中得知,你们樾陵好像跟问仙岛交情匪浅啊。” 提起问仙岛,少女一脸敬佩道:“当年就是问仙岛的梁枭岛主把这尊活神仙请来的,他也是我们樾陵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们樾陵今日之景。” 钟未凌做出惊喜状:“久闻梁岛主大名,未曾想竟还有这等丰功伟绩!” 少女冲他做了个嘘的噤声动作,脸颊红红的小声道:“小公子别大声,这件事梁岛主不让我们外传。” 钟未凌不解:“为何?此等丰功伟绩,难道不应该让天下人都知道,名垂青史吗?” 少女也是迷茫:“我同小公子想的一样,可梁岛主专门下了禁令,不让我们说,兴许是不想太高调吧。” 钟未凌托着脸,眯细眼:“那小仙子告诉我,这不就算是违背禁令了吗?” 少女掩唇轻笑:“小公子这般俊朗,定然不是那等过河拆桥之人,我信你。” 钟未凌寻思着,小姐姐,你不是信我,你是信我这张脸吧。 果然,长得好看一点,还是有好处的。 “多谢小仙子信任,我会保密的。”钟未凌冲少女狡黠的眨了下眼,少女冲他羞涩一笑,连忙转过了身,继续忙自己的了。 一边听少女讲,钟未凌一边吃,不知不觉,一碟子桂花糕已经被他吃完了,只剩手里最后一块,还已经吃了一半。 就在他准备往嘴里填的时候,手里突然空了,原 本捏着的半块桂花糕被谢之钦伸手拿走了。 “那个我已经吃过了。”钟未凌阻止道,可没用,谢之钦已经全吃下去了,嘴巴塞的鼓囊囊,不紧不慢的嚼着,特别像一只生气的小仓鼠。 等他咽下去,钟未凌忍不住道:“我吃过的东西,味道就这么好吗?” 谢之钦喝了口茶,一本正经道:“阿凌,你……你是有婚约的人。” 钟未凌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然后呢?” 谢之钦拳头微微攥紧,犹豫半天,才说出口:“不要随便撩拨别人,不合适。” 钟未凌失笑:“我什么时候撩拨别人了?” 谢之钦看了看那个姑娘,又看了看钟未凌,别过脸,不说话了。 钟未凌嘴角一抽,小声道:“我那不是在打探消息么,没有撩拨。” 谢之钦垂眼:“打探消息也不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啊。” 钟未凌:“可这种方法最有效,而且能问出正经方法问不出来的消息。” 谢之钦又不吭声了,但嘴唇紧抿着,明显不开心。 钟未凌真是服了,他觉得谢之钦攒了一辈子脾气,全冲自己发了,他挪位坐到谢之钦身边,捏起谢之钦那碟还没动的桂花糕里的一块,送到谢之钦嘴边:“好了,以后不这么干就是了,赏个脸,张嘴,啊——” 谢之钦犹豫好半天,才终于张嘴。 这一张不要紧,直接把一整块都吃下去了,舍尖还不小心舔到了钟未凌的手指。 钟未凌触电似得,连忙把手缩回来,谢之钦也惊恐的往后挪了挪,两人互看了一眼,又迅速默契的别过脸。 “你没舔到我,别多想。”钟未凌飞快狡辩完,感觉脸有点热,被舔到的指尖更热。 谢之钦愣了下,也跟着他装无事发生:“嗯,不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amp;钟未凌:只要我不承认,事情就能当没发生过。 五更完成!啊啊啊啊啊,开心~感谢大家支持! 感谢在2020-11-05 23:35:20~2020-11-06 01:1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空凌、hikaru压bu、代柋、君子如航、萍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压th89、lunana、代柋、板栗板栗大板栗 10瓶;魑晓之夜 9瓶;4662037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小暴走【肥章合一】 两人尴尬沉默一会儿, 钟未凌指尖点了点桌面,小声提醒:“把钱付了,我们就走吧。” 总这么坐着, 怪傻的。 谢之钦一本正经嗯了声,继续端坐。 “?”钟未凌茫然, “愣着干嘛, 付钱啊。” 这次出门, 钟未凌一分钱没带, 只带了自己。 谁让下聘那日,谢之钦留在他房中的书信背面明明白白写着, 这次出行,一切花销他付,不让钟未凌带钱,说如果钟未凌非要带钱, 就是看不起他。 也不知道这么匪里匪气的措辞跟谁学的。 钟未凌言罢,谢之钦才回神,连忙掏出钱袋, 钟未凌将没吃完的桂花糕装在袋子里,打了个包。 少女接过钱, 眉目羞涩的冲钟未凌点了点头:“公子若吃的习惯, 下次再来,我给你多放几块。” 钟未凌笑着说了句好, 看见谢之钦落寞的眼神, 伸手勾住了他的手, 指尖在他手心挑逗性挠了一下。 谢之钦浑身一颤,惊讶的看着钟未凌,温声道:“阿凌, 你做什么?” “逗你啊。”钟未凌挑眉,刚松开拉住谢之钦的手,一旁传来一句骂咧。 “我艹,我刚买的小茉莉花!”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男人抱着盆黑枯黑枯,早就辨不出品种的盆栽,原地震惊。 与男人同行的好友也吓得失色:“这到底咋回事,上一眼还好好的,怎么顷刻间便枯死成这样了?!” “你问我我问谁?”男人只觉后背发凉,骂了声晦气,将盆栽扔到路边,便匆匆跑了,一边跑一边嘴里嘟哝着大白天见鬼之类的言辞。 听见鬼字,钟未凌浑身不舒坦,他没再多看那盆栽一眼,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谢之钦淡淡道:“你说方才那姑娘所言,可信吗?” 谢之钦用手背冰了下赤红的耳朵,温声道:“可信,但不是事实。” 钟未凌不解:“何意?” 谢之钦好像怕钟未凌再挑逗自己一样,见钟未凌往这边凑,稍稍挪了些,保持距离:“她所言确实是她所见,但她所见,未必真实。” 哪怕谢之钦动作细微,但钟未凌还是察觉到他在躲自己,有点不爽,语气也略略发冲:“哪里不真实,谢仙师倒是说来听听。” 之前说喜欢自己,现在这又是几个意思?敢不敢躲的再远一点? 谢之钦认真道:“让人死去很简单,但让人复活,据我所知,世间无此法术。可那姑娘却说,死去的人一夜复生,甚至自己从坟地里爬了出来,这绝对不可能。” 钟未凌:“兴许只是你孤陋寡闻。” 谢之钦继续不紧不慢道:“是真的不可能,世间万物运行,皆有法则,人的气运与生命都是单向发展,不可能回溯。” 钟未凌:“可这城中之人都认为那神像能让人起死回生,而且深信不疑,如果真如你所言,起死回生不可能存在,那又是怎样让全城百姓都相信呢?” “不知,”谢之钦道,“但绝对不可能起死回生就是了。” 钟未凌皱眉:“你为何如此笃定?” 谢之钦解释道:“因为人死后,只有两种结果,一,肉|体化为死物,精神倏逝,不可逆转;二,肉|体依旧会化为死物,但精神会实体化,变成另一种不同于人类的存在。” 钟未凌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变成什么,变成鬼吗?” 看见谢之钦点头,钟未凌嘴角抽了下,后背凉飕飕的。 谢之钦见状,温声道:“其实鬼没那么可怕,而且鬼不是神话传说里的阴灵,那种阴灵根本不存在,大家看到的不过都是精神倏逝过程中产生的灵力波动。真正的鬼,其实跟人差不多,只是体质特殊,情绪会实体化。而且,鬼界中大部分都是天生的鬼,只有极少数,才是人死后化成的。除此之外,鬼界之人并非青面獠牙,奇丑无比,他们其实相貌比普通人要好看不少。” 钟未凌狐疑:“你好像很了解鬼这种东西。” “……”谢之钦垂下眼,拘谨道,“也不是很了解,就是略有耳闻。” “是吗?”钟未凌负手打量着他,我咋觉得,你不是略有耳闻,你都快成百科全书了呢。 谢之钦没回答这个问题,小声道:“总之,那些死者,尤其是已经被敛葬的,除非变成鬼,否则不可能再以实体出现在人世间。” 钟未凌没再跟他抬杠,因为说实话,虽然自己看过原文,可原文对鬼界的介绍少之又少,而且压根没提到樾陵城这个地方,故而谢之钦作为书里的角色,绝对比自己更了解这个世界。 “信你就是了。”钟未凌说完,继续往前走了。 黄昏时刻的樾陵城,有种别样的味道。 夕阳自山巅陨落,橘红色的朦胧光边貌似出现了重影,完全隐去的那一刻,钟未凌好像感觉整座城的景色像湖中心荡漾开的水波一样,皱了。 可等钟未凌揉揉眼,再看去,又是一派如常,并没什么异样。 错觉? 钟未凌回头,眯细眼,看着长街上渐行渐稀的行人:“谢之钦,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谢之钦茫然:“没有啊。” 是吗?可他怎么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钟未凌揉了下鼻头:“应该是我闻错了。” 两人逛累了,找了处茶馆,一边吃点心,一边听台上的说书人说书。 惊堂木定音,说书人讲完一个风月段子,又无缝衔接上了另一个,只是主人公有点耳熟。 “三年前,镜海中央升起一座小岛,一名仙人带着众弟子于岛上落脚,见此岛灵气十足,便取名,问仙。”说书人语调抑扬顿挫。 钟未凌翻了个白眼,单手支头喝了口茶:“确定是灵气十足,不是鸟不拉屎?” 修真界哪个不知,问仙岛地势奇葩,整座岛上草木贫瘠,就连修建宗门房屋所用的材料都要开船到外面去运,哪里来的灵气。 谢之钦给钟未凌细心剥着瓜子,闻声,温柔笑了笑。 钟未凌看他:“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谢之钦把剥好的一碟瓜子推到钟未凌面前:“对。” 钟未凌高傲往嘴里放了几颗瓜子,继续听说书人胡扯。 “自从这问仙岛出现以后,周遭各地终于太平了,邪祟不出,百姓安康。”说书人赞叹道,“不得不说,这梁岛主着实乃真仙也!” 调子猛地拔高后,倏地停顿,台下众人很配合的鼓起掌。 说书人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拍了下惊堂木:“接下来,咱们要讲的就是问仙岛 岛主仙魔大典惊鸿一瞥,痴情魔君钟未凌真心暗许的故事。” “噗——”钟未凌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什么鬼?!” 此时此刻,周遭掌声更加热烈了,甚至有人惊呼起来。 “早先便听闻魔君喜好男色,男宠无数,夜御百男,没想到竟然还惦记上了咱们梁岛主!难不成真如传闻所言,只要是个男人,他就喜欢吗?”说完,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指不定真是这样,没听说么,魔君之前吵吵着喜欢云都那个小弟子,还说非他不找别的道侣,可昨日你们猜怎么着?”另一人道。 周遭人的注意全被他吸引了过去。 “他昨天跟云都那个聋子联姻了!”那人一脸油腻道,“前一日勾搭云都弟子,第二天就跟小师叔订了婚约,这魔君,也当真是放浪到天下独此一份了。” “听说那个姓谢的可厉害了,十七岁就到了元婴大圆满,号称天下第一剑,若是被他知道你在这里骂他聋子,指不定就把你削了。”有人打趣道。 油腻男毫不在意,切了声:“他确实十七岁就到了元婴大圆满,前无古人,可他如今三十四了,还是元婴大圆满,一点进步都没有。反观咱们梁岛主,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听问仙岛驻扎在咱们城中的仙师说,后日,梁岛主便能突破金丹,进入元婴境界,且预计今年不过冬,便能直接一步化神!成为当下修真界最年轻,也是最独一无二的化神仙人!” 众人纷纷感叹:“不愧是梁岛主,果然不凡!” 油腻男喟然一声:“也是委屈梁岛主了,被云都那帮小肚鸡肠的坏人压迫了这么久,终于能出口气了。” 钟未凌懵逼,这里的人是都被梁枭洗了脑么,明明修真界各地都不太看得起梁枭,反倒这樾陵城,把梁枭都捧到了真仙的位置,甚至颠倒黑白,说云都小肚鸡肠,这是活在梦里吗? 而且,钟未凌嘟哝道:“不到一年的时间便从元婴到化神,当化神境界是闹着玩儿的吗?牛皮吹这么大,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信。” 真是洗脑包吃多了。 说书人敲了敲惊堂木,示意台下几名插嘴的男人安静:“是你们说书,还是我说书?要不你们上来讲?” 几名男人打趣道:“哪能跟您比,您继续。” 说书人咳嗽了一声,继续道:“今年的仙魔大典,在云都举行,就是众所周知的那个日渐衰败,道心不正的云都。据说仙魔大典入场,魔君钟未凌早早便在观典席等候,就在他无聊之际,一道翩然仙影映入了视野。钟未凌不禁移目看去,瞧清那人样貌的刹那,便被那人身上无与伦比的谪仙气度给折服了,一见倾心。” 钟未凌握着茶杯:“?!!!” 什么鬼? 就梁枭那普通到炸的路人脸,再加上一个踮着脚,头尖都不一定能够到自己视平线的身高,哪里来的谪仙气度?过于接地气还差不多! 还神他妈一见倾心,当本座眼瞎吗? 虽然因为原主名声不好,修真界各处一直流传着他与不同人的艳情往事,可真现场听到,还真是如鲠在喉。钟未凌烦躁喝了口茶,起身:“喝多了,我要去茅房一趟,等我回来我们就走。” 说完,钟未凌就气呼呼走了。 谢之钦看了眼钟未凌的背影,一个人乖巧坐在位子上,继续认真听人说书。 说书人绘声绘色,所说内容越来越扯淡,尺度也越来越大:“梁岛主洁身自好,自然不会回应魔君的情谊,饶是魔君百般勾引,梁岛主也一直坚持着自我。” 谢之钦嘴角微微勾着,虽然戴着面具,但是能看出,这人面具下应该是一副笑脸。 当然,前提是没看见他手背上爆出的青筋的话。 “可是!”说书人拔高音调,“碍不住魔君用邪门歪道啊。”说书人一脸痛心疾首的将右拳砸在左手掌心。 下面人焦急催促:“赶紧说啊,后面怎么了?” 说书人摇摇头:“梁岛主千算万算,也万万没料到,魔君会在他酒里下药,当夜,还故意穿了身薄纱,亵裤都没穿,便偷偷摸进了梁岛主的房间。”说书人啧了声,“魔君此人虽生性浪荡,但皮相还算不错,细窄的腰身在昏暗的烛火下若隐若现,若非梁岛主定力强,就真被他迷惑了。梁岛主劝他,说魔君即将与云都邃明联姻,此举着实不妥。可魔君并不在意,拉开衣摆,露出雪白光滑的大腿……” 说书人突然止住,众人不解:“正是兴起,你怎么不说了?” “对啊对啊,说啊!”“赶紧的,呐,再多给你点赏钱!” 就在大家催促时,惊恐的表情逐渐爬到了说书人脸上,喉结滑动了一个来回后,他下意识后退,可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方才察觉不对,缓缓扭头,只看见一个带着青鬼面具的人,手握一把银剑,朝这边走来。 走到茶馆大堂正中央,谢之钦顿步,戾气蒙了双眼,右手平抬,虚空一握,说书人就像收线的风筝一样,倏地凌空收至谢之钦面前,脖颈死死卡在谢之钦右手虎口。 “你、你谁啊?我招你惹你了?”说书人艰难道,气息喘不上来,整张脸憋成了紫红的猪肝色。 围观之人也想质问谢之钦为何突然动手,但看见谢之钦银剑剑锋上缭绕的黑气,迅速缄口,有几人还想趁机溜出去,怕惹祸上身。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原本大开的茶馆们倏地关上了,窗户也被完全封死。 众人陷入了慌乱,惊恐的围成一团,往墙角躲,互相推搡,“你你你特么总往外挤我作甚,你想害死我吗?”“明明是你在挤我!那人明显是疯了,万一我站在最外面,他一剑先砍死我怎么办?” 就在众人争相往里躲时,说书人最后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眼见要真的被憋死了。 谢之钦突然松开手,把他扔到了地上,眼神阴冷道:“我不喜欢你说的故事。” 话音落地时,说书台下燃起一圈幽蓝色的火焰,刹那间,木头烧焦的气味儿弥漫在茶馆之中。 说书人吓得脸庞爬到一张桌子下边,顾不得已经尿湿的裤子,哆嗦磕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编排钟未凌一句,我就割掉你的舌头。”谢之钦蔑然看着那人。 说书人连忙道:“不敢了,我发誓,我若是再编排魔君一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之钦目光冷漠的从那人手上踩了过去,缓步走到那群像蝼蚁一样瑟缩的人面前,看着方才大放厥词,说钟未凌放荡的那几人阴恻恻一笑。 油腻男强行斗胆,切了声:“笑什么笑,别以为你会点法术就了不起,吓唬谁呢,梁岛主若是知道你在此地闹事,你就等死吧!戴面具的丑八怪!” 他这么一说,另外几人也蜜汁自信:“刚才你闹事的时候,我已 经给驻扎在这里的问仙岛仙师发过信号了,他们马上就到,你识相最好赶紧滚,不然等他们过来,弄不死你!” “对!丑八怪,赶紧滚!等梁岛主来了,把你裤子吓掉!” 谢之钦眼睛一眯,森然笑了声:“梁枭?看他一眼,我都觉得脏,他若是来了,我指不定会让他加入你们,一起做被扒光衣服在街上乱跑的疯子,应该很刺激。” 说完,谢之钦就转身缓步走了,离开茶馆的那一刻,转腕挥剑,一道掺杂着黑气的剑光削掉了茶馆屋顶,继而轰然一声,原本精致的茶楼全塌了。 过路行人心揪了一下,不少人赶紧进去查看。 所幸,除了说书人脖颈上出现紫黑淤痕外,其余并没人受伤。只是从废墟里跑出了三个浑身衣服被烧的衣不蔽体的男人,瞬间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咦~好恶心,这三个人是变态吗?就算是晚上,也穿件衣服再出来吧。” “妈的,这是哪里来的野人?有脑疾?” “大街上搞这个,该不会是采花大盗吧?赶紧去禀报问仙岛的仙师,把他们抓起来!” 不少人为了看热闹,都挤到了谢之钦前面,慢慢的,谢之钦竟然被排斥到了人群外围。 便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情况?茶楼怎么塌了?”钟未凌懵逼看着那一片废墟,他只是去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怎么就成这德行了?而且,“那些人挤挤攘攘在看什么?还在笑,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钟未凌刚拨开人群,准备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马上瞄到那三个被扒光的男人时,谢之钦突然从他身后拉住了他,后背贴上谢之钦的胸口,冰凉的手搭在他双眼上,遮住了他的视线。 “别看,不好看。”谢之钦的声音还是像之前一样温柔,但钟未凌却莫名听出了一种占有欲。 钟未凌被谢之钦扳着肩,转过身,抬眼不解:“到底怎么了?” 谢之钦茫然摇头:“不知,不过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说完,也没等钟未凌答应,就拉着钟未凌的手,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钟未凌偷看了身边的谢之钦一眼,之前谢之钦拉他手,都是因为人多,怕他被挤到,怕他走丢,一而一到人少的地方,就会主动放开他。 现在街上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并没什么人,所以,他现在拉自己的手是什么意思? 难道……钟未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难道他不打算做君子,想主动出击,撩自己了? 不过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钟未凌排除了。 谢之钦这呆头呆脑的样子,知道什么是主动出击,知道什么是撩吗? 能知道就出鬼了,钟未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之钦扭头不解:“阿凌你为何叹气?不开心吗?” 钟未凌摇头:“没有。” 只是庆幸,我暂时还不喜欢你,不然岂不是要跟你清汤寡水一辈子? 不不不,清汤寡水的亲热都是奢望,只怕自己会因为他这超级过分的相敬如宾行为,把那方面憋出毛病。 不过,那晚谢之钦喝醉之后,弄自己弄的还是挺带劲儿的,早上起来,大腿根都是红印子,可难不成每次上床之前,都要先把他灌醉? 不对,我想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钟未凌瞄了谢之钦一眼,应该……不喜欢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我觉得我老婆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其实那方面还是很强的(泰勒展开式乖巧jpg)。 大肥章,爽!!!!!渣渣,给我爬! 感谢在2020-11-06 01:14:07~2020-11-06 22:0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2222503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殇、屿卿咕咕咕 2个;玉璐璐鱼、洛洛呀、橘_萤、萍儿、阃醌、洋娃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遗忘是最好的记忆 124瓶;十二月、小桃子、севт、疾风小肥牛、梓花岚香 10瓶;子非鱼 8瓶;山药 5瓶;黄野叶 4瓶;虾米尾巴 3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嘿_骚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亲一下,我就教你 谢之钦拉着钟未凌, 一直到进了客栈,才松手。 随便吃了点东西,两人回房, 小二已经把加的被子放到了床榻上。 屋内神像全被谢之钦收了起来,沐浴之后, 钟未凌坐在床上, 无聊看着谢之钦在地上铺被子。 越发笃定, 谢之钦是真的不会撩, 更不会聊骚。 钟未凌小腿微抬,光着脚, 用脚尖轻轻蹭了下谢之钦后腰:“谢之钦,你一直都这样吗?” 谢之钦扭头,不解道:“怎样?” 钟未凌挑眉:“循规蹈矩,坐怀不乱。” 谢之钦迷茫:“?” 真是呆到家了, 钟未凌起身,直接光脚踩在谢之钦打了一半的地铺上,阻止他继续打地铺的行为, 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谢之钦:“你喜欢我吗?” 谢之钦羞涩道:“喜欢。” 钟未凌又问:“那你想碰我吗?” 钟未凌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之前念书那会儿, 听同学说有些人谈恋爱就喜欢那种柏拉图式类型的, 无肉|体,无激情, 准确的说, 就是我精神上喜欢你就够了。 钟未凌一直觉得这种爱情不存在, 毕竟若是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到疯魔,那他会只满足跟爱人盖着被子聊天吗? 可看谢之钦这表现,指不定这种爱情真的存在。 谢之钦迟迟不答, 钟未凌催促道:“你说啊,你想不想碰我,想不想亲我?还是你有自己一个人抱着小被子打地铺的特殊癖好?” 钟未凌怕鬼。 钟未凌胜负欲极强。 比起怕鬼,他更怕输。 谢之钦这种一边说喜欢他,一边又坐怀不乱柳下惠的样子,让钟未凌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是本座身材不够好,还是摸起来手感不够妙,竟然让你性冷淡到连往本座身上蹭一蹭的想法都没有? 钟未凌就奇怪了,他是不喜欢男人,可他这资质也不至于让人索然无味吧。 谢之钦犹豫了好久,才微微抬头,认真道:“想。” 钟未凌追问:“想什么?想打地铺?” 谢之钦攥紧拳,小声道:“不是,是想亲你。” 钟未凌愣了下,才缓过神,刹那间,内心一阵舒爽,脸色也好了不少。 果然自己还是有魅力的! 钟未凌蹲下来,跟谢之钦面对面:“那如果我给你亲一下,你能不能,”钟未凌在谢之钦的面具上好奇扫了眼,“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谢之钦沉默了,但目光一直锁定着钟未凌,许久,他才道:“如果我摘下面具,你真的会让我亲你?” 虽然色|诱不太人道,但是钟未凌真的很好奇谢之钦到底长什么样:“会,而且我让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床上。” 就谢之钦这尿性,钟未凌觉得,就算两人脱光钻被窝里,谢之钦也不敢摸他一下。 一起睡,没什么好怕的。 从谢之钦那像是点了小火苗的眼神能看出,这个交易让他心动了。 谢之钦结巴说了句好,就在他抬手去解固定面具的红绳时,一阵风吹到窗子上,虚掩的窗子吱呀被吹开了。 紧接着,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儿传了进来。 兴许是有孕之后,嗅觉变得异常灵敏,钟未凌有些受不了,谢之钦见他难受的样子,连忙起身去关窗,可人走到窗边,两手搭着窗框,怔住了。 钟未凌见状不对,用袖子掩着口鼻,跟了过去。 此时天已全黑,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休息,但街道上应该还有三两行人才对,而且就算整座城都安静了,与客栈只隔了一条巷子的风月场所也应该还是灯火通明才对。 可此刻,整座城就像死了一样,街上没有一个人,所有的铺子门口的灯笼都灭了。 自此往下看,他们所住的这家客店门口也是一片漆黑。 月光下,原本繁华的樾陵城好像褪了色一样,迎面吹来的夜风,也阴恻恻的,裹挟着让人恶寒的凉意。 还有那股腐臭味儿,让钟未凌想起了非常不好的东西。 死人。 便在此时,远处的屋脊上隐隐亮起了绿光,光芒十分分散,这里一片,那里一片。 “这怎么这么像鬼火呢。”钟未凌浑身发冷,因为掩唇的缘故,声音闷闷的。 他忍不住往谢之钦身边靠了靠,感受到谢之钦隔着单薄衣衫透出的体温,才稍稍安心。 鬼火一词,钟未凌就是随口一说,但听见谢之钦嗯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人死之后,怨念难消而形成的阴灵火,俗称鬼火。”谢之钦看着恨不得直接钻到自己怀里的钟未凌,脸红道,“这些东西不伤人,阿凌你不必害怕的。” “你说的轻巧,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伤人?”钟未凌抓着谢之钦的衣服,怕道,“志怪上说这玩意儿还能附在人身上呢。” “有些怨气过浓的确实可以附身。”谢之钦道,“可是他们不会对人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只是,如此大面积的鬼火,至少有上千只阴灵。 按理说,阴灵最长存在不超过七七四十九日,这就意味着四十九日内,整个樾陵城一下子死了数千人。 如此短的时间内,死这么多人,怨气集结,绝对会引起鬼界观测灵的注意,并派人来疏导怨气,否则怨气集结,极有可能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最近并未听闻有鬼界之人来樾陵,这就很奇怪。 谢之钦想到一半,被钟未凌将思绪拉了回来。 钟未凌反驳道:“能附身这种事就已经很可怕了好吧,会给人留下阴影的,难道心理伤害就不叫伤害了?” 谢之钦眼神黯然道:“你就那么怕鬼?” 钟未凌死活不承认:“我不怕,我是怕别人怕。”虽然我就是别人中的一个。 谢之钦:“……” 谢之钦无奈看了他一眼,抬臂将手伸出窗外,掌心泛出幽蓝色的光,旋涡状弥散开来,波及之处,所有的鬼火瞬间熄灭,令人恶寒的夜风也随着满城鬼火的消失,逐渐息止。 钟未凌震惊看着谢之钦:“你这是什么招数?驱鬼的吗?” 谢之钦犹豫了下,温声道:“算是吧。” 钟未凌闻言,内心一股钦佩油然而生:“能教我吗?” 谢之钦不想骗钟未凌,垂眼道:“不能。” 钟未凌以为他这是什么不传秘诀,并不气他拒绝自己:“刚才不是说让你亲 我一下,你就给我看你真容么,我们要不改一下条件,我让你亲我,你教我这招?” 钟未凌满脸期待,这招驱鬼**,他绝对要学会! 谢之钦一愣。 钟未凌以为他觉得亲一次太少,又道:“亲两次也行。” 谢之钦更愣了,似乎完全没想到钟未凌会来这么一出,许久,他才缓过神,原本想拒绝的,可脑子根本不听使唤:“两次的话,亲哪里都行吗?” 如果俩人没那一夜情,钟未凌肚子里也没谢之钦的孩子的话,钟未凌肯定会说,只能亲额头或者脸。 可是,没有如果,而且仙魔大典那晚,谢之钦可是把他大腿|根都给亲的一块一块的,此刻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钟未凌嗯了声:“但你要包教包会。” 谢之钦虽然还是一派温柔的样子,但眼中的惊喜已经完全藏匿不住了:“好。” 谢之钦关上窗,奇怪的腐臭味被挡在屋外,两人靠的很近,钟未凌放下遮住口鼻的袖子,还能闻到谢之钦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 虽然刚才答应的很爽快,但真到了两人面对面,钟未凌有点拉不下脸:“现在就要……就要亲吗?” 反悔肯定来不及,可现在就来,是不是太快了? 谢之钦没说话,但行动已经给出了答案。他右手小心揽住钟未凌的腰,低头缓缓将脸凑了过去。 钟未凌闭上眼,心怦怦狂跳,好紧张。 实在没想到,自己不仅因为鬼,活生生被吓死,还会为了驱鬼,做肉|体交易。 就在他做好谢之钦来一个法式深吻,并跟他缠绵一会儿的准备后,柔软轻微的触感在唇上如蜻蜓点水般,一扫而过。 很干净,很温柔,很小心的一个吻。 可是……钟未凌懵逼,这就完了??? 谢之钦,你能不能拿出点狗血霸总里那些沙雕男主的半分霸道来?! 就在钟未凌睁眼,准备非常认真的问下谢之钦,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的时候,上下滑动的喉结突然被一股温热的感觉包住了。 一股热流从耳根子直接蔓延脖颈,钟未凌浑身僵硬,后腰被谢之钦轻轻揽着,垂眼间,刚好看见谢之钦趴在自己身上亲吻的样子。 舍尖划过喉结轮廓,钟未凌忍不住颤了下,并难以自控的发出了声闷哼。 谢之钦的吻技极其生涩,可却完全把钟未凌的情|欲给撩起来了。 钟未凌抓着谢之钦的衣服,骨节发白,只觉得浑身好软。 钟未凌真觉得,谢之钦这家伙也太会找地方了,亲喉结比亲嘴唇色气多了,而且,他好像有反应了。 “谢之钦。”钟未凌抬手捂着脸,咬牙道,“你特么给我住嘴。” 谢之钦的动作停了,站直后,这才发现钟未凌的耳朵和脖子已经全红了。 他恍然察觉到自己做过了火,紧张道:“对不起阿凌,我、我一时没忍住,多亲了一会儿。” 钟未凌磨着后牙槽,并没就他亲的时间长短说事,只是小声羞耻道:“你……你那里,石更了吗?” 谢之钦不知道他为何问个问题,如实道:“没有,我不敢。”谢之钦认真道,“你放心,你我还没成婚,就算有了婚约,我也不敢不经同意,对你动手动脚,更不敢对你冒出那些肮脏的臆想。” 闻言,钟未凌才明白谢之钦一直对自己君子之交淡到底的原因。 是这里的问题吗?不是! 钟未凌感受着紧绷的分|身,内心的不平衡到了极致,明明是他想亲自己,自己勉强给了他这个机会,可自己被他活生生亲石更,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所以,只有本座自己丢人吗? 钟未凌脑子有点混,也不知是情|欲上头,还是怎么的,就是冷静不下来。 目睹钟未凌的表情从羞耻,到懵逼,再到怀疑加暴躁之后,谢之钦心觉不妙,可没等他问清状况,就被钟未凌抓住衣领,拽到床边,生猛按在了床上。 谢之钦以为钟未凌气急了,要杀自己,正欲辩解,分|身却被钟未凌按住了。 他震惊了。 钟未凌也震惊了:“这么软,你还真一点感觉都没!” 所以,亲我就像亲一块木头? “谢之钦,你是不是不行?”钟未凌没忍住。 谢之钦愕然,这才明白钟未凌为何突然做出这种行为,可是:“我、我行的,你一碰,他就……石更了。” 钟未凌察觉出掌心下的异样触感,心中的不平衡瞬间消失了。 他呆呆看着谢之钦,良久,才悠悠吐出两个字:“好快。” 谢之钦:“……” 谢之钦避开钟未凌,匆匆翻身下床:“我去冷静一下。” 说完,就出去了。 经过这一遭,钟未凌身体的异样已经平复了,他看着谢之钦的背影,嘴角抽了下。 所以,只有被我上手摸,才能石更? 钟未凌看着自己的手,脑子逐渐降温,冷静了下来。 回想起方才自己的行为,只觉得有些过火了。 为什么那么在意他对自己有没有感觉,为什么他亲完自己没有反应,自己会那么生气,那么不甘。 更重要的是,他只是亲了下我而已,我就有了反应,是不是太快了……钟未凌右手贴在自己心口,虽然人冷静了下来,可心跳还是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我好像找到了占老婆便宜的方法(瞬间机智.jpg) 今天单更吃糖缓冲,明天万字起步,码一天,能码多少发多少,盲估,应该比之前哪天都肥。 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1-06 22:09:27~2020-11-07 22:2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玲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屿卿咕咕咕 4个;月空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色残凉 9瓶;好闲的咸鱼、不靠谱、停云、镜月慕洛 5瓶;tp01,t大写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吃了好多,还是很饿 一炷香后, 谢之钦回来了,脸上绯色消退,刚才冲了个冷水澡, 此刻发梢还缀着水珠。 他回来时,钟未凌已经上了床, 背朝外, 应该是睡过去了。 谢之钦小心翼翼关上门, 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钟未凌闭着眼, 感受到被子微动后,内心狂跳, 他提前上床故意装睡,就是因为不知道谢之钦回来之后,自己该怎么面对他,怎么化解尴尬局面。可自己都上床了, 谢之钦还来干什么? 难不成……他想趁机揩油? 他刚冒出这个想法,后背一暖,原本撬开一条缝的被子被人掖住了。 再之后, 就没动静了。 原来只是掖被子,钟未凌松了口气, 可是心里却有种莫名不满,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再忍不住, 偷亲一下么, 就这? 谢之钦看着缩在被子里的钟未凌, 宠溺笑了笑,就放下帷帐,灭了烛火, 背对着床,坐到了地铺上。 听着钟未凌逐渐均匀平缓的呼吸,谢之钦指尖微动,青鬼面具上隐隐裂出金色的符文。 符咒再次被加固之后,谢之钦垂下眼,他跟钟未凌预定的成婚之日,也是他三十五岁生辰,希望到时候,这个面具不再需要。 樾陵城阴灵集结,尸气冲天,虽跟梁枭脱不了关系,但单凭梁枭绝对做不到这些,背后绝对还有旁人。 谢之钦怕夜里出事,钟未凌会不安全,并不敢睡,在床前打坐打了一晚。 次日一早,谢之钦估摸着钟未凌快醒了,先去给他打洗脸水了,顺便借客栈厨房一用,亲手帮钟未凌做了早饭。 倒不是他为了讨好钟未凌,故意献殷勤,而是此地有异,百姓也不对劲,钟未凌的起居最好不让别人经手。 谢之钦端着早饭回来时,钟未凌已经下床了,地上还有一只碎掉的瓷盏,而钟未凌正半蹲在地上,看着那些碎瓷片,眉头紧锁。 “阿凌,怎么了?”谢之钦放下早饭,不解道。 钟未凌抬头,伸出自己的手指:“我方才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杯子,收拾瓷片的时候,手被割到了。” 谢之钦闻言,旋即紧张的去检查钟未凌的手,可,并没有任何伤口。 “我是真的被割到了,但是,”钟未凌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指,眼神冷淡的看着方才被划过的地方,“连条红痕都没有。” 说着,钟未凌捏起一只瓷片,用最锋锐的地方,朝手掌猛划了一下。 谢之钦愕然,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阿凌,你干什么?!” 钟未凌不以为然,向他展示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放心,我没事。” 钟未凌说完,站起身,目光又落在谢之钦送来的早饭上。 “谢之钦,你饿吗?”钟未凌突然问道。 谢之钦摇头:“昨天我们不是吃了不少东西么,今早还没感觉到饿,而且,修士入了金丹境,就算不吃饭也没事。” “我知道,魔族到了我这个境界,也可以不吃饭,可是自从我有孕之后,每天不吃点东西,还是会有饿意。”钟未凌掌心贴在小腹上,皱眉,“可就像你说的,我们昨天吃了好多东西,我却还是很饿。” 其实,昨天吃完之后,钟未凌就察觉不对劲了。 明明吃了那么多,可却跟没吃一样,一点饱腹感都没有。 原本以为是自己有孕,胃口太大才会如此,可尽早看见这些奇怪的碎瓷片,钟未凌突然觉得,好像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总感觉吃的东西不是真的,看见的东西,好像也不是真的。”钟未凌脑中闪过昨日黄昏时,夕阳出现重影,樾陵城景色似镜花水月般晃动的场景。 兴许,那并不是视觉错觉。 谢之钦沉默片刻,从随身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包东西:“这是我出门时,师兄让人帮我做的小桃酥,你先将就一下,这个就不要吃了。” 谢之钦把自己认真做好的早饭放到一边。 钟未凌挑眉:“你亲手做的,我不吃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以后我再给你做。”谢之钦说完,眼睛浅笑着弯了弯。 两人随便吃了点桃酥,便出门了。 樾陵绝对有秘密,钟未凌不搞清楚,心里膈应。 今日的樾陵城,依旧跟昨日一样繁华,但是走在大街上,昨夜闻到的浓重腐臭味不见了。 阳光穿破云层,洒在樾陵城中,有种迷离的梦幻感。 一名身负弯刀的黑衣男人和另一名戴着般若面的少年站在倒塌的茶楼门口,正在同路人询问。 “茶楼被谁所毁?这我也不清楚,”一名路人想了想,道,“不过,听说是一名戴着鬼面的白衣道人干的,具体你可去城北说书人的家里问问,他见过那人,就是现在被吓的脑子有点不正常,不一定能回答你的问题。” “多谢。”少年递给那人一锭银子,扭头冲黑衣男人激动道,“将军,这座茶楼被劈开的地方,鬼气十分浓重,说不定真的是少主所为!” 话刚落,一声纳罕从一旁传来。 “二位打何处来,瞧着好面生。”一名身穿问仙岛道服的男人傲然道。 他身后还跟着数十名问仙岛修士,都不算面善。 蒋燃转过身,冷硬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屑:“汤山鬼域。” 男人冷笑:“原来是鬼界之人,不知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少年挡在蒋燃面前:“我们为何要告诉你?” 男人扫了少年一眼,满是蔑然:“不过是一个刚成年,连返祖期还没过的小鬼,大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少年不服:“你说谁是小鬼?” 蒋燃抱臂漠然道:“仙师以貌取人的毛病着实不太好,无畏确实年纪小,去年才成年,但是我鬼界长老测试血脉的时候,发现他的返祖期可是九年起步,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吧?” 鬼界之人,十五岁成年,成年之后,会有很长的一段返祖期。不过具体多长,因人而定,越是血统纯正者,返祖期越长。鬼王级别的血统,至少十年,历劫鬼王中甚至还出现过返祖期长达十五年的例子。 若非身出鬼界王室,九年的返祖期已经是极为罕见了。 鬼界之人,最擅长精神控制,但在返祖期,却会被这种能力反噬,情绪过度外化,稍微有些情绪波动,周围的人或者植物都会被瞬间吸走生命力,哪怕是修为很高的人,也会为其所累。 故而,鬼界之人成年之后,都会戴上特殊材质制成的面具,并设下封印咒,以免情绪波动造成无辜伤亡。 不过,不排除返祖期能力过强 ,情绪过于暴躁,而导致封印面具不太管用的情况。 “你应该庆幸,他身上有封印,否则,”蒋燃冷笑了声,“就凭仙师这刚刚筑基的修为,今天指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问仙岛那人气急,正要怒,一名小修士匆匆跑来禀报:“师兄,方才盘问,发现城南街角卖桂花糕的一名女子见过那两名可疑之人。” “算你们走运!”所谓的师兄瞪了蒋燃一眼,连忙去忙正事了。 无畏切了声,不爽道:“他们问仙岛的人都如此蛮横吗?” 蒋燃脸色冷淡道:“小人都这么蛮横,习惯就好,而且上梁不正下梁歪,别管他们,先去城北找那说书的去。” 与此同时,城南。 卖桂花糕的少女被吓的瘫在地上,但还是执意道:“我没说谎,我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坏事,而且他们的样子,真的不像是坏人!” “你放屁,还敢欺瞒?”一名修士毫不知怜香惜玉,直接踹了那少女一脚。 少女吃痛倒地的同时,一条大黄狗从旁边的竹篓子里跑出,一下子扑在那修士身上,死死啃住他的手臂。 修士惨叫了一声,咬牙骂道:“妈的!这狗畜生找死!” 话毕,直接一剑挑破大黄狗的脖子,把狗甩了出去。 修士捂着鲜血淋淋的手臂,冲地上抽搐两下,便断了气的大黄狗啐道:“他妈疼死老子了!” 这场面,吓了周围围观的人一跳,大家都下意识往后退开,甚至有人小声不平起来。 “有必要这么狠吗?” “对啊,也没证据,就道听途说乱找人,这还有没有天理?” “梁岛主那么好的人,手下为何如此狠毒?” “你们全给我安静点!否则同罪论处!”修士提起染血的长剑,指着围观众人,喝道。 大家全不敢吭声了,修士冷哼了声,剑锋指向少女:“劝你识相的赶紧说,你们昨日在这铺子里鬼鬼祟祟,到底说了什么?” 少女看了眼自己养了十几年,临死还不甘心的看着自己的大黄狗,终于忍不住,哭道:“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他们不是坏人!我也什么都没跟他们说!你们要实在不信,杀了我算了!” “你以为老子不敢杀你?”修士就跟得了狂犬病一样,挥剑就去砍,就在剑刃即将落下时,一道脏乱的人影从竹篓后跑出,扑到了少女身上。 那人原以为自己要死了,可等了半天,预想中的疼痛并没降临,他死死把少女护在怀里,幽幽扭头,只见那修士的长剑被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包围着,逐渐化为一团气,消失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男吗?”钟未凌缓步从人群中走出,阴声道。 一众修士愕然片刻后,旋即拔剑对着钟未凌:“邪祟,你终于敢出来了!” 钟未凌仿佛听到了什么弱智笑话:“你叫我邪祟?” 那修士咽了下口水,正要说什么,钟未凌挽剑,直接用剑柄将那人击跪在地。其他人刚想上来救那修士,又是一团异火,所有人的剑全部被烧秃了,只剩下一个没用的剑柄,一时却步。 “废铜烂铁。”钟未凌不屑扫了那几人一眼,剑身压在跪地的修士肩上,躬身凑到他身边,好心纠正道,“现在压在你身上这把剑,乃上古魔剑,其名无端,你现在却说这把剑的主人是邪祟,你觉得合适吗?” “无、无端剑?”围观百姓茫然,可但凡对修真界有点了解的修士脸色都变了。 他们没见过无端剑,也没见过魔君到底长什么样子,可他们却知道,无端剑是魔君钟未凌的佩剑。 “你是……魔君?”有修士哆嗦问道。 此话一出,围观之人都震惊了,就连那名半路杀出的脏乱男子和少女也惊了。 钟未凌一脚把那人踹开,收了无端剑,垂眼睥睨道:“梁枭要是知道你们这些手下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没脑子,会不会气死?” 从这些人知道自己身份后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梁枭知道自己和谢之钦进城后,专门派来的。而且梁枭虽然确实很蠢,但也不至于蠢到让人满大街搜查自己和谢之钦的地步,这不是找死么? 八成是昨日茶楼之乱,引起一些驻扎在樾陵的问仙岛修士注意,那些修士没往上报,直接自作主张前来调查抓人了。 “滚回去告诉梁枭,本座稍后便去拜访。”钟未凌瞪了那些人一眼,“看什么看?还不滚?!” 地上那名修士连忙爬起,两腿一软一软的跟其余修士跑了。 事情了结,围观众人也逐渐散去,但钟未凌注意到,他们临走时看自己的目光都很奇怪,就像是在看变态。 钟未凌觉得,这些人八成都去茶楼听过自己那些所谓的艳情,故而才会如此。 脏乱男子帮少女把大黄狗装到草车上,转身突然对钟未凌和谢之钦跪了下来:“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说实话,钟未凌从没被魔族之外的人跪过,吓了一跳,连忙道:“你干嘛?你吓到我了!” 谢之钦单纯的看着钟未凌一眼,钟未凌皱眉:“谢之钦你看我干嘛,他真的吓到我了。” 钟未凌伸手把人扶起来:“有话好说,别跪我。” 脏乱男子其实一开始对魔族还有些忌惮,可看到钟未凌跟谢之钦说话时的样子,心中突然觉得,魔族好像并没那么可怕,只是,他更倾向于仙门就是了。 “您该不会就是云都的谢仙师吧?”脏乱男子惊喜看着谢之钦。 钟未凌看着他这一百八十的大转弯的态度,有点懵,果然就算是和平年代,魔族还是这么不讨喜吗? 没等谢之钦回答,钟未凌替他道:“他是谢之钦不假,可你们樾陵人不都不喜欢云都么?” “不是的,”少女在狗狗身上盖好稻草,眼神疲惫的走了过来,“三年前,云都在樾陵的名声还很好,是这三年,才突然变坏的。” 钟未凌看见少女的神态,有些奇怪。 昨日这人还是一副被问仙岛洗脑的样子,现在怎么感觉突然变正常了? 少女看出钟未凌的疑惑,苦笑道:“此地不宜多说。”少女冲脏乱男子道,“允哥,先去你那里吧。” 脏乱男子嗯了声。 钟未凌这才恍然,原来这两个人认识。 脏乱男子的住处在城郊,地方偏僻,周围杳无人烟,就那么一座孤零零的茅屋。 男子把大黄狗安葬好,给钟未凌和谢之钦倒了两杯劣等的茶,钟未凌尝了一口,实在是太涩了,没喝。 男子叫张允,是昨日那名被抓走的酒馆老板的儿子,而少女化名囡囡,是他从小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妻。 三年前,原本说等张允贩酒回来,两人就成婚的,可没想到,樾陵突遭大旱,又遇上了瘟疫。 张允要回来,可酒馆老板拒绝,说回来就是找死,让他好好在外面活,自己死也瞑目。 当年,也是张允四处求助,最后摸到云都,一跪三叩将风迹从云都请了下来。 就在他带着请来的救兵,即将赶到樾陵的前一晚,樾陵发生巨大地动,临近的镜海上突然升起了一座小岛,当夜整个樾陵上空被奇异的神光照亮,碎金一样。 然后就发生了囡囡所言的一夜之间,干旱缓解,瘟疫消除,死人复活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现象。 张允带着仙门赶到后,见状也是不解。 仙门留在当地查看了许久,也没查出任何异象,更没有一夜之间樾陵城突然死而复生的线索,后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撤离。 “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可当时,大家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昏了头,极少有人觉得奇怪,就算有,他们也会认为这是问仙岛请来了真仙,所以才如此。“囡囡脸色苍白,“再后来,我发现周围那些跟我一样,不相信此事,并且试图托仙门关系寻找真相的人,突然凭空消失了,再出现时,他们突然改变了想法,变得对问仙岛深信不疑。” 钟未凌挑眉:“所以你也就故意装成那些人的同类?” 囡囡嗯了声:“这种情况太奇怪了,绝对有问题,我怕我自己也变成那样,就索性伪装了起来。” 钟未凌失笑:“所以昨日你将梁枭跟樾陵城三年前异象发生有关的事泄露给我,是故意的?” “没错,”囡囡看了眼谢之钦,“我见过云都之人的道服,跟谢仙师袖口的花纹一样,所以笃定你们是好人,才敢说的。” “演的还挺像,我当时可一点都没察觉。”钟未凌调侃了句,目光落在张允身上,“那天你父亲被带走的时候,我无意听了句,你好像给他寄了很多佛像?” 张允默认。 钟未凌:“为什么?” 张允解释道:“当时全城都把那奇怪的神像奉为真神,早晚朝拜,我怕我爹出事,每逢到一处寺庙,就会找开过光的佛像寄给我爹,希望能护他。” 钟未凌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留在樾陵?” 囡囡道:“不是允哥不想留,是他根本进不来。大家知道三年前是他请云都与众仙门来的樾陵,就默认他与云都交好。外加这些年,问仙岛岛主一直在城内宣扬云都是恶的言论,诋毁云都,就导致大家只要看见允哥在城中出现,就会赶他,说他是奸人。有时候还会去伯父酒馆闹事,再之后,允哥为了不给伯父添麻烦,不让人来找我茬,便离开了樾陵。“ 钟未凌:“那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张允攥紧拳:“我不甘心,我家祖上好歹也是修仙世家,只是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后,几乎满门覆灭。自此一蹶不振,完全没落,然后就成了卖酒的商贩。虽然前后也没出什么有名的人,但除邪卫道的心一直是有的,我不能看大家就这么被蒙蔽,所以我就装成送泔水的,又回来了。” 说到这儿,张允一脸自豪的拿出一张布帛图纸,放在斑驳不平的桌面上:“这是我跑了三个月,搜集的地图。” 钟未凌愕然看了他一眼,张允完全不在意钟未凌的目光,指着上面那个用红墨圈起来的位置:“这是城郊义庄,义庄下面有个传送阵,可以直通问仙岛的地牢,如果我猜的不错,我爹和那些因为供奉佛像被抓走的人,就在地牢之中。” 谢之钦被地牢旁的一个地方吸引住了:“这是哪里?” 张允摇头:“我只知道那是一处石室,这三个月从没打开过,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并不清楚。” 钟未凌挑眉:“你给我们看这个,是有事要求我们吗?” 张允深深看了钟未凌和谢之钦一眼,又要跪,不过被钟未凌拉住了。 “我混进问仙岛的时候,听人说,梁枭今晚或者明日便能突破金丹,进入元婴之境,且冬日之前,便可直接化神。正常的修炼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我怀疑他用了什么邪术,而这邪术跟樾陵城百姓有关。”张允深吸了口气,期待道,“两位一个是魔道顶峰,一个是仙道顶峰,眼下应该只有您们能还樾陵城一片清明了。” 钟未凌眉头一蹙,张允所言,他昨日在茶馆便听过一遍,但当时只当梁枭在吹,眼下怕不是真的。 若真如此……钟未凌想到一半,谢之钦突然开口:“樾陵城最近死了很多人吗?” 闻言,张允跟囡囡都一愣,尔后一齐摇头:“并没有。” 钟未凌不明白谢之钦为何问这个问题,谢之钦说了昨夜看见的那些鬼火之事,道:“如果没人死,那为何会出现那么多阴灵?” 钟未凌突然想起件事:“是幻术!” “是了,绝对是幻术!”钟未凌看着谢之钦,“那些人不是最近死的,是三年前或者这三年里陆续死去的。” 谢之钦温声道:“不可能,阴灵最多存在四十九天,如果是三年前死的,早就消失了。” 钟未凌眯细眼:“如果我说,魔族有一种禁制幻术,可以延长阴灵存在时间,并借助这些阴灵,让人复活呢?” 谢之钦一愣,许久才道:“还有这种术法?” “有,但是很少有人用,一是因为修炼难度很高,二是修炼这种术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修炼者会遭到非常大程度的反噬。”这是刚穿越那会儿,系统派发给他的魔族术法宝典里写的,“这种术法简言之,就是在现实空间里再张开一个虚幻的空间,这个空间里的任何东西,施术者都可以随意操控,哪怕是凭空造物,在这个幻术空间里也并非难事。” 张允愕然:“所以魔君的意思是现在的樾陵城是假的?” “没错,且因为黄昏时刻日夜交替,两个空间的嵌套会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不吻合的情况,所以昨日黄昏时刻,夕阳会出现重影,城中景象会像水波一样晃动。”钟未凌道,“而且,黄昏之后,城中就会散发出一股腐臭气,这是因为日落之后,幻术会逐渐变弱,所以腐臭气会越来越大,子时达到巅峰,之后幻术逐渐恢复,气味也随着时间推移,在日出的那一刻,完全消失。” “如此一来,整个樾陵城都受幕后施术者操控,那延长阴灵存在时间,复活已死之人,消除瘟疫,缓解干旱,也自然并非难事。”钟未凌道。 谢之钦不解:“可这终究是幻术,不是真的。” 钟未凌嗯了声,沉声道:“确实不是真的,所以,其实那些人并没有复活,瘟疫没有解除,干旱依旧存在,只是被幻术空间掩盖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钟未凌明明吃了那么多,还是一直吃不饱,明明他被瓷片划了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这一切,都只是幻术,不是真的。 只是不得不承 认,幕后之人是真的很厉害。且不说操纵这种幻术需要多强的灵力,单就能以假乱真到当年那么多仙门来此都没发现问题,而自己和谢之钦这种境界的人在此呆了一天,才无意发现了一点猫腻这一点,便可断定,此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谢之钦:“有一处我还是不懂,梁枭和幕后之人费这么大力,到底意欲何为?” 钟未凌冷笑了声,眯细眼:“当然是为了快速提升修为咯,不然你当这种幻术是干嘛的?做好事?” 闻言,另外三人都沉默了,钟未凌觉得不需要自己多解释,他们应该已经想到梁枭身上了。 三年前,在樾陵城百姓最渴望被救赎,心理最薄弱的时候,问仙岛出现,梁枭和幕后之人借助这种禁制幻术,营造出真仙降临的假象,干旱缓解,瘟疫消失,死人复生。 其实瘟疫还存在,干旱也还存在,每天都有被感染,被渴死的人,所以才会有这么多阴灵。 至于方才囡囡所言那些发现樾陵城异常,突然消失后,再回来,便改了性格与想法的人,八成是消失那段时间,已经死了。 “我对阴灵了解不多,所以不太清楚阴灵跟死者到底有什么联系。”钟未凌单手支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谢之钦这个鬼界百科全书。 谢之钦很默契的解释道:“阴灵在消散之前,可以通过控制阴灵,控制死者的行为甚至思想,至少可以让死者以为,自己还活着。” 钟未凌好奇:“这个术法是只有鬼界之人才会吗?” 谢之钦摇头:“并非,其实仙魔都会,就连最基本的江湖骗子,也会那么一点。” 钟未凌嘴角一抽:“原来这么没难度……” “没错,所以阿凌你不知道,我其实挺奇怪的。”谢之钦小心看了钟未凌一眼,低下了头。 钟未凌白眼:“所以你是在说我孤陋寡闻?” 谢之钦连忙道:“我没有,我不敢。” 钟未凌切了声,继续言归正传:“也就是说,现在樾陵城的绝大部分百姓,相当于提线木偶,而这些阴灵,就是操纵这些木偶的线。梁枭和幕后之人通过操纵这些百姓,让他们信奉所谓的真仙,从而获得愿力,这些愿力集合,不仅可以帮人快速提升修为,而且可以免除从金丹变元婴过程中需要经历的雷劫。”钟未凌嗤笑了声,嫌恶道,“毕竟这些百姓可是把他们当神一样在供奉,三年来,如此多的香火,瞒过天道完全不是问题。” 谢之钦严肃道:“所以,他们的根本目的,其实是想让百姓近乎疯魔的信奉他们,然后借此瞒过天道,避开雷劫,并用邪术化愿力为己用,迅速提高修为。” “没错。”钟未凌啧了声,“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很会挑时候,也很会挑地方。应该没有比三年前的樾陵城更适合他们演这出戏了。” 在人最绝望的时候,带去希望,感情牌打的真的妙。 囡囡和张允听完,许久才缓过劲。 “所以、现在城里基本没有活人,对吗?”囡囡哆嗦道。 虽然直接回答很打击人,但钟未凌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应该是除了张允和我们这些外来人,城中基本没有活人了。” 张允因为中间长时间离开樾陵,其实跟外来人差不多,而外来人之所以不会死,是因为外来人是进入到了虚假的幻境里面,可那些长期留在城中之人,则是幻境的一部分。 而且,没有被|操控,不代表还活着。 但如果幻境继续存在,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变成被|操控的走尸,然后整个樾陵城,阴灵集结,就像谢之钦说的,若不疏导,让这些阴灵散去,就会出现麻烦的东西。 说完,钟未凌的目光在囡囡身上落了一下,温声道:“能在生命最后一刻保持本心,不被迷惑,你很好。” “张允,这些日子你一直忙着搜集地图,你们还没好好说过话吧,抓紧时间。”钟未凌淡淡说完,深吸了口气,声音低沉,“虽然梁枭死后,樾陵幻境解除,你们可能会经历你们不想经历的事,会看见很多你们不想看见的场景,但是梁枭,必须死。” 那个极有可能出自魔族的幕后之人,也必须死。 钟未凌跟谢之钦带着地图离开茅屋,转身前往了传送阵入口所在的义庄。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啊啊啊啊啊好爽!继续—— 感谢在2020-11-07 22:28:13~2020-11-08 17:0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玲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杳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爱榴莲 40瓶;玲珑 20瓶;木栖然 15瓶;我想糟蹋你、勋勋の 10瓶;寒沁人心 5瓶;杳杳 3瓶;归归归 2瓶;鹿蜀、云夏、嘿_骚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渣渣,恰盒饭! 幻境之内的义庄, 比正常义庄干净不少,没有一具尸体,就连敛尸的旧草席和稻草也没有。 不过, 一进门,钟未凌就被那尊巨大的神像给恶心到了。 若非这神像便是传送阵入口, 他绝对会一掌把这破玩意儿拍碎。 转动神像底座, 传送阵入口露了出来, 钟未凌刚要进, 被谢之钦拉住了。 “等一下。”谢之钦掏出一把雕刻着奇异花纹的匕首,划破手指, 血滴在传送阵入口,虽然传送阵是死的,但钟未凌总有种这阵法变温顺的感觉。 “匕首找到了?”钟未凌看着谢之钦手里的匕首。 谢之钦嗯了声:“其实把唐家祠堂劈塌的时候,我就偷偷把匕首取出来了。” “难怪后来宿央找了那么久, 也没见踪影,不过物归原主,也好。”钟未凌说完, 踏入了传送阵。 进入之后,钟未凌才切身体会到被谢之钦改造过的传送阵有何不同。 正常的传送阵, 进入之后, 都会有一种空间挤压感,可这个传送阵却异常舒适。 须臾, 两人走出传送阵, 到了一个四周全是石壁的地方, 应该就是问仙岛的地牢了。 奇怪的是,他们走了一路,没见一个问仙岛的守卫。 谢之钦攥紧他的手, 小声提醒:“梁枭可能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了。” 钟未凌切了声:“大不了硬刚,一个金丹大圆满而已,本座不怕他。” 钟未凌顿了顿,冲谢之钦骄傲道,“而且我还有你啊,我要真打不过,你上就行了。” 谢之钦认真嗯了声,继续顺着石道往前走。 整个地牢就像迷宫一样,走来走去,钟未凌基本已经辨不清方向了。 费了好大劲,钟未凌跟谢之钦才找到关押酒馆老板众人的地方,只是,还在地牢里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魏雨宁,你怎么在这儿?”钟未凌不解。 正在安抚周围人情绪的魏雨宁闻言,惊喜看着钟未凌和谢之钦:“小师叔,魔君。” 其他被抓的人也一脸欣喜,抹掉脸上的灰:“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魏雨宁温声冲众人解释:“这是我家小师叔和魔君,有他们在,大家一定可以出去的。” “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仙师,我儿子被他们带走了,我求求您,可不可以把他也救回来?!让我给您当牛做马我都愿意!”“我老婆也被带走了,仙师,求求你,救救她们吧!” 钟未凌听他们一口一个仙师的,贼不爽,你们当本座是空气吗? 就在他赌气的时候,一个小孩子抱住了他的大腿,一边哭,一边道:“仙师哥哥,我阿娘阿爹也都被带走了,你把他们带回来好不好!只要把他们带回来,我愿意卖身给仙师哥哥你,求求你了!” 钟未凌:“……” 卖身这件事大可不必,但……本座是仙师?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他才是仙门。”钟未凌还没说完,谢之钦突然眼神一凛,冲他和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有人来了。” “阿凌,雨宁,你们带着众人先走,我在这边殿后。”谢之钦安排道。 钟未凌拒绝:“他们很多都是……”死人两个字,钟未凌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们都是普通人,我怕他们过传送阵的时候会出意外,传送阵这方面我又没你熟,还是你跟雨宁过去,我殿后。” 谢之钦正要辩驳,被钟未凌直接推开了:“听话,乖。” “回去给你大奖励。”钟未凌冲谢之钦笑着眨了下眼,拂手化出无端剑,只身往前去了。 谢之钦来不及多想,满脑子都是赶紧把这些人送出去,然后回来找钟未凌。 两人分头行动,钟未凌小心翼翼走过石道,也听见了脚步声,而且从声音的杂乱程度来看,来者不下二十个。 钟未凌探了下自己胸口还没长好的伤口,给自己打气,梁枭不过就是个金丹大圆满,这种小打小闹,应该没事。 可他刚做好心理建设,就跟那队人撞上了,但梁枭并不在内,全是生面孔,而且全是战五渣。 钟未凌心觉不对,刚转身,身后的去路突然被一尊巨大的神像堵死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张允地图上那个未知的石室前。 而石室门大开着 ,这尊神像好像就是从里面自己走出来的。 艹!又闹鬼? 可他还没学会谢之钦的驱鬼术呢……钟未凌脚趾蜷了一下,强行打起勇气:“你是活得?” 话落,那神像竟然真的开口了,是一道淡雅的男声:“魔君说笑了,若不是活得,怎么能自己走出来呢。倒是魔君,擅闯此地,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钟未凌并不想跟他废话,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鬼吗?” 神像愣了下,似乎完全没想到钟未凌会问这种问题:“自然不是,我是……” 他还没解释完,已经被钟未凌打断了,钟未凌松了口气,无端剑出鞘,一脸傲然:“只要不是鬼,本座才懒得管你是什么。” 钟未凌做事一向干脆到令人发指,话毕,直接挽剑刺了上去。 神像对他这种二话不说先开打的毛病有点头疼,巨大的石头手臂硬扛了钟未凌一剑。 但钟未凌一剑便使出了全部力道,神像一侧手臂被斩断,与此同时,另一侧拳头死死攥紧,明显是怒了。 一时间,碎落一地的尸块自动拼合成一把剑,落在神像手中。 虽然神像体型比钟未凌庞大不少,但速度和反应并没因此变得迟钝,出剑速度跟钟未凌不相上下。 刺眼的剑光从头顶斩落,钟未凌转腕反手执剑,凝聚所有灵力于剑锋,奋力迎击。 又一次的极招相对,剑锋与剑锋撞击间,迸发出刺眼的炙热火星,如暴雨般碎落。 两方灵力以两人为中心,短暂碰撞后,化作巨大的电弧,呈环形朝外扩张,直接将四周石壁完全击塌。 刹那间,钟未凌被生生震开,虽然神像身体已经出现了裂缝,但钟未凌旧伤在身,并没讨到什么便宜。而且这垃圾神像的体力就好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打了将近一炷香,竟然丝毫没觉得累。 总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钟未凌随手抹了下嘴角渗出的血,剑尖划着地面,火星像是一簇簇烟花,从剑尖划出的沟壑中迸出。 “魔君,你也不过如此。”神像拄剑半跪在地,喘息道。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话别说太早。” 让你尝尝外挂的滋味儿。 最开始穿越的时候,系统让他在三个选项里挑一个新手礼物,五分钟超高智商卡;半小时万人迷buff卡;三十秒武力值无敌卡。 钟未凌当时想都没想,就选了最后一个。 超高智商,他不需要,因为他觉得自己智商本来也不低。至于万人迷buff,更没必要,毕竟这buff对男主没用,只能迷路人和配角,对他完成任务没一点好处。只有武力值卡,能让他在打架的时候把对方虐死。 不过有点遗憾,这卡一个月只能激活一次,一次只能用三十秒,过后立刻进入cd冷却状态。 但是,三十秒,把这破玩意儿打坏,足够了。 【系统:即将启动三十秒无敌武力值buff,请确认。】 脑中闪过确认两个字后,钟未凌倏地提剑,再运极招,剧烈的剑光充斥整个石道,随着轰隆一声,一大半石道全部塌陷。 等光芒散去,钟未凌看着那具浑身碎成齑粉,只剩脑袋还会动的神像,蔑然道:“刚才那句话还给你,你也不过如此,渣渣。” 钟未凌捂着胸口撕裂的伤口,直接从那神像脑袋上踩了过去,卡着武力值buff失效的最后一秒,一脚把那神像的脑袋也踩碎了。 回去找谢之钦的路上,钟未凌脑中一直都有一个疑惑。 为什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除了那二十几个人,再没见别的修士追来? 地牢结构复杂,钟未凌方向感太差,不太认路,摸了好久,才勉强找到那间他跟谢之钦分开的地牢。 紧接着,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而且越往前走,越浓。 钟未凌心揪了一下,谢之钦应该没事吧。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拐过弯,看见双肩被骨钉刺穿,半跪在地上,不停在流血的谢之钦,顷刻便绷不住了。 “谢之钦!”钟未凌跑过去,眼眶忍不住就红了,“你怎么样?” 谢之钦幽幽扭头,青铜鬼面上已经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裂纹,看见钟未凌,谢之钦眼神虚弱的冲他温柔笑了笑:“阿凌。”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钟未凌一直觉得,谢之钦是邃明走上人生巅峰之前,整个修真界的天花板,他实在想不通,怎么可能会被伤成这样。 梁枭提着剑,站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还不是他那恶心的怜悯之心作祟,他若不是为了护他师侄和那些半死不活的人,也不至于分心,被鬼钉刺穿琵琶骨。” “鬼钉……”钟未凌瞳孔一颤。 他之前听宿央说,鬼界与仙门相生相克,仙门之人是根本受不了鬼界的法器的,饶是谢之钦这种修为,也会被鬼钉上的鬼气侵蚀。 “梁枭!你他娘的混蛋!”钟未凌眼睛眦裂出树杈状的血丝,骂道。 梁枭却毫不在意,提剑指着谢之钦和钟未凌:“我就是混蛋,但只要今天你们死在这儿,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特么弄死你!”钟未凌话没落,就被谢之钦拉住了。 “他得知我们来此之后,吸干了问仙岛数百名修士的所有修为,并且借邪术助力,瞬间破了元婴之境,且暂时提到了化神的修为,你不是他的对手。”谢之钦死死抓住钟未凌,生怕他真上去跟梁枭拼命。 此刻,钟未凌才知道为什么除了那二十几名修士,自己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一路上却没人来阻止,原来是都被梁枭杀了。 “管他什么修为,不打过,谁输谁赢还不知道!”钟未凌恶狠狠看着梁枭,此刻,他真觉得世界上没有梁枭还恶心的人了。 “钟未凌!”谢之钦愠怒道,“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这是谢之钦第一次冲自己发火,钟未凌忍不住,眼泪直接涌了出来:“我他妈不想听!我不想让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谢之钦脸上的面具裂缝又大了些,时间不够了,谢之钦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在钟未凌眉心吻了一下,温柔道:“我不会死的,我还没娶你,阿凌乖,你走好不好。” “你们是不是想多了?我刚才说了,让你们全死在这里,你们没听到吗?”梁枭不耐烦看着两人。 谢之钦冷冷看了他一眼:“没听到。” 话刚落,左手凝出一团黑气,原本被梁枭强行封上的传送阵再次打开,入口就像一个黑色的漩涡,谢之钦没再征求钟未凌的同意,也没顾还刺在琵琶骨里的鬼钉,直接将钟未凌和魏雨宁送了进去,并瞬间封住了入口,以防梁枭再下手。 谢之钦知道钟未凌方向感不好,也不怎么认路,他怕直接把钟未凌传送回义庄,钟未凌会强行原路打开传送阵,再追来,所以直接把他传送到镜海海边了。 这样,钟未凌连他自己具体在哪个方位都不清楚,就无法开传送阵过来了。 一切安排好,估摸着钟未凌已经到镜海海边后,谢之钦拄剑站了起来,看着气急败坏瞪着自己的梁枭,不紧不慢的掐指凝决,没再加固面具咒术,而是直接把面具摘了下来。 梁枭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呸了一声:“知道自己要死,所以临死前,让我看看你那张丑脸吗?我告诉你,别得意太早,你以为你把钟未凌送走,就万事大吉了吗?只要我杀了你,再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推到钟未凌身上,让他替我顶包,他照样脱不了屎盆子。” 话刚说完,谢之钦那张脸便映入了他的视野。 气若天外仙,温润如玉,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通红的眼尾透着几分戾气。 梁枭愣住了。 谢之钦挽了个剑花,好像丝毫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面无表情的冷声道:“你觉得鬼钉可以杀了我吗?你觉得你现在是化神境界,就能随意把我踩在脚底下吗?你觉得我停在元婴大圆满十七年,是因为我天资不够,入了瓶颈吗?你觉得我一直戴着面具是因为我真的很丑吗?” 谢之钦徒手拔掉穿透琵琶骨的鬼钉,扔到地上,眼神阴恻恻道:“梁枭,你算个什么东西?” 谢之钦手背青筋逐渐暴起的刹那,梁枭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种被雷生生劈开的剧痛,而且精神也开始不受控制,脑中不断重复着谢之钦刚才那句话。 与此同时,他明明看到谢之钦在提剑朝他走来,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做不出任何反应。 “不可能,我是化神,你不过是个元婴,这不可能!” “这是假的,对,这是假的,是幻境,一定是幻境,跟樾陵城一样,是幻境,你别想骗我!” 梁枭喊出这句话时,胸口被谢之钦一剑刺穿了,后续所有的话全部梗在嗓子眼。 他惊愕看着那把穿透自己胸口的银剑,没来得及反应,原本被谢之钦扔在地上的两枚鬼钉突然被两道黑气卷起,一左一右,刺穿了他的蝴蝶骨,直接把他钉在了石壁上。 “疼吗?”谢之钦冷眼看着他,虎口卡住梁枭的脖子,“作为一个仙门之人,被鬼钉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梁枭一向没什么节操,吃痛惨叫道:“你放了我,我会去云都认错,你把鬼钉先取出来!” 鬼钉一旦入了仙门之人的体内,犹如烈火灼烧皮肉,一寸一寸,全部烧焦,并且会牵动着体内的每一根神经。大家一般不是被痛死的,而是被这紧绷的神经给折磨死的。 他想给谢之钦下跪,央求他,可是整个人被悬空钉在墙上,根本动不了。 “取出来就没意思了,我很喜欢听你惨叫。”谢之钦眯细眼,森然笑了笑,“也不知道,在你被折磨死之前,那个一直在背后帮你的神秘人会不会来救你。” “自求多福吧。”谢之钦嫌弃的看了梁枭一眼,转身之际,左手虚空一抓,原本碎裂在地的鬼面再次复原,谢之钦戴好面具,阴声补充道,“忘告诉你了,你的鬼钉,对我没什么用。”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让老婆先走,真的是为他好,我怕我一生气,释放的脑电波会把他也给搞疯,但他好像很不开心,我觉得我完了,我可能需要写很长的检讨。(卑微.jpg) 二更,待会儿会有三更,但是会很晚,可能都快两点了吧,撑不住的明天看也成。 ps:看到有小可爱问魔君为啥现在还怕鬼,这个之前第二版的开头写了原因,但是因为后来觉得没啥必要,就删了,既然有人问了,那我小声解释一下。不想看的小可爱可以隐藏作话,嘿嘿(#^.^#) 其实害怕一件事或者一个东西的原因有很多,不一定全是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凌凌怕鬼,就类似于某些宝贝儿怕蟑螂,怕老鼠,怕软体动物,你能一脚踩死那些东西,你的武力值绝对在那些玩意儿之上,可是还是怕。至于凌凌为啥怕鬼,但是知道全城好多鬼,还怒冲冲去杀梁枭的时候咋不怕了,其实是内心的正义感战胜了恐惧,但是战胜不代表消除,恐惧本身还是客观存在的,只是此刻,比起怕鬼,他更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就像很多人都怕死,可真的等到社会需要的时候,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每个人都有恐惧,但是并不是绝对的,不是任何情况下,他都怕的要死。 我写东西不太喜欢把很多地方解释的特别特别清楚,因为这样这个人物的动机就太固化了,不好玩儿,毕竟人本身就是各种矛盾的集合体,不可能一套逻辑走到底。 感谢在2020-11-08 17:01:21~2020-11-08 22:2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ikaru压b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火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您魔君的尊严何在 午后, 阳光照在海水上,折射出碎钻一般的光。 钟未凌背着魏雨宁,浑身湿透, 从浅水区一直蹚着水,往岸上走。 一边走, 嘴里一边骂:“谢之钦, 你特么敢把本座传送到海水里, 要不是本座这段时间补身体补得好, 你孩子就被你作掉了!你等着,等你回来我打不哭你, 我就……”说到一半,钟未凌眼神骤然一软,顿步扭头,看着粼粼海面, 抿唇呆了半晌。 谢之钦,别出事。 腥咸的海风吹进钟未凌眼眶,有点酸, 眼睛禁不住就红了。 钟未凌继续背着魏雨宁往岸上走,走到一半, 魏雨宁悠悠转醒:“师叔?” 钟未凌冷哼:“瞎叫什么呢, 谁是你师叔。” 魏雨宁一愣,虚弱道:“魔君, 你、你怎么背着我?” 虽然知道谢之钦为了保护魏雨宁他们, 所以才分心中鬼钉一事, 并不怨魏雨宁,可是,钟未凌心里还是有点堵, 对魏雨宁的态度有些冷:“那要不换你背本座?” 魏雨宁尴尬道:“要不,我下去自己走吧。” 钟未凌冷声道:“你腿骨都被打断了,怎么走?你要爬出去吗?而且腿上全是伤口,尽量别碰海水比较好,不然你想疼死?” 魏雨宁闭上了嘴,少顷,又忍不住问:“小师叔呢?” “他……”钟未凌压住内心的担忧,十分自信道,“他扫个尾,马上就来。” 对,他马上就来。 他没事。 魏雨宁松了口气:“那就好。” 钟未凌背着魏雨宁上岸后,并没立刻走,找了块石头,让魏雨宁坐上。 看钟未凌伸手脱自己的鞋,魏雨宁愕然:“魔君,你这是做什么?” 钟未凌烦躁道:“给你接骨。本座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魏雨宁沉默了。 钟未凌帮他把腿骨接好之后,随便找了两根木棍固定,让魏雨宁从他自己衣服上撕了两条布,仔细帮他缠了一下,然后便一个人坐在另一块石头上,静静等着谢之钦来找自己。 “魔君,你在担心小师叔吗?”魏雨宁问。 钟未凌皱眉:“废话,你不担心?” 魏雨宁攥紧拳:“没有,只是好奇,魔君对邃明是不是还……” 他还没说完,钟未凌便抢答道:“本座都是要跟你小师叔成亲的人了,再喜欢邃明不是让你小师叔难堪么,早不喜欢了,以后他就是你的了,你们好好地。” 不知道是不是钟未凌的错觉,他说完这句话,魏雨宁眼神挺奇怪的。 但他懒得管,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谢之钦。 有时候,有些事,只有经历过生死,才会恍然大悟。 例如喜欢。 钟未凌脑中走马灯似得,不停闪过谢之钦第一次掉到自己浴池里的画面、仙魔大典上谢之钦在台上舞剑的画面、谢之钦吃醋赌气,和他亲自己的画面。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一起经历的,指不定比有些人一辈子都多,而且这人的一举一动都跟长在自己萌点上一样,总能不经意就让自己心情变好。 看到谢之钦中了鬼钉,极有可能丧命的时候,钟未凌第一次发现,他现在能完全坦然的接受自己一个月后ooc而死,却接受不了谢之钦死。 谢之钦真的很好。 钟未凌出神看着海面上凸起的问仙岛,也不知是海浪波动造成的视觉误差,还是怎么回事,问仙岛好像在下沉。 又看了一会儿,他才确认,不是视觉误差,问仙岛真的在下沉! 钟未凌倏地站起,谢之钦还没出来,如果问仙岛完全沉下去,谢之钦会…… 没等他设想出后果,浅水区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钟未凌愣怔片刻后,双眼蓦地一亮,直接跑了过去:“谢之钦!” 看见钟未凌直接蹚水往这边来,谢之钦吓的像只翘尾猫,连忙道:“阿凌,你有孕在身,海水凉,你快回去!” 确认谢之钦没事之后,钟未凌终于真正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摆起了一副死高傲的姿态,磨着后牙槽:“你还知道海水凉?那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传送阵直接把我传送进海里了?” “啊?”谢之钦睁大眼,顿时慌乱:“阿凌,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有没有肚子疼?” 钟未凌一脸气冲冲道:“现在才知道关心我,晚了!你特么早干嘛去了?还什么让我先走,我不走你还凶我,你老几啊?而且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要是真因为本座死了,你让本座为你守寡一辈子,然后一辈子活在内疚里吗?” 谢之钦被骂的十分委屈,低着头,怯怯道:“对不起,我错了。” 钟未凌睨着他,睨了好一会儿,不屑的切了声,突然抱住谢之钦的脖子,脸埋在谢之钦颈窝,活脱脱一个人形大挂件,哑声道:“以后不准这样了,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嗯,”钟未凌主动抱自己,谢之钦自然开心,可是,“阿凌,你快下来,我身上都是血,脏。” 钟未凌毫不在意:“我身上也都是血,我也脏,我不下来。” 谢之钦耳朵尖粉粉的,他羞涩道:“那……我抱你上岸?万一你再因为碰了冷水肚子疼,不太好。” 钟未凌看见他肩膀上的伤口,拒绝道:“你有伤。” 谢之钦单纯笑了笑:“没事。” 说着,就把钟未凌打横抱了起来,眼中满是开心。 钟未凌看他精神不错,也没再拒绝,想起方才在地牢中,一向温柔到连跟自己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谢之钦突然吼自己,忍不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你凶我的时候,真帅。” 钟未凌声音本来就好听,稍微有那么点低音炮,不过更有少年气,谢之钦的耳朵更红了,垂下眼:“阿凌,你别生气,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担心你,你若是继续留在那里,我会分心。” 钟未凌挑挑眉,没说话。 但他知道,那个关头,谢之钦能急成那样,其实恰恰说明了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这大概是钟未凌第一次被人凶,还满意窃喜了。 “梁枭呢?”钟未凌问。 谢之钦温声道:“死了,然后跟着问仙岛一起沉了下去,”他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只可惜,还不知道他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既然用的是我魔族幻术,想必是我魔族之人,我让宿央去查查,指不定会有结果。”钟未凌说完,顿了顿,略是心疼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后面那几处风景,就暂且不去看了。” 谢之钦连 忙道:“我没事,我还可以陪你,而且这都是小伤,我还是比宿央和黎阙厉害,我还能保护你。” 钟未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谢之钦是以为自己要让黎阙或者宿央替他陪自己散心。 “你是不是傻?”钟未凌失笑,“你可是我的快乐源泉,你不陪我,再好看的山水又有什么意思。” 说完,钟未凌才察觉自己这句话是不是太肉麻了,不过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刚好,魔族有些事我还需要安排,也没时间再四处闲逛了,当然,”钟未凌突然来了个大喘气,傲娇的睨了谢之钦一眼,“有事儿没事儿去云都看看你,问候一下伤势,还是可以的。” 谢之钦眼中满是惊喜,重重嗯了声,抱着钟未凌上了岸。 三人先回了樾陵城一趟,准备看看城中到底什么状况。 路上,谢之钦问魏雨宁为何会在此处,魏雨宁说风迹派他出门办事,途经樾陵,今早刚进城,就因为他随身携带了一只玉佛,便被抓了。 三人回到樾陵城时,刚进城门,就看见一些人在捂着鼻子往外跑,好像是在此处逗留的外乡人。继续往里走,偶尔还能碰见刚才在地牢中见过的面孔。 梁枭死后,问仙岛沉没,幻术解除,整个樾陵城恢复了真实的模样。 长街上,全是尸体,店铺门口的招牌破烂不堪,大红灯笼早就因风吹日晒而褪色,地面干裂,水井干涸,放眼望去,一片死气沉沉。 三人通知临近仙门和鬼界楚离此地后事后,没做多留,便先行离开了。 临走前,谢之钦替张允写了封荐书,把他介绍去了临近比较有名望的一个仙门。 张允走的时候,包袱里装了两只骨灰坛,小的那只是囡囡的,大的是他父亲的。 樾陵一事传出后,整个修真界大为震惊,风迹带头整肃仙门,所有仙门的来历全部清查,一旦发现异样,便即刻处理。 魔界也因此事闹了不小动静,魔君殿以及魔君殿下属二十五宗,被翻了个底朝天,意图找出有关樾陵一案幕后之人的线索。 但整整找了将近一个月,也只摸到了一丁点线索,且还不知有没有用。 “那本幻术秘籍十七年前,也就是仙魔大战前夕,在前魔君统领的姑山一带出现过一次,黎阙已经去查了,兴许会有结果。”宿央说完,看着准备出门的钟未凌,颇为担忧道,“殿下,自从你打樾陵回来,隔三差五就往云都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钟未凌失笑:“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宿央道:“自从半月前,谢之钦当着风迹的面说他愿意入赘之后,您哪次去,风迹不给您脸色看,总这么下去,您魔君的尊严何在。” 钟未凌:“……”你确定是他给我脸色,不是我怼他怼的有点狂野吗? 与此同时,云都。 “不是吧,钟未凌今天又要来?”沈棠都快疯了,不是被钟未凌逼疯的,是被风迹逼疯的。 魏雨宁一边磨着药,一边无奈点点头:“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沈棠绝望:“他哪次来都能把风迹师兄怼的翘胡子,恨不得一头撞墙,上次还支使风迹去给谢之钦晒被子。你说他俩吵就吵吧,无所谓,我看个热闹就行,可特么每次风迹在他那受了气,都来骂我,我招谁惹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字数一共一万六+,绝对是最肥的一天——┗|`o′|┛ 嗷~~巨形猫猫深夜咆哮!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你们的订阅和评论就是俺更新的动力,hiahia~ 感谢在2020-11-08 22:27:58~2020-11-09 02:1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嘎嘎嘎 17瓶;作者宝贝我爱你 9瓶;当时明月在、浮生若梦、板栗板栗大板栗 3瓶;咪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我喜欢你 刚说完, 风迹便一脸不爽的进来了:“之前没看出来,你小子对我意见这么大?” 沈棠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呵呵:“您是云都掌门, 您是仙门之首,我哪敢对您有意见啊。” 声音没落, 小腿就被风迹踹了一下。 “你再给我阴阳怪气, 信不信我削减你下个月开支?”风迹瞪了沈棠一眼。 沈棠无奈:“不说还不行么, 而且今日钟未凌来, 你不去看着小师弟,来我这作甚。” 修真界盛传, 风迹极其宠爱小弟子邃明,可只有云都的人才知道,谢之钦才是他的眼珠子。 风迹见不得谢之钦受一点委屈,可钟未凌每次来, 不是对谢之钦翻白眼,就是一副高傲至死的姿态,而谢之钦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还惯钟未凌惯的不行。 这还没成婚呢,钟未凌就骑谢之钦头上了, 若是成了婚, 岂不是要造反? 于是钟未凌每次来,风迹都会过去盯着他, 原本想让他收敛一点, 对谢之钦态度好点, 可…… “什么小师弟,简直白眼狼!”风迹气冲冲转着圈,“我去监视钟未凌, 还不是为他好?还不是怕他吃亏?他却嫌我烦!你敢信?他嫌本尊烦!” 沈棠挠挠眉毛:“所以,你被他赶出来了?” 风迹不爽:“你有没有文化?会不会说话?他敢赶我吗?我这是被他气出来的!” 半个时辰后,谢之钦小花园里。 “今日怎么没见风迹来晃悠?”钟未凌躺在院中的逍遥椅上,拍拍身边的小马扎,示意谢之钦坐下。 “师兄在这里,总找你麻烦,我把他赶走了。”谢之钦给钟未凌拿来一碟话梅,目光落在钟未凌小腹,心疼道,“听说你这两日孕吐了,有没有很难受?” 钟未凌捻了颗话梅,挑挑眉:“还行,”钟未凌眼神突然一暗,坐直,神色正经道,“谢之钦,后日你我便要成婚,你确定你愿意入赘?” 谢之钦茫然:“这个问题不是早就定下了吗?” 确实早就定下了,而且还决定,为了给云都点面子,婚事在云都举办。 可是:“你要是入赘,对你的名声。”钟未凌还没说完,谢之钦便闻声笑道,“无妨,名声不过身外物,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便可。” 谢之钦不解:“是不是师兄又找你了?他这人就这样,嘴巴硬,也都是为我好,阿凌你别跟他计较。” 不是跟他计较,更不是因为风迹,而是若是你入赘,那我死后,你的身份会很尴尬。钟未凌犹豫许久,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谢之钦。 谢之钦好奇接过,展开看见题头的“休书”二字,愕然:“阿凌,你这是做什么?” 钟未凌捏起一颗话梅塞进谢之钦嘴里,淡淡道:“若有一日,我先你一步殒道,你就拿着休书回云都。” 谢之钦看了他一眼,掐了个火决,直接把休书烧了。 钟未凌想去阻止,为时已晚:“谢之钦,你干什么?我练了大半月的字,好不容易写出封像样的玩意儿,你故意的吗?” 谢之钦攥紧拳,眼中满是偏执:“休书不必,你若殒道,我随你一起。” 如果是平时,听见这句话,钟未凌肯定会调侃他两句,然后心里暗自开心,可现在,他的人设屏蔽卡只剩三日,勉强撑到婚礼结束,如果继续跟谢之钦在一起,活不了多久。 钟未凌一时有些后悔,明知必死,当初就不该答应谢之钦,就不该给谢之钦希望。 可是,他舍不得拒绝。 虽然当时谢之钦也说过愿意为自己去死这种话,但钟未凌并不相信。他不觉得谢之钦能喜欢自己喜欢到那种地步,所以便提前写好休书,万一自己哪天死了,就还他自由。 但自樾陵一事后,钟未凌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谢之钦对他的执着远超他的想象。 这期间,他也想过,要不要气一气谢之钦,让谢之钦不要那么喜欢他,这样他死的时候,谢之钦会好接受一些。可他所有招数都用遍了,风迹一个旁观者都差点被气死,洒扫弟子也都看不下去了,觉得钟未凌着实过分,可谢之钦却没跟他发过一次脾气。 钟未凌凶他:“你死了,每年清明连给我扫墓的人都没有,你不能死,你还要看好我的墓穴,别给那些盗墓贼盗了。” 谢之钦完全不听:“你是魔君,自有魔族众人帮你守墓,我要陪葬。” “你!”钟未凌第一次见人这么上赶着陪葬的,“谢之钦,我以后绝对是被你气死的!” 谢之钦垂下眼,声音委屈道:“阿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喜欢过你吗?”钟未凌下意识便道。 见谢之钦瞬间落寞到极点的样子,钟未凌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他这张嘴,真的是很讨人厌。 谢之钦抿唇沉默片刻,淡淡道:“是了,你确实没说过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谢之钦深吸了口气,重新鼓起勇气,冲钟未凌温柔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的。” 敢不敢再傻一点?钟未凌白了他一眼,伸手扫过谢之钦鬓角,帮他整理了下头发,淡声道:“谢之钦,你其实可以不那么宠着我,不必要那么迁就我。” 谢之钦温声道:“我喜欢。” “……”钟未凌放弃了,重新躺回长椅上,摆了个十分慵懒的姿势:“谢之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谢之钦抓了两颗核桃,徒手捏碎皮,仔细剥着。 钟未凌:“之前,有个家里特别有钱的男子,就跟你差不多有钱。他生的尤其俊俏,追求者无数,原本决定念完书,就回家继承家业,但是他突然死了。” 谢之钦单纯道:“好惨。” “……”我特么也知道很惨,钟未凌瞪了他一眼,“别插嘴。” 谢之钦哦了声,怕钟未凌躺的不舒服,又在他腰后垫了个小垫子。 钟未凌继续道:“死后,他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钟未凌怕谢之钦难以接受这个设定,便跟他解释道,“就是其实除了我们所在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别的时空。” 没等他深入解释,谢之钦便淡然道:“嗯,我知道。” 钟未凌愕然:“你知道?” 谢之钦认真道:“我刚入元婴大圆满时,于神识之中见过这个世界之外的东西,虽然我无法进入那个世界,但我知道,在我们之外,还有别的空间存在。” 钟未凌嘴角一抽,原来修真界的文明这么先进吗? 果然,虽然各个时空的历史轨迹不同,但当世界发展到一定程度时,文明会达到同步的高度。 “所以,那个死去的男子 在新世界复生了吗?”谢之钦好奇道。 钟未凌嗯了声:“不过不是完全复生,他需要不停的完成任务,获得奖励,最后才能完全摆脱世界规则,自由的活下去。” 谢之钦浅笑:“虽然听起来是个悲哀的故事,但我觉得生命诚可贵,能获得复生机会,那个男子非常幸运。只是每个世界的规则都不一样,若想彻底融入另一个世界,自然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钟未凌怔然看着他,谢之钦这种想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貌似挺有道理的。 钟未凌一时来了兴致:“这个男子喜欢上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男子,可如果他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他就必须暂时放弃这个男子,去佯装喜欢另一个,纵然如此,也只是暂时活着,如果你是被他喜欢的那个人,你觉得理当如何?” 谢之钦极其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问:“被喜欢的男子喜欢从其他世界来的那个人吗?” 钟未凌目光沉沉:“喜欢,比外来世界那个男人喜欢他还要喜欢对方。” 谢之钦把剥好的核桃递给钟未凌,浅笑:“那就与规则抗衡啊,只要把规则改变了,不就行了。” 钟未凌额角突突了下:“你能不能认真点回答?” 谢之钦眼神无辜道:“我很认真啊。道经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谓规则,不过是一个世界长期运转形成的规律,但规律并非一成不变,故而改变规则,也并非不可能,只是可能需要很费力罢了,毕竟推动一个世界的发展,并非易事。” 钟未凌看着谢之钦,许久没说出话。 他只觉得,在修真界,谢之钦这种应该算是学神级别的吧?难怪十七岁便到了元婴大圆满,这悟性,绝非常人能比。 钟未凌吃了个核桃,问:“那如果要改变规则,需要从哪里入手?” “这个需要视情况而定,普遍来说,应该是寻找规则中心,也就是寻找这个规则产生的本源,将本源改变,规则自然也会随之变化。”谢之钦说完,小声道,“阿凌,我们后日的喜服做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钟未凌满脑子都是改变规则,谢之钦问了两遍,他才缓过神:“嗯。” 进屋后,看着谢之钦小心翼翼,如视珍宝般把那两套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钟未凌指尖轻轻滑过布料,呆呆看了许久,突然抬头。 谢之钦见状,慌张道:“阿凌是不喜欢吗?” “不是。”钟未凌严肃道,“谢之钦,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回答。” 谢之钦茫然:“我一直没对你撒过谎。” 钟未凌嗯了声,道:“你喜欢我吗?” 钟未凌一字一顿,谢之钦不是很明白,分明这个问题自己已经回答过很多次,钟未凌为何又问,还如此郑重。 谢之钦以为他还是不相信自己,连忙道:“喜欢,阿凌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没等谢之钦把手举起来,钟未凌直接两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脚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谢之钦浑身霎时僵住,完全没料到,竟然会是这个发展。 钟未凌屈膝在谢之钦下|边|顶了下,谢之钦瞬间回神,吃痛闷哼了声,小声委屈道:“阿凌,你若是不开心想揍我,可以换个地方。” “还不是你跑神,活该。”钟未凌两手环着他,拿出了这辈子前所未有的正经与认真,“谢之钦,我也喜欢你。” 谢之钦:“!” 钟未凌重复道:“我喜欢你。” “你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或者你看到什么,记住这句话。”钟未凌说完,再次主动吻了上去,并且生涩撬开了谢之钦的牙关…… 一盏茶后,钟未凌从谢之钦房门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服,穿外衫。 洒扫弟子见状,震惊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魔君衣衫不整的从他家小师叔屋里出来,他家小师叔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钟未凌走时,风迹刚好过来,也瞧见了这一幕,脑中想法跟洒扫弟子迷之同步,原地愣怔片刻,直接奔过去,一脚踹开了谢之钦的房门:“谢之钦!你是多饥渴?他都怀孕了,你还这么把持不住自己,你要死啊?” 谢之钦呆滞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风迹,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钟未凌把他按在墙上强吻,然后抓着他的手,伸进钟未凌衣服里,从被迫乱摸,到一不小心……把钟未凌上衣剥去的场景,并没听清风迹在说什么:“师兄,我不渴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婆就扑上来了,好可怕! 钟未凌:可怕?信不信我打死你? 今天有课,开始码的比较晚,今日双更,这是第一更,继续~ 感谢在2020-11-09 02:19:43~2020-11-09 22:5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丸子! 143瓶;天空中最亮的星星 40瓶;橘_萤 10瓶;七三三七、么么哒大魔王 5瓶;4662037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主角替换 风迹寻思着, 到底是你聋了,还是我聋了,我问你渴不渴了吗? “谢之钦, 你能不能正经点儿?”风迹忍不住了,胡子翘的老高, “傻看着干嘛, 给我站好!” 谢之钦茫然站好:“我怎么不正经了?” 风迹攥紧拳, 额角突突跳:“还不承认?你知不知道, 女人刚有孕的时候不能行房事,否则会滑胎, 虽然钟未凌是男人,可你也不能完全不注意啊!” 谢之钦这才恍然,无措解释道:“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碰他。” “你还狡辩?你没碰他,难不成还是他上赶着碰你?”风迹激动指着门外,浑身颤抖, “我都看见他从你房中衣衫不整的出来了,还一脸匆忙的样子, 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谢之钦张了张嘴, 最终直接放弃了:“我错了。” 风迹:“你错哪了?” 谢之钦无辜道:“我不应该不顾他有身孕,强行弄他。” 风迹哼了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后日你们便要成婚, 虽说我对那个钟未凌有意见, 但还是要劝你一句,万不可被美色冲昏头脑,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谢之钦态度诚恳的应下之后, 风迹还是觉得不保险,安排道:“我去把你二师兄叫来,让他好好教教你,有孕之人应该注意什么。” 说完,风迹就风风火火走了。 谢之钦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回想起方才钟未凌强行跟他亲热的画面,一股热流又不禁从耳根烧到了脖颈。 谢之钦掐了下自己,吃痛间,眼中的喜悦更甚。 不是假的,钟未凌说喜欢自己不是假的,跟自己亲热也不是假的。 不过,还是完全没想到,钟未凌竟然会直接扑倒他,难道……他喜欢这种激烈一点的吗? 谢之钦羞涩摸了摸燥热的后脖颈,阿凌真可爱。 这边,谢之钦被沈棠强行灌输孕期注意事项时,那边,钟未凌已经回了魔君殿。 “系统。”钟未凌吩咐外人不要来打扰后,关上门,敲了敲系统,“把原文给我调出来。” 【系统:原文作者写到魔君死,就烂尾了,其他同人作者补充的结尾有好多个版本,您要哪一个?是网上热度最高那个吗?】 虽然有很多人都续写了结尾,但大都是be悲剧,物以稀为贵,那唯一一个邃明和魏雨宁的he高甜结尾就成了宝贝,自然而然热度最高。 毕竟生活已经够苦了,刀子虽然能让人印象深刻,但还是吃糖比较轻松。 但是,钟未凌想都没想,直接道:“不要,我要脑洞开的最大的那几个原文男主be的版本,越扯淡越好,有魔君复活情节的优先。” 同人作者,风格口味百花齐放,搞续写的话,把死人写活都是常事儿。 不过,重点是他们续写的话,一般都会继承前文逻辑,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发现点自己发现不了的东西。 其实,来的路上钟未凌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原文是一个烂尾文。 烂尾文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出自原作者之手的那部分文章的逻辑链不是闭合的。 钟未凌虽然不怎么看网文,但也知道,这种东西,在结局完全定下之前,随时都会有翻转,而且有些前文细节只有在后文对应情节出现之后,你才会蓦然发现,前面那些你并没在意过的东西,其实是个伏笔。 短篇写事,长篇写人。 所以的规则中心就是人物,而人物以及一系列事件的中心就是主角。 主角简单来说,就是主导整个剧情的人,只要把主导剧情的人给换掉,那主角就会相应转移,而且原文没结尾,就算主角栏写了是邃明,也不代表他一定就是主角。 如果原文是一篇完整的文章,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来强行调整剧情,并不容易,但这篇文并不完整。 系统虽然大事儿不靠谱,但小事儿还是很麻利,很快便按照钟未凌的要求将所有在网上被评论扯淡的be结尾版本给搜集了过来。 钟未凌潦草扫了一遍,从里面挑出了三篇。 第一篇里,邃明念在魔君曾经救过自己的份上,刺穿魔君的那一剑多少留了情,不过,魔君虽然没死,醒来后却失忆了。原本邃明将魏雨宁救出之后,是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的,可是,邃明却发现,魏雨宁竟然喜欢的不是自己,是师尊沈棠,来了场年上师徒恋。 第二篇更扯,魔君出门时,被左右护法发觉不对劲,所以当时死的人并不是魔君,而是幻化成魔君的左护法黎阙。后,邃明将魏雨宁救出,发现,魏雨宁喜欢的竟然是魔君,直接把原主写成攻了。 第三篇跟第一篇很像,但是更扯淡点,也是邃明手下留情,留了原主一命,原主重伤醒来,失忆后,变成了个傻子,被人卖去挖金矿了。而邃明把魏雨宁救回来后,发现魏雨宁喜欢的是沈棠,不过,这次是年下师徒恋,魏雨宁攻。虽说两攻相遇必有一受,可是,魏雨宁对邃明那种受并不感兴趣,反倒对沈棠这种美男类型的情有独钟。总之,最后邃明跟谢之钦在一起了。没错,是跟谢之钦在一起了。 钟未凌仔细看完第三篇,有点懵:“最后这个口味好重。” 【系统:年下师徒恋在**题材里一直很热。】 钟未凌:“不是,我是说沈棠明显是个直男,比我都直,这都能在一起?而且,就算邃明变成受,谢之钦应该也不会喜欢他那样的。” 【系统:不知道,不过宿主找到合适的了吗?】 钟未凌嗯了声,系统以为他刚吐槽过第三篇,所以一定会从第一第二中挑,可没想到,钟未凌直接点了第三。 “按着第三个走,说不定我会被卖给谢之钦。”钟未凌一本正经道。 毕竟谢之钦名下就有一座金矿。 【系统:可宿主你最后变成了个傻子。】 钟未凌切了声:“傻子怎么了,反正谢之钦也不会嫌弃我。” 而且,他挑结尾,又不是为了完全按照这个结尾走,只是想看看这个同人作者到底发现了原文什么细节,能续写出如此出人意料的结局,说不定会对自己有启发。 “能把第三个结尾发布后的评论导出来吗?”钟未凌问。 【系统:可以的。】 半分钟后,一系列评论按照热度高低自上而下排开。 【说实话,邃明不杀魔君我能理解,毕竟魔君当年确实为他做了不少,但是魔君咋还失忆了,还变成了傻子,作者你认真的吗?】 【凸(艹皿艹 )!作者简直是我知音!原来真的不止我一个人觉得魏雨宁是攻!你们难道没发现么,魏雨宁跟邃明独处的描写,邃明第一次搂魏雨宁的腰,魏雨宁脸色 变了一下,不是害羞,是茫然!是茫然!更重要的是,魏雨宁比邃明高!我就说,原作者标了虐文,结局怎么可能跟外面传的那个版本一样那么小甜饼,魏邃绝对be!】 看见这条评论,钟未凌才恍然,魏雨宁好像确实比邃明高了那么一丢丢。 但是,这也不一定就是攻吧。 钟未凌草草翻过,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见的评论。 【弱弱发言,虽然原文只提了一句,说小师叔喜欢男人,但也不至于跟邃明在一起吧。而且,你们难道不觉得,跟邃明的设定相比,小师叔的设定更像主角吗?不世天资、年少成名、还有从未露面的神秘感,这妥妥主角标配啊。狗头保命,别跟我说主角栏写着邃明,说实话,我看过不少烂尾作者写到后面改主角的,而且原文作者只写了四十章,万一这本书原定体量是四千章,这顶多就是个开头铺垫。】 “系统,你说我要是把谢之钦捧到主角的位子,规则中心是不是就会变成谢之钦?”钟未凌挑眉。 【系统:按理说是的,可是规则只承认最强的是主角,谢之钦一直停在元婴大圆满,而邃明两年之后,就会变成化神期,除非先让谢之钦突破境界,否则根本不可能。可谢之钦已经停在元婴大圆满十七年了,能突破早就突破了,所以希望不大。】 “谁说希望不大?”钟未凌不爽的指着一条评论道,“看见这人说的没,原文提了一句,”看书的时候,钟未凌没注意这点,看见这条评论,才突然想起,“谢之钦是十五岁之后,就不怎么修炼了。” 这点在原文是夹杂在众人对话中的,非常不起眼,一人夸邃明是云都未来希望,另一人提起谢之钦,夸邃明那人切了声,说谢之钦十五岁之后便荒废了,十七岁后双耳有疾,更废了,然后他便开始海夸邃明有目标,不骄傲,巴拉巴拉,彩虹屁吹了一大堆。 当时看文的时候,注意力都在邃明身上,现在才发现,其实原文有很多细节都没注意到。 谢之钦十五岁便荒废修炼是其一,还有谢之钦总喜欢一个人待着,喜欢种花,喜欢画画,虽然画的十分垃圾。 【系统:这不就是作者随口一提的普通设定么。】 “原文作者没写结局,你怎么知道这是普通设定?”钟未凌冷哼,“就算是普通设定又怎样,我硬生生走剧情把它走成伏笔,总之,邃明出来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之前之所以那么颓,其实是钟未凌没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有什么可留恋的,所以,听到邃明提前闭关时,心里只是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 但这次,哪怕是为了谢傻子,他也得搏一搏,指不定就成了。 不对,没有指不定,必须成,不然当他那冒着把自己吓死的风险也要去鬼屋的究极胜负欲是吃素的么? 钟未凌长这么大,唯独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只是……钟未凌摸着自己刚亲过谢之钦的嘴唇,眼神暗了下来。 听了谢之钦今天的话,他其实想过跟谢之钦坦白,说自己是穿书穿过来的,但是,虽然谢之钦对世界的认识很超前,但知道真相后,应该也会受不住,毕竟换成自己的话,知道自己只是书里的人物,是绝对会疯的。 只希望他能记得自己跟他说的话。 后续的两日,钟未凌一直不停的反复读原文,抠字眼,在找改变主角的机会。 最后,钟未凌想到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邃明能提前闭关,那自己就想办法把邃明出关后的剧情提前。 只要在邃明出关前,让谢之钦以合理的方式把所有剧情走完,然后再圆上原文逻辑,让邃明出关后没有剧情可走,谢之钦自然而然就是主角了。 熬了两天,加上孕期本身就困,成婚那日,钟未凌坐在梳妆镜前,一直打瞌睡。 谢之钦来迎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谢之钦怕吵醒他,示意大家噤声,并小心翼翼的把钟未凌抱上了黄金云辇。 钟未凌醒来时,已经到云都了。 人设屏蔽卡明日黄昏彻底失效,钟未凌寻思着,今天先嫁了,给仙魔两道一个体面,明天再在人设卡失效之前,借口离开谢之钦就行了。 但意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也是钟未凌大意,只记得邃明是主角,忘了还有魏雨宁这个也基本算是主角的人。 就在他刚跟谢之钦行完礼,魏雨宁作为师侄送他回房时,魏雨宁莞尔:“说实话,今日之前,虽然魔君几次三番告诉我,不再喜欢邃明,但我终究抱有怀疑,可今日见魔君与小师叔终成眷属,才发现,着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魔君确实已经对邃明没有任何意思了。” 话刚落,没等钟未凌做出反应,浑身突然被电了一下,若非及时扶住墙,就直接倒地了。 他尚未回过神,脑子便响起了系统焦急的声音。 【系统:宿主不好了,因为魏雨宁彻底相信宿主不再喜欢邃明,导致宿主在原文的作用完全消失,人设卡的屏蔽效力正在消失,消失后,若宿主不能让魏雨宁重新相信您喜欢邃明,宿主将被直接抹杀。】 原主在原文里,只有两个作用,一,帮助邃明悟道,帮他拿buff,二,挑拨邃明跟魏雨宁的关系。 邃明悟道闭关后,钟未凌的存在作用就只剩挑拨离间,可现在魏雨宁相信他跟邃明再无瓜葛,那钟未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艹了,要不要这么坑?好歹让我把婚结完!”钟未凌震惊道。 【系统:人设屏蔽卡只剩两分钟就会彻底失效,别结了,然后跟魏雨宁讲清楚,不然真会死的!】 钟未凌扭头看了眼大厅内正端着清茶冲众位宾客敬酒的谢之钦,红着眼圈咬咬牙。 谢之钦,今天欠你的,以后让你日回来,你想玩儿什么py都行。 下一刻,玉冠落地,原本嬉笑的众人注意力全被这边吸引,魏雨宁更是茫然看着钟未凌:“魔君,你怎么了?”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颤着脸,艰难道:“这亲本座不成了,其实本座都是骗你的,本座没有放下邃明,本座还爱他!” 咣当一声脆响,谢之钦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烛火下,谢之钦的眼神有些模糊,钟未凌离他太远,并看不清,但钟未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成,因为中间心情受了点影响,所以码的有点慢,迟到了,/鞠躬/ 放心,没你们想的那么虐,别自个儿吓自个儿哈哈哈哈哈! 明天摘面具~ 感谢在2020-11-09 22:54:40~2020-11-10 02:0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童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折衣、不靠谱 5瓶;唐初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真容【肥章】 【系统:宿主, 魏雨宁的信任值只回升了5%,至少要到20%才算安全,你赶紧采取行动呀!】 “啥玩意儿?老子发冠都摔了, 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没对邃明死心了,信任值才恢复了5%, 还想让我怎样?!特么到时候我没ooc死, 谢之钦会被气死的!”钟未凌怒道。 【系统: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但还有一分钟, 如果魏雨宁信任值没恢复20%,宿主将被直接抹杀。】 钟未凌眼圈通红, 恨恨道:“系统,等老子熬过这一劫,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系统不对劲。 一开始就不对劲。 眼下摆明是逼着他必须走逃婚这条路是吧?钟未凌攥紧拳,又对魏雨宁重复了遍:“你既然不相信本座还喜欢邃明, 那若是本座今日扔下众人离开,你应该就相信了吧。” 魏雨宁愕然:“魔君,你、你要逃婚?” “没错, 本座那么喜欢邃明,自然不能如此心甘情愿的跟旁人成婚, 这不是对不起他么。”钟未凌声音十分阴冷, 他刚转身要走,谢之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凌, 别走。” “我是不是哪里做错, 又惹你生气了?” “没事的, 你说出来,我都能改。” 一声比一声卑微。 钟未凌浑身僵住,脑中响着系统一分钟读秒倒计时, 感觉整个人就像被塞进了窄小的狭缝里,要被挤爆了。 “我不想跟你成婚了,我还是放不下邃明。”钟未凌不敢扭头,不敢去看谢之钦。 在场所有宾客远远看着,不明所以,不敢上前。 风迹从屋里奔出来,愠怒道:“钟未凌!你到底在搞什么?事到临头你才说你放不下,你早干嘛去了?你当我云都是傻子,当谢之钦是傻子吗?” 一时间,旁边细小的讨论声像水波一般,蔓延开来。 “是不是还是接受不了谢仙师有耳疾这件事?” “不会吧,而且今天谢仙师的耳朵好像没出毛病,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聋子了。” “可若不是因为有耳疾,难不成是因为谢仙师样貌丑陋?” “滚蛋!你们他妈才丑!”风迹瞪了那些人一眼,正要过来找钟未凌要个说法,被谢之钦伸手挡住了。 “师兄,你别过来,这是我们二人的事。”谢之钦平静说完,缓步朝钟未凌走去。 “没关系的,你放不下他也没关系,我能接受。”谢之钦浅笑着,但是手背青筋已经爆起。 风迹看着他,嘴唇一颤,啐了声:“疯了,都疯了!”身为云都小师叔,却说可以接受一个喜欢自己师侄的道侣,就不怕被别人耻笑吗?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钟未凌心里越来越难受:“我不能接受。” 谢之钦还是一副乖乖的语气:“可是阿凌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带着他长大,我应该负责。” 钟未凌皱眉:“那只是一个意外,你没必要负责。” 谢之钦声音依旧温柔,但话语中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偏执:“我知是意外,但也是事实。” 【系统:如果宿主30s内不能脱身,后续剧情将会彻底脱轨,魏雨宁对宿主的信任值无法回归安全线,宿主在本世界的作用将会完全消失,宿主会将会被规则直接抹杀。】 事情没搞清楚,我不能死,我还要跟谢之钦在一起……钟未凌豁出去了,转身道:“如果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呢?”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均倒抽了一口凉气,风迹也懵了。 谢之钦却微笑道:“阿凌不要开玩笑,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钟未凌:“是我跟其他的野男人生的,所以求你别逼我了,让我走成吗?” 不知道是不是钟未凌的错觉,谢之钦的眼神不太对劲。 “是吗?”谢之钦沉默许久后,声音突然冷的像冰一样,语调中满是阴鸷,“那个男人是谁?我认识吗?” 话刚落,四周突然掀起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墙上的爬山虎全死了,掌门!小花园里的花也全死了!”“不止,树也全死了!”小弟子们震惊道。 不少修士和弟子僵硬片刻后,瞳孔蓦地一缩,全部抱头,痛苦惨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我的头,好疼!”“我也是,脑子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风掌门,这到底怎么回事?”“你问我我问谁,本尊他娘的也不知道,开结界!快!打开屏蔽结界!” 看着周围惨叫的众人,和自动摧毁的墙体建筑,钟未凌傻眼,这啥情况? 【系统:离人设完全崩塌还有10s,10、9、8】 “阿凌,乖,回来。”谢之钦仿佛完全没看到周围人的反应,只是冷声说着,并抬手探至脑后,修长骨感的手指微微一挑,束缚面具的红绳便松开了,青鬼面具从面部滑落,一张惊艳到让人窒息的面孔露了出来。 眉若嫩柳,双眼带着股不染世俗的干净,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浅淡的月光下,整张脸淡雅如雾,呼之欲出的仙气堪比谪仙还要胜三分。 钟未凌一时忘了跑,呆呆看着一身红衣的谢之钦,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大哥,你是谁啊? 说好的奇丑无比呢?说好的能吓死人呢? “阿凌,回来。”明明跟方才一样的话,但谢之钦的语气却比方才阴冷了不少,指尖微微用力,青鬼面具瞬间碎成了齑粉,与此同时,谢之钦眼尾眦出了一抹血红,虽然浑身仙气不减,可钟未凌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系统:4、3、3、3……】 倒计时进入五秒后,钟未凌想跑,可是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一动难动,而且系统的倒计时也跟抽风了一样,一直重复3。 “系统,你到底怎么回事?”钟未凌简直要疯了,这玩意儿就没一次靠谱过。 【系统:我也不知道,就程序突然bug了,倒计时读条一直不能继续,我这就去检——哔————】 钟未凌脑中突然听到了一种类似主机烧掉的声音,紧接着,应急程序自动开启。 【书世界磁场出现混乱,系统不堪重负,出现损毁,自动维修后,将于明日同一时间重新启动,此间请宿主尽量避免ooc,以免后续出现不良结果。】 啥情况?系统崩了?这玩意儿是哪里报废的残次品吗? 那我这是继续逃婚,还是回头认错? 钟未凌还没反应过来,谢之钦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温柔帮钟未凌整理了下头发,莞尔一笑,却一点都不温暖,反倒是他眼中的偏执让钟未凌心揪到了嗓子眼。 钟未凌想动,但根本动不了。 他眼睁睁看着谢之钦凑到自己耳边,语气森然的说了句:“抓到你了。” 下一刻,钟未凌身下一轻,直接被谢之钦打横抱了起来。 钟未凌抬眼,看着谢之钦那张摘掉面具后陌生的脸,有些不适应,想说话,但是根本发不出声音。 谢之钦似乎察觉到了钟未凌想开口,冲他温柔嘘了声。 不对,神特么温柔! 谢之钦这种偏执阴森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吃掉的眼神哪里温柔了? 这是被夺舍了? 不过他这种修为,应该不太容易被夺舍吧。 谢之钦低头在他额头轻吻了下,抱着他,扭头对屏蔽结界里的人礼貌道,“阿凌累了,不想说话,也不想动。我先带他回房,诸位自便。今日的小插曲也不过是他在跟我耍小孩子脾气,诸位无需在意。” 说完,谢之钦就在众人痴呆的目光中,抱着钟未凌,踩着皎洁淡雅的月光走了。 即将拐弯时,谢之钦突然顿步扭头,眼神偏执的冲众人补充道:“忘说了,阿凌腹中孩子,是我的,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众人:“……” 谢之钦走后,屏蔽结界打开,众云都弟子以及仙魔两道的来宾依旧还是痴呆状。 许久许久许久之后,桑铃儿扶着柱子,率先懵逼开口:“那个人是……谢之钦?” 韩循也傻乎乎的,两眼发直:“不是说,他长得很丑么。” 之前一直在嘴碎吐槽谢之钦丑的那些人一时语塞,偷偷看了风迹一眼,瞬间觉得无地自容。 毕竟,如果说谢之钦这种长相是丑,那这世上怕是没有不丑的人了。 美貌能迷惑人这件事在谢之钦身上得到了极其明显的体现,众人从痴呆,到懵逼,再到自愧不如,最后赞叹不已,整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 竟然没一个人好奇,为何刚才那些植物突然死亡,他们突然集体头疼。 最后,还是魏雨宁揉着发痛的脑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众人讨论了许久,目标转向了谢之钦,但兴许是谢之钦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有不少人都向着他。 “你瞎说什么,都说了这种吸取植物生命力且刺激人神经的能力是鬼界独有,谢仙师如此仙风道骨,怎么可能是他!” “可刚才只有他跟魔君没被影响,若不是他,难不成是魔君吗?” “你怎么知道不是魔君?刚才谢仙师不是说了,魔君在跟他耍小孩子脾气,指不定就是魔君恶作剧。” “啥,恶作剧?这位道友,我敢问谁家耍小孩子脾气恶作剧能搞这么大动静?你是没看见那些塌掉的房子,还是没见那些枯死的花草?” 两方各执己见,争论的不可开交,宿央看不下去了,冷声道:“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大家声音太大,根本没听见他说话,最后宿央直接把刀□□,众人才堪堪闭嘴。 “风掌门,谢仙师好像不太对劲,他到底怎么了?”宿央问风迹,“他将我家殿下带走,若是做出什么伤害我家殿下之事,可该当如何?” 宿央觉得不对劲,风迹养谢之钦养了三十几年,更觉得不对劲了。 但是,眼下还是先找个借口稳住局势再说,不然这么多人,待他们各自打道回府,将此事传出去,指不定会传出什么妖魔鬼怪。 “谢之钦惯你家殿下惯的就差把他当祖宗供着了,前段时间你家殿下来的时候,谢之钦给他剥核桃,倒茶,扇扇子,脚都亲自给他洗,就算伤害,也是你家殿下伤害他。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盯着,但今日是他们洞房花烛夜,你好意思?你信不信就凭你家殿下那脾气,你敢过去扫他兴,他就敢打断你的腿。”见宿央无话可说,风迹冷哼了声,目光转向其他人,“至于花草突然枯死一事,实不相瞒,我云都曾经出现过,霁陵也出现过,应该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只是暂时不知其目的。我说你们说是谢之钦干的那些人,是毕生修为都用在想象力上了吗?谢之钦是我仙门正统,元婴大圆满!你让一个鬼界的人来给我修一个元婴大圆满试试?” 那些猜测谢之钦是鬼界之人的人面面相觑,自知无理。 仙门与鬼界属性相克,别说让鬼界之人练到元婴大圆满了,稍微练个入门心法就是在自|杀。 见大家都没什么问题了,风迹正准备让他们各自散去,回客房休息,一名魔族长老突然拨开韩循,言语不善道:“昂还有一问。” 风迹嗯了声:“且说。” 长老:“素闻云都邃明与魏雨宁并称双秀,皆是云都不世出的奇才,且两人两情相悦,不知风掌门可有让他们结为道侣的意思?” 风迹眯细眼,审视着魔族长老,有些不悦。 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面上是问邃明和魏雨宁,实则是听见钟未凌方才说对邃明没有死心,这些刚收起反心的老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过风迹也能理解,毕竟钟未凌当年当众说过,一旦和邃明在一起,就主动退位将魔君之位让出的话,甚至为了讨好邃明,当场立了传位书,就差盖印了。 原本风迹不想掺和他们魔族内斗,但如今仙魔联姻,哪怕是为了谢之钦,风迹多少还是要帮衬一下的:“长老挂心了,只要他二人愿意,等邃明出关之后,他们可以随时结为道侣,到时候我与谢之钦沈棠,还有你家殿下都会作为长辈出面,”风迹把长辈二字咬的很重,意思很明显,钟未凌只是邃明长辈,你们老实点,“若是长老有空,也可来尝杯酒。” 韩循也察觉了几名长老言外之意,冷声道:“殿下曾亲口说过,他对邃明早已无意,若是连殿下的话都不信,几位还想听谁的?” 几名长老毫不避讳:“殿下是魔族的首领,但魔族是我万千魔众的魔族,哪怕是殿下,若是有一丝要对魔族不利的心思,也必须付出代价。” 说完,几名长老便转身陆续走了。 他们走后,其余人也借口休息,各自回客房了。 大厅中只剩下风迹魏雨宁和韩循宿央等人。 “你们魔族真是个狼窝,一个个全虎视眈眈,本尊总觉得你们那么赞同谢之钦入赘过去不单是为了稳定局面,而是为了让他去当打手的。”风迹冷声道。 风迹直来直去,韩循也不跟他打哑谜:“风掌门聪明,我们魔族战力中,死心塌地归属魔君殿的只占了三成,剩下七成全在那几个老骨头手里。而且你别看那几个老骨头人老,修为可是仅次于殿下和桑铃,但他们根本不怕殿下,反倒因为十七年前那场大战,对谢之钦莫名畏惧,故而谢仙师入赘,着实能帮我们殿下不少忙,至少能镇镇场子,当然,若真起了冲突,能当个打手更好。” 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谢之钦与这几名长老一队,正面对抗前魔君,那一战中,只有谢之钦和几名长老活了下来,但是战况如何,众人不知,只知道前魔君死了,具体怎么死的,谢之钦没说,那几名长老也没说。 但他们都对谢之钦有所惧怕是真的。 风迹瞪了韩循一眼,让他们自便,自己转身走了。 虽然他不让宿央和韩循去找钟未凌,但风迹自己忍不住,去了东院。 刚过月洞门,就听见茶盏破碎和桌子倒地的声音。 风迹吓了一跳,虽然他觉得谢之钦应该不会对钟未凌动手,可还是不放心,正准备过去看看,谢之钦开门出来了。 看见谢之钦那张脸时,饶是风迹对男人不感冒,对女人也没兴趣,还是心停了一拍。 如今十九年过去,谢之钦的容貌还是跟当年一样,没什么变化,但是脸上的少年气没了,此刻却平添了几分阴戾之气。 “钟未凌怎么样了?”风迹问。 “很好,师兄若没事,便回去吧,这几日都不要过来,阿凌需要静一静。”谢之钦冷漠看了风迹一眼。 早先说好,成婚之后,钟未凌在云都待几日,再和谢之钦一起回掩月山,可是……风迹犹豫道:“我可以不来,但万一魔族那些人来,想见钟未凌,这怎么办?” 谢之钦冷声道:“放心,魔族那几个长老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他们不敢。” “是、是么。”风迹负手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钟未凌有你的孩子,他现在也是你夫君,你别对他太过分了。” “我连碰都不舍得碰他一下。”谢之钦这句话说的有些怨怼之气,风迹被他冷漠的眼神盯的尴尬,留下一句早些休息,便走了。 风迹走后,谢之钦在屋子周围布了结界,连只蚊子都进不来。 拂手一招,折了一朵花,花朵落入谢之钦手中的那一刻,瞬间便枯萎了。 枯萎的褐色花瓣被幽蓝色火焰烧成灰烬,谢之钦抱膝坐在台阶上,目光呆愣的看着前方,没有焦点。 屋内,钟未凌坐在床上,想奋力挣脱一端捆住他双手,一端系在床柱上的两道法咒,但挣扎半天,除了踢倒了凳子,打碎了茶盏之外,没一点用。 他想喊谢之钦,可是也不知道谢之钦给他下了什么咒,根本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暂时没想好怎么办,所以,先关起来再说吧(认真严肃脸) 有关剧情:目前的剧情,才刚刚显山露水,系统大家别把它当什么好东西就行了,这玩意儿有问题,但我不能剧透。 ps:这两天爆更爆的有点累,今天歇一歇,单更肥章五千字,缓过劲咱们继续肝呀mua~ 感谢大家支持! 感谢在2020-11-10 02:03:29~2020-11-10 18:2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屿卿咕咕咕、小梦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可爱 8瓶;白音 4瓶;滢濙如梦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迂回策略 钟未凌快憋死了, 心说我不跑了还不行么,别把我捆着冷处理了。 我真的错了。 钟未凌精疲力尽的歪头靠在床柱上,新婚之夜, 搞出这么多事,自己也是点儿背。 不过……钟未凌皱眉,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系统之前说, 自己如果ooc的话, 就会按照规则惩罚自己。 自己第一次大ooc, 就是跟谢之钦滚床单那晚,系统说是因为他临时乱码, 没有检测到当时的情况,所以不作数。 那昨天呢? 最后倒计时只剩下三秒,自己绝对不可能逃婚成功,这按理说, 应该算是触发死亡条件了,可自己现在还好好的。 所以,到底怎么才算触犯规则? 就像系统所说, 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用处只有两个,一是成为邃明垫脚石, 二是不停挑拨离间。 当自己的作用消失的时候, 自己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 可钟未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例如, 至今为止所发布的任务和特定台词, 貌似……跟第一个用处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好像全是在挑拨离间。 然后,邃明莫名其妙就突然悟道了,莫名其妙就闭关了。 原文中, 原主冒死帮邃明从姑山一脉的不悲山中取来了他的本命佩剑澄心剑,又在死境之中帮他取到了不世秘籍,最后,甘愿剖肝为引,只为帮他拿到海域之底埋藏的龙骨,帮他打通天资,令其一夜悟道。 如果说,原文里闭关时的邃明是满级满装备,那现在的邃明,比裸|奔还裸|奔,啥玩意儿都没。 所以,钟未凌特别好奇,这家伙咋悟的道。 说好的修复剧情bug,让剧情进行逻辑自洽的,这自洽吗?这比之前更扯淡好吧! 还有,系统不是装在自己脑子里,直接跟自己的脑电波对接么,为什么总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上次在暗河里如此,这次也如此。 如果外界波动能作用于系统,那么反推,系统也能对外界产生作用。那如此的话,还要自己这个宿主做什么? 难道不该是系统与书世界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种存在,系统无论是想要改变世界,或者填补bug,又或者是维护世界稳定,所以需要一个能与这个世界产生相互作用的媒介,所以才寻找的宿主么。 总之,系统绝对有什么事儿瞒着他。 钟未凌想的头疼,谢之钦还没进来。 钟未凌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他冷战,他知道谢之钦生气,但就不能进来说清楚么,骂自己一顿,或者稍微制裁一下,哪怕把他扑倒也行,可总这么把他晾着算哪门子事儿? 钟未凌不爽咬了咬下唇,目光落在桌上的喜烛上,直接伸出长腿,猛地一脚把桌子踢翻了。 喜烛落地,迅速引燃了地上铺的鹅绒毯。 屋内起火时,谢之钦正冷着脸在外面思考钟未凌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闻到焦糊味,谢之钦一愣,转身看见火光的一刹,魂儿都快吓没了,旋即推门进去,正准备救火,却看见钟未凌一脸蔑然的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谢之钦:“……” 钟未凌是达到了引来谢之钦的目的,可他没想到,他这举动不知又碰到了谢之钦哪根神经,谢之钦的脸色更差了。 钟未凌有些后怕,忍不住床内缩了缩,等谢之钦拂手掐诀灭完火,他原以为谢之钦至少会说点什么,可谢之钦直接给他施了定身术,解开他双手的锁咒,把他扛到了肩上。 “!”钟未凌懵逼,屁股朝上,头朝下,十分的没有安全感。 说好的喜欢我呢,说好的不管我惹出什么乱子,都不会在意呢,这么快就忘了? 与此同时,钟未凌听到了一串咯吱咯吱的齿轮声,紧接着,衣柜挪位,衣柜后打开了一扇石门。 不是吧,谢之钦房里竟然还有地下室! 钟未凌紧张咽了下口水,脑中不自觉想起新闻里的地下室碎尸案,不过,谢之钦再生气,应该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毕竟他那么温柔可爱…… 艹了,现在一点都不温柔可爱! 谢之钦扛着钟未凌,刚走过石门,准备往下走,石门便受到感应似得,自动关上了。 地下密室中,没点蜡烛,墙壁悬挂两排小石龛,其中燃着幽蓝色的火焰。 这是冷火,而且有灵,算是谢之钦的法器之一,只听谢之钦的话。 钟未凌被放在那张铺着狐皮毯子的玉床上,紧接着,他的双手双脚,乃至腰间都被咒文形成的锁链束缚住了。 钟未凌茫然看着谢之钦,大哥,你到底要干嘛? 而且他严重怀疑谢之钦是摘了面具不认人,明明之前那么可爱,明明动都不敢动他一下,这是摘了面具,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为所欲为吗? “这里没有寻常火种,你想烧东西是没机会了。”谢之钦冷声道。 钟未凌心说,你把我捆成这样,我倒是想烧,我动的了吗? 钟未凌试图跟他用眼神交流,想告诉他,先把自己放了,自己一切都能解释。 可兴许是眼珠子不足以表达如此复杂的内容,谢之钦压根没理他。 就在钟未凌试图放弃时,谢之钦的掌心突然放在了他小腹上,眼中暗沉沉的:“你是想让我放你走吗?” 钟未凌想摇头,可是动不了。 “若是我放你走,你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谢之钦指尖微动,钟未凌的衣带自动解开了。 钟未凌瞪大眼。 谢之钦不知是怎么从他惊讶的眼神中读出的抗拒,无辜又失落道:“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碰你吗?” 钟未凌:“?”大哥,我们可以用嘴交流的,没必要读眼神,你读的根本不对啊! “孩子是邃明的吧。”谢之钦沉声说着,指尖轻轻一扫,黑色光刃利索割开了钟未凌的衣服,冰凉的指尖贴在钟未凌小腹上。 钟未凌眼圈条件反射的红了。 “我就知道是他的。”谢之钦喃喃道,“你还是喜欢他,你放不下他,你前天说喜欢我,都是骗我的。” 谢之钦的声音越来越冷,疯魔了似得。 钟未凌有点怕,眼前的谢之钦跟他之前认识的谢之钦,完全不一样。 谢之钦感受着钟未凌温热的皮肤触感,侧身躺在钟未凌怀里,浅淡的呼吸从钟未凌耳边扫过,钟未凌只觉一股麻酥酥的热流从耳边贯穿了全身。 “钟未凌,我喜欢你,”谢之钦抱紧他,“哪怕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可以接受,可你为什么还要走?” “跟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难做,让你恶心吗?”谢之钦声音越来越低哑,“我到底哪点比不过邃明,我修为比他高,比他厉害,我不聋,也不丑的。”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并不太在意我的容貌,可我不想让你丢人,不想让旁人说你嫁了个丑八怪,我原想在众人面前摘下面具,给你一个惊喜,也给你一个体面。”谢之钦眼睛红红的,“可事情并不似我想的那般简单,你在最后一刻,还是丢下了我。” “好想就这么把你关起来,永远留在我身边,只给我一个人看。”谢之钦说这句话时,钟未凌感觉自己脖颈湿湿的。 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这是……哭了? 其实,钟未凌不是没看过什么强制爱的情节,他原以为谢之钦把他关在这里,也是被逼疯了要搞这个,可谢之钦却抱着他,哭了。 一时间,钟未凌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谢之钦本不该承受这些的,都怪自己。 因为来到新的世界,人生地不熟,所以下意识便去依赖一个貌似跟自己在统一战线的系统,可最后,却被系统耍的团团转,到现在也没摸清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所谓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至今才懂,这个世界的人之于他,或是系统之于他,都是陌生人,都有可能对他心怀不轨,都有可能置他于死地。 这个世界人的行为动机,还可以根据原文推导,从而找机会闪避,可系统坑他,他却毫无防备。 谢之钦兴许是太贪恋钟未凌了,就这么抱着,一宿都没松手。 第二天早上,谢之钦醒来,帮钟未凌擦了下脸和身子,并没给他换掉身上被划破的衣服,反而临走的时候,把他大腿处的衣服也给扯破了。 然后,谢之钦一脸认真且严肃的告诉他:“钟未凌,我是在凌|辱你。” 钟未凌懵逼:“?” 谢之钦终于读对了一次钟未凌的眼神,强调道:“我说我在凌|辱你!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剥|光你的衣服,没日没夜的弄你,”谢之钦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令人信服,“我能接受你怀了别人的孩子,可邃明应该接受不了,你带着他的孩子跟我行房事吧。而且我听二师兄说,孕期行房事,极有可能滑胎,你说如果我把这孩子弄没了,你跟邃明还有羁绊吗?” 钟未凌:“……” 本座到底喜欢上了个什么奇葩玩意儿? 末了,谢之钦觉得狠话放够了,才帮钟未凌掖好毯子,转身离开。 离开密室后,谢之钦攥紧拳,觉得自己是不是话说太狠了。 昨夜,他听见钟未凌说对邃明没死心,说孩子不是自己的,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虽然他试图接受这个别人的孩子,以此挽留钟未凌,可是扪心自问,他真的对这个孩子喜欢的起来吗? 不能。 他喜欢钟未凌,但他无法爱屋及乌。 他只要一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人碰过钟未凌,跟他行过床笫之欢,甚至还有了孩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把钟未凌关起来,原本想用强硬手段逼他,可是最后还是下不去手。 他舍不得。 就像他对风迹说的,他连碰钟未凌一下都舍不得,没有钟未凌的同意,一点逾踞行为也不敢有,又怎么舍得欺负他。 谢之钦端着早饭回来时,钟未凌正在发呆,钟未凌原以为他要喂自己吃饭,可没想到,谢之钦却把他的定身咒解开了。 虽然灵力还处于被封状态,但钟未凌四肢能动了。 只是因为咒锁的缘故,能活动的范围只限于这张特别大的床。 谢之钦给他搬了张小桌子,把饭菜放上去,脸还是阴恻恻的。 钟未凌看着他递来的筷子,没接,而是伸手拉过谢之钦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把我喉咙的封印解开。” 谢之钦拒绝:“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你喜欢邃明这种话,我不会帮你解开的。” “……”钟未凌在他手心继续写,“我不说了,我不喜欢他。” 谢之钦不信:“一个月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还是喜欢他,我是喜欢你,但我不傻,我不会再信你了。” 嘴上这么说,可是,谢之钦心里还是想去相信。 钟未凌也知道自己出尔反尔,不值得谢之钦信任,故而并没就此多说。 但是,他是个行动派。 他现在没灵力,直接强|上谢之钦,肯定不行,于是,他把饭菜挪开,直接把自己的衣服给扒了,然后以一个极其风|骚的姿势面对着谢之钦。 硬的不行,来软的,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本座就不信你不来扑我!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其实,我差点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 今天缓冲,明天三更起~ ps:帮一个人贼好的基友推个文,年下师徒穿书,正文已经完结了,一个短短的小甜饼,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徒弟每天都想杀我[穿书]》by百珈 白砚秋穿进刚看完的暗黑流修真爽文里,成了黑化男主做梦都想杀掉的反派师尊,被千刀万剐那种。 看着男主那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咬碎的目光,白砚秋打了个哆嗦:“少年,我会好好养你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我?我怕……” 可就在白砚秋把重金买来的绝世丹药送给男主后—— 男主他背着小包袱跑了…… “什么绝世丹药,分明就是毒药,当我傻的吗?”男主一剑插在桌上,阴鸷道。 披着马甲伪装路人的白砚秋,瑟瑟发抖:“我、我觉得你师尊没这么狠吧。” 男主斩钉截铁:“他有!” 黑化男主对几次三番救他的路人渐生好感。 黑化男主:他又舍命救我,我要把他当亲兄弟!白砚秋:辈分差了点,不过没关系 黑化男主:他穿白衣服真好看! 白砚秋:滤镜太严重了亲,这就是师尊那套啊!黑化男主:他好可爱! 白砚秋:……大可不必 不可描述的某天过去,白砚秋揉着腰,觉得马甲快要捂不住了 感谢在2020-11-10 18:20:04~2020-11-11 23:3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260593、屿卿咕咕咕、橘_萤、42222503、叔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叔萧 33瓶;青衫着墨、四点九厘米、天在水 10瓶;疾风小肥牛 8瓶;阿漾~ 6瓶;沈砸、暮色残凉 5瓶;猫 4瓶;浮生若梦 3瓶;凤栖追音、恰恰 2瓶;云夏、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坦白【一更】 谢之钦震惊了, 嘴唇微颤:“钟未凌,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钟未凌等了老半天,谢之钦就跟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本座就不信了, 钟未凌蹭到谢之钦身边, 跪坐在他面前, 豁出去老脸,抓着谢之钦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眼尾泛着满含情|欲的绯红。 谢之钦贴在他胸口的掌心一颤,就在钟未凌以为谢之钦把持不住的时候,谢之钦突然把他推开了。 “钟未凌!你可以不喜欢我, 但是你不要亵渎我对你的心思,我是喜欢你, 也想摸你亲你,可我不想趁人之危, 也不想你拿自己来跟我做交易, 别这么贬低自己行吗?”谢之钦哪怕是吼钟未凌,语气也能让人听出明显的于心不忍。 可是,谢之钦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多?本座只是单纯想勾引你而已。钟未凌还没回过神,谢之钦已经帮他把衣服给披上了, 顺便抓起狐皮毯子, 三下五除二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说实话, 钟未凌此刻是崩溃的。 本座是长得不好, 还是身材不好, 还是这姿势不够骚,就这么没魅力? 钟未凌烦了,抗拒扯开毯子, 拉过谢之钦的手,写字:“你他妈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去找邃明!” “你不能找他!”谢之钦下意识便道。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在谢之钦手心写道:“把我喉咙封印解开,我有话跟你解释,如果你不解,我就去找他!我不仅要找,我还要跟他做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顺便再生几个孩子。” 谢之钦痛苦的咬了咬下唇,盯着钟未凌看了许久,内心也挣扎了许久,并指掐诀时,满眼都是绝望。 片刻后,钟未凌感觉自己嗓子一松,干咳一声,发现封印已经解开了。 “如果你想跟我解释你为什么明明喜欢邃明,却还故意说喜欢我,那大可不必,我不想听。”谢之钦转过身,背对着他,“也不要让我放了你,我暂时做不到。” 虽然谢之钦说了自己不想听钟未凌再说喜欢邃明这件事,但他怕钟未凌还说,正欲直接离开,可刚抬脚,后脑勺突然被飞来的枕头砸了一下。 “敢跑本座就给你戴绿帽子。”钟未凌威胁道。 谢之钦顿步,扭头茫然看着钟未凌。 钟未凌不爽回看着他:“谢之钦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谢之钦愕然:“怎么可能,我恨不得为你去死,怎么会不喜欢!” 钟未凌别过脸,烦躁道:“可你根本没把我对你说的话放在心上。” 谢之钦一愣,眼神中积郁的阴戾之气逐渐消散。 “成婚前两日,我来找你,我很认真的告诉过你,我喜欢你,让你记住,我喜欢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喜欢你,可你呢?”钟未凌委屈道,“你特么自始至终就没信过我!” 钟未凌酝酿了下情绪,强行挤出几滴眼泪。 勾引不行,本座哭给你看总行了吧?虽然演技很浮夸,但他相信谢之钦绝对看不出来。 谢之钦立刻慌了,手足无措走到床边:“阿凌,你别哭,我信你。” 钟未凌揉了下眼,眼眶通红道:“那你给我坐下,听我解释,不能打断我,不能再提我喜欢邃明这种事,我说了我不喜欢他。” “可你昨晚明明……”谢之钦话说一半,见钟未凌眼眶再起泪水,连忙闭嘴坐到了床另外一头。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咬牙:“给我坐近点。” 谢之钦稍微朝他挪了一丢丢。钟未凌放弃了,疲惫掐了掐眉心,沉声认真道:“我对你的喜欢难道表现的很不明显吗?就这么给不了你安全感?” 谢之钦不说话。 钟未凌看着他:“我没主动亲过别人,那天亲你是第一次。” 谢之钦愕然。 钟未凌继续道:“我也没喜欢过别人,你是第一个。”钟未凌十分郑重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本来打算浑浑噩噩的死,但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打算搏一搏,不是为了贪恋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也不是为了跟你在一起的更久,只是为了不想我走之后,你一个人孤独。 “你一直说,我明明喜欢邃明,却还故意说喜欢你,可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呢,”钟未凌道,“我明明喜欢你,但我却故意说喜欢邃明。” 谢之钦完全没想过这种情况。 钟未凌:“我昨晚那些话,不论是说喜欢邃明,还是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都只是为了活命。” 听见活命两个字,谢之钦脸色瞬间苍白:“活命?阿凌你怎么了?” “你还记得前两日我跟你讲的故事吗?”钟未凌原本准备瞒着谢之钦,怕他知道自己其实在一本书里后会崩溃,但是,总觉得如果不说清楚,谢之钦会自闭到死。而且,系统已然不可靠,自己如果想继续活下去,只能靠谢之钦了。 谢之钦:“记得。” 钟未凌淡淡道:“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从外面世界来的人呢?” 谢之钦怔然,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谢之钦双眼从迷茫变成了了然,之后并未出现很大的波动。 “是从一个有四个轮子的铁皮车世界来的吗?”谢之钦温声问他,“大家传话不用传音阵,用的是一个会发光的小盒子。不过大家都很普通,都没有灵力。” 钟未凌懵了:“你知道?” 问完,钟未凌突然想起谢之钦之前说过,他元婴大圆满那年,在神识之中见到过其他世界。 谢之钦嗯了声。 钟未凌沉声道:“那你相信我是从那里来的吗?” 原以为让谢之钦接受这点会费一番口舌,但谢之钦出乎意料的干脆:“相信。” 谢之钦认真看着他:“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谢之钦这无条件的信任让人不心动是不可能的,钟未凌轻笑了声,道:“你来掩月山提亲前一日晚,你说你会护着我的,这话作数吗?” 谢之钦想都没想,便道:“自然作数。”思及那日钟未凌所见的故事,谢之钦问,“所以阿凌你是因为规则,才去喜欢邃明的吗?” 谢之钦说这句话时,眼中充满了期待,但同时,期待中透着一股阴狠。 钟未凌嗯了声:“没错,不照做就可能会死。” 谢之钦眼神一冷,小声喃喃:“原来如此。” 所以,他的阿凌不是不喜欢他,也不是不爱他,只是被规则束缚,被所谓的任务所累。 “那如果我把规则打破,阿凌你是不是就能跟我在一起了?”谢之钦双眼像是点了两簇小火苗,十分诚恳的问道。 钟未凌两手搭在谢之钦脖子上,这次,谢之钦没躲他:“我不要你打破规则,我要你成为规则中心。” 只要谢之钦突破元婴大圆满,提前把原文邃明出关后的剧情给做掉,就算他最后也没能成主角,那邃明也没机会再做主角了。 至于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作用,钟未凌觉得没系统说的那么简单。 跟谢之钦坦白之后,谢之钦自责的就差给钟未凌跪下了,一个劲的说对不起,是他没事先问清楚。 可是,钟未凌寻思着,要不是昨天看你哭那么难受,你就算事先问了,我也不一定会告诉你啊。 不过,有件事钟未凌还是不明白。 “谢之钦,昨天晚上那些花草突然枯死,是你做的吗?”钟未凌被谢之钦从密室抱出来,松了绑,悠闲躺在床上,看着正在给自己捏腿的谢之钦,晃了晃脚。 看见谢之钦犹豫,钟未凌率先道:“别骗我,不然我会生气。” 谢之钦低下头:“是我。” 钟未凌好奇:“可那种吸取植物生命力的能力不是鬼界之人才会的么,你偷学的?” 谢之钦眼神躲闪:“我一个亲戚是鬼界之人,我跟他学的。” 钟未凌不信:“你不是孤儿么,哪来的亲戚?” “远房表亲,不怎么走动。”谢之钦解释道。 钟未凌也没多想,继续问:“那上次在暗河里把我抱出来的人,是不是你?” 其实,自从昨晚看见谢之钦发疯之后,钟未凌就总觉得他跟那日在暗河中崩掉系统,把自己抱走的人很像。 谢之钦沉默片刻后,垂眼应了声是。 虽然基本猜到了结果,可真亲耳听见,还是有些惊讶:“元婴大圆满这么厉害吗?” 如果把自己的修为放到仙门,其实也差不多是元婴大圆满的境界了,可谢之钦为什么比自己厉害那么多? 谢之钦解释道:“我的修炼方法跟普通的仙门之人不太一样,所以比同等修为的其他人要稍微厉害一点。” 早便听说谢之钦的心法自成一派,钟未凌并没怀疑他的说法,伸手捏了个樱桃喂给谢之钦:“你这么厉害,能跟鬼界之人一样,控制人的精神吗?或者探测人的精神世界什么的?” 谢之钦点点头:“可以。” 两次系统崩溃,谢之钦都在,而且谢之钦也确实可以控制人的精神,那也就是说,这两次极有可能是谢之钦搞崩了系统。钟未凌一连串推下来,眯细眼,脚尖点了点谢之钦的胸口,姿势十分的引诱人:“谢哥哥,你可真厉害。” 规则就算是以邃明为中心,那也是客观运行的,按理说不可能因为系统检测到与否而判定是否违反规则,除非系统就是规则,但这显然不可能。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系统让他所遵守的规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规则,钟未凌恨恨磨着后牙槽,垃圾系统,看爸爸这次弄不死你。 谢之钦感受着胸口传来的柔软按压,浑身僵住,结巴道:“阿凌,大白天的,被人看见不好。” 钟未凌切了声:“我碰我自己夫君,关别人屁事。” 谢之钦脸红红的,羞涩嗯了声:“那、那随你。” 谢之钦手法不错,捏的钟未凌浑身舒坦,加之孕期容易犯困,很快便睡过去了。 等钟未凌的呼吸平稳之后,谢之钦停下手,帮钟未凌盖好被子,掌心凝结出一股黑气,缓缓放在了钟未凌额头。 感受到一股奇怪的精神力之后,谢之钦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的盒饭热好了,下章发给他 顺便说一句,文很长,哈哈哈哈哈~剧情你们绝对想不到~ 一更——【丢稿了,今天来更新的比较晚,但是答应的三更一定有!猫猫说话算话!】 继续码字~感谢在2020-11-11 23:30:47~2020-11-12 21:0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ttybitty 2个;hikaruyabu、叶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沙萌 10瓶;镜月慕洛 5瓶;易安 4瓶;板栗板栗大板栗、谁给的救赎 3瓶;3 2瓶;于炀小可爱、疾风小肥牛、君子如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盒饭【二更】 其实, 自从仙魔大典后,谢之钦发现钟未凌时常会走神,所以,都是这股精神力在作怪么? 谢之钦蓦地攥拳, 黑气的吸力也随之增大。 但是, 紧接着谢之钦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股精神力好像并不是来自于人,而是一种天生的精神存在, 植入人体内比较简单,但想要剔除,并非易事。 不过,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谢之钦掏出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了一下, 温柔伏在床边,弄开钟未凌的嘴, 把血滴尽了他口中。 就在谢之钦准备再次催动灵力时, 灵敏到极点的耳朵里突然传进一阵奇怪灵力引起的波动声。 有人来了。 谢之钦停下施术的动作,虽然感觉得到异样就在门口,但谢之钦并没出门,他怕这是调虎离山计, 还是守在钟未凌身边比较好。 约莫过了一炷香, 灵力波动才散去。 谢之钦确认没再有人打扰后, 才再次施展术法, 并指掐诀, 咒文不断与进入钟未凌体内的那滴血进行共鸣。 此间,原本潜藏在钟未凌精神中的系统有些撑不住了。 系统想叫醒钟未凌,但他与钟未凌之间的联系好像被某种力量切断了, 不管它怎么说,钟未凌一点反应都没有。 与此同时,系统听见了一道阴恻恻的男声。 “要么你自己滚出来,要么我把你直接捏碎,选一个。” 系统拒绝道:“我要是出来,钟未凌会死的,你忍心看他死吗?” 谢之钦冷笑了声:“你糊弄人之前,应该先搞清楚对方是谁吧?你以为你骗得了我?”谢之钦森然道,“你这种没有实体的外来精神体,我见多了,鬼界的阴阳池里一池子都是,你以为你很特别吗?” “阿凌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那是他单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夺取他的肉|体罢了,毕竟一个真实的肉|体可是每一个精神体穷尽毕生都在孜孜追求的东西。”谢之钦懒得跟他再废话,蓦地加大力道,旋即,一股绿色的光芒从钟未凌眉心飞出,被黑气裹挟着塞进了桌上的小木头人里。 系统从体内抽离,让钟未凌身体有种微妙不适,被弄醒了。 他刚翻过身,便见谢之钦拿着一只小木头人在看,刚想问这是什么,木头人突然说话了。 “宿主,你快救救我,我被困住了!” 是那狗比系统的声音……钟未凌一下子清醒了,愕然看了看那木头人,又看了看谢之钦:“这怎么回事?” 这玩意儿不是在自己脑子里么? 谢之钦扭头露出一个好看到祸国殃民的微笑:“我听到有奇怪的东西在你脑子里说话,就用灵力试探了下,没想到把这个东西弄出来了。” 钟未凌震惊,光脚踩在鹅绒毯子上,走到桌边,捏起那只小木头人上看下看:“原来这玩意儿还能弄出来!” 谢之钦温柔道:“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外来精神体罢了,自然可以弄出来。” “外来精神体?那是什么?”钟未凌刚问完,系统又叫了起来:“宿主,你快救救我啊,我在这里好难受!” 钟未凌呵呵,倒了杯热茶,直接把系统扔进了茶水,听着系统不停喊着好烫好烫,脸色一步步冷了下来:“你也知道难受?那你知不知道,老子被你骗的时候有多难受?” 系统委屈道:“我就是个发布任务,帮助规则监督宿主的角色,怎么会骗你呢?宿主,你快把我捞出来,这里好烫!” “装,接着装。”钟未凌冷声道,“不过既然你提起了规则,那我就问问你,规则到底是什么?” 系统道:“规则就是宿主按照原文走完原主一生啊。” 谢之钦皱眉:“原文?” 钟未凌一愣,他之前并没告诉谢之钦,这其实是个书世界,一时有些慌张,正欲去解释,系统那玩意儿已经开口了:“是啊,这是一本仙侠修真题材的书,邃明是这本书的主角,宿主是这本书里的恋爱脑反派魔君。” 钟未凌呆滞,担忧看向谢之钦,原以为谢之钦会崩溃一下,然而谢之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我是什么?”谢之钦问。 系统:“你是龙套啊,没什么戏份。” 钟未凌原本想开导一下谢之钦,但是他想多了,谢之钦这人根本不需要开导,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龙套还是主角的身份。谢之钦想了想,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那如果我把主角杀了,会怎样?” 系统愕然,旋即道:“这是违反规则的!” 谢之钦:“是吗?那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规则是什么?你所说的规则只是针对魔君,但我只是个没戏份的龙套,规则对我貌似并没有用。” 系统:“规则不止如此。” 谢之钦:“那还有什么?” 系统支吾了起来,半晌,才道:“邃明是这个世界最强的,这也是规则,对,这也是,毕竟他是主角么。” 谢之钦冷笑:“你确定他是最强的?” 系统干巴巴笑道:“我知道现在不是,但是两年之后,他一出关就会突破化神境界,届时必然是最强的了。” 说完,系统又对钟未凌道:“所以宿主,你还是赶紧把我放出来吧,没有我的帮忙,你就拿不到积分,等邃明一出关,一切都晚了!” 钟未凌正要开口骂它一顿,谢之钦却率先道:“化神境界很厉害吗?” 钟未凌茫然,看着谢之钦脸上那股漠然的神情,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就挺吓人的。 “如果我说,我一根手指能碾死一个化神,你信吗?”谢之钦冷冷道。 钟未凌:“……”哥,你咋还学会吹牛了呢。 不过,谢之钦说他的元婴大圆满比同级别的人要厉害,指不定真能一根手指碾死一个化神,算了,就假装他是真的很厉害吧。 “如果一个世界要长期稳定运转,那么就需要各方势力相互制衡,是不允许有某一方过于强大的,”仙魔两道人多,但是天才极其罕见,尤其是仙门,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天才,魔族最优秀的上古天魔血统如今也淡化的只剩钟未凌一人,但两道人多,虽说双方实力还是会出现小小的差异,但不会悬殊。反观鬼界,人烟稀少,实力两极分化严重,且每一个人都要经历返祖期,但是,鬼界的个人平均战力确实最强的,修真界几千年来,也只有鬼界才可能出现个人巅峰存在,仙门绝对不可能。谢之钦顿了顿,继续道,“一旦一方过于强大,打破了这个均衡,秩序就会崩溃。我以为,势力相互制衡,世界稳定,这才是秩序。” 系统哑口,半晌才道:“但原文就是这么写的,这既然是原文所写的世界,那原文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谢之钦冷笑了声:“你错了。” “这个世界就算如你所言,是书世界,是一个写话本的小生创造了它,可它也是完整的,所以,自始至终,被控制的不是我们这些龙套,而是原文中经常出现的那些角色。”谢之钦淡淡道,“只有他们需要按着话本小生的想法走,而我们,根本不需要。” 钟未凌一愣,艹,竟然有点道理。 其实,从穿越进来的这段时间看,钟未凌确实体会到这是个完整的世界,而世界的运行也恰恰如谢之钦所言,其他人自由做着自己的事 ,而主角们被强行按着头走剧情。 与其说是主角,倒不如说是演员。 谢之钦想了想,又道:“但不可否认,如果谁成为主角的话,确实能得到许多正常情况下得不到的东西,譬如邃明,他刚入门时,是我做的资质测试,他虽然天资确实可以,但最早也要三十岁才能到元婴,可作为主角的他,闭关两年竟然能到化神,着实不可思议。” “只是,”谢之钦顿了顿,“这么好的待遇,如果其他人知道了,应该会去抢的吧。” 钟未凌皱眉:“你是说,会有人抢主角的位子?” 谢之钦嗯了声:“其实主角这个位子就像一本修炼秘籍,只要拿到他,就能获得毕生难以追求的东西。” “你之前说,你入元婴境界之时,看到了这个世界之外的世界,那也就是说,”钟未凌心沉了一下,“如果有人也在进阶之时窥探到这些,并且觉醒,发现自己其实在一本书里,就有可能会去抢主角的位子,对吗?” 谢之钦嗯了声,眼神一冷:“而且,修炼到一定程度后,觉醒并非难事。” 这句话,钟未凌已经从谢之钦对世界的看法以及听到这是个书世界之后的反应中看出来了。 当人意识到自我存在空间之外的东西,觉醒确实不难。 谢之钦目光重新挪回系统身上,阴声道:“所以,跟你合作的人是谁?” 系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你作为一个外来的精神体,想要在这个世界拥有肉|体,单靠你自己绝对不可能,所以你必须去找人合作,或者……”谢之钦顿然片刻,沉声道,“是有人觉醒后,找你合作。” 系统不说话了。 钟未凌攥紧拳,这才明白,合着自己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想要篡夺主角的位子,就必须要从能潜移默化改变原文剧情的人入手。 原主这人,恋爱脑,智商低,看不清局势,摸不清利弊,虽然一直在推动原文,但说实话,原文那些不论是魔族的阴谋诡计,还是仙门各派之间的勾心斗角,原主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因为他智商真的太低了。 所以,原主对原文那些剧情的细节了解并不多,这样又蠢,又毒,而且知道的又少的人,确实是最佳的工具人人选。 觉醒者借助系统的职务之便,让他故意打着原剧情的幌子,来引诱钟未凌篡改剧情,将剧情导向有利于自己的一方,而作为回报,觉醒者应该会为系统提供一具肉|体,供他留在这里。 系统不说话,谢之钦指尖微动,幽蓝色的火焰直接环绕住茶盏,冷火灼烤着杯身,系统开始惨叫。 谢之钦仿若未闻,继续道:“跟你合作的人是谁?” 系统连忙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看过他的影子,没见过真容!他的影子是金色的,像神一样,但具体如何,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金色的影子? 神? 钟未凌眉头微蹙,突然想起樾陵城三年前被梁枭请来的那个真仙,那玩意儿好像也是通体金光,也被称作是神。 “还有吗?”钟未凌问。 系统痛道:“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真的没有了,求求宿主,我错了,放过我!我真的错了!” 最后一句话刚说完,周遭火焰蓦地加大,原本还在挣扎的小木头人瞬间化为灰烬,融化在了茶水里。 说实话,谢之钦下手这么干脆,着实有些出乎钟未凌的意料。 谢之钦看着在茶水里晕开的灰烬,双眼黑沉沉的。 所有拿钟未凌做棋子的人,都该死,不论是系统,还是那个觉醒之人,都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洗个澡,继续~ 三更应该在两点左右了,很抱歉呀,本来准备早点更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鬼知道上午写完的稿子唰——丢了,就大家等不了的,可以明天看,然后明天也尽量多更,嘿嘿~ 感谢在2020-11-12 21:00:08~2020-11-12 23:0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久酒、卡折铅笔芯儿、十一月的水 10瓶;咪啾 5瓶;玉思渺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和好【三更】捉虫 钟未凌和谢之钦坐在房内, 两厢沉默许久,钟未凌忍不住率先开口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谢之钦扭头,脸上的阴戾之气顿散,莞尔温柔道:“有, 快到午时了, 阿凌饿了吗?” “……”他这么一说, 确实饿了,但这不是重点, “你就不想问我,关于你在原文里的一些事吗?” 正常情况下,大家应该都比较想知道自己的结局吧。 虽然原文里没写谢之钦的结局, 但最起码的好奇心总该有。 谢之钦茫然:“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不是龙套吗?” 钟未凌第一次见人这么心甘情愿做龙套的, 不过,谢之钦的真实行为跟原文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原文中, 他直到邃明出关, 成为整个修真界顶峰,也没摘面具,更没有跟魔君有一腿,好像也没有现在这么厉害。 谢之钦斗胆伸手, 抚了下钟未凌鬓角发丝, 温声宠溺道:“只要阿凌跟我在一起, 未来结局就绝对不会跟话本一样, 我会护你, 哪怕跟天道斗,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钟未凌切了声,嗔了句肉麻, 不过却把板凳往谢之钦旁边挪了挪,挑眉:“现在基本确定,也有人在觊觎邃明主角的位子,而且这个人貌似想从我入手来改变剧情。” 谢之钦想都没想,便笃定道:“我不会如他愿,他可以抢,我也可以。” 钟未凌用拳头轻轻怼了下谢之钦胸口,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别像土匪。” 谢之钦羞涩道:“没事,只要能护住你,是什么无所谓。” 本来是特别肉麻的话,但从谢之钦嘴里说出来,莫名小清新。钟未凌很给面子的嗯了声,正色道:“不过,听你刚才分析规则,我突然有个想法。” 谢之钦好奇:“什么想法?” 钟未凌狡黠笑道:“我觉得,根本没有限制必须按照原文走剧情的规则。” 如果自己穿进来,被要求按照原文原主走完一生只是别人计划的一环,那所谓的规则应该并不是完全按照原文走。 比起这个,现在的状况更像是一场角逐游戏,所谓的规则其实是一项只针对主角的福利,简称主角光环。 觉醒之人想要获得光环,所以要去改变剧情,替代邃明的角色。 而替代邃明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走原文中邃明走过的路,拿到邃明在原文中得到的东西。 这点钟未凌觉得自己能想到,别人肯定也能想到。 所以,其实要想成为主角的话,好好走剧情线就行了,毕竟大家想成为主角的原因都是想变强,而不是想跟魏雨宁谈恋爱。 “按照原文,仙魔大典之后的一个月,应该有几个关于邃明的小机遇,这几个机遇是为之后邃明去姑山一脉的不悲山中取得佩剑的铺垫,只有有了这几个机遇得到的线索,邃明才会去姑山,然后才能得到澄心剑,”钟未凌挑眉,“可是,这一个月,邃明先是跟我们去了霁陵,后又直接闭关,一个机遇都没遇上。” “不过也不怪他,是我信了系统的鬼话,要去霁陵完成什么九死一生的任务,”说到这儿,钟未凌顺便解释了句,“就是跟着邃明跳传送阵那个。” 谢之钦眼睛一亮:“所以阿凌你那时候也只是为了做任务,所以才去救邃明的?” 钟未凌嗯了声,让谢之钦别那么看着他,怪尴尬的:“所以,一开始系统就在故意的引导我,让我把邃明带在身边做任务,这样一来,他就没机会去搞那些机遇了。这就给那个幕后之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因为霁陵闹那么大,在那之后整整大半个月,整个修真界的注意力都在霁陵一事上,其余地方发生了什么,并没人在意。” 谢之钦道:“阿凌是怀疑霁陵一事是有人故意为之,拿前魔君的三十四死侍和唐安虚晃一枪,实则是声东击西,给他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抢夺邃明的机遇?” “没错。”钟未凌眯细眼,“算算时间,应该快到原文中邃明获得澄心剑的日子了,我们去姑山看看,指不定会有收获。” 说不定,能把澄心剑拿来给谢之钦。 虽然谢之钦拿着也没啥用,但收藏也是好的,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把剑给卖了,也不亏。 谢之钦也赞同。 只是,钟未凌还有一个问题:“邃明到底是怎么一夜悟的道?” 谢之钦摇头:“不知,就自己一个人出门逛一圈,便突然大彻大悟了,本来师兄也怀疑有猫腻,但是他却顺利通过了心性测试,确实是大彻大悟,师兄没办法,只得按照门规把他送去闭关,不然这等重要关口,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你能不能查查,邃明到底去哪逛了?”钟未凌皱眉,“我觉得他一夜悟道一事过于奇怪,万一是幕后之人故意如此,只为了让邃明闭关,掐掉他的所有奇遇,这就不太好。” 谢之钦应声:“我知,晚些就让师兄去查。” 说完,谢之钦有些害羞的垂下眼:“阿凌。” 钟未凌:“?”干嘛又是一副少女怀春的表情? 谢之钦:“所以,你现在是愿意跟我在一起了,对吗?” 钟未凌托着脸,慵懒道:“不然呢?跟鬼在一起啊。” 谢之钦小心翼翼道:“那你腹中的孩子……” 没等他说完,钟未凌就冲他小腿踹了一脚:“你的!” 除了你,谁敢上本座? 谢之钦小孩儿一样,重重嗯了声,拘谨道:“我能不能摸摸他?” 钟未凌给他一记白眼:“你昨晚不是摸过了吗?还那么色的摸。” 谢之钦脸瞬间红了。 “行了,给你摸还不成么。”说着,钟未凌突然起了坏心思,“要不要我脱了衣服给你摸?” 谢之钦连忙道:“光天化日,不必了,不必了。” 钟未凌心说,您还挺认真,就算你愿意,我还懒得脱衣服呢。 下午,谢之钦跟钟未凌坐在云都小池塘边钓鱼,准备自己烤着吃。 “谢之钦,让你钓鱼,又不是让你钓我,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看我?”钟未凌烦躁的踹了下谢之钦半个时辰过去还是空荡荡的鱼篓子。 等着吃这哥哥钓的鱼,本座早就饿死了。 谢之钦哦了声,目光落在钓竿上没多久,又移到了钟未凌身上:“阿凌,听说有孕三个月后,肚子会变大,要不我先让人做点大尺寸的衣服?” “这还有俩月呢,你急什么?”钟未凌凶他,“谢之钦你再给我废话,信不信本座今天打哭你?” 与此同时,两名小弟子从旁经过,侧目间,脸上全是赞叹。 “原来小师叔生的这么好看吗?我一个男人都要动心了!” “我也是!看来掌门师尊之前说小师叔下山一趟,迷的男女老少神魂颠倒,全跟来云都打杂的事情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怎么办,我好喜欢小师叔,真的长的太俊俏了!” 俩人正说着,突然感觉头皮发麻,顺势望去,正对上钟未凌那一脸要吃人的阴冷表情。 “喜欢个什么喜欢?每天就会犯花痴,知道你们云都为何一代不如一代吗?就是因为你们不干正事儿!你们小师叔都三十几了,你们还惦记他?”钟未凌凶残的摆摆手,“嫩牛吃老草,什么毛病,走走走!” 两名小弟子连忙跑了。 “谢之钦,你之前不戴面具的时候,也这样吗?”钟未凌不爽道。 谢之钦是好看,但被人这么惦记,让自己堂堂魔君颜面何存。 谢之钦如实道:“嗯,小的时候,大一点的弟子都要背我上学,说什么仙人不该落地。长大之后,不管走哪,大家都会拿着好吃好玩的送给我。出门历练,我带了好多钱,生怕不够花,可回来的时候,一袋子钱变成了两袋子。” 钟未凌懵:“你的钱袋子成精了?” 谢之钦:“不是,是我付一锭银子,人家找一锭等重的金子,我不想占便宜,可我不收,他们就哭,就说我看不起他们,总之,很无奈就是了。” 钟未凌:“……” 招蜂引蝶。 “你在我之前,有没有喜欢别人?”钟未凌问。 谢之钦摇头:“没有。” 钟未凌不信:“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男人?” 谢之钦诚实道:“因为对女人没兴趣,就觉得应该喜欢男人吧。” 钟未凌寻思着,这也行?而且说实话,就您这坐怀不乱,本座死命勾引,你连扑都不扑的路子,性冷淡的概率比喜欢男人还大。 两人正说着话,宿央匆匆来了,神色奇差:“殿下,不好了。” 钟未凌正色:“何事惊慌?” 宿央看了眼谢之钦,钟未凌说不必避讳,宿央才开口道:“前几日黎阙奉殿下之命去姑山查探失落的幻术秘法,昨夜被姑山周遭的魔族从河里捞了出来,性命堪忧,掩月山医修无计可施,刚送去沈棠那里,情况不太好。” “带本座去看看。”钟未凌放下钓竿,转身便匆匆朝沈棠那去了。 与此同时,方才打此经过的两名小弟子正嘟哝着朝风迹那去。 “魔君和小师叔到底什么情况?昨夜差点吵翻,今日又如胶似漆,这变得有点快啊。”一弟子不解道。 “兴许确实如小师叔所言,魔君只是在跟他耍小孩子脾气。”另一弟子道。 “小孩子脾气?”前者尴尬呵呵了声,“魔君至少上百岁了吧,有这么老的小孩子么,虽然他长的不显老,可他跟咱小师叔成婚,确实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有理。” “说什么呢?”风迹刚看着泥瓦匠把昨天倒塌的房子修好,就听俩人在这嘀嘀咕咕。 两名小弟子冲他行了个礼:“没说什么,师尊行色匆匆,不知欲往何处?” “去找谢之钦。”风迹监工监了大半天,听说谢之钦和钟未凌和好了,很是好奇。 小弟子道:“小师叔不在房中,他跟魔君在花园小池塘钓鱼,说要烤着吃,我们路过的时候都钓了不少了。” “哦。”风迹闻言,正准备折道去花园小池塘,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扭头愕然道:“你说他们在哪钓鱼?” 小弟子道:“就是您每天起早贪黑喂养的那口鱼塘里啊。” 风迹疯了:“那池子里可是万金一条的仙品锦鲤!” 作者有话要说:风迹:那可是本尊花了一辈子存款投资的鱼塘[杀红了眼.jpg] 三更完成!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晚安哦~ 感谢在2020-11-12 23:01:57~2020-11-13 02:0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屿卿咕咕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绍君 13瓶;不靠谱 6瓶;拾坞 5瓶;洪 2瓶;木秋禾、46620376、谢子映、沐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姑山【一更】 风迹匆匆赶去池塘, 远远看见岸边那两只鱼篓和两只小马扎。 “钟未凌和谢之钦呢?”风迹愠怒问一旁的洒扫弟子。 弟子一哆嗦,惊恐道:“去沈师叔那里了。” 风迹一脚踢翻谢之钦那只空鱼篓,颤抖着双手,抱起另外一只装满锦鲤的篓子, 差点背过气:“让他俩给我滚过来!” 小弟子结巴道:“应该滚不过来, 黎阙出事了, 在沈师叔那里,他二人去看黎阙了, 走时神色都不太好。” 风迹强行按下自己的想吃人的躁怒,皱眉:“黎阙不是去姑山查他们魔族秘术了么,能出什么事?” 准确的说, 姑山一脉虽为前魔君旧地,但自从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之后, 以钟未凌为首的魔君殿便重新划分魔界地盘,姑山一脉也正式纳入钟未凌名下。 统领姑山一带魔族的长央魔宗就在姑山的附属山脉上, 在自家地盘出事, 这着实让人费解。 小弟子摇头:“不知,但据说黎阙被挑断了手脚筋,腿骨也被全部打断,就连体内的魔族真元也生生震碎。” 风迹一愣。 魔族真元乃毕生修为所凝聚之物, 这玩意儿碎了:“黎阙就算活过来, 不也成废人一个了吗?” 小弟子叹了口气:“应是如此。” 风迹忍痛把鱼篓里的鱼倒回池子里, 洗了个手, 便连忙去沈棠那里了。 黎阙是魔族左护法, 在魔族的地位甚高,且修为仅次于魔族极大长老,外加此人日常不按常理出牌, 一直算是魔界数一数二的人物。 能把他伤成这样,凶手来历必然不简单。 更重要的是,敢动黎阙,那就几乎等于是在向整个魔族示威,甚至是宣战,若是仙门之人所为,只怕难以善了。 风迹到沈棠的石洞中时,钟未凌正在帮黎阙修复真元。 天魔一族乃魔族之源,也只有拥有天魔血脉的人,才能将破碎的真元重聚,但此举极耗心神。 “殿下,别勉强。”宿央站在一旁,拳心冒着冷汗。 “无碍。”钟未凌猛地再推灵力,额头渗出丝丝细汗。 钟未凌注入黎阙体内的灵力如一条线,在黎阙体内游走,四处寻找破碎的真元,并牵引,融合。 风迹吩咐守门弟子屏蔽闲杂人等后,放轻脚步走了进去,怕惊扰到钟未凌。 看着躺在床上,浑身都是血的黎阙,风迹眉头紧锁,这怕不是只剩一口气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钟未凌才疲惫收手,脸色苍白道:“只修复了一半,剩下一半被人下了封印,虽然不会从他体内散去,但也无法聚集。” 宿央焦急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找到澄心剑,折剑取出剑灵,将其注入黎阙体内,便可打破封印。”钟未凌把从黎阙怀里搜出的字条放在桌上,冷声复述出了字条上的内容。 宿央扫了眼那张字条,不解道:“澄心剑是何物,我从未听过。” 风迹注意到谢之钦脸色阴了下,好奇:“你知道?” 谢之钦嗯了声,这也是钟未凌告诉他的:“姑山一带的不悲山山体之内,藏着一把剑,剑名澄心。” 宿央双眼燃起希望,没等谢之钦往下说,便激动道:“我这就去取!” 正要转身,谢之钦道:“你拿不到。” 宿央一愣:“没试过,你怎能断定?” 谢之钦看了眼钟未凌,钟未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圈套,一个逼着钟未凌不得不跳的圈套。 原文中,找到不悲山山体的隐藏入口后,是靠原主以自身的天魔真元为引,冒着险些丧命的风险才得以取出澄心剑。 经此一事,虽然没死,但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才勉强能下床。 如果钟未凌猜的不错,把黎阙伤成这样的人,就是那个跟系统交易,也在争夺主角位子的幕后之人。 他肯定看过原文,故而知道打开不悲山的方法,所以才故意闹了这么一出,只为了借钟未凌之手,得到澄心剑。 “宿央你看好黎阙,本座去取剑。”钟未凌刚说完,就被谢之钦拉住了。 “阿凌,就算你拿到了剑,你觉得那个人能让你带回来吗?”谢之钦道。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人不可能真让钟未凌带着剑回来,然后把剑折断去救黎阙。 “本座没别的选择。”钟未凌不容置喙道,“能在魔族眼皮子底下搞出这种事,本座倒要看看,那是什么玩意儿!” “而且,”钟未凌顿了顿,隐忍怒火,“他应该不会真杀我,毕竟死境的修炼秘籍和海域龙骨都还需要我去拼命,他舍不得我死。” “可你以真元为引开山,万一出事怎么办?”谢之钦死死拽着钟未凌,少有的强硬了一次。 钟未凌沉默许久,扭头冷漠看着谢之钦:“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此事并非我个人之事,事关黎阙生死,也攸关魔族安定,我不能因为要顾全自己的安危而拿别人做牺牲。” 黎阙被人伤成这样,若自己不能给个态度与说法,消息传出后,必将引起不小风波,那些本就不服钟未凌的宗门指不定会借机闹事。 钟未凌是穿越过来的不假,可他现在终究是魔君,终究是承载着魔族众人寄托的人。 不问来历,只看当下,身在其位,便谋其职。 谢之钦叹了口气,温柔摸了摸钟未凌的头,莞尔:“我知你的想法,我也并不是要劝你,只是想跟你一起去。” 喜欢一个人,不是要把他死死捆在安全的地方,更不是以所谓的为他好的由头将其关着,而是他想去哪,想做什么,哪怕明知危险,自己也义无反顾的跟着。 钟未凌愣怔片刻后,一拳捶在谢之钦胸口,嗔怪道:“下次说话再大喘气,就不会下手这么轻了。” 谢之钦十分认真的嗯了声。 打定主意后,钟未凌吩咐宿央:“传令给长央宗宗主樊芜心,令其彻查长央宗上下,尤其是这几日在姑山巡守之人,本座倒是好奇,他长央宗的巡逻到底多松散,竟让魔君殿的左护法在他们脚底下出了事。” 宿央躬身到了句是,便出去了。 安置好黎阙,事不宜迟,钟未凌与谢之钦也即刻收拾东西,赶往姑山。 宿央按照钟未凌的吩咐,给樊芜心的传令中说三日后魔君去长央宗亲自调查黎阙遇害一事,让樊芜心提前做好准备,迎接钟未凌。 而钟未凌与谢之钦当夜便到了姑山。 魔君殿统率的二十五宗门中,樊芜心的长央宗向来不算起眼,倒不是他们不强大,而是樊芜心这人整日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且因为十七年前大战,落了沉疴痼疾,整日病怏怏的,故而十七年间,从未来过魔君殿。 原文中,并没提樊芜心这个人,原本钟未凌也没注意他,可此次黎阙在他地盘上出事,让钟未凌一开始便难以对此人抱有信任。 月出中天,姑山脚下,钟未凌放眼望着安静到近乎死寂的村落:“大家好像都休息了,今晚怕是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魔族地盘上,魔族之人随处可见,为了不引人注意,钟未凌并没去镇子上投栈,而是先来了人烟稀少的偏远村落,准备随便找户人家借宿一晚。 “不是休息。”谢之钦拉住钟未凌的手,下意识将其护在身后,神色戒备的看着四周。 钟未凌不解:“大晚上没人出来,也没烛火光亮,这不是休息能是什么?” “太安静了,”谢之钦温声道,“而且我没感受到一丝活人气息。” 钟未凌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活人有什么气息?” 说的挺瘆人的。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谢之钦并没跟他多解释,只是道:“总之,这里貌似没有活人。” 有了樾陵城的经验后,钟未凌往谢之钦怀里缩了缩,紧张环顾四周,仔细确认后:“可这里也没鬼火,就算没活人,应该也没死人吧。” 便在此时,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是打外地来的吗?” 两人转身,一团温暖的火光映入视野。一名身穿道袍的男人举着火把,站在村口的指路碑前,大声道:“大半夜的没事儿别往这边来,赶紧出来。” 钟未凌茫然道:“这里有问题吗?” 男人没解释,只是单纯催促道:“这里不干净,你们快出来。” 钟未凌和谢之钦依言离开了村子,刚过指路碑,钟未凌眯细眼,凑着微弱的火光勉强辨清楚男人的样貌,一时间有些惊讶:“张允?” 一声下去,张允蓦地回神,收回一直聚焦在谢之钦身上的目光,同时也认出了钟未凌:“是魔君!” 钟未凌嗯了声:“谢之钦不是把你推荐给一个靠谱的宗门了么,你为何在此处?” “多亏谢仙师,我现在已经正式入了仙门了,”张允解释道,“我来姑山,原本只是采买,可无意察觉了些许异样,便暂时留在此地,准备查清楚再回去。” 钟未凌:“什么异样?” 张允指了指空荡荡的村落:“这座村子里的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全部消失了。” 钟未凌:“是搬迁了吗?” 张允摇头:“不是,就是消失了。”张允顿了顿,道,“不过,我来的时候在村口发现了一个没有腿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人。” “那人现在何处?”谢之钦问。 “就在不到两里之外的茅屋里,只是他已经昏迷好几日了,虽然没死,但也只剩了一口气,根本问不出什么。”末了,张允好奇看着谢之钦,“这位也是魔族的人的吗?” 钟未凌正要说他就是之前戴那个丑了吧唧破面具的云都小师叔谢之钦,谢之钦却率先开口,十分礼貌的做了个仙礼:“我是阿凌的夫君,谢之钦。” 张允消息有些闭塞:“夫君?” 这个自我介绍……钟未凌嘴角一抽,看着张允险些惊掉下巴的样子,强装镇定:“他非要入赘我们掩月山,本座也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课晚,嘿嘿,来晚了。 一更—— 今天双更~继续码字去啦~ 感谢在2020-11-13 02:07:42~2020-11-13 23:3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解雨臣世界珍宝 16瓶;aaayp2 5瓶;滢濙如梦 3瓶;小可爱(??.??) 2瓶;zizi的宝贝呀、沐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记忆【二更】 谢之钦入赘魔族之事, 早非秘密,张允也早就知道,不过他俩不是初六成婚么, 今日才初四,现在就叫夫君,是不是太早? 而且, 不是说谢之钦长得奇丑无比么,真容竟然长这么俊俏! 说实话, 张允这些年在外奔走,见过不少仙门之人,着实没见过还有这么好看的, 方才第一眼, 还以为见到了什么神仙, 若非钟未凌及时喊他的名字, 他险些失态。 不过, 张允还是冲两人恭喜道:“二位即将结亲,是两道之福,张允这厢提前祝二位白头到老。” 钟未凌伸手打住, 纠正道:“我们已经成过婚了,就在昨夜。” 这孩子过迷了吗? 张允怔然片刻,挠挠头:“昨日才初三, 二位不是初六才成婚吗?” 仙魔两道联姻是件大事, 具体的联姻时间别说是张允, 就连随便拉个仙门喽啰都知道。 钟未凌失笑:“昨日初六, 今日已经初七了,张公子,哦不, 现在应该是叫张仙师,你记错了吧。” 张允见钟未凌不似说谎,顿时不解:“我是初二来的此地,然后自从昨晚,”张允突然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因为被钟未凌质疑后,他现在已经不确定到底是昨晚,还是大前天晚上了,顿了顿,改口道,“从初四晚上到现在,我并没见过日出,一直都是夜里,所以,现在不应该还是初四吗?” 钟未凌笑不出来了,正色道:“你确定?” 张允想都没想,便笃定的嗯了声:“我刚到此处,便发现了那个残腿的男人。他伤势过重,我随身带的药材两天便用完了,故而我就想着,明日天一亮就去镇上再买些,只是,”张允也察觉到不对,“这个夜晚好像特别长,我睡了好几觉,醒来之后,还是夜里的景象,一直等不到天亮。刚才准备出来透透气,便碰见你们了。” 钟未凌看了谢之钦一眼,初四,不就是他跟系统说要将谢之钦扶上主角位子的那天么。 “先带我们去看看那个残腿之人。”谢之钦道。 一盏茶后,三人来到了一座茅屋前。 这座茅屋已经荒废许久,虽然张允住进来时,稍微打扫了下,但还是很破旧。 屋内唯一的一张床上,躺着一名没有双腿的男人,脸色灰白,能看出来已经时日无多了。 男人脖颈和手背上有明显的紫青色勒痕,钟未凌原打算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此类痕迹,刚伸手去解男人的衣服,就被谢之钦拦住了。 “你别碰,我来。”谢之钦解开男人衣服,男人胸口以及小腹上的紫青勒痕尽数显露出来。 “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刚发现那日,这些勒痕更严重。”张允说着,用剑挑开男人空荡荡的裤腿,“二位看这里。” 男人断腿之处,已经因为鲜血流干而成了褐色,端口截面并不平整,反倒坑坑洼洼,像是生生被拽断的一样。 “此人死前应该拼死挣扎过,若非如此,应该上半身也保不住了。”张允说完,叹了口气,“只可惜,他迟迟不醒,也问不出什么。” “可以。”谢之钦突然道。 钟未凌讶然:“你有办法?” 谢之钦嗯了声:“我能看到濒死之人的记忆。” 这种能力张允有所耳闻,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通过濒死之人的残存精神窥视其近期记忆,不是鬼界的术法吗?谢仙师如何习得?” 这句话倒是点到钟未凌了,他狐疑看了眼谢之钦,谢之钦好像会很多鬼界的东西。 “偶然习得。”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小声道。 张允:“可是,仙门之人学鬼界术法,不是会被反噬吗?” 谢之钦解释道:“我天生异骨,能兼容并修。” 张允恍然赞叹:“原来如此,果然是谢仙师,不愧是仙门第一人。” 虽然钟未凌也觉得谢之钦厉害,但眼下不是吹彩虹屁的时候,他道:“能让我也看看吗?” 听了张允的话,他很是好奇,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又是怎么被生生扯断双腿的。 谢之钦犹豫片刻,见钟未凌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郑重道:“可以,但是阿凌你的神识进入他的记忆后,断不可离开我,否则极有可能迷失。” 钟未凌应下后,谢之钦安排张允出去守门,尔后催动术法。须臾,钟未凌感觉到一阵眩晕,再睁眼,神识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是他们刚才到过的村子。 不过与方才不同的是,现在的村子里面都是活人,大家有说有笑,而且,钟未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大娘,你们这村子好生隐蔽,离镇子太远了,平时出门不方便吧?”黎阙扮作外地商人,展扇冲一名正在摘菜的妇人笑道。 妇人笑了笑:“还行,住这儿多少年了,习惯了。” 黎阙又问:“敢问您家旁边这座山叫什么名字,我在地图上并未见标注呀。” 此时,一名穿着粗布衣的男人嗑着瓜子儿解释道:“虽然这座山与不悲山连着,但这就是个附属山,并没名字。不过这位公子,看你这架势是准备继续往里走?” 此人便是被张允捡走的那个人。 黎阙嗯了声,摆出一副文人墨客的姿态:“我见这山走势极为奇特,十分罕见,便忍不住上去看看,顺便作几幅画,留个纪念。” 钟未凌觉得,黎阙一定是发现了哪里不对,所以才来此处。 男人劝阻道:“山里不安全,你还是别去了。” 黎阙故作茫然:“我看此地很是太平,这有何不安全的。” 男人把瓜子皮扔到篓子里:“山里关着不干净的东西。” 话刚落,谢之钦皱眉看了眼远处的山峰虚影,好像发现了什么。 钟未凌想问,但谢之钦率先道:“等出去再说。” 在黎阙的反复追问之下,男人没办法,终于给他详细做了个解释。 约莫三十多年前,相传此地关了一个人,就在山深处的窑洞中,每逢夜晚,都能听见那东西在惨叫。 之所以叫它东西,是因为这人虽有人形,可是双腿双手都被啃噬的只剩白骨,早已没了人样。 最先发现这东西的是一名最靠近山脚村落里的樵夫,据说这樵夫逃下山的当天晚上,就死了,死因不明。 此事引起众人慌乱,有人提议,想要请仙门来此看看。可众所周知,仙魔两道关系剑拔弩张,而姑山一带又恰好是前魔君的盘距地,就算重金去请,不一定会有人来,而且被魔族知道,指不定会来报复。 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夜晚的惨叫声突然没有了。接连安静了几日,众人心稍稍安了下来,可没几日,惨叫声复然。但大家发现,只要不入山,便不会出事,便设想,这东西应该无法威胁到山外之人。 于是,那个村子的村民筹钱,在山下建了一座屋子,每天都安排人在此守山,防止有人误入。 如此,相安无事了将近二十年。 就在大家已经习惯这种生活时,十七年前,也就是仙魔大战刚刚结束后,守山的人突然听不到那东西的叫声了。 原以为是死了,毕竟已经折腾快二十年了。可就在大家欢喜之余,紧接着,就接二连三发生了一系列失踪案。 就算不进山,也有人失踪,最开始只是晚上,慢慢的,大活人大白天出门也会凭空消失。 而且,失踪案只发生在离山最近的那个村子。而当时断腿男人所在的村子算是山脚外围,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不过那几日进入离山最近那处村子的人,也有几个失踪了。 不过,令人好生奇怪的是,接二连三的村民失踪虽然让那整个村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可大家竟然没人想搬迁,甚至连村子都不出了,开始与外界隔绝。 整整过了七年。 就在十年前的一个晚上,发生了一场地动,然后,那座村子就不见了,里面剩下的村民也完全没了踪影。 如此巨大的变故引起周围村落的不安。 断腿男人所在的村子请了仙门之人来看,说是邪祟作祟,只要不进那座山,不靠近那处消失村落所在的地方,就不会有事发生。 事实也确实如此。 后来,有几个异乡人来此采风,不听劝告,强行入山,最后再也没出来。 黎阙听完,谢过男人提醒,便转身走了。 之后,便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日常小事,吃饭,午睡,干活,吃晚饭。 月亮挂在高空,光芒昏暗。 就在村民准备休息时,大地突然开始猛烈晃动,所有人惊恐出门,便在此时,地面裂开了,一道道越来越深的沟壑像巨网一样,遍布整个村子。 紧接着,裂缝中翻滚出灼热的岩浆,岩浆中探出许多类似于藤蔓的东西,疯狂生长,并且像是有意识一样,不停追逐那些逃窜的村民,只要被抓到,就会被拖进地底下。 一时间,惨叫遍地,钟未凌耳膜被震的生疼。 虽然这里是男人的记忆,但进入这里的钟未凌和谢之钦,同样也是精神体,男人记忆中的场景是可以影响到他们两个的。 如果在这里受伤,那么回到现实之后,精神也会存在创口,且不可逆转。 场面过于混乱,谢之钦怕钟未凌出事,直接抱着他跃至半空,抛出佩剑,两人站在了佩剑上。 但是谢之钦的佩剑太窄,钟未凌站不稳,只能挂在谢之钦怀里,紧紧搂着谢之钦的腰。 与此同时,男人抱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桃木剑,疯狂朝村外跑,身边还有其他人跟他一样在逃,可快到村口的时候,就只剩他一个了。 血藤蔓卷住他的身体,硬生生往地底下拉,男人手中的桃木剑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碰了他的血之后,震碎了束缚他的藤蔓。 就在他以为自己得救时,桃木剑已经完全失去了效用,紧接着,又一条藤蔓甩出,缠住男人双腿,男人抱着村口的石头碑,死死不撒手。 他双腿被生生拽断的那一幕,钟未凌没敢看,谢之钦也没让他看,温柔按着钟未凌的后脑,让他将脸埋在了自己怀中,他自己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惨状,目光很是阴冷。 从男人记忆中一出来,钟未凌突然呕了一下。 原本就在孕吐期,看了刚才男人记忆中的场景,钟未凌更反胃了。 谢之钦手忙脚乱掏出临走前沈棠给的药,递给钟未凌:“吃了就不难受了。” 钟未凌倒是想吃,但他干呕的太厉害,根本吃不进去,谢之钦在一旁,急的眼圈都红了。 张允见状,慌张道:“魔君这是怎么了?” “孕吐。”谢之钦匆匆的解释完,看着钟未凌难受的样子,没办法,只能紧紧抱着他,有些口不择言,“都是我的错,要是当时是我在下面,你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钟未凌又呕了下,突然就缓过劲了,幽幽白了谢之钦一眼:“你想在下边?” 谢之钦一愣:“……” 张允收回想要帮忙的手,往旁边挪了挪,感觉这里好像没他啥事儿,就……挺尴尬的。 第48章 窑洞【一更】 “其实, 如果你愿意,”谢之钦虽然无法想象钟未凌在上边的情景,但是还是艰难道,“也不是、不是不可以。” “滚。”钟未凌骂了句, 避开张允, 凑到谢之钦耳边, 小声嫌弃道,“本座对你的菊花没兴趣。” 谢之钦闻言, 长长松了口气。 钟未凌:“……”虽然知道你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迁就我,但也没必要表现如此明显吧。 有一说一,也不怕丢人, 钟未凌穿越之前,一直觉得自己99%是直男, 因为他对男人真的没兴趣,尤其是有些喜欢出汗的男人。打球的时候, 汗涔涔的, 皮肤都被映的透亮,确实很帅,还特酷,可总觉得上了床, 一身黏糊糊的汗, 还臭, 就特别让人不爽。 但是, 他一直不敢说自己是完全的直男, 因为他无意见同学看同性小片子,竟然没反感。 而且当初有人追他,被告白时, 虽然第一句骂出口的是“老子直男,滚”,可心里的第一反应却是,这人想要日他,然后菊花一紧。 这种“先天”自觉让钟未凌聚会都不敢喝酒,十一点前必须回家,不敢在外面过夜,不敢跟人乱搞,生怕真来个人要日自己。 毕竟,虽然追他的女孩儿不少,但他貌似更招男人喜欢,而且招蛇精病和变态。 好友说,是因为他身上自带一种把人鄙视到土里的气场,而且平时说话的语气虽然不善,但特别挠人,让人特别想欺负他,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有s癖好的人盯上他。 当时,好友还嘲笑钟未凌,说他早晚有一天要栽在蛇精病手上。 钟未凌真想把谢之钦扔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睁大那双单身狗眼看看,老子也是能被正常人喜欢的好吧! 不过,说起出汗,本来是钟未凌很反感的事,但放在谢之钦身上,他反倒特别喜欢。 首先,谢之钦不会大面积出汗,而且他的汗没有一点黏热感,反而是冰冰凉凉的,除此之外……钟未凌指尖轻轻擦过谢之钦冒着细汗的额头,小声撩拨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流的汗有种清淡的甜香?” 张允借口看天色,出门避开了俩人的狗粮攻击,此刻,只有钟未凌和谢之钦两人在,床上那个,暂时不算是人。 谢之钦瞬间拘谨起来,样子特别像小学生回答问题:“我、我就是吃很普通的饭长大的。” “无聊。”钟未凌蔑了他一眼,十分高傲地整了整衣服,正色道,“你刚才在他的记忆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谢之钦嗯了声:“还记得樾陵一事吗?” 刚过去一个月,钟未凌怎能会忘:“你该不会是想说,这里也被人布了幻术吧。” 其实,钟未凌听到张允说这里已经两日没出现日月轮转的情况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个。 日月交替,本身就是不可逆转的自然法则,如今却一直维持黑夜状态,暂时除了这一个解释,钟未凌想不到其他的。 而且,几日前,也是有人在姑山一脉发现了樾陵城那种禁制幻术的踪迹,钟未凌才派黎阙过来查探。 沈棠帮黎阙医治的时候,根据伤口泡发的程度,以及内伤的蔓延程度初步推测,黎阙身上的伤应该是两日前受的,算算时间,刚好也是初四晚上。 初四白天,钟未凌告诉系统,他要夺主角的位子,当日,来调查的黎阙被人打成重伤,极具侮辱性的扔进了河道之中,还带来了逼迫钟未凌取澄心剑的字条,与此同时,当夜,断腿男人所在的村子便被屠了。 基本可以断定,是跟系统合作的觉醒之人在搞鬼。 “没错,”谢之钦淡淡道,“但此幻境并不似樾陵城那般缜密逼真。” 钟未凌猜测道:“兴许是时间不够?” 毕竟这种禁制幻术催动需要耗费极其大的灵力,外加是得到自己要抢主角的消息当日便采取的行动,所以,时间上很可能不够。 钟未凌觉得自己的推测很合理,但刚出口,便别谢之钦反驳了:“应该不是。” 谢之钦走出门,冲门口的张允浅浅一笑,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那轮弯月,和周围松散暗淡的星星。 “现在是上旬,可月亮的形状却是下弦月,这是下旬才会出现的景象,而且刚才男人记忆中出现的,也是上弦月。”谢之钦对钟未凌道。 钟未凌一愣,若非谢之钦提醒,他还真没注意这个。 谢之钦继续道:“还有,那名男子的记忆中,村子的房屋全被血藤蔓给捣毁了,可现在的村庄却一片完好。” 这点钟未凌也心有怀疑,但:“兴许是幕后之人想掩盖村子已经被毁坏的事实,怕被仙魔两道盯上呢?” 谢之钦并不这么以为:“我倒觉得,他布这个幻境是在重现某个场景。” 钟未凌不明白:“何以见得?” 谢之钦笑了声,温声道:“这个村子十七年前后,改名清平村,寓意清平安乐。但是十七年前,这座村子是没有名字的,村口那块石碑只是告诉远方来人前面又是一处新地方了。” 他这么一说,钟未凌也有点印象:“刚才我们来时看到的石碑上是没刻字的。” 张尧一愣,也恍然:“对啊,这点我怎么没注意,我刚来的那天,上面明明是写着字的。” 不过,钟未凌还是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之前来过?” 谢之钦莞尔嗯了声:“是二十多年前,我十四岁,下山历练,途经过此处。” 钟未凌恍然:“原来如此。” 谢之钦目光落在远处那座山峰上,眉头轻皱:“这山体的大小也不对劲。” 张允虽然在此呆了几日,但确实没注意山的大小发生了变化,一时茫然。 钟未凌思及断腿男人记忆中的场景:“真实的山峰横跨幅度貌似比现在宽了差不多整整一倍。” 谢之钦:“没错,这个大小,跟我当年来的时候差不多。”因为山体运动或者一些其他原因,出现山体增长的现象很正常,但:“短短二十年,山体拓宽一倍,这有违常理。” 种种可疑之处,愈发证实了谢之钦的猜测,幕后之人布下这个环境,是为了重现是十七年前的某个场景。 “我想去山上看看。”钟未凌道。 谢之钦:“我陪你。” 张允正要说他也去,被钟未凌提前拒绝:“山上凶险莫测,你还是留在此地比较好,” 尔后,钟未凌便跟谢之钦准备入山了。 再次通过无名碑,再次进入断腿男人所在的村子,然后一路往前,又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意料之中的看到了本应多年前便因为第一次地动而一夜消失的村子。 此地跟断腿男人所在的清平村一样,房屋完好无损,只是没有活人,谢之钦也感受不到任何死人的气息。 两人一路进入山腹,发现了一个窑洞,想来应该就是当年关押断腿男人口中所言的那东西的地方了。 窑洞内部的石壁上,遍布符文,好像是魔族的符咒,但具体作何用,钟未凌并不知道。 窑洞结构十分奇诡,钟未凌和谢之钦七拐八拐,期间还经过了一个寒潭,才堪堪到达洞穴深处。 洞穴深处,是一个十字绞刑架,厚重的铁链在上面缠了好几圈,一旁的石桌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单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不爽。”钟未凌眼神抗拒的看着那些东西。 “又想吐了吗?”谢之钦连忙掏药丸,还没掏出来就被钟未凌瞪了一眼。 “我吐你信不信?”钟未凌烦躁道,“我是说这些东西让我不爽。” 有些熟悉,又恶心,总之,感觉很奇怪。 钟未凌下意识踹了那十字架一脚,突然十字架转动,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突然轰隆隆,打开了一扇门。 钟未凌愕然,不是吧,还能这样? 谢之钦怕里面不安全,攥着钟未凌的手腕,走在前面。 钟未凌叹气:“我又不是废物,能不能别总像对小孩儿一样对我。” 谢之钦扭头,弱弱道:“我担心。” 用这么好看的脸,摆出这种表情,钟未凌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冷哼了声,便随他去了。 这间石窟中陈列了许多白骨,至少有三十几具,都很完整,看的人毛骨悚然。 两人一直往深处走,走到一半,钟未凌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搭了什么东西。 可谢之钦走在他前面,他的后面根本没有人。 钟未凌心头一紧,正要回头,下一刻,整个人被谢之钦猛地一拉,钟未凌趔趄栽在谢之钦怀中,紧接着,一道强劲灵力从耳侧划过,直接将他身后的东西击碎了。 钟未凌定神看去,只看到了一地破碎白骨。 “这些骷髅是活的?”钟未凌愕然。 “活的不至于,不过应该是被做成傀儡了。”谢之钦话音刚落,将钟未凌护在怀里,右手转腕一挥,四周陈列的森森白骨全碎成了渣。 “你干啥?”钟未凌惊讶道。 谢之钦单纯道:“我怕他们再来吓你,所以干脆提前打碎了。” 钟未凌:“……”很好,本座就喜欢你这样的。 果然,不管走到哪里,不管看见什么,只要跟谢之钦在一起,就有安全感。 “谢哥哥,”钟未凌两手勾住谢之钦的脖子,在他唇边吻了一下,“赏你个奖励。” 谢之钦瞬间呆滞,燥热感从耳根一路蔓延至脖颈,他下意识伸出舌舍尖,轻轻舔了下刚才钟未凌吻过的地方。 钟未凌从谢之钦身上起开,负手啧了声:“你好|色啊。” 谢之钦脸更红了。 逗完谢之钦,两人继续往前走。越往深处去,越黑,走了约莫一炷香,已经快完全看不见了。 谢之钦并指掐了两朵幽蓝色的火焰,漂浮在两人前方,以作照明。 又走了一会儿,甬道尽头的景象映入两人眼中。 “棺材。”钟未凌拽了拽谢之钦的袖子。 谢之钦正要应声,一串脚步声传入谢之钦耳朵。 谢之钦脸色一正:“有人来了。” 钟未凌看了眼那口棺材,放弃道:“先出去看看是谁,然后再说。” 谢之钦赞同。两人从密室甬道原路出去后,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紧接着,钟未凌也听到了外人的声音。 “殿下?你在这里吗?” 谢之钦一愣,对钟未凌小声道:“找你的。” 钟未凌皱眉,寻思着应该是长央宗的人。 明明已经让宿央传信给他们,说自己三日后到,以之混淆视听,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而且大半夜这么急着来找自己,更让钟未凌起了疑心。 “殿下,不知殿下今日便到了姑山,长央宗于饶迟迎,还望殿下恕罪。”于饶是长央宗宗主樊芜心的心腹。 声音越来越近,钟未凌见他们一副笃定自己在此处,不找到自己决不罢休的样子,计划道:“我出去,你留在这儿,等我们走后,你去看看里面那具棺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顺便传信给桑铃,让她整顿两千精英,随时等我号令。” 钟未凌正要起身出去,被谢之钦又拽了回来。 谢之钦看着他:“你自己危险。” 钟未凌捏了下谢之钦的鼻尖,高傲道:“还学会粘人了不是?” 谢之钦垂下眼,不说话。 钟未凌认真道:“你那么厉害,若是跟我过去,绝对会让长央宗更加戒备,我还怎么查他们是不是有反心?而且你在外面,我若是遇上意外,随时通知你不就行了。” 钟未凌说的谢之钦都懂:“可是……” “没有可是,你我分头行动。我打入敌人内部,你确认下棺材里的东西,然后给桑铃传信,如果一切都做完了,就洗干净,找个干净的地方,在床上等我,等本座回来临幸你。”钟未凌态度很强硬,谢之钦没办法,只好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钟未凌应了声,转身从石窟中走出。 他刚露面,于饶等人便察觉了动静,朝这边看来。 于饶说了几句漂亮话后,往钟未凌身后看了眼:“只有魔君一人来了吗?云都的谢仙师可曾跟随?” “没有。”钟未凌冷声道。 于饶目光还在朝钟未凌身后瞟,被钟未凌瞪回去了:“于饶,你在质疑本座?” 于饶连忙收回目光:“不敢。” “是么,我看你胆子倒是挺大的。”钟未凌睨了他一眼,整理下衣袍,负手朝前方扬了扬下巴,“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钟未凌冷脸不笑的时候,天然一股冷淡蔑然的压迫感,于饶尴尬道了句是,便不得不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本来准备三更的,但是看了下后面几章的大纲,感觉不太好断,所以下一章直接发一个二合一的肥章,大概六千字左右。还是三更的量,(*^▽^*) 感谢大家的支持!顺便一说,你们以为俩人在一起了,感情线就走的差不多了么,hiahia(坏笑),其实才刚刚开始。感谢在2020-11-14 01:46:45~2020-11-14 20:0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丶阿斗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丶阿斗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最爱榴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小玥 50瓶;琑月 5瓶;32926179 2瓶;zizi的宝贝呀、一串数字、暗恋雨季、tp01,t大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真假【二更】 回去途中, 路过之前张允所在的茅屋,只看见一片血,并没见张允人影。 钟未凌看了于饶一眼, 于饶冲他笑了笑, 没说话。 跟于饶等人到长央宗时, 已是次日早晨。 樊芜心在长央宗入口接他, 时不时便咳嗽两声,脸色苍白, 清瘦无比, 身子貌似还是很虚弱。 钟未凌同他寒暄了两句,樊芜心便主动认起了错。 “左护法在我姑山遇险,是芜心失职,还请殿下责罚。”樊芜心跪在钟未凌面前, 语气弱的好像马上就要死掉。 樊芜心人不高, 身形十分单薄,外加一身朴素青衣, 比起一宗之主, 他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他跪在钟未凌面前, 说着这种话,反倒显得钟未凌十分的不通人情。 于饶也同樊芜心一起跪下, 沉声道:“虽然姑山是我长央宗的地盘, 但宗主体弱,一时心力不济没有看管到,也实属正常。左护法遭此大难,宗主这两日都没吃好饭,彻夜难眠,也一直在调查幕后黑手, 还望殿下能稍微体谅一下。” 他刚说完,一旁的小魔兵也迅速跪下,齐声求钟未凌体谅。 “殿下,我家宗主近日因为左护法之事,病情再次加重,实在受不了罚啊。” “没错没错,如果殿下非要责怪,就责怪我们吧。” “住嘴!”樊芜心强打精神,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左护法在我姑山出事,我身为姑山之首,理应承担所有罪责,这无可厚非,都别说了。” 刚说完,樊芜心一副气血攻心的样子,猛地一咳,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活脱脱一个正直忠心,还我见犹怜的病美人。 若不是看见樊芜心腰间那块紫青色的剑冢令,钟未凌真的就要相信这人方才所言都是发自肺腑了。 原文中,邃明在拿到澄心剑前,经历了几次小的奇遇,这些小奇遇连在一起,让邃明拿到了一块紫青玉做的令牌。 令牌上的铭文便是打开不悲山山体的钥匙,不悲山开启之后,才是原主用天魔真元为引,取出澄心剑的剧情。 而如今,令牌在樊芜心身上,所以,幕后的觉醒之人是樊芜心? 钟未凌旋即又觉得不对,从樊芜心和众人对黎阙受伤的反应来看,黎阙的伤应该确实出自他们之手,故而才会刚见自己,便直接开始认错,而且一个唱黑脸,一个□□脸,配合的非常默契。 不过,也正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黎阙身上,所以钟未凌推测,他们应该不知道,黎阙身上还有一张有关澄心剑的字条。 而且,钟未凌觉得樊芜心应该不是觉醒者的原因还有一个。首先,钟未凌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幕后觉醒之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系统的存在,所以在利用完自己之前,绝对不会暴露真实身份,一定会小心翼翼的。但樊芜心却敢明目张胆的把剑冢令戴在身上,足见其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穿越的,兴许连这是书世界,邃明是主角都不知道。 所以,黎阙受伤,和将黎阙扔进河里的人,应该是两拨。 前者是樊芜心,后者是那觉醒之人,但两者应该有合作,而且,樊芜心貌似被过河拆桥,摆了一道。 因为如果确实是樊芜心伤了黎阙,那么他的最佳选择是杀人灭口,然后迅速摆脱长央宗的嫌疑,而不是把黎阙以这种极具侮辱性的方式送到钟未凌面前,这不是故意把自己暴露在钟未凌面前么。 钟未凌如今的地位确实不稳定,但也没到风雨飘摇的地步,长央宗就算想造反,目前要做的也应该是暗自准备,伺机待发,而不是直接挑起争端,惹祸上身。 所以,不管怎么考虑,樊芜心都不会把黎阙送回来,还顺道给钟未凌递了张那样的字条。 钟未凌半蹲下身,指尖捏着樊芜心的下巴,将其脸稍微抬起,微微用力,樊芜心的桃花眼便蒙了层薄雾。 “不愧是一宗之主,果然有觉悟,所以,你想让本座怎么处理你?”钟未凌冷声蔑然道。 “殿下!三思啊!”“殿下,这真的不关宗主的事,您要罚就罚我们吧!” 一声声求情,让钟未凌心里莫名烦躁,合着您家一门子戏精吗? “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吗?”钟未凌瞪了于饶等人一眼,呵斥道。 众人噤声,钟未凌从于饶眼中看到一丝恨意,寻思着他可能快绷不住了。而且……钟未凌看了眼于饶和樊芜心腰封上的同款缀玉,别有深意的看了樊芜心一眼,指尖从樊芜心下巴一直沿着脖颈,划到樊芜心锁骨处,十分暧昧的笑了笑:“不过,樊宗主这么美的人,本座也着实舍不得罚太过火。” 于饶拳头攥紧,虽然在隐忍,但脖颈的青筋已经鼓了起来。 钟未凌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了,继续道:“今夜沐浴之后,来本座房中一趟,本座想跟宗主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处置你比较好。” 说完,钟未凌便起身,负手离开时,指尖轻轻一动,一条红丝从袖口飞出,落在于饶身上。 那是之前从桑铃儿那里拿的魅丝,只要不超过一定距离,便可以通过这个窃听于饶的动向。 这东西本身就难以察觉,外加于饶被钟未凌方才此举气的够呛,更没注意了。 确认钟未凌走远之后,于饶啐了口:“狗魔君,真特娘的风流贱种。” 樊芜心柔弱的眼神倏地一冷,虚弱站起,面无表情道:“十七年前,他还不是魔君,只是掩月山的一个宗主,当时也并非如此放浪,兴许是被权利冲昏了头吧。”说到此,樊芜心攥拳又咳了两声,再平复时,脸上露出一个十分阴诡又放肆的笑:“当年我亲自把自己送上他的床,他气我,说我不自重,还说他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不还是想要我。” “宗主,你还是忘不了他吗?他已经跟谢之钦成亲了,也已经怀了谢之钦的孩子,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于饶皱眉,咬牙道,“我不否认,十七年前掩月山的那个钟未凌确实让人着迷,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钟未凌了!” “我忘不了,所以,”樊芜心阴笑道,“我要抢了他的魔君之位,要让他跪在我身下承欢,让他为了取悦我放弃自己当年那无上的傲气。” “哪怕跟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虚影合作?”于饶反问。 樊芜心毫不在意:“没错,只要能帮我得到他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的朋友。” 于饶:“可我们连那虚影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樊芜心:“无所谓。” 于饶就不明白了:“宗主,你也身负天魔血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轻自己?” 樊芜心玩弄着他的一缕头发,笑道:“我没有看轻自己,但论起血脉,我确实不如他,我需要不断靠药物提纯血脉,才能维持体内的天魔真元,他却完全不需要,便能令天魔真元在体内自行运转。” “对了,”樊芜心柳叶眉轻轻一挑,“谢之钦没跟他一起来吗?” 于饶摇头:“应该没有。” 樊芜心眯细眼:“那样最好,他既然来了,就别想再次跟我划清界限了。”樊芜心顿了顿,缓步朝卧房走去,“霁陵那些一夜死去的藤蔓,到底出自谁的手笔,可有线索?” 于饶沉声道:“云都,谢之钦。” 樊芜心一愣:“不是鬼界之人所为吗?” 于饶摇头:“不清楚,但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谢之钦嫌疑最大,而且前夜当晚,云都也发生了类似事件,当时谢之钦也在场,没有被影响的只有他与钟未凌,钟未凌自然不可能,所以,极有可能就是谢之钦。” “继续查,顺便调查一下,到底是谁把黎阙从地牢里救出去,然后挑断手脚筋送去钟未凌那里的。还有,地牢里那个叫张允的人,若实在问不出什么,就直接杀了。”樊芜心说完,便回房了。 与此同时,刚在卧房安顿好的钟未凌坐在桌边,看着手里另外半截魅丝,呆滞。 他原以为自己能稍微窃听到一些有关长央宗谋反的内部消息,虽然也确实确定了长央宗有反心,也确认张允确实被他们带走了,但着实没想到,吃了这么大一个瓜。 原主竟然跟这个樊芜心也有一腿!说好的只喜欢邃明一个呢?说好的一心一意呢?而且,原以为樊芜心只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心机怪,没想到,竟然是个蛇精病。还有,樊芜心竟然也有天魔血脉。 不过,比起这些惊天大瓜,钟未凌一时有些担心自己。 原本故意把樊芜心叫来,只是为了激于饶,然后趁机把魅丝下在他身上,可是没想到,樊芜心一直在馋自己 要是被谢之钦知道,谢之钦八成又会吃醋。 只要钟未凌想起成婚那晚,谢之钦那可怕的样子,就后怕。他喝了口热茶,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宝宝,你谢爹爹吃起醋太吓人了。” 毕竟是在别人屋檐下,钟未凌虽然很困,但还是不敢入眠,只是打坐小憩了一会儿。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钟未凌突然被一声低喘吓到了。 声音是从魅丝另一端,也就是于饶那里传来的。低喘中夹杂着粗重的呼吸。 樊芜心:“我没力气,你自己上来吧。” 钟未凌脸瞬间红了,这俩人大白天干啥呢? 没等钟未凌反应过来,声音便完全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儿。魅丝下在于饶衣服上,这肯定是樊芜心把于饶的衣服给脱了,魅丝离开于饶,所以便失效了。 但,钟未凌只猜对了一半。 这边,樊芜心卧房中。 樊芜心看着于饶自己把衣服脱干净,面无表情的继续道:“自己动。” 于饶就像一条狗一样,樊芜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整整一个时辰,都是于饶一个人在动。 完事儿之后,樊芜心看着躺在床上,一动难动的于饶,眼中一丝感情都没有:“休息一下,就走吧,我待会儿还要去找殿下。” 说完,樊芜心便去沐浴了。 沐浴回来,于饶已经穿好衣服,准备走了。樊芜心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白衣,上面绣着云都特有的花纹,仔细穿上后,对着镜子照了许久,轻笑道:“于饶,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谢之钦好看?” 于饶咬了咬下唇,道:“在属下眼里,宗主自然是最好的。” 樊芜心眯细眼,指尖轻轻滑过自己的脸颊,眼中露出些许怨怼:“可他却偏偏喜欢谢之钦。” 于饶看着樊芜心的模样逐渐改变,变成了跟谢之钦一模一样的样子,皱眉:“宗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与你何干?”樊芜心不耐烦的摆摆手,“若是没事,就赶紧走吧,我暂时不是很想再看见你。” 于饶拿着佩剑从樊芜心那里出来时,钟未凌已经偷偷摸去了长央宗地牢,准备去找张允。 地牢中,钟未凌拿着隐身符,正往前走,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尔后一路跟到了一扇石门前。 他想办法打开了石门上的锁,刚摸进去,就见张允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钟未凌连忙过去查看,还有气,但是伤势过重,身体已经开始发凉了。 钟未凌给他吃了一颗续命丹,背起张允便准备离开此处,但刚出地牢门,便碰上了打此经过的于饶。 不过,好在钟未凌有隐身符,于饶并没发现他。 虽然隐身符能让钟未凌在长央宗内勉强出入自如,可是却过不了长央宗外的监测结界。 监测结界这种东西,只认拥有长央宗令牌之人,其余人员出入,无论能力强弱,或者有没有隐身,监测结界都会发出警报。 他暂时无法带着张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只能先将张允带回卧房,末了,给谢之钦发了个信号,让他黄昏时分,在长央宗外接应自己。 钟未凌帮张允包扎完伤口,便收到了谢之钦的传音回信,说是半个时辰后,便可到达长央宗。 就在钟未凌坐等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人影倏地闪入,钟未凌愕然:“谢之钦?” 不是说好的半个时辰后到么,现在才不到半柱香,就来了? “你怎么进来了?”就算谢之钦修为高深,但也不可能避开监测结界。 “先别管那么多,我们先出去。”谢之钦看了眼床上的张允,眼神蓦地一暗,“他怎么在这里?” “他被樊芜心的人抓了,我刚把他从地牢带出来,暂时帮他吊住了性命。”钟未凌解释完,将张允背在身上,“长央宗虽然低调,但并非平凡之辈,你小心。” 谢之钦弯着眼睛,轻声嗯了句。 原以为,三人离开时会有些麻烦,但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 尤其出结界的时候,监测结界甚至响都没响。 确认没人追来后,钟未凌皱眉:“谢之钦,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之钦摇头:“并没有,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走远些比较好。” 钟未凌赞同,路上,谢之钦提议要背张允,钟未凌拒绝了,挑眉道:“谢哥哥你的任务是保护我,你若是背着他,那谁来保护我。” 谢之钦莞尔:“阿凌你说的对。” “我们先去镇上找个医馆,买点药材给张允治伤。”钟未凌道。 谢之钦嗯了声,同钟未凌一起往镇子上去了。 钟未凌跟在谢之钦身后,谢之钦刚转过身,钟未凌的脸就垮了下来,目光冷到毫无感情。 两人一路到了镇上,帮张允取好药材后,为了避免长央宗的人追来,两人依旧没选择投栈。 谢之钦提议找户人家住下,被钟未凌拒绝了:“还是去张允那间破茅屋吧。” 谢之钦问:“万一长央宗的人追过来怎么办?” “我觉得的应该不会。”钟未凌扫了谢之钦一眼,并没继续征得他的同意,便直接背着张允回茅屋了。 回到茅屋时,床上的断腿男人已经不见了。 钟未凌将张允放在床上,撕开他衣服帮他包扎时,扭头又看了谢之钦一眼。 接收到他的眼神后,谢之钦皱了下眉:“方才一直没注意,他伤的确实好严重。” 钟未凌冷淡嗯了声,帮张允上好药,一转身,便见谢之钦一直对着自己笑。 “笑什么,本座很好笑吗?”钟未凌傲然看了他一眼,坐到桌边,倒了杯茶。 刚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谢之钦的手已经搭在了他手腕上。 钟未凌并没躲:“想干嘛?” 谢之钦浅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多看看你。” 看着那只不断往自己衣袖里探的手,钟未凌皱了下眉,直接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转身出门了。 清平村外,还是黑夜,跟昨晚一模一样的黑夜。 一阵凉风吹过,钟未凌的眼神也随之变冷,他看着跟着自己出来的谢之钦,没说话。 谢之钦脱掉外衫,走到钟未凌身边:“天凉,你有孕在身,多加件衣服。” 说着,就要将衣服披在钟未凌身上。 钟未凌拒绝道:“不需要。” 谢之钦皱眉,抓着衣服的手一顿:“阿凌你不开心吗?” 钟未凌:“不开心。”甚至有点恶心。 谢之钦直视着他,一脸委屈道:“阿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钟未凌正要张口,一道阴恻恻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他一直就没喜欢过你。” 钟未凌眼睛一亮,他刚出结界,发现不对之后,便对谢之钦又发了一次传音,原以为还要一会儿才能赶到,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不过,转身看着月光下一身杀气的白衣男人,以及男人剑上缭绕的黑气,钟未凌眼神逐渐变得尴尬,默默往旁边退开几步。 明明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对峙,但钟未凌却有种菊花一凉的错觉。 他冲那白衣男人道:“你们继续,我先回房。” 他刚转身,就感觉一道强劲的剑光从身后飞了过去,所谓的“谢之钦”极招隔挡,但却毫无作用,躲闪之间,“谢之钦”的头发被削掉了一缕,脸颊也被划伤,渗出了血。 与此同时,“谢之钦”的容貌逐渐变化,最后变成了樊芜心的样子。 下一刻,白衣男人,也就是真正的谢之钦转腕挥剑,剑锋从地面扇形扫过,迸发出金石火光烟花一般炫目,扬臂打出奋力一击,樊芜心根本躲闪不及,直接被剑气击中。 谢之钦眼神冷漠的提剑走过去,掐着樊芜心的脖子,直接将其按倒在地,只要手指微微用力,就能把樊芜心活生生掐死。 “别杀他!”钟未凌折身回来,阻止谢之钦。 谢之钦冷冷看着钟未凌:“你心疼?” “……”钟未凌被谢之钦这语气和眼神搞的很不爽,“心疼你妹啊!特么他也是天魔血脉,明日开山我还要用他的真元来取剑,你把他杀了,难道你舍得让我用我自己的吗?” 谢之钦一愣:“他也是天魔后裔?” 钟未凌别过脸,烦躁道:“爱信不信,不信就滚。” 被骂了之后,谢之钦眼中的戾气才缓缓褪去,他用捆仙锁把樊芜心捆了起来,其间樊芜心一直看着钟未凌:“殿下,我心里一直都是你,我到底哪点比不过他?” “殿下,我爱你!” “殿下,哪怕你把我当一条狗也行,你多看我一眼好不好?” 话没说完,谢之钦一脚踹在他小腹,樊芜心疼的蜷缩,但还没停止:“我跟殿下都是天魔,我们才是绝配,你算个什么?若非你玷污殿下,他又怎会委身于你,谢之钦,你我本是同样的人,你觉得自己比我高贵多少吗?当年我认识殿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 谢之钦攥紧拳,手背青筋暴起,钟未凌真怕他下一刻就直接一剑把樊芜心捅死。 但最终谢之钦还是强行压下怒火,没动手,只是将樊芜心扔到了屋子里。 杀死樊芜心容易,但他的阿凌的安危更重要。 钟未凌怕樊芜心再胡言乱语,便想将其嘴巴堵住,可谢之钦却拒绝了:“让他说,他又没说错,我就是玷污了你,若非如此,你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我跟他,确实没区别。” 钟未凌:“谢之钦你……” 还没说完,谢之钦便背过身:“我想静静。” 钟未凌磨了磨后牙槽:“你有病啊?”钟未凌直接拽着谢之钦,把他按到了外面墙上。 原本正在钻牛角尖的谢之钦一愣:“阿凌。” “叫什么都没用!谢之钦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坑?他胡说八道也就算了,你还真自我代入,你怎么就那么看不起你自己?”钟未凌就服了,“我再强调一遍,那天晚上是我进的你房间,就算玷污,也是我玷污你这朵小白花,就凭你那送上门的肉宁愿挂馊都不舍得闻个味儿的德行,你有玷污这功能吗?” 谢之钦垂下眼:“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是我让你怀了孩子,可现在怎么生出来都不知道,我怕。” “你怕什么?我都不怕别人说我老牛吃你这个嫩草,你怕个屁!”钟未凌一不爽,就容易口不择言,“不就是生个孩子么,能把人难死?信不信我以后多给你生几个?” 谢之钦瞳孔一颤,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小心翼翼道:“所以阿凌你还愿意跟我做那种事吗?” 钟未凌:“……” 草,一种植物,他现在才知道,谢之钦这是做好一辈子只做之前那一次的打算了,这思想,敢不敢再奇葩一点?钟未凌真想问问,风迹到底怎么教他的? “谢之钦,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蠢。”钟未凌一本正经道,“一辈子相敬如宾,你是要憋死你自己,还是要憋死我?” 一辈子只做一次,是真的会出毛病。 钟未凌翻了他一个白眼,小声哼哼道:“信不信等事情了结,我榨干你。” 谢之钦耳朵尖瞬间红了,低下头,羞涩结巴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太卡了,大家久等,/鞠躬/ 二更完成,嘤———————— 感谢在2020-11-14 20:05:12~2020-11-15 01:5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滢濙如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奈风 5瓶;咪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阿凌真乖【一更】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 无奈笑骂了句笨蛋,转身欲回房,谢之钦突然喊住他。 钟未凌回头:“还有事?” 谢之钦拘谨道:“也不是大事, 就是你走之前, 说回来会奖励我, ”谢之钦声音越来越小, “还作数吗?” 钟未凌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作数, 但是要等我们回去再说。” 现在就光屋里吵吵闹闹那家伙已经够烦心了, 钟未凌目前还真没兴致奖励谢之钦。 谢之钦也知现在不合适,点头嗯了声:“听你的。” “不过,”谢之钦顿了顿,好奇, “阿凌你是如何认出那不是我的?” 方才看见樊芜心幻化的样子, 莫说钟未凌,就连谢之钦自己, 也一时没分辨出来, 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但是, 自己接到钟未凌的传音,刚赶到半路, 就被通知, 说有人在冒充他,让他无需再前往长央宗,直接折道回茅屋等候,钟未凌自会将其引过去。 如此快便能发现异常,谢之钦着实有些不解。 钟未凌瞟了他一眼,十分温柔的叫了声:“谢哥哥。” 谢之钦像只突然支棱起耳朵的猫, 眼睛蓦地睁大,瞳孔微颤,耳朵尖在月光下泛出丝丝绯色。 “阿凌,你突然又叫作甚?”谢之钦羞涩道。 钟未凌拂手抽出自己的无端剑,将剑身横在谢之钦面前,谢之钦的样子从剑身反射出来。 “自己看。”钟未凌挑眉,“谢哥哥,我只要一这么叫你,你的反应绝对天底下独一无二,脸红惊讶,外加你绝对会重新叫我一声,以此来掩饰你的羞涩。” 谢之钦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耳朵:“有这么明显吗?” “你说呢?”钟未凌哼了声,“但是我叫他的时候,他非常冷静,明显不是你。除此之外,我方才带着张允到茅屋,给张允疗伤的时候,脱了他的衣服。” 钟未凌还没说完,谢之钦的脸色就变了,但想起张允确实伤的很重,最后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钟未凌捕捉到了他这微妙的变化,啧了声:“你看,就是这样,如果当时是你在我身边,你绝对会让我走开,你自己把张允给扒了。可我动手的时候,专门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只是附和了句,哇,他伤的真的好重。” 钟未凌伸手,指尖划过谢之钦的手背,慢慢探进谢之钦的袖口中,谢之钦虽然没躲,但道:“阿凌,等回去,你想做什么都行,但现在不太合适。” “我知道。”钟未凌松开谢之钦,解释道,“你看你,我主动碰你,你都能拒绝我,你平时又是那种只要没我同意,你恨不得一直跟我保持距离那种,可他却主动来摸我的手,还想往我袖口里摸。” 谢之钦傻眼:“他摸了你?” “就一下下,没被摸到不该摸的,你别这么激动,你吓到我了!”钟未凌嫌弃白了他一眼,见谢之钦又一副进了牛角尖的样子,伸出手,“呐,再给你摸回来,行吗?” 谢之钦抬起手,最后还是放下了:“你又不是物品,他摸了你是他的错,又不是你的错,我就不摸了。” 虽然很想摸,可是感觉这样会亵渎钟未凌,忍一忍吧,对,忍一忍,等樊芜心催动真元引出澄心剑,大不了把他的手砍断,不,不止如此,要把他的舌头也割掉。 但他家阿凌貌似对他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你可真有种。”钟未凌由衷嫌弃了他一下,言归正传,“你去调查那口棺材,可有发现异常?” 谢之钦嗯了声:“棺材里放了一具男人的骸骨,姿势十分,”谢之钦犹豫了下,有些难以启齿,“十分不堪。” 钟未凌好奇:“如何不堪?” 谢之钦描述道:“他的一只脚骨咬在口中,浑身被人用红线捆着,是下跪的姿势。”谢之钦顿了顿,沉声道,“我刚准备仔细查看一下,那具骨架突然活了,我欲出手将其打碎,可那具骨架的主人生前貌似修为很高,我一招下去,只把他口中的脚骨给打出来了,然后他就跑了。” “跑了?”钟未凌愕然。 谢之钦嗯了声:“跑进了一个传送阵,我临时开了追踪阵追了过去,可最终原本没见到那骨架踪影,不过从传送阵出口的位置判断,那东西应该进了不悲山山腹。” “至于集结兵力之事,我也已传信给桑铃,约莫明日黄昏便到,”谢之钦不解,“不过阿凌你突然要这么多兵力作甚?” 钟未凌压低声音,淡淡道:“魔界举棋不定,甚至已存反叛之心者不乏少数,但大都处于观望状态,顶多猖狂些,并不敢过于过分,但长央宗此次竟然直接对黎阙下手,我若是不给个说法,莫说对不起黎阙,那几名长老我都不知如何去交代。” 谢之钦担忧道:“你要清扫长央宗?” “也不算清扫,如果他们不反抗,接受清查,那整个长央宗便暂时由桑铃接手,直到清查结束为止。若他们集体反抗,”钟未凌眼神一冷,毫不避讳道,“那便是与我魔君殿为敌,所有反叛者,若招安不成,皆杀无赦。” 谢之钦问:“阿凌觉得他们更倾向于何种情况?” 钟未凌想了想,轻笑:“后者吧。” “还有一事,”钟未凌想起于饶和樊芜心的对话,道,“樊芜心跟幕后之人有联系,只是他貌似也没见过这幕后之人的真容,不过,樊芜心已经得到了打开不悲山山体的钥匙。” “你带能让人瞬间凝结灵力的药了吗?”钟未凌问。 “带了,但这种药吃了之后,副作用很强。”谢之钦怕钟未凌要吃,并没直接拿出来。 钟未凌知道他什么意思:“放心,我不吃,给里面那家伙吃。” 谢之钦这才掏出一只小瓷瓶,不过没递给钟未凌,他自己去喂樊芜心吃了。 吃药之前,钟未凌先探了下樊芜心体内的血脉之力,感受到共鸣之后,才确认,樊芜心确实也是天魔后裔,不过,也正如樊芜心所言,他的血脉之力并不纯正。 不够纯正,就无法完全引出澄心剑,所以钟未凌想用这种让人瞬间凝结灵力的药提纯他体内的血脉之力。 只是,这种药要三个时辰才能完全发挥效用,故而,只能等明天早上,再带着他去不悲山开山了。 钟未凌刚好也累了,不顾谢之钦反对,把樊芜心一直跟自己表白的嘴给堵上,然后躺在谢之钦衣服上,头枕着谢之钦的腿睡了。 樊芜心见状,眼睛都快滴出了血,他扯着捆仙锁,恨恨看着谢之钦。 如果换作钟未凌,八成不搭理樊芜心,可谢之钦不仅搭理了樊芜心,还跟他聊起了天。 谢之钦小心封了钟未凌的听觉,冷眼看着樊芜心:“你摸他了?” 说话间,谢之钦拂手一挥,解开了樊芜心嘴上的封印,樊芜心呲着牙:“你吃醋了吗?” 谢之钦并不辩解:“没错。” 虽然谢之钦知道自己占有欲有些过剩,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无法忍受别人碰钟未凌一下,尤其是怀着歪心思的去碰。 他自己都舍不得碰,别人又有什么资格? 樊芜心讥笑道:“那你知不知道,很多年前,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殿下还跟我一起住过同一间房,我当时脱光了衣服,睡在他床上,同殿下欢愉许久,我才是他第一个男人。” 谢之钦皱眉,并不相信樊芜心的话,眼神阴戾道:“阿凌跟我才是第一次,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 樊芜心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骗不骗的到你倒无妨,但能膈应到你,我就很满足了。” 他刚笑道一半,一道风刃直接割伤了他的手臂,皮肉被风刃中裹带的黑气燎烤出了焦糊味。 樊芜心惨叫了声,眼眶眦裂。 “你知道我为何帮你把嘴上封印解开吗?”昏暗月光透窗照进屋内,谢之钦冷笑了声,抬眼间,往日温柔全然不见,只剩下偏执和阴戾,“我不是来听你恶心我的,我是怕你疼的要命,但又叫不出来,会憋死,影响我们明日开山取剑。”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风刃打出,击在樊芜心手背上。 又是一声惨叫,樊芜心强行缓过劲,咬牙道:“如果殿下看见你如此狠毒的样子,你觉得还会喜欢你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恶心家伙。”樊芜心啐了一下。 “你难道比我好多少吗?”谢之钦不屑嗤了声,阴声道,“最起码,我不会为了达到自己占有他的目的而去跟一个目的不明,甚至极有可能想要他命的人为伍,更不会去伤害他在意的人!” “我宁可自己下地狱,也绝不会让他受一点苦。”谢之钦愤恨道,“可你呢?你知不知道,跟你合作的那个神秘人他一直在拿阿凌的命开玩笑!” 方才,钟未凌将自己所知之事 与猜测都告诉了谢之钦。 “你重伤黎阙,那个人把黎阙从地牢中救出,然后挑断手脚筋,扔进河里,顺便还留了一张字条,送到了阿凌面前,只为了用黎阙的生死威胁阿凌,让他冒着生命危险打开不悲山,取出澄心剑,你被人耍了都不知道!”谢之钦怒道。 樊芜心不说话了。 谢之钦直言道:“樊芜心,你喜欢的那个钟未凌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过什么,但现在的阿凌不是当年你喜欢的那个。” 樊芜心反驳道:“不!他就是!他看我的眼神没有错,就是他!” 之前的钟未凌,从未正眼看过他一次,如今的钟未凌,亦是如此。 “当年在羽衣楼,第一次遇见殿下,当时将我压在身下的魔族叛军刚被黎阙带出去,黎阙问殿下,要不要把我也杀了,殿下看了我一眼,眼中的轻蔑和不爽至今我都记得,我原以为他下一句就会应下黎阙的提议,可他最后却脱了外袍,扔到了我身上,帮我维护了最后一丝尊严。”樊芜心复述的时候,整张脸上全是一种变态的表情,让人极其不舒服。 “他一直看不起我,但这才是他,才是我想将其蹂|躏,践踏的殿下!”樊芜心笑的十分疯狂。 “你无耻!”谢之钦厉声骂道。 “我就是无耻,我若不无耻,我又如何在短短三年之内,从一个妓坊男妓,变成长央宗一宗之主的呢?”樊芜心舔了下嘴角,猖狂道,“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殿下也有跟我一样的经历,只不过是反过来的,从一族之君,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话音未落,谢之钦的佩剑自行出鞘,刺穿了樊芜心的肩胛骨。 “樊芜心,你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谢之钦的眼神暗的像两口深渊,拳头攥紧,手背和脖颈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樊芜心疼的难以动弹,但脸上那猖狂笑意丝毫未减:“死?你们舍得我死吗?你说我现在要是现在自爆真元,明天是不是就要殿下亲自用真元做引了?” 谢之钦皱眉:“你想做什么?” 樊芜心得意道:“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找个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谢之钦冷笑:“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就算你自爆了真元,我也有办法重新将其聚集。” 樊芜心想都没想:“不可能,仙门根本没有这种术法。” 谢之钦嗤了声:“谁告诉你,我是仙门之人了?” 说着,谢之钦单手虚空一抓,刺入樊芜心体内的秋昙剑抽离,紧接着,剑身周围缭绕的银光逐渐变黑,并在片刻之后,整把剑的剑身也完全变成了通体乌黑的颜色。 金色铭文遍布整个剑身,紧接着,四周的空气温度锐降,屋外,幽蓝色的鬼火比月光更盛,映入茅屋内。 不及樊芜心防备,一股剧烈的疼痛便在其脑中蔓延开,樊芜心感觉四肢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体内灵脉也开始被某种奇怪的力量牵引着,天魔真元逐渐从血脉之中剥离,其痛苦不亚于剜心。 樊芜心只知道疼,可却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身体根本不受他控制。 “你知道么,我喂给你吃的药并不是普通凝聚灵力的药,是沈师兄改进之后的。同样的剂量,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将灵力提纯凝聚完毕,根本不需要三个时辰那么久。”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让钟未凌好好休息一下,然后,跟樊芜心做个了结。 “明日若真带你去开山,届时不知会出现何等意外,故而,为了保险起见,你的天魔真元还是由我暂时保管比较好,至于你,”谢之钦顿了顿,森然笑道,“就自己一个人下地狱吧。” 话毕,谢之钦左手蓦地一握,巨大的灵力波涟漪般震开,樊芜心的目光呆滞片刻后,聚集在那团生生从体内剥出的天魔真元上,但没多久,便随着周围逐渐灭掉的鬼火,失了焦点。 谢之钦将天魔真元收好,面无表情的看着樊芜心倒地,指尖一勾,樊芜心腰间的剑冢令飞至了谢之钦手中。 鬼火屏蔽消失,月光重新照入屋内。 钟未凌梦呓了声,抱住了谢之钦的腰,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衣衫,温暖着谢之钦的小腹。谢之钦眼中戾气逐渐褪去,白皙冰凉的指尖轻轻拨了下钟未凌的鬓发,浅笑温声道:“阿凌真乖。”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今天双更,二更大概在十二点左右。 感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0-11-15 01:51:50~2020-11-15 21:4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罒▽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榴莲牛奶 31瓶;scy伊准 15瓶;至岸. 14瓶;吃蘑菇的汉子 8瓶;谢子映 5瓶;37528941 3瓶;念晗、沐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取剑【二更】 似乎感觉到谢之钦在碰自己, 钟未凌下意识用脸蹭了蹭谢之钦,喃喃说了句舒服。 谢之钦被他蹭的脸红,两手抱着钟未凌, 一时僵硬。 如此, 谢之钦保持着一个姿势, 一直到钟未凌醒来。 此地还在幻境之中, 虽然按照时间算,已经是五更临近日出了, 可屋外还是黑夜, 夜空中还是一轮上弦月和几点模糊暗淡的疏星。 钟未凌伸出手臂,扳着谢之钦的肩膀,蹭着谢之钦的胸口坐了起来,尔后又迷迷糊糊歪头靠在了谢之钦肩上, 眼睛再次闭上:“好累啊。” 虽然他是魔君, 虽然他身体素质还行,可昨日背着张允跑来跑去, 着实伤身, 此刻完全不想动。 “要不再睡会儿?”谢之钦温声道。 钟未凌恹恹道:“我倒是想睡, 可不是还要开山么,若不及时去, 等于饶发现樊芜心没了音讯, 带人过来就晚了。” 谢之钦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背着你上不悲山,你趴在我身上继续睡?” 钟未凌像抱大玩偶一样,抱住了谢之钦:“你背着我,谁拎樊芜心啊,我可不想碰他。” 恶心, 尤其是想到樊芜心变成谢之钦的样子碰自己的手,就更恶心了。 谢之钦沉默片刻,淡淡道:“他死了,不用管他。” 钟未凌白了他一眼:“大早上说什么鬼话,别闹。” 谢之钦小心翼翼解释道:“阿凌,我没闹,我昨晚,”谢之钦低头认错,“一不小心把他杀了。” 钟未凌浑身一僵,原本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 这是杀人啊大哥,这特么还能用一不小心形容? 钟未凌整个人旋即坐直,睁眼看向昨夜放置樊芜心的地方,看着浑身是伤,松垮倒在地上的樊芜心,钟未凌登即便怒了:“谢之钦!你特么搞什么?我不是说了,别杀他,留着他还有用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谢之钦被吼的胆战心惊,颤巍巍掏出随身空间里的天魔真元,身体挺的板正:“我错了、不过,我、我把他的天魔真元取出来了。”谢之钦低头,两手捧着那团发着微光的天魔真元,很是卑微。 虽然昨晚杀人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钟未凌吓到了。 他家阿凌好可怕。 钟未凌看着谢之钦手心里的东西,气一下子没了,愣怔半晌,才回神开口:“你怎么弄出来的?” 这也行? 谢之钦想解释,可是:“就是强行弄出来的,说了阿凌你应该也不懂。” 谢之钦这话说的虽然有道理,虽然他说的也十分诚恳,目光单纯的像朵无辜的小白花,但是:“你是在鄙视我没见识吗?” 谢之钦连忙道:“不敢。” 钟未凌蔑然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谅你也不敢,把东西收好,敢弄丢了,揍你。” 谢之钦怯怯抬眼,温声问:“阿凌你不生气了吗?” “你都把东西拿出来了,我生什么气?你以为我是风迹,什么事儿都要嚎上两句啊。”钟未凌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樊芜心早已凉透的尸体上,内心毫无波动。 “找个东西,把他的尸体带上,先别让于饶知道他已经死了。”不然,钟未凌怕于饶会疯,然后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被谢之钦吓了一次,钟未凌已经睡意全无,起身走到床边,看了下张允的伤势,已经在慢慢好转。 带着张允上山,绝对不可能,太麻烦了,而且真出了什么事,只能拖后腿。 钟未凌跟谢之钦商议了下,将张允先放到了茅屋的床底下,然后布下结界,确保其安全后,才离开茅屋,准备前往不悲山。 路上,谢之钦突然说起了一件事:“阿凌,话本里有没有写前魔君尸首的去向?” 钟未凌不解:“没有,问这个作甚?” 谢之钦解释后,钟未凌才知,原来当年仙魔大战之后,前魔君的尸体便不见了。 事后,仙魔两道也曾耗费不少心力寻找,但都一无所获。 其实,如果是普通人的尸体,丢了就丢了,毕竟当年大战之后,不少尸体都缺胳膊少腿,都是随便拼凑成完整一具就下了葬。 但前魔君不同。 前魔君虽然不是天魔一脉,但修为是历任魔君中最强的,尸身不腐,而且就算死后,尸身也可做药用,或者成为孕育魔源的肥沃土地。 原本,谢之钦并没想这么多,但他思及断腿男人记忆中那些从地下伸出的血藤蔓,以及一月前在霁陵出现的鬼藤,总觉得这两者与前魔君有些许联系。 首先,鬼藤这种东西已经可以断定,是出自于前魔君三十四死侍之手,可是,他们是怎么培育出来的呢? 然后是清平村出现的血藤蔓,总不会是凭空产生,既如此,那这些血藤蔓的来历又是如何? “这种似乎有灵识,甚至能被随意控制的藤蔓,我之前在一本古书上见过,是与魔族有关的,说是要用十分强大的魔源,才能培育出这种东西。”谢之钦顿了顿,神色微沉道,“我怀疑,前魔君的尸体被人盗走之后,肉|身被用于培育这些藤蔓了。” 不然,能培育出这些东西的强大魔源,谢之钦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第二个。 钟未凌后背一凉,心口一阵恶寒:“拿尸体种东西,敢不敢再变态一点?” 谢之钦不否认这种做法确实很变态,但是:“种出来的东西也着实强大,总有人会为了追求强大而走这条路。” 钟未凌皱眉:“那照你此言,难不成前魔君的身体就在这地底下?” 谢之钦看着眼前的山峰:“极有可能。” 只是,到底是谁种的,犹未可知。 但从不悲山一带的往事中,基本可以推断,拿前魔君尸体来种东西的人八成跟窑洞中关着的东西有关。 谢之钦怕钟未凌受累,毕竟他昨日奔走太多,昨夜也不过休息了三个时辰,就算钟未凌不说,但谢之钦觉得他绝对轻松不到哪里去,便提议去背钟未凌。 钟未凌也没推脱,拍了拍谢之钦的后背,示意他弯腰,尔后便两手圈住谢之钦的脖子,趴在了他背上。 谢之钦虽然瘦,但并非那种皮包骨的瘦,被他背着,还挺舒服的。 两人到达不悲山山腹时,原本安静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阵巨大骚动,山体开始剧烈摇晃,两人往山下看,发现不悲山周围的地面开始皲裂,裂缝冒着滚滚岩浆,岩浆之中,伸出了许多血色藤蔓,跟断腿男人记忆中那晚的场面一模一样。 状况不明,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原本想再观望一番,但是察觉不悲山山体在逐渐下陷时,钟未凌当机立断:“不能等了,直接开山。” 不然以这个下陷速度,不出半个时辰,整个不悲山就会完全落入地面以下,然后被地下的岩浆淹没。 届时,就要一面应付这些岩浆与血藤蔓,一面取剑了,只会比现在更危险。 谢之钦明白他的意思,拿出剑冢令,以血催动,一道刺眼血光自剑冢令飞出,逐渐在高空变大,最后凝结成一道剑刃的模样,迅速下坠,以开天之势斩开了整个不悲山山腹。 剑刃与山体碰撞间,火花四溅,激发出的光芒让月光黯然失色,一时间照亮了周边黑暗。 山体崩碎的砺石以极大的速度弹射出去,暴雨一般,顺着山坡落了下去。 劈砍到一半时,剑刃好像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下坠速度开始变慢,谢之钦和钟未凌等不及,直接调动灵力于掌心,奋力一击,压制着剑刃继续朝下。 就在山体塌陷至半山腰时,剑刃终于将山体完全劈开,血红色的熔炉芯露了出来。 扑面而来的灼热火气让钟未凌顿感不适,谢之钦旋即用袖子挡住钟未凌的脸,与此同时,秋昙剑自动出鞘,直接插|入了熔炉中心。 一时间,秋昙剑的阴寒之气与熔炉中的灼热火气碰撞,发出巨大且连绵不绝的呲呲声,紧接着,浓浓白气翻滚升起。 谢之钦拂袖放出樊芜心的天魔真元后,并指掐诀,催动其不断朝下降落。 此间,整个熔炉出现了巨大的吸引力,钟未凌脚下一滑,险些被吸引去。 谢之钦单手揽着钟未凌的腰,足尖点地,蓦地往后退开,但是天魔真元与熔炉作用而放出的能量过于巨大,根本来不及后退。 谢之钦直接反身,用后背生生接下了一击。 “谢之钦!你傻吗?”钟未凌愕然看着紧紧抱着自己,嘴角溢出血迹的谢之钦,颤声道。 谢之钦温柔浅笑了下,淡淡道了句无碍:“阿凌没事便好。” 钟未凌切了声:“混蛋,你这是在撩拨我懂不懂?” “我没有,我是发自肺腑。”谢之钦茫然解释后,右手虚空一握,原本插在熔炉里的秋昙剑倏地回入手中,转身之际,原以为天魔真元应该已经开始引出澄心剑了,可熔炉之中依旧毫无动静。 “就算是提纯之后,樊芜心的天魔真元果然还是差了点。”钟未凌皱眉道,“我去补一下。” 谢之钦正要劝阻,钟未凌已经转腕挽了个剑花,一个燕子抄水跃了过去,并调动自己少部分的天魔真元,握着无端剑,朝熔炉猛然一劈。 樊芜心的天魔真元混合着钟未凌的那部分,被强行推入熔炉之中,极招下去,一道璀璨光芒从熔炉中迸射而出,便在钟未凌惊喜之余,一道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人生如戏,你方唱罢我登场,世事如棋,人情似纸张张薄,纵君弃我厌我,我亦待君如是。” “钟哥哥,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成,嘿嘿~ 感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0-11-15 21:48:30~2020-11-16 00:1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赛克 50瓶;莉莉 3瓶;潭月、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澄心、诚心【一更】 下一刻, 熔炉之中的吸引力蓦地加大,钟未凌身体失衡,迅速下坠。 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 脑中闪过一些陌生画面和陌生的对话。 “钟公子, 谢谢你, 芜心以后就跟着你好不好?” “钟公子, 我又拿到了新的情报,公子会奖励我吗?”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谢谢钟哥哥!” “哥哥, 等我自由了,娶你好不好?” “哥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若有时间, 多来不悲山看看我吧。” “钟哥哥,我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钟未凌!若有一日我重获自由, 我要你永远成为我的!” “宗主!魔君已对不少魔宗下了杀手, 此刻让您过去绝非好事, 请让黎阙代行!” “我叫谢之钦,打云都来, 今年十四岁, 前辈若是不信,我可以把我的铭文令牌拿给你看。” “不是不是!前辈你的面具确实很丑,可是之钦绝没嘲笑的意思!啊不对,不丑,是我眼光有问题,对不起!” “前辈, 我家大师兄说了,就算人长大了,吃糖吃太多也不好,会牙疼的,你要不少吃点吧。” “?!我没有,我没敢教训您,我只是……算了,您随意吧。” 什么鬼!钟未凌头痛欲裂,但脑中谢之钦少年时那羞涩的样子,让他强行缓过了神,抬臂挽剑,猛地将剑尖刺入山壁,借以加大阻止下坠的阻力,剑锋切开砺石,勉强减缓了下坠速度:“谢之钦!救我!” 话没落,一道黑气割裂熔炉映出的灼热红光,卷住钟未凌的腰,将其生生往上拉。 钟未凌屏息凝气,奋力朝下拍出一掌,借着黑气的牵引和巨大的反冲力,终于脱离引力掌控,从熔炉中跃出。 与此同时,一把通体流光的仙剑破山而出,耀眼白光照亮了夜空,且其迸发的力量过于强大,周围幻境景象晃动了下,旋即四处破裂,被澄心剑的剑气烧开了数道口子。 一时间,黑夜幻境褪去,晨曦再临。 不悲山的下沉趋势也停止了,钟未凌被谢之钦揽在怀里,站在一侧山巅,松了口气。 气没完全松完,谢之钦突然把他抱紧,好像恨不得把他粘在自己身上一样。 “谢之钦,你作甚,我喘不过气了。”第一次被抱这么紧,钟未凌有些不适应,耳朵瞬间红了。 谢之钦并没理他。 澄心剑的耀世剑光下,对面山峰上的那道金色虚影尤其刺眼。 虚影非是实体,光线几乎可以毫无阻碍的从其体内穿过,但能从轮廓辨别出,是一个约莫八尺高的清瘦男人。 谢之钦幽幽抬眸,看着那道虚影,虽没说话,但钟未凌感觉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钟未凌挣扎抬头,看着谢之钦紧抿的双唇和眼底阴鸷,一愣,这是生气了?钟未凌艰难扭头,刚看见小山峰上的虚影,就被谢之钦按着后脑勺,强行又把头转了过来。 “阿凌看我就够了。”谢之钦声音还算温柔,但语气却不容辩驳。 钟未凌哦了声,抓着谢之钦的衣裳,小声道:“是那个觉醒之人吗?而且,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还叫我哥哥,还说。”钟未凌没说完,就被谢之钦打断了:“我听到了,不过无所谓,他说什么都无所谓,无需在意。” 便在此时,虚影突然笑了声:“钟哥哥,你果然跟当年不一样了,当年的你是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呆在别人怀里的,我好生气,怎么办?”虚影的声音越来越冷。 钟未凌:“?”哥,俺认识你吗?虽然不知道你跟原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原主已经没了,我趴我夫君怀里,关你屁事? 不过,钟未凌突然想起件事,扯着谢之钦的衣服,小声道:“澄心剑,先把澄心剑拿回来再说,别被他给抢了。” “哥哥,我都听到你说的话了。”虚影调笑道,“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句,这把剑你们应该带不走,还记得话本里那句话吗?”虚影抑扬顿挫的复述道,“澄心剑现世,魔君惊喜之余,试图去取,可手刚碰到剑柄,便被灼伤了,后来才知,原来这把剑认主,只有邃明才能将其带走。” 钟未凌呸了声:“别叫我哥哥,很烦知不知道?而且照你此言,只能邃明来取的话,我们带不走,你就能带走了?你不也是干看着,别五十步笑百步。” 虚影叹了口气:“哥哥果然不关心我了,连我最擅长什么都忘记了,樾陵幻境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我想模仿的东西,足以以假乱真,只需要几滴活人鲜血便可。” 说着,虚影指尖微动,一缕血气飞出,在其身侧缭绕片刻后,虚影逐渐实体化,变成了邃明的样子。 虚影恹恹看了眼自己,不太满意道:“虽然我不太喜欢邃明,但是为了拿到他的主角之位,成为这个世界的规则中心,让哥哥不得不来爱我,只能先委屈一下了。不过,”虚影咯咯笑了笑,“一想到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来疼爱哥哥,突然感觉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说到此处,虚影顿了顿,眯细眼阴诡道:“哥哥兴许还不知道吧,你现在的行为虽然并不受限制,可到了话本中你死去时,这里的你依旧也会死,而且会为了邃明而死。之前系统那个笨蛋给你发布的任务,其实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呢,因为想让你死的不是我,也不是规则,是那个写话本的小生。你以为这话本故事的目的是让主角功成名就吗?不,这个故事单纯是为了杀你而写的,所以除非主角为你强行逆转结局,否则你是不可能活下去的。邃明不爱哥哥,知道真相后顶多只是会怜悯哥哥,所以他根本无法让你活下去,而且我也知道哥哥不喜欢邃明,所以等我替代了他,拿到了能操控你生死的权利,哥哥就安全了。” “等哥哥安全了,我们再一起玩小兔子与君王的游戏。”虚影冲谢之钦怀里的钟未凌笑了声,脚下出现一条虹桥,随着他不断往澄心剑迈开的脚步,虹桥逐渐向前延伸。 钟未凌原本忍不住要骂他的,可是,钟未凌感觉到谢之钦抱着自己的双臂一直在颤,心揪的一疼:“谢之钦。” 谢之钦没吭声,钟未凌又叫了句,谢之钦终于说话了,声音前所未有的阴沉:“阿凌,你喜欢我吗?” 钟未凌不知他为何突然又问这个,回答道:“不喜欢你,难不成喜欢那个要跟我玩小兔子游戏的变态啊。” 一声轻笑从钟未凌耳边掠过。 “懂了。”谢之钦温柔摸了摸钟未凌的头,“阿凌乖乖睡一觉,醒来就可以拿着剑回去救黎阙了。” 温柔的声音像是毒|药,逐渐麻痹了钟未凌的神经,意识逐渐消失,最后软趴趴昏迷在谢之钦身上。 谢之钦拿出匕首,划开一处只有入口,没有出口传送阵,将钟未凌送了进去。 下一刻,原本被晨曦与澄心剑剑光照亮的不悲山瞬间暗了下来,幽蓝色的鬼火从谢之钦周围逐渐蔓延至四野,一时间,鬼火遍地,四周缭绕着强大的黑气,地面颤动,那些从地缝中探出的血藤蔓迅速被火焰笼罩,一时传出阵阵冲天哀嚎。 即将走到澄心剑旁的虚影见状,皱了下眉。 “就算我们拿不到,又凭什么给你?”谢之钦右手提剑,阴戾望向虚影,足下,每走一步,都是一片焦土。 “有意思。”虚影咬了咬牙,正欲飞身夺剑,却被一道黑气抢先,击中了虚影右臂。 眨眼间,佩剑相撞,虚影灵力不在钟未凌之下,强行接住了谢之钦一击,与此同时,山体再次崩塌,巨石滚滚陷落。 巨大灵力碰撞使得两人在剑锋击克之后,迅速朝两方弹开。紧接着,两人极招再开,交锋一刻,山体被完全震碎。 “到你表演的时候了,还不滚出来?”虚影冷声一喝,地底下钻出一具执剑白骨,一只脚骨残缺,正是谢之钦昨日在棺材里发现的那具尸骨。 “缠住他,不然就等着回去受罚吧。”虚影说完,迅速收招后退,白骨闪身接上。 感受到熟悉的魔气,谢之钦横剑劈去,白骨被击退数丈。 白骨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刹那间,收拾招数再次迎上,同时,虚影正飞速朝澄心剑飞去,谢之钦不想再与白骨过多纠缠,抛出佩剑,直接将白骨击入废墟之中,并借用黑气牵引,终在最后一刻,抢先一步,握住了澄心剑。 掌心与剑柄接触的瞬间,一股撕裂般的灼痛感贯穿谢之钦身体,谢之钦紧抿双唇,生生将疼痛忍了回去,在剑光映照下,脸上血色逐渐消退。 强行取得澄心剑后,谢之钦体内的仙门灵脉根基几乎被完全摧毁,但也正因此,另一半一直被压制的鬼气得到足够的扩张空间,迅速占据了整具身体,此间,因为仙门根基自爆而产生的巨大波动直接震断了虚影右臂,虚影的幻术也逐渐失效,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阿凌是我的,所有觊觎他的人,都该死!如果必须成为主角才能救他,那也是我,不是你!”原本将白骨击入废墟的秋昙剑再次回手,仙气不再,只剩下通体的玄色鬼气,谢之钦反手握剑,猛地刺入了虚影胸口。 虚影闷哼了声,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体,咬牙冷笑道:“谢之钦,你可真是让我惊喜,后会有期。” 没等谢之钦再出招,虚影已经消失了。 同时,澄心剑光芒褪去,谢之钦掌心的灼热感也逐渐消失了,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今天还是双更,我先去做会儿听力,吃个饭再继续码~ 感谢大家支持!请站定小谢凌凌不动摇,┗|`O′|┛ 嗷~~ 感谢在2020-11-16 00:17:14~2020-11-16 18:1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澜 6瓶;君子如航、鹅 鹅 鹅、沐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谢蠢蠢【二更】 钟未凌再醒来时, 人已经在云都了。 想起昏迷之前的场景,钟未凌旋即下床,衣服没穿好就跑出门, 正对上端着安胎药往这边走的谢之钦。 谢之钦一愣, 瞳孔微微颤了下, 歪头温柔一笑, 眼睛弯成了小月牙,院中重新栽种的花树一时间黯然失色。 隔壁院子的樱花被微风吹散, 拂过墙头, 落入谢之钦的院子里,洋洋洒洒薄铺了一地。 “阿凌。”谢之钦走到他面前,见他没穿好衣服就出来了,不解, “发生了何事?” 钟未凌松了口气:“没事, 就是醒来没见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谢之钦浅笑:“我很厉害的。” 钟未凌抱臂切了声:“敢不敢再自大一点?”钟未凌余光扫过谢之钦缠着绷带的手, 紧张道, “你手怎么了?” 谢之钦顿了顿, “受了点小伤,无碍。” “小伤?”说实话, 如果真是小伤, 绷带至于都缠到手腕往上了吗? 钟未凌扯着谢之钦,把人扯进屋里,谢之钦一直让他小心,生怕把手里的安胎药洒了。 手里的安胎药被钟未凌夺去放在桌上,然后,谢之钦就被钟未凌按着肩膀, 强行按在了板凳上。 钟未凌作势要去拆他手上的绷带,谢之钦连忙将手收了回去:“当真无碍。” “伸出来。”钟未凌瞪他。 谢之钦没办法,只好乖乖将手伸了出来。 纱布拆开,看见里面几乎已经完全看不清原貌的烧焦皮肉,钟未凌没忍住,眼眶唰的红了。 他怕感染,又连忙给包了回去,一边包一边佯作无所谓的凶巴巴道:“怎么弄的?你怎么这么笨?” 谢之钦只道钟未凌看了之后,心里难受,伸出另一只手,安抚性摸了摸他的头:“一不小心烫了下,师兄说很快就好了。” 自从在茅屋之内,谢之钦用一不小心这个词形容过杀人之后,钟未凌就再也不相信他的一不小心了。 但是,钟未凌也没打算问,问再清楚,谢之钦还是受伤了。 “伤成这样,这几日应该不能碰水吧?”钟未凌问他。 谢之钦嗯了声,然后骄傲道:“阿凌放心,掌门师兄已经给我安排了几个小弟子帮我处理日常洗漱事务,无妨的。” “让他们哪凉快哪呆着去。”钟未凌心里难受,说话也不好听。 谢之钦茫然:“阿凌不喜欢他们吗?他们都出身清白人家,是好人。” 钟未凌踩了下谢之钦的脚尖,谢之钦吃痛闷哼了声,钟未凌挑眉:“我不是不喜欢他们,我是气你,你当我是死的吗?” 谢之钦不解:“阿凌你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钟未凌真是服了:“我的意思是,我是你夫君,让别的男人伺候你洗漱沐浴,像什么?” 谢之钦垂眼:“阿凌不喜欢的话,不要就是了,没关系,”谢之钦温声笑道,“阿凌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蠢蠢,你真的是够了!”钟未凌恨不得直接把谢之钦的脑瓜敲开,谢之钦一被吼,瞬间紧张起来,不过没等他认错,就被钟未凌接下来的话惊到了,“我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你日常梳洗、沐浴,我管,我不想在你房中看到别的男人,没成人的小孩子也不行,直到你手好为止。” 谢之钦呆滞盯着钟未凌,半晌才迟钝开口:“沐浴……你也管?” 钟未凌不爽道:“怎么,你不想跟我洗鸳鸯浴?” 谢之钦脸唰的红了,低下头,羞涩道:“想是想,可阿凌你有孕在身,本来应该是我照顾你的。” “等你手好了,我多支使支使你不就行了,例如我就算可以走路,我也不走,非得让你背我,我就算能一个人吃饭,也装作拿不起筷子,然后让你喂我。”钟未凌端起安胎药,喝酒一般,仰头灌了个干净,放下药碗,哼道,“压榨人干活儿我熟着呢。” 谢之钦拘谨道了句那好吧。 钟未凌问谢之钦自己为何昏迷,谢之钦只道是他有孕在身,劳累过度,并未过多解释,至于谢之钦强行取剑的情况,谢之钦在叙述时,也一简再简。 整串过程连起来,就是谢之钦两招打飞虚影和骷髅人,然后顺利带着澄心剑下山了。 顺利的特别像流水账。 钟未凌试图再问,可谢之钦咬死不答,或者直接转移话题:“如你猜测,于饶发现樊芜心不见之后,便察觉其出了事,当时便集结数千魔兵前往不悲山,不过运气不好,跟奉命前来的桑铃儿走了个碰头。” 韩循的碧血宗,整体战力是魔君殿之外最强,但是论起单体精英战力,桑铃儿手下的人当之无愧是第一。 就算于饶手下之人用了虚影提供的特殊方法短时间内提高了战力,但是对上桑铃带的两千精英,还是迅速溃不成军。 最后,于饶所带之人,被团灭。 因为要留着取证,桑铃儿留了于饶一条命,将其带回了魔君殿地牢,先行关押,准备等钟未凌醒来,黎阙渡过难关,尔后再行处理。 事后,整个长央宗招安者五百,剩余死心追随于饶者,全部诛杀,且这些魔众的家人也被全部一对一看管起来。 至于张允,谢之钦回云都时,顺手将他也带了回来,沈棠帮忙看了他的伤势,如今已无大碍。 “阿凌,看这里。”谢之钦浅笑着拂手一挥,桌上出现了一把极品仙剑,正是不悲山中那把澄心剑。 第一次凑近看,不得不说,这把剑的做工实乃上等中的上等,不愧是上古仙剑。 钟未凌惊喜睁大眼,下意识去触碰剑身,可指尖与剑身接触的那一刹,一股灼热感刺痛手指,钟未凌旋即将手抽了回来。 钟未凌又试了下,还是如此,他根本无法触碰那把剑。 钟未凌狐疑看着谢之钦:“你拿一下我看看。” 谢之钦轻松将剑拿起后,自己也察觉了不对。钟未凌揣测:“该不会只有你一个人能碰这把剑吧……” 之后,为了验证这一猜测,钟未凌又叫了几个人过来,除了谢之钦,其他人的状况跟钟未凌差不多,都是被烫的不得不将手缩了回来。 钟未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测:“原文中是邃明取得的这把剑,只有他能碰,现在是只有你能碰,”钟未凌眯细眼,“所以,你这算是走上了当主角的第一步吗?” 谢之钦摇头,认真道:“不知,但是我不想当什么主角,我只想保护你。” 钟未凌托着脸,另一手轻轻刮了下谢之钦的鼻尖,笑道:“知道了,我家谢哥哥只想保护我,眼里心里只有我。” “阿凌。”谢之钦被他这句话说的尤其臊,避开钟未凌的视线,将脸扭到了一旁。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去看看黎阙。”钟未凌原本想撒个娇,让谢之钦抱自己起来,但看见他缠满绷带的手,还是算了。 两人到沈棠那里时,沈棠正在跟风迹吵架。 “谢之钦回来的时候,手都烂成那样了,整只手和手臂都是血,让你给他诊个脉,帮他包扎一下,就这么难?你他娘还是他亲二师兄吗?”风迹气的跺脚,心里又揪揪的疼。 上一次见谢之钦受伤,还是十七年前,他浑身是血的从结界中出来,风迹差点吓死。 这次虽然没吓死,但也吓了个半死。 沈棠冤枉:“师兄,你下次骂人之前能先问清楚吗?是我不给他诊脉?是我不给他包扎?明明是他,不给我看!明显是在躲着我!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又当着他面说我什么坏话,所以他才故意避着我的!” “他不给你诊?”风迹想了想,训斥道,“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沈棠呵呵:“我他娘的真是比窦娥都冤,我要是欺负他,早被你打死了,我能活到现在?”沈棠喘了口气,正色道,“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他如此避着我,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你注意到没,他随身玉令上的个人结界开了。” 云都山脉仙气浓郁,一般刚修炼的弟子都不太能受得了,所以,每个人的玉令之上都开了一个个人防护的结界,只要结界打开,就可以屏蔽云都之内的仙气。平时鬼界之人来云都拜访,也会每人发一个这种玉令,否则他们极有可能会受到反噬。 “我怀疑,他可能是受了重伤,只是不说。”沈棠一脸睿智道,“他手上的伤口我看了,不是寻常之物灼烧的,他自己也说,是澄心剑所为,说不定还有我看不到的内伤。” 正说着,听见脚步声,两人都闭了嘴,见是钟未凌,风迹的脸色非常不好。 他总觉得谢之钦嫁给魔族,是当工具人的,这才几天?就伤成这样回来,时间一久,这还了得?岂不是非得把谢之钦折磨的断胳膊断腿才罢休? 谢之钦则是一直冲风迹微笑,风迹没办法,被他逼着也强行挤出一个死难看的微笑:“呵呵。” 沈棠忍笑带钟未凌和谢之钦去了里间,简要介绍了下,总之,只差最后一步,也就是剑灵入体了。 见谢之钦亮出那把澄心剑时,不止是风迹,就连不怎么用剑的沈棠也被惊到了,纷纷赞叹实乃绝世好剑,折了实在可惜。 可就算不折,剑灵一出,剑也还是一块废铜烂铁。 事不宜迟,谢之钦毫不犹豫的折断了澄心剑,钟未凌催动灵力配合着他逐渐将剑灵导入了黎阙体内。 剑灵威力过于庞大,整整过了半个时辰,才完全与黎阙的身体融合。 钟未凌也因为灵力输出过多,而虚脱,不过也没虚脱的特别厉害,走路还是可以的,但是谢之钦非要抱他,钟未凌刚拒绝,谢之钦已经把他抱起来了。 钟未凌:“……”哥,如果你能在暧昧那种事儿上也这么霸道,我做梦都能笑醒。 钟未凌没M倾向,但也不能次次都是他扑谢之钦吧,怪不好意思的。 抱钟未凌回去的路上,谢之钦突然想起件事:“之前不是说前魔君肉|身极有可能埋在不悲山下么,桑铃儿派人去挖了,确实在山脉深处把前魔君闻渊的肉|身给挖了出来,可以确定,无论是霁陵出现的鬼藤,还是不悲山的血藤蔓,都是以其肉|身为土壤种出来的。不过,”谢之钦顿了顿,确定钟未凌现在没有想吐的感觉后,道,“发现的也只是肉身,全身骨骼被人剔走了,一根不剩。” 钟未凌下意识脑补了画面之后,抓着谢之钦的衣服,就是一通干呕。 虽然早料到如此,但钟未凌呕吐的样子,还是让谢之钦不免心疼。 许久,钟未凌才缓过劲,皱眉:“是那个虚影剔走的吗?” 谢之钦嗯了声:“应该是。而且,我稍微跟桑铃儿打听了一下你、也就是原来那个钟未凌的事,那个一直叫你钟哥哥的人,”谢之钦深深看了钟未凌一眼,“应该就是前魔君闻渊的儿子闻长思,因为桑铃儿说,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称呼过你。至于长思这个名字也是原来的钟未凌帮他取的。” 钟未凌冷哼:“你说就说,看我作甚,又不是我取的。” 谢之钦温柔一笑:“我知道,而且就算是你取的,也无妨,因为桑铃儿很明确的告诉我,那个钟未凌并不喜欢他,一开始将他当弟弟,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最终与其决裂。再后来闻长思消失了一段时间,等他再次出现,已经时隔多年,你同他最后一次见面,貌似就是三十几年前,奉前魔君之命,将其关押入不悲山一旁的窑洞中了。” 虽然谢之钦只是简单叙述闻长思的经历,可是,钟未凌还是不爽:“我说了,那不是我!别你啊你的,听着烦。” 也不知为何,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压根没看清那虚影的样子,钟未凌就是对那个所谓的闻长思提不起好感。 虽然被怼了,但谢之钦明显很开心:“好,阿凌不想听就不提他了,我们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就算知道应该不是老婆取的名字,可是……还是好气(`??)=3 钟未凌:气吧,啥时候把你气的能直接扑到我,目的就达到了,您继续,不拦着。 二更完成!mua~感谢大家支持! 感谢在2020-11-16 18:13:59~2020-11-16 22:5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丶阿斗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琑月 5瓶;沐沐、左岸的微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鬼界【二合一大肥章】 钟未凌就是典型的恃宠而骄, 闻言,十分嘚瑟的哼了声,歪头靠在谢之钦颈窝, 蹭了蹭。 谢之钦被他蹭的脸红心跳, 不敢垂眼看他, 只能目视前方, 直挺挺的往前走。 “阿凌,沈师兄说剑灵入体之后, 黎阙后日就能回去将养了, 我们是不是也该回掩月山了?”谢之钦温声问道。 钟未凌想了想:“风迹现在还在生我气,你确定不再多住几日?” 若是后日便走,钟未凌都能想象出来风迹会在背后怎么骂自己,狐狸精, 勾搭人, 拱白菜的猪…… 而且,谢之钦自小在此长大, 虽然叫风迹与沈棠师兄, 可钟未凌能看出来, 这俩师兄一人算谢之钦半个爹。 这一走,虽然可以经常回来, 但终究不能日日回来, 日日见,说舍得都是假的。 “不了,”谢之钦莞尔,“姑山长央宗一事还要由你定夺,且事关一个魔族下属宗门的生灭,按理说还要把各地长老都叫来商议, 总是留在云都,他们会说你的。” “无所谓,此事我自认处理的还行,顶多就是让他们多等些时日。”钟未凌话至此处,顿了顿,高傲瞟了谢之钦一眼,用那一副欠打的傲娇姿态掩盖住眼中的心疼,“你手还没好,还得沈棠给你治,我就暂且陪你在此处多过几日吧。” 被澄心剑所伤,哪那么容易痊愈。 要知道,原文中原主只碰了一下,便险些魔修根基全散,幸亏有天魔血脉护体,否则真就成个废物了。饶是谢之钦厉害,但他终究也只是个元婴大圆满,且在瓶颈卡了十七年,跟自己,也就是原主的修为比,并高不了太多。 原主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才下床,他至少也得多休息几天才是。 谢之钦浅笑:“我的伤上点药就好,不用沈师兄日日看顾。” 钟未凌还想说什么,但被谢之钦直接拍板钉钉:“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便让人收拾东西,后日一早我们就跟黎阙一起走。” 钟未凌没办法,懒散嗯了声,其间,目光略带疑惑的在谢之钦脸上瞟了一下。 谢之钦一直很听他的话,几乎从不会在他同意之前决定任何事,可现在,却这么急着将后日离开云都之事定下,钟未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下午,钟未凌翻身下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更觉得不对劲了。 早上,谢之钦将他送回来之后,便走了,午饭也未同自己一起吃。钟未凌问前来送饭的魏雨宁,谢之钦去了何处,魏雨宁摇摇头,说并不知道。 后来,澹台远来帮钟未凌送沈棠新调配的安胎药,钟未凌又问了他,结果一样,他也不清楚。 明明之前只要他在哪,谢之钦活动范围绝对不超过方圆一里,随叫随到,而且时不时就会来问一句。 “阿凌,你肚子痛吗?” “阿凌,少吃点糖,你已经有些牙疼了,再吃会更疼。” “阿凌,你听话好不好,先把这帖药喝了,我到时候让师兄再给你换一贴不那么苦的。” “阿凌,你冷不冷?要不要加件衣服?” …… 之前一直觉得聒噪,突然不见人,钟未凌着实不习惯,有种自己被冷落的感觉。 他穿上衣服,正准备出门去找谢之钦,桑铃儿突然敲门。 钟未凌开门,不解:“你不是回掩月山了么,为何在此?” 桑铃儿左右看了眼,钟未凌懂了她的意思,让她进来了。 “其实,在姑山搜查之时,还发现了别的东西。”桑铃儿拂手化出一把刀,放在桌上。 刀身漆黑,形状略弯,其上雕刻着红色魔纹,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殿下可还记得这东西?”桑铃儿问。 见钟未凌摇头,桑铃儿皱眉:“这是殿下当年亲手赠给闻长思的刀,殿下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原主赠的,又不是我……钟未凌沉默片刻,蔑然道:“本座连闻长思这个人都几乎毫无印象,又怎会记得一把刀。” 桑铃儿挑眉:“殿下能轻易忘记他,只怕他不会那么轻易忘记殿下。” 钟未凌不懂:“此话何意?” “为了殿下,他弑父篡位的事都能做出来,甚至还杀了我母亲以及几乎所有曾与殿下走的近的人,若非殿下及时发现,宿央和黎阙根本活不到今天。”桑铃儿脸色冷了下来,“总之,闻长思不是善类,他就是个疯子,一个被前魔君倾尽毕生之力培养出来的兵人。” “当年仙魔大战,我明明是亲手杀了他,可是,”桑铃儿攥紧拳,咬牙道,“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钟未凌闻言,突然想起件事。 前魔君闻渊是闻长思的亲爹,而桑铃儿也是闻渊的孩子,所以桑铃儿跟闻长思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而且,之前听谢之钦说,姑山出现那具被摆成极具侮辱姿势放在棺材里的白骨乃是闻渊,而那虚影大概率是闻长思,所以闻长思这是把自己亲爹的骨头给剔了,然后当成狗来驱使吗? 敢不敢再恶心一点? 不过,钟未凌正色:“你说他不会轻易忘记我,又是何意?” 桑铃儿失笑:“殿下果然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约莫四十年前,他从前魔君密室逃出,扮作乞丐流落街头。”说到这儿,桑铃儿岔开话题顺口解释了一下,“虽然这东西当时才不到十五岁,但他的幻术和阵法整个修真界已经无人可睥睨,他所幻化的东西或者人,几乎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说来也是前魔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非他过于培养闻长思的幻术和阵法之术,闻长思也不可能从姑山逃出去。” 桑铃儿喝了口水,言归正传。 闻长思的乞丐扮相不仅瞒过了前魔君派出的搜查魔兵,还瞒过了钟未凌。 钟未凌顺手给他买了屉包子…… “没毒。”钟未凌见他一直不接,随手把包子放在地上,起身蔑然道,“肚子饿的都唱曲儿了,多少吃点,别饿死街头,有伤风化。” 黎阙跟在他身边,小声提醒:“公子,魔君限我们十日内把地牢里逃出的东西找回来,不可再耽搁了。” 钟未凌不耐烦地剥了颗糖,填进嘴里,冷哼:“找回来?” 黎阙茫然:“不是吗?” “自然不是,”钟未凌眼神一冷,“那邪物本就不应存在于世上,找到之后,直接杀了。” 两人交谈声音极小,一般人根本听不见,但不知是不是钟未凌的错觉,地上的小乞丐浑身抖了下。 接连下了几日的暴雨刚刚停歇,雨宁之后,姑山气候虽稍稍回暖,但依旧寒冷。钟未凌见小乞丐身上穿的单薄,原本准备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给他,但是想了想,这是蒋燃刚送自己的新袍子,布料乃上等中的上等,钟未凌舍不得,然后把黎阙的外袍给脱了,盖在了小乞丐身上。 黎阙:“……” 十日后,钟未凌还是没追踪到任何踪迹,被闻渊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从姑山魔窟出来时,钟未凌捂着闻渊被刺穿的小腹,脸色苍白间,骂道:“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特么这嘴毒的快赶上云都那个叫风迹的老头儿了。” 说出来,钟未凌又觉得不妥:“说他跟风老头儿一样,都是抬举他,风老头骂人还有理有据,他却把什么屎盆子都扣老子头上,找不到人是我办事不利也就算了,毕竟本公子压根没打算去找,合着最后骂着骂着,人跑了也成我的原因了!我又不是他的狗!简直神经病!王八蛋!” 黎阙紧张嘘了声:“公子,你小点声,这里到处都是监视法阵,万一被魔君知道您这么骂他,您就不止挨一剑了。” 钟未凌攥紧拳,扭头恨恨看着富丽堂皇的魔君殿,咬牙:“心胸狭隘,不容他人,丝毫不顾及大局,终有一日,我会覆了这里。” 黎阙叹气,小声道:“魔君手段刚硬,虽有不少宗门心有不爽,但终究畏于其狠辣,不敢明说。据说上个月,一个岭南的小宗门对魔君有所微词,一夜之间,便被三十四死侍血洗了整个宗门,一个不留。我们掩月山地势特殊,外加与鬼界交好,故而他才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可是,”黎阙心疼的看着钟未凌,“纵然如此,他还是一言不合便直接对殿下动手,若想扳倒他,谈何容易,兴许这就是命吧。” “若是因为畏强便不敢去做,那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吗?仙门标榜正道,匡扶正义,可我魔族就当真不通人性,毫无人情了吗?我们也都是人,也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也会疼,也会喜怒哀乐,只是因为天资原因和血脉之力,不得不走上另一条修行之路,我们有什么错?为何不能争一争,为自己为整个魔族争一片安乐繁荣,而不是日日活在血腥里。”钟未凌顿了顿,眼睛一沉,冷声道,“我从不信命,若是信,当初也不可能从死境活着出来。” 黎阙沉默片刻,恍然轻笑一声:“公子说的对,是黎阙心思太窄。既然都是人,哪怕是死,也是要为自己与族人搏一搏的。” 回去的路上,又路过那条街,又见了那名小乞丐。 钟未凌又给他一屉包子,小乞丐这次很顺利的收了,但是却非要跟着钟未凌回去,说自己就算留在这里也是无依无靠,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钟未凌心肠不坏,但也并非什么好人,并不是只要是个可怜人求他,他就会把人捡回去,然后将照顾他当成自己的责任。 毕竟人生在世,各有自己的际遇,单靠别人的帮助是不能改变什么的。 但这乞丐过于粘人,就算钟未凌坦白了身份,他也丝毫不怕,非要跟着走。 最后,钟未凌无法,只能将其带回了掩月山…… …… “那乞丐跟着殿下回到掩月山后,过了两年,殿下无意发现他也是魔族之人,便将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刀赠给了他,顺便赐名长思。”桑铃儿道,“之后,殿下出门时,他都会跟着,慢慢的,他便对殿下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不知为何,虽然桑铃儿讲的往事并非自己所经历,但钟未凌却心里莫名堵得慌。 桑铃儿后半部分话,钟未凌没听进多少,反正就是那个闻长思疯了似得喜欢上了原主,并因为病态的占有欲,杀了原主身边的人。之后,原主与他决裂,并企图杀了他,但是正如桑铃儿所言,闻长思的幻术和阵法纵观整个修真界,无出其右,原主准备下杀手时,闻长思走了。 临走,闻长思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句话,也是之前闻长思经常对原主说的——“哥哥,等我自由了,娶你好不好?” 字条被原主烧了,并且下了追捕令,四处搜寻闻长思,找到之后,杀无赦。 再后来,也就是五年后,距今三十五年前,原主知道他就是闻渊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当年从姑山逃出去的兵人,而且,也终于有了闻长思的线索。 可就在他准备亲自去做个了结时,姑山魔窟下令,让钟未凌将闻长思带回不悲山,若有三长两短,整个掩月山格杀勿论。 原主无法,只能照做,毕竟当时的掩月山并不强大,他可以不顾生死,但他不能不顾掩月山其他人的生死。 于是,闻长思在原主押送下,被关入了不悲山。 至今,桑铃儿都想不明白,闻长思那次为何那么听话,明明可以继续跑,但最后却突然出现,自投罗网。 之后,便也出现了不悲山附属山峰中夜夜惨叫,樵夫无意撞破,后接连两个村子全部覆灭的事。 “他是个疯子,”桑铃儿又强调了一遍,尔后,担忧道,“殿下,我怕他这次回来,会对你不利,殿下一定要多加防备才是。” 闻长思的能耐,樾陵一事,以及姑山一事,众人都已经切实见识过,旁人就算想护,也根本护不住钟未凌。 不过,钟未凌倒不怕他对自己做什么,而是:“你说他当年杀光了本座身边人?” 桑铃儿深吸了口气:“只剩下我、宿央和黎阙三人。” 钟未凌攥紧拳,拳心渗出丝丝细汗,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直接奔出门去了。 “你见谢之钦没?”钟未凌拉住一个小弟子,便急匆匆问。 小弟子摇摇头,钟未凌又去别处找了。 他一路跑到沈棠那里,也没见谢之钦的踪影。 桑铃儿说,闻长思的幻术和阵法无人能及,所以,就算他变成谁,或者随意出入云都,都不无可能。 谢之钦不会是被他骗走了吧? 不过,谢之钦那么厉害,应该不会如此轻易便上当受骗,可是……如果那人变成自己呢? 真是艹了!钟未凌一紧张,整个人又有些发晕,在踉跄撞上迎面走来的魏雨宁。 “魔君,你怎么了?”魏雨宁扶住钟未凌,温声问道。 钟未凌扫了眼魏雨宁,魏雨宁脸色有些苍白,貌似前不久才流了很多血一样,整个人毫无血色。 不过,魏雨宁虽然是谢之钦的小师侄,可钟未凌并没心思顾他,他皱眉推开魏雨宁:“无事,你见谢之钦了吗?” 魏雨宁摇头:“并未,魔君找小师叔何事?” 既然他没见,钟未凌也不想跟他花时间解释那么多,进去找沈棠了。 “谢之钦有没有来过这里?本座醒来便没见他。”钟未凌急匆匆道。 沈棠被他这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没有,不过小师弟修为甚高,应该不会有事,或是去哪里溜达了吧。倒是魔君你,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恕沈某多嘴,孕期还是尽量避免剧烈运动和过大的情绪起伏,有可能……” 还没说完,就被钟未凌打断了:“行了,本座知道。” 钟未凌揉了揉眩晕的脑袋,皱眉道了句等谢之钦回来,烦请沈仙师告知本座,便又转身,准备去往别处。 沈棠不知钟未凌去找谢之钦何事,但是:“魔君请留步,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本座没空听。”钟未凌继续往外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冷声道。 沈棠道:“是关于谢师弟的。” 钟未凌停下脚步,扭头:“何事?” 沈棠道:“你们姑山一行,小师弟可是还受了什么别的伤?” “除了被澄心剑灼伤,并没别的了,”钟未凌皱眉,不解道,“你不是给他诊过脉了,还用问我?” 沈棠一愣:“我何时给他诊过脉了?” 钟未凌茫然:“他说你给他看过了,你又是大夫,大夫看过难道不诊脉吗?” 沈棠失笑:“我压根没给他诊!不对,是他压根不让我碰他!” 钟未凌愕然:“你说什么?” 沈棠解释道:“他来时,整条右小臂和手掌全部被剑气灼伤,我正要帮他看看他体内有没有什么内伤,他直接躲过去了,还跟我说随便给他开点药就行。顺便跟我强调,最好不要留疤,说你喜欢好看的人,留了疤他就不好看了。” “我……”钟未凌忍住下意识吐槽的嘴,催促道,“然后呢?” 沈棠:“然后他就拿着伤药走了,我说给他包扎,他都拒绝了,他这么避着我,所以我才好奇,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想让我们知道。” 沈棠顿了顿,脸色沉重道:“而且,我注意到他随身玉令上的个人结界打开了,这个结界有什么用,我想不用我说吧。所以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根基受损,灵气遭到重创,所以才会打开的结界。” 钟未凌嘴唇紧抿,微微颤了一下,虽然还没确认,但是心中不自觉做了最坏打算:“如果真的是根基受损,那怎么办?” 沈棠沉声道:“如果轻的话,用草药修复,然后闭关修养便可。” 钟未凌:“那如果严重的呢?” 沈棠皱眉:“这就比较麻烦,要去鬼界禁地去找望月草。” 钟未凌不解:“仙鬼不是相克么,鬼界长出来的东西,仙门之人用了不会出现反噬吗?” 沈棠:“仙鬼确实相克,可是鬼界禁地其实是一个混沌之地,也是仙鬼两道灵气混合之处,那里长的东西无论仙鬼,都可食用。且服用之后,不仅可以修复根基,还能在原本的基础上将修为拔高一截。” 钟未凌将信将疑:“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儿?” 沈棠一摊手:“自然没有。因为东西确实很好,很多人也都觊觎,可是拿不到。” 钟未凌好奇:“怎么拿不到?” 沈棠道:“方才不是说了,那是仙鬼两道的混沌之地,极其危险,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钟未凌:“一般人是多一般的人?” 沈棠想了想:“桑铃儿、韩循和风迹师兄这种,都是一般人。魔君你,也就一般稍微靠上一点点。”沈棠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也就这么大一点点。” “……”钟未凌不耐烦道:“你几个意思?就算本座能进去,本座也不会去的。谢之钦根本不可能有事,就算有事,本座也不去。” 他怎么不知道,原文还有这么个鬼地方? 不过想想也是,原文貌似压根没怎么提鬼界。 说完,钟未凌来不及多想,便匆匆离开,又去找谢之钦了。 他找了一圈,身体实在受不了了,肚子好疼。 他扶着墙,走回卧房,心中暗骂,谢之钦,你等着,等老子找到你,你就完了! 钟未凌蜷缩在一起,在床上躺了许久,才堪堪缓过劲,但缓过劲的同时,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梦到了奇怪又陌生的场景。 入夜,四周石龛中燃着幽蓝色的鬼火,一名身穿黑衣的男人拿着弯刀,走在钟未凌身侧:“这几日鬼界动乱不休,你这时来做什么?万一卷入争斗,你们掩月山就摘不干净了。” “没什么,只是听说鬼王夫人生了,特地来送点贺礼。”手执黑刀的男人钟未凌明明没见过,但却张口叫出了他的名字,“我说蒋燃,你可是真行,要不是黎阙禀报,我都不知道我干儿子已经被生出来了。” 蒋燃懵逼:“什么干儿子?那是我鬼界少主!” 钟未凌切了声,蔑然道:“夫人有孕时,曾承过我掩月山的情,当时夫人可是和鬼王答应我,未来生了孩子,要认我当干爹,怎么,你们鬼界之人一向说话不算话吗?” 蒋燃就不明白了:“钟未凌没你这么占便宜的吧?我族鬼王与魔君闻渊平起平坐,你只是个小小的掩月山山主,我鬼界少主叫你干爹,辈分不对吧。” “又不是你儿子,关你何事。”钟未凌白了他一眼,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踱进了房中。 与鬼王夫妇寒暄过之后,钟未凌看着婢女手中抱着的小小一只,正在嚎啕大哭,怎么哄都哄不住。钟未凌伸出手:“能让我抱抱吗?” 蒋燃皱眉:“殿下跟夫人抱他他都哭,你抱他,哭的肯定更厉害,算了吧,别把小孩子的嗓子累坏了。你要真喜欢抱,你自己找人生去。” 钟未凌冷哼,瞪了他一眼:“你找茬是吧,我喜欢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找谁生?” “来,让干爹抱抱。”钟未凌摩拳擦掌,伸出了双手。 婢女看了眼他平拖的双手,不好意思道:“钟公子,孩子不是这么抱的,你这姿势,他一滚就掉下去了。” 被强行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钟未凌才得偿所愿,抱到了孩子。 而且,神奇的是,孩子一入他手中,便立刻不哭了,双眼滴溜溜看着钟未凌,尤其可人。 看见小包裹里那粉白团子一样的小家伙,钟未凌激动道:“他看我!他这算是认了我这个干爹吧?”钟未凌满意的笑了笑,忍不住赞叹道,“长的可真好看,眼睛跟我前几天从重金买的小夜明珠一样,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的,指不定比我都俊俏。” “可有取名?”钟未凌问谢寒。 谢寒摇头,温声道:“还没来得及。” 钟未凌挑眉,伸手戳了戳小家伙软的像面团一样的脸,笑道:“那我给取一个吧,就叫球球,谢球球。” 谢寒与夫人掩唇轻笑,蒋燃却炸了:“啥?这是个人名儿吗?” “是啊,黎阙小时候还叫黎团团呢,谢球球多好听。”钟未凌低头,轻轻用鼻尖碰了下小家伙的脸,谢球球咯咯笑了起来。 钟未凌想起谢寒与夫人的尴尬处境,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他的天资测试,做了吗?” 谢寒道:“还没,准备等满月之后再做。” “尽快吧。”钟未凌没挑明,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谢寒虽然血统纯正,但却在返祖期出现了变异,只有三年的返祖期,返祖期过后,能力也极其弱小。 外加鬼界势力本就不稳定,谢寒即位后,原本已经割据的几方势力更加活跃,甚至出现了造反之势。 说实话,谢寒对这个儿子所抱的希望远不止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许。如果满月时,孩子的天资测试令人满意,那鬼界如今的波动便会再次由明到暗,至少能再稳定几年,可若是不令人满意,也像他一样是个废物的话,他们一家能不能活,还另当别论。 谢寒刚应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只有浅淡月光的窗外突然燃起熊熊烈火,火光照亮了黑夜,隐约的厮杀声隐约传入房内人的耳朵。 蒋燃出门去看,钟未凌原本也想跟去,但他怕是声东击西,故而还是选择留在屋内静观其变。 一盏茶后,蒋燃回来了,浑身是血。 “殿下,他们、”蒋燃跪地咬牙,“他们提前行动了。” 夫人惊道:“不是说好等满月天资测试之后,自会给他们一个结果么,这是要做什么?” 谢寒攥紧拳,手背青筋暴起:“他们等不及了,一个月后,若测试结果尚可,他们便要继续被迫俯首称臣,所以,现在把孩子杀了,才是最佳选择。” 钟未凌皱眉:“对方多少人?” 蒋燃眼中眦裂出了红血丝:“至少上千,正在从西门往里攻,此地已经被完全包围,就算找救兵,最早也要明日早上才能来。” 鬼界人数本就少,能在鬼王殿外一下子集结这么多人,却完全隔绝救兵,足够把整个鬼王殿团灭。 谢寒手骨咯吱了声,钟未凌尚未回过神,谢寒突然跪在了他面前。 钟未凌愕然:“你这是作甚?” 他要去扶,可谢寒避开了他的手,冲钟未凌行了个鬼界最大的礼。 钟未凌皱眉:“谢寒你到底干什么?” 谢寒抬头,温润一笑,眼角却红红的:“我房内有一条通往鬼王殿外的传送密道,谢寒恳求你,把我儿安全带走。” 此间,夫人也随之跪在钟未凌面前:“我知之前欠掩月山的恩情,还没还清,但是,还请再帮我们一次!” 钟未凌嘴唇颤了下,看着谢寒,没说话。 蒋燃立刻道:“殿下,夫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难道不一起走吗?” 谢寒轻笑了声:“我们若是走了,也逃不远,绝大可能还会把我儿性命搭上,并且拖钟公子下水,我们还是留下比较好。” 蒋燃还要再劝,钟未凌冷声插话道:“不止这个原因吧?” 谢寒和夫人互看了一眼,又双双冲钟未凌温柔一笑,虽未说话,但钟未凌已经明白了。 谢寒是很弱,他的夫人也很弱。 可终究是王室出身,那股源自血脉的骄傲并不因个人实力而减弱多少。 如果遇上危险只会逃,逃了之后,只能拖别人下水,甚至让手下无辜枉死,这是对他们尊严的践踏。 他们已经逃了很多次,已经卑躬屈膝对别人示弱很多次,但是,这次不想逃了。 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愿苟且偷生躲躲藏藏的活着。 虽然弱,虽然一直被保护,虽然一直被看不起,虽然明知必败,但—— 也敢一战。 “懂了。”钟未凌没多说别的,接过婢女手中的小包裹,在谢球球脸上亲了一下,收起展现在别人面前的傲娇乖戾,温声道,“球球乖,跟小爹去掩月山玩儿。” 小球球伸手碰了下钟未凌红红的眼尾,咯咯笑了起来。 一炷香后,钟未凌带着谢球球刚出传送阵,一阵巨大的爆炸席卷了整个鬼王殿,激起铺天盖地的电弧与尘烟,钟未凌将谢球球抱在怀里,令其面朝自己胸口,另一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球球乖,那只是烟花。”虽然知道孩子很小,还听不懂,但是钟未凌怕他害怕,努力轻松道……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凌凌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至于为什么发展成现在的情况,我好想剧透……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你们的订阅和评论就是我更新的动力! 感谢在2020-11-16 22:54:06~2020-11-17 23: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青城、橘_萤 10瓶;南南我可以 5瓶;谢子映 3瓶;42250344、鹅 鹅 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吃糖吗? 钟未凌是被惊醒的, 醒来时,身上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而且, 还特么梦见了鬼? 钟未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小腹已经不痛, 钟未凌擦了下额头的汗, 准备去后山小温泉洗个澡, 毕竟出了那么多汗,浑身难受。 找换洗衣服的时候, 才突然想起, 他来云都时,貌似根本没带换洗衣服。 钟未凌打开衣柜,随便挑了套谢之钦的衣服,便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 钟未凌回来, 身上松垮套着谢之钦大了整整一号的衣服,推开房门, 谢之钦还没回来。 四处找又找不到, 钟未凌实在想不到, 这人能去哪。 便在此时,余光无意扫过刚才自己打开过的衣柜, 钟未凌蓦地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谢之钦的密室。 只是……钟未凌皱眉, 如果谢之钦真在里面,自己先前叫了那么多次,应该会闻声出来,可一直到现在,都没个影子,八成是不在的。 虽然脑子里这么推测, 但钟未凌还是打开了机关。 随着衣柜挪位,一条暗道显现出来。 上次被谢之钦抱来时,暗道两侧的石龛中都点着幽蓝色的火,这次却一片漆黑。 钟未凌掐了个火诀,一簇灼热红焰竖立在指尖,光线刚好足以照亮台阶。 密室很安静,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就在钟未凌失望时,玉床之上,一个蜷缩着的身影拉住了他的视线。 钟未凌拂手一挥,原本在指尖摇晃的火焰倏地分为数簇,四向飞入周围墙壁上的小石龛中。 整个密室被完全照亮。 钟未凌也完全看清了床上的人。 “谢之钦?”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跑到床边,他叫了好几声,谢之钦都没反应。 钟未凌明明并不懂如何探脉,但指尖下意识便按在了谢之钦手腕处。 心脉无恙,可是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他体内游蹿,更令人费解的是,这种力量并非仙门灵气,反倒有种阴森寒意。 说起仙门灵气,钟未凌按着他的脉搏探了许久,竟然只感受到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谢之钦可是元婴大圆满,论起体内仙气,整个修真界绝不会有人比他更充沛,如今竟贫瘠至此,这让钟未凌不免想起今日沈棠说的话。 谢之钦一直躲避沈棠,不肯令其诊脉,沈棠怀疑他是修为根基受损。 难不成,是真的? 就在钟未凌打算往他体内灌输灵力,详细查探一番时,谢之钦眼皮翕动,漂亮的眼睛开了条缝,视野中映入钟未凌的身影后,双眼蓦地睁大,并下意识推开了钟未凌搭在他手腕上的手。 “阿凌,你怎么在这?”谢之钦的声音带了一丝鼻音。 “想你了,来找你啊。”钟未凌顿了顿,眼神探寻的看着他,“谢之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谢之钦温柔一笑:“没有,本来在这里修炼的,未曾想练着练着突然睡着了。” “是吗?”钟未凌凑近他,两人的脸只隔了一张纸的距离,谢之钦咽了下后水:“是真的,我没骗你。” 便在此时,钟未凌的指尖微微凑近谢之钦的手腕,谢之钦却像受惊的猫一样,连忙将手负在身后。 钟未凌没再碰他,只是蹭了下他的鼻尖,在谢之钦眼角温柔吻了一下。 谢之钦一愣:“阿凌,你突然这般又是为何?” 钟未凌敛起眼中的心疼,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哼了声:“刚才不是说了,想你,想亲你,你有意见?有意见憋着,说了我也不听。” 谢之钦:“……” 半晌,谢之钦才乖乖点头:“没意见。”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从谢之钦身上起开,皱眉道:“我方才肚子疼,你又不在,我现在很生气,怎么办?” 谢之钦闻言,脸色蓦地紧张起来:“阿凌,你还好吗?”谢之钦翻身下床,走到钟未凌面前,想要去碰钟未凌的小腹,但最后还是停住了。 非礼勿动。 钟未凌看着他停在半空的手,切了声,直接抓着按在自己小腹上:“我是你夫君,我腹中是你的孩子,你还不好意思摸?” 钟未凌怕谢之钦再蹦出什么相敬如宾,非礼勿动的词,率先补充道:“以后,你想怎么摸我都行,无需经过我同意,因为我一直就没打算拒绝过。” “还有,”说着,钟未凌两指插|进谢之钦腰封,猛地收臂,将人往前一拉,直视着谢之钦那惊愕张大的眼睛:“谢蠢蠢,我喜欢带劲儿的,刺激的,你再这么跟姑娘似的害羞,等孩子生出来,我们就和离,我去找带劲儿的男人去。” “阿凌,别,”钟未凌松开谢之钦,谢之钦连忙道,“别和离,我以后稍微放开些便是了。” 话是这么说,可等到入夜,钟未凌打好水,指挥谢之钦脱衣服进浴桶时,谢之钦穿着里衣,绯色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阿凌,我自己可以。”谢之钦看着大马金刀站在面前,挽起袖子,准备帮他洗澡的钟未凌,一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之前不是说了,本座不想看见野男人伺候你沐浴,所以才纡尊降贵亲自来,现在事到临头,本座都做好万全准备了,你突然拒绝本座,你几个意思?”钟未凌抓着一把花瓣,就洋洋洒洒扔进了浴桶里,“你别忘了,我们可是联姻,信不信我明天就告诉别人,云都仙门欺负我魔族,让我独守空房!看到时候别人怎么说你们云都。” “别,我让你洗就是了,但是,”谢之钦为难道,“花瓣就不需要了吧。” “本座亲自伺候你,你意见怎么那么多,赶紧的,不脱本座亲自下手啊。”钟未凌脚尖踢了踢浴桶,冷声道。 谢之钦没办法,无奈之下,只得慢吞吞脱了衣服,进了浴桶,满脸通红。 钟未凌忍笑趴在桶沿上:“谢哥哥,洗个澡,你至于羞成这样吗?当初你突然掉进我浴池时,我也没跟你这样啊。” “阿凌,”谢之钦垂下眼,避开钟未凌的目光,小声道,“你别说了。” “我就说,你知道你当时按住我哪里了吗?”钟未凌刮了下谢之钦的鼻子,挑眉。 谢之钦耳朵更红了:“知、知道。” “这儿。”钟未凌说话间,顺手报了当时的一摸之仇,“扯平了。 见谢之钦快羞的钻地缝,钟未凌才放过他:“不逗你了。” 钟未凌沾湿布巾,仔细帮谢之钦擦拭。 身上确实没别的伤口,但是……钟未凌看着浴桶里那些略微变色的花,皱了下眉。 “阿凌,怎么了?”谢之钦察觉钟未凌布巾放在自己背上,许久没有动静,好奇问道。 钟未凌收回落在花瓣上的目光,淡淡道:“没事,别乱动。” 帮谢之钦洗完澡,钟未凌让他回去在床上等自己,还顺手撩了他一下,确定谢之钦会乖乖在床上等自己之后,钟未凌让人倒了谢之钦的洗澡水,自己带着其中一片花瓣,去了沈棠那里。 沈棠看见那花瓣的颜色时,也愣了一下,脸色旋即变得十分差劲。 那是沈棠专门从他的花房中摘的花,看起来跟普通的花瓣无异,其实算是一种灵气试纸,灵气越强,花瓣颜色就越红。 钟未凌拿着花瓣走时,沈棠觉得最差的情况也就是花瓣颜色微微加深,这也就代表谢之钦的修为根基已经大损,体内灵气几乎快散尽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花瓣褪色了。 “不变色代表没有灵气,那这褪色又是几个意思?”钟未凌急道。 沈棠不说话。 钟未凌不耐烦道:“沈棠你哑巴吗?本座问你他到底怎么了?” 沈棠抬眼看着钟未凌,良久,才道:“从这花瓣的颜色上来看,小师弟的仙门根基基本已经全毁,而且体内还出现了反噬仙门之力的奇怪灵力。” 说起这个,钟未凌沉声道:“今日本座在密室发现他时,也发现他体内有一股奇怪的灵力,不过这股灵力貌似对他并无敌意,而且很亲近他一样。” 沈棠茫然:“亲近?” 钟未凌知道他为何不解,谢之钦乃仙门之人,怎么可能有一种灵力明明与仙门相克,却还对他亲近。 得到钟未凌的再次确认之后,沈棠思忖许久,还是没个头绪,口中一直小声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钟未凌实在忍不住,打断道:“所以现在是确认谢之钦根基受损了对吗?” 沈棠嗯了声:“而且你不是也说,他现在体内几乎没有一丝仙气么?” 钟未凌沉默片刻,问:“如果拿到鬼界的望月草,能修复吗?” “能是能,但是,”沈棠认真道,“鬼界禁地乃混沌之处,就算是魔君你过去,也是凶多吉少。而且,小师弟不会让你去的。” 钟未凌哼了声:“不告诉他就是了。” 沈棠为难道:“可他天天盯你盯的跟什么似的,你突然不见,确定他不会找你?” “他清醒的话,自然会去找我,如果他在我回来之前,一直睡着不就行了。”钟未凌问沈棠,“有没有能让人持续昏迷的药?药性大一些的,但别有副作用。” 沈棠失笑:“有是有,但小师弟应该不会中招,他对药物十分敏感。” “这是本座的事,你无需考虑。”一盏茶后,钟未凌把沈棠给的药丸包进糖纸,收入怀中,便回了房间。 其间,路过魏雨宁房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钟未凌被刺激的想吐,下意识往魏雨宁房中看了眼,便在此时,魏雨宁房门打开了。 看见钟未凌在外面,魏雨宁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温声打了个招呼:“夜不早了,魔君不休息吗?” 钟未凌嗯了声:“马上。” 说着,钟未凌目光落在魏雨宁浴桶上,魏雨宁浅笑着解释道:“我方才沐浴,正准备去倒洗澡水。”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没多搭理,便匆匆回去找谢之钦了。 回房时,谢之钦真的正乖巧躺在床上,两手交叠放在小腹,听见开门声,才微微扭头:“阿凌,你回来了。” 钟未凌忍笑应了声:“谢蠢蠢,你是宝宝吗?” 敢不敢再乖一点? 谢之钦没懂他的意思,茫然:“阿凌不是让我躺在床上等你么,是我做的不对吗?” “没有,你对,你做的很好。”钟未凌坐到床边,剥了颗糖塞进谢之钦嘴里。 谢之钦吮了两下,两眼直勾勾看着钟未凌。 钟未凌问:“甜吗?” 谢之钦:“甜。” “还要吗?”钟未凌问完,没等谢之钦回答,剥了一颗糖夹在自己双唇间,指了指唇间的糖。 谢之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钟未凌在跟他玩儿什么,垂下眼,耳朵尖通红:“要。” 钟未凌拿出一把糖,挑眉:“这么多,都要?” 谢之钦咬咬下唇,翻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闷声羞涩道:“都、都要。” “谢哥哥你可真贪啊。”钟未凌轻笑了声,指尖温柔蹭了下谢之钦通红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考试,没时间码太多,今日单更,明天或者后天,争取爆一下。 谢谢大家的支持!满满的爱啊! 感谢在2020-11-17 23:59:45~2020-11-18 23:5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屿卿咕咕咕、镜月慕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飘飘 10瓶;应舒涣 4瓶;zizi的宝贝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疼吗?【大肥】 钟未凌弯下腰, 凑到谢之钦耳边,轻笑:“不过,你要是弄弄我, 我就都给你。” 谢之钦立刻转过脸, 强打底气, 认真劝阻道:“阿凌, 你有孕在身,不可。” “不做到最后就行了。”钟未凌按住企图逃跑的谢之钦, 并指一挥, 灭了屋内灯火…… 次日五更,天没亮,钟未凌便醒了。 如他所料,谢之钦睡的很熟, 并没丝毫清醒的迹象。 钟未凌穿好衣服, 对镜看着自己脖颈上的齿痕,没想到谢之钦平时温温柔柔, 上了床这么猛, 都咬破皮了。 不过, 想起昨晚谢之钦终于把持不住,把自己扑倒的样子, 不亏。 只是这咬的位置有些鸡肋, 衣领只能遮住一半,另一半只要稍微扭扭头,旁人便能发现。 若是都跟大腿上的痕迹一样隐蔽就好了。 收拾好,钟未凌走到床边,在谢之钦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在他周围亲手结了个结界, 才离开。 刚出门没多久,就碰上匆匆往这边走的沈棠。 “这是我连夜调配的药粉,鬼界禁地里流放了不少怨灵,数目众多,这东西可以用于驱散。”沈棠递给他一直红色瓷瓶。 “……”钟未凌脚趾挠了下,沈仙师,您就非要在本座临走之前提醒本座鬼界有那玩意儿吗? 出门前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准备,得,全泡汤了。 早知这么快便要到鬼界去,就先跟谢之钦把那什么驱鬼术学会了。 “多、多谢。”钟未凌接过药瓶。 沈棠又递出一只蓝色的:“这是伤药,若是灵力受损,喝了之后,可以瞬间复原。” “这么神奇?”钟未凌愕然。 沈棠认真道:“没错,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研制三十几年了。” 钟未凌有点不放心:“是成品吗?” 沈棠:“……” “魔君,”沈棠深吸了口气,“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紧张。”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钟未凌心说怎么可能,鬼界还有那么多鬼,光怕都快怕死了,更别说那个混沌之地还是九死一生。 不过,他更怕谢之钦多年修为毁于一旦。 云都这么多年一直是仙门第一,很大一部分归因于谢之钦,若是他成了废物,云都地位必然会一落千丈,谢之钦说不定还会受到鄙夷,甚至会引起一些如今依附于云都的主和派的不满。 当然,钟未凌更担心的是曾经十七岁便名动修真界的天之骄子,如今一夜成了个废物,这对谢之钦会造成多大的打击。 且霁陵一事,本来就不关谢之钦的事,是自己把他拖下了水,也不能总是他护自己吧,谢蠢蠢有时候还是需要自己照顾一下的。 钟未凌挑眉,淡定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只是去取一件东西而已,本座去去就回,”没等沈棠接话,钟未凌立刻补充道,“沈仙师如果想打击我,大可不必,晦气。” 沈棠张了张嘴,放弃道:“那你小心。” 快出云都山门时,钟未凌被气喘吁吁赶来的风迹叫住了。 见风迹拿了个大包袱,钟未凌连忙拒绝:“本座带的东西足够,无需别的了。” 真的是,搞的跟自己真的一去不复返一样,不要这么悲壮成吗? 风迹没办法,抓着包袱,沉默片刻后,后退两步,躬身冲钟未凌做了个极其庄重的礼。 钟未凌茫然:“你这是做什么?” 风迹的脸色比以往都严肃:“不论此行是否成功,魔君今日之恩,风迹没齿难忘,来日若有机会,必将报答。” “不需要,谢之钦是本座夫君,要报答也是他报答,本座对你没兴趣。”钟未凌傲然蔑了风迹一眼。 风迹闻言,原本正经的脸色倏地一绿,小胡子又撅了起来:“我对你也没兴趣。” “那你更不用报答本座了。”钟未凌不屑说完,冲风迹挑眉笑了笑:“照顾好他,不然本座灭了你们云都。” 说完,钟未凌就转身走了。 云都山梯数千级,看着钟未凌渐行渐远,逐渐缩成一点的身影,风迹扭头对也跟过来的沈棠确认道:“我怎么感觉他突然不神经了?” 沈棠也赞同:“好像又有了几分当年的气魄。” 风迹嗯了声,眼神有些浑浊:“他是从何时不正常来着?” 沈棠回答道:“十七年前,仙魔大战快结束时。” “是了,一夜之间,就好像换了个人,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风迹顿了顿,突然想起件事,“对了,钟未凌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贸然去鬼界,合适吗?” 虽然魔界与鬼界交好多年,可是自从三十多年前,钟未凌再也没去过鬼界。魔族有何盛典,鬼界也没派人来赴过宴。一月前,也就是仙魔大典前夕,蒋燃临出行找失踪少主前,假借让魔族帮忙镇场面的借口,想让钟未凌过去一叙,钟未凌也推辞了。 “魔君人都已经去了,师兄考虑这些不是……”沈棠接收到风迹的白眼之后,默默把马后炮三个字吞了回去,“不过钟未凌与鬼界三十几年未曾交涉,原因应该不简单。” “话说蒋燃找他家少主找了这么久,可有眉目?”沈棠问。 风迹嫌弃道:“只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不过追踪到樾陵城之后,线索便又断了,”风迹忍不住吐槽道,“我说他是真的不行,当年鬼界少主降世,他竟然把人弄丢了!我都不知道蒋燃这些年怎得还有脸呆在鬼界!要是我,我早没脸见人了!” “师兄,只是假设一下,你没必要这么真情实感吧,你看你,脸又气红了。”对于风迹这脾气,沈棠也是服了,“走,趁着小师弟睡着,我偷偷给他诊下脉,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风迹跟沈棠折道返回后,约莫两个时辰后,钟未凌来到了汤山脚下。 自从三十五年前,前鬼王在内乱中归寂,整个鬼界分成两派。 一派以鬼界七名长老为首,立足恶水河以南的黎山,另一派则是以蒋燃为首的旧鬼族一脉,固守恶水以北的汤山。 当年内乱,旧鬼族一脉死伤惨重,但自立门户的新鬼族也元气重创,两方不得不一恶水为界限,暂时休战。 旧鬼族凭着魔族支援,迅速度过低迷期。虽然地盘少,人数相对新鬼族也少,可个人实力都很强大,尤其是近年来新出的后辈,堪称整个鬼界的黄金一代,故而声势并不低。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修真界早先便有不少传言,说鬼界少主若不死归来,鬼界极有可能形势大变,再次统一。 届时,鬼界兴许有可能再与仙魔两道并肩,成三足鼎立之势。 不过,也有人说,鬼界少主早就在当年那场内乱中死了,蒋燃一直这么到处找,目的其实只是给族人一个希望,让他们知道,他们并非无主之辈。 鬼界少主死没死钟未凌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被吓死了。 抬头看着汤山门口那座骨头做的牌匾,后背不停冒冷汗。 与此同时,两朵幽灵从他身旁飘过,带起一阵阴恻恻的冷风。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黑气缭绕符文遍布的树桩子和路上四处散落的骷髅头,浑身紧绷到了极点。 他连忙掏藏在怀里的那缕头发,缠在手腕上。 头发是临走前,他割谢之钦的。 钟未凌一边在手上打结,一边嘟哝:“谢蠢蠢,你可要保佑我,如果有鬼来骚扰我,你一定要把他们吓跑。 沈棠说,鬼界之外有极强的鬼域结界,钟未凌站在门口,不敢贸然闯入。 缠好头发,他强行整理情绪,负手上前,正准备冲两名没有腿,下身是幽灵小尾巴的守卫道明来意,一道肃然男声从身后传来。 “钟未凌?” 闻声转身,看见男人样貌的一刹,钟未凌不由得愣住。 这人他昨日刚在梦中见过,正是汤山鬼域的将军,蒋燃。 至于昨日那场梦,钟未凌只当其是原主记忆重现,并未在意,但他能确信,原主跟蒋燃绝对是认识的。 只是……钟未凌被蒋燃用刀柄捣了捣,还被睨了一了眼,寻思着俩人这么熟吗? “上个月我让人请你来帮我们镇场面,你都不来,今日怎么来了?”蒋燃说着,攥拳朝钟未凌肩窝锤了下,冷声道,“听闻你们魔族近日动乱不少,可还好?” “还好。”钟未凌懵逼,这什么情况? 蒋燃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淡淡道:“三十几年不见,旁人都说你变了,我觉得也没什么大变化,看人的眼神还是那么臭屁。” 钟未凌:“……” 钟未凌不想跟他叙旧,因为自己压根不知道他跟原主之间发生过什么,想叙也叙不出个啥,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鬼域禁地有一种草,叫望月草?” 蒋燃闻言,脸色一愣:“是,但你问这个作甚?” 虽然这人看起来跟原主关系不错,但为了谢之钦的安全和云都安危,钟未凌并没告诉他是要给谢之钦用,只道:“听说那种草可以帮人快速突破修为瓶颈,本座想试试。” 钟未凌记得没错的话,原文中,原主修为也跟谢之钦一样,卡在了十七年前,自仙魔大战之后,没有一丝进步。 蒋燃失笑:“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本座认真的。”看着钟未凌一本正经的样子,蒋燃不解:“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那东西多难取吧?上一次有人带着望月草离开禁地已经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人离开之后,不出三日,灵气散尽而亡,你没事发什么疯?” “我说了,我认真的。”钟未凌不耐烦道。 蒋燃也不爽:“钟未凌你到底几个意思?三十五年前,你弄丢我鬼界少主,自此之后,连见都不敢来见我。我几次三番的告诉你,我不怪你,汤山其他人也不怪你,因为若不是你将少主带走,他兴许就死在那场内乱中了,你帮了我们,我们没资格怪你,而且少主的命魂牌还亮着,那就证明他还活着!可你还是走不出来,不肯来见我,不肯涉足鬼界一步,平时但凡跟鬼界有关的东西你都避之不及。可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这次来是为了寻找能提高你修为的望月草,你是当我傻还是当我蠢啊?” 钟未凌懵了,鬼界少主不是该在鬼界么,怎么又成原主带走后,又弄丢的了? 这都哪跟哪啊! 钟未凌完全听不懂,不过他暂时也不想懂,谢之钦最重要。 “又不用你去,你将具体位置告诉本座,本座自己去。”钟未凌干脆道。 蒋燃瞪着他瞪了许久,咬牙愠怒道:“钟未凌算你狠,认识你我算是栽了。你既然不怕死,我自然不拦着,反正那望月草长在那里也没用。” 蒋燃拂手打开入山结界,带着钟未凌入了汤山。 钟未凌走在路上,看着那些拿着刀枪剑戟,没有双腿,只有幽灵小尾巴的巡逻小鬼,脚下一软一软的。 他手心攥着沈棠送他的驱鬼粉,眼神戒备又恐惧。 蒋燃察觉他的不对,冷声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钟未凌:“没、没有,就是有点冷。” 蒋燃哦了声,道:“鬼界阴气重,正常,不过,”蒋燃狐疑看着他,“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早该习惯了才是。”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这不也很久没来了么。”钟未凌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托词道。 蒋燃倒没再追问,只是随口冷冰冰的嘟哝着一些往事,和鬼界这些年发生的事。 钟未凌没心思听,左耳进,右耳出,只觉得自己神经要被压垮了。 就在即将到达禁地入口时,蒋燃突然顿步,眯细眼,审视着钟未凌:“刚才就想说,你身上怎么有股鬼气?” 其实蒋燃看见钟未凌的第一眼,便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缭绕的鬼气,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跟钟未凌相处的时间越久,蒋燃越觉得不对劲。 最终确定,并不是他的错觉,确实是钟未凌身上的鬼气。 钟未凌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你别胡说,本座是天魔,哪来的鬼气。” 他一扭头,蒋燃余光瞧见了他脖颈间的齿痕,啧了声:“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钟未凌瞬间捂住脖子,耳朵尖红红的:“没什么。” 蒋燃呵呵,没多说什么,只道了句注意休息,不要纵|欲过度。 钟未凌白了他一眼,脑中却不自觉闪过谢之钦昨夜亲他的样子,都说不让他咬了,还咬,这下好了,风评没了。 末了,钟未凌抬头,看着不远处那股冲天黑气,不舒服的皱了下眉。 那里应该就是禁地了。 一盏茶后,两人到了禁地门口。 因为怕禁地内的流放恶灵跑出来,故而在外施加了结界,看着那些恶灵呲牙咧嘴的往结界壁上撞,钟未凌胃里一阵恶心。 虽然结界是透明的,能看见禁地之内的情况,可是:“这里只是混沌之地外围,看见里面那团黑雾了吗?” 钟未凌顺着蒋燃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团螺旋向上的黑色气体,气体覆盖面积十分广,外围不断激发出强烈的电弧,就连这些不断撞击结界壁的恶灵也不敢靠近。 蒋燃抱着弯刀,淡淡道:“现在还想进去吗?” 他原以为钟未凌看见这场面,应该已经切身感受到里面有多危险,不敢再去了,可没想到…… “难不成你要替本座进?”钟未凌还是那副傲娇姿态,但蒋燃注意到,他眼中有紧张,而且右手手指还不停捻着左手手腕上的头发。 “第一次见有人把头发缠在自己手腕上的。”不用钟未凌说,蒋燃也知道那头发是谁的。 “护身符。”钟未凌淡声说完,问:“望月草具体在哪个位置,知道吗?” 蒋燃见他意已决,也没再多劝:“黑雾最深处,有一处黑色岩壁,望月草就长在岩壁之巅。” 说着,蒋燃拂手掷出两团幽蓝色的鬼火:“里面很黑,寻常灯火和你们仙魔两道的火决都无法照明,带着这个去。” 钟未凌引过那两团鬼火,总觉得跟谢之钦的异火好像。 但应该不一样,仙门异火跟鬼界鬼火怎么可能一样。 禁地封印刚打开,两团鬼火便飘了进去。 钟未凌前脚刚迈入禁地,四周恶灵突然放弃撞击结界,迅速朝他攻击而来,桀桀小声充斥着钟未凌的耳膜。 钟未凌迅速打开沈棠送他的药瓶,拂手一洒,那些恶灵瞬间便退开了,好像闻到了什么可怕的味道。 禁地之内的泥土十分泥泞,而且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是不是还能看到从地下翻出的白骨。 钟未凌的修为好歹是魔界如今的巅峰,一路走到黑雾之前,都并未遇上麻烦。但就在他即将接近黑雾时,钟未凌感觉到了一阵极大的恶意,后背陡然一寒。 无端剑出鞘,钟未凌提剑继续往前走,进入黑雾之前,他左手并指一挥,就近的一直恶灵被扔进了黑雾里。 听见凄厉的惨叫声时,钟未凌脚背都麻了。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提剑一斩,一道血红色的剑光刺破黑雾,尔后瞬间又被黑雾融了进去,但是里面发出了奇怪的毕剥声。 钟未凌强忍干呕,在自身四周打开了一个防御结界,才迈步进了黑雾。 身形没入黑雾的一瞬间,整个防御结界便受到了密集如暴雨一般的攻击,可哪怕有鬼火照明,钟未凌却还是看不见到底是什么在攻击自己,偶尔看见一道奇异光束,但双眼尚未捕捉到细节,那光束便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夹杂在暴雨攻击声中的还有结界碎裂的声音。 明明已经是倾尽所有灵力才释放的结界,却在这种攻势之下,如此不堪一击。 钟未凌再次凝力,加固结界,可极短的时间之后,结界再次破裂。 钟未凌只能一边跟着鬼火走,一边不断重复加固结界这个动作。 但是,他越往深处走,结界碎裂的时间就越短。 一是因为他的灵力在不断的被消耗,加固的结界没有之前牢固,二是,越靠近黑色石壁,攻势越猛。 就在钟未凌看见石壁的那一刹,结界突然别攻破,钟未凌的手臂被一道锋锐的力量划过,割出一道极其深的口子。 兴许是太紧张,钟未凌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修补完结界,拂手升高两团鬼火,可鬼火升高数十丈,却还没到顶。 石壁实在太高了。 钟未凌想飞身上去,可是,法决催动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一股由上而下的巨大压力,他根本上不去。 钟未凌骂了句,转腕直接将无端剑插|入了垂直的石壁,用最笨重的方法不断往上爬。 但纵然如此,那股压力还是压的他喘不过气,肚子也隐隐作痛。 钟未凌咬咬牙,伸手温柔摸了摸小腹:“宝宝乖,等爹爹拿到东西,你再闹。” 约莫坚持了整整半个时辰,鬼火终于升到了最高处,钟未凌伸手擦了把汗,带着几十道割伤,继续往上爬。 原本便是红色的衣袍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的更红,血液粘在皮肤上的黏腻感让钟未凌十分不舒服。 钟未凌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堵上了最后一把。 其实,他来此处,也并非完全是莽着劲,他留了后手。 钟未凌停止攀爬,单手凝决隔挡着外来攻击,脑中开始调动自己最开始从系统那里拿到的一个月可以启动一次的30s武力值卡。 系统没了,但希望这个buff卡还有用。 buff生效需要一点时间,且其间不能被打断,可就在此时,钟未凌的结界又被打破了,一道利刃直接刺穿了他的小腿。 钟未凌吃痛闷哼了声,继续催动buff。 结界破碎的一瞬间,buff完全被启动。 钟未凌抽出插在石壁中的无端剑,凝结浑身所有灵力,挽剑跃了上去。 其实,自从上次在问仙岛用过这个东西之后,钟未凌就清楚,虽然系统当时给他的时候,说的是无敌,可并非如此。 武力值的提升是有上限的,上限就是书世界目前武力值最高的人所具有的灵力。 这个灵力值大概是钟未凌自己的五倍左右,所以,以他如今距离望月草的高度,刚好够得到。 虽然最后他也确实够到了望月草,可是…… 钟未凌目光下垂,看着刺穿自己胸口的望月草草茎,抬眼之间,自己的灵力正在朝望月草迅速逆向回流。 与此同时,原本沉寂数千年的望月草的草芯中拱出一个雪白的小花蕊,紧接着,花蕊膨大,一瓣一瓣剥了开来。 花朵完全绽放的一刹,钟未凌灵力枯竭,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但手还死死攥着望月草。 坠落到半山腰,钟未凌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又做了一个好长好奇怪的梦。 梦里有谢之钦,但不是现在的谢之钦,是少年时的谢之钦…… 初春,姑山城。 钟未凌伸手拉住一名少年身后背着的小包袱,硬生生把人拽了回来:“小孩子看什么看,也不怕长针眼。” 少年脸上青涩未退,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被拽回来后,拘谨叫了句:“前辈。” 两人是昨日偶然遇到的,恰逢急雨,钟未凌没带伞,虽说就算带了他也不撑,但少年见他一个人在屋檐下站着,以为他是被雨挡住回家路的行人,就把伞直接给他了。 然后,钟未凌看着少年小兔子一样消失在雨幕里的身影,有点懵。 这孩子是傻吗?还是傻吗? 把伞给自己,他却淋雨走,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不过,挺可爱的。 原以为只有一面之缘,但未曾想,今日又见到了。 近一个月来,股山城的妓坊之中,发生了数起娼妓被杀案,死状一致,全是被人扒光衣服,拧掉了头。 “好巧。”少年冲他恭敬行了一礼,解释道,“ 刚才其实没看见什么,就看见了一只脚。” “一只脚已经够多了,你还想看什么?”钟未凌目光一扫,这才注意到少年袖口的云都仙纹,问道:“你是云都的人?” 少年声音十分干净,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是的。” 钟未凌挑眉:“这两年不太平,云都向来不允许成年以下的弟子单独出门,你这个年纪根本出不了山门,别想骗我。” 少年连忙道:“是真的,我叫谢之钦,确实打云都来,前辈若是不信,我可以把我的铭文令牌拿给你看。” 说着,少年就要解下腰间令牌给钟未凌看。 钟未凌摆摆手:“不必了。”钟未凌好奇道,“不过,你这么小就下山,你师父不怕你出什么意外吗?” 少年谢之钦温声道:“我没有师父。” 钟未凌愕然:“云都就算是外门弟子,也会记挂在风迹或者沈棠其中一人名下为徒,你既然是云都之人,怎可能没有师父。” 谢之钦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师父,风仙师和沈仙师是我大师兄和二师兄。” “啥?”钟未凌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谢之钦单纯看着钟未凌,小声道:“风师兄说我的天资太高,他教不了我,所以不敢当我师父。” 钟未凌第一次听说还能这样,不免好奇:“你如今什么修为?” 十四岁,最高也就是逼近金丹了吧,不过这也不至于让风老头不敢当他师父啊。 谢之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金丹大圆满。” 钟未凌正剥了颗糖往嘴里送,闻言,手蓦地一抖,要不是他反应快,糖就掉地上了。 谢之钦拘谨道:“前辈,你还好吧?” 钟未凌缓过劲:“整个修真界最早的金丹期都是十七岁,最年轻的大圆满也是二十五岁,你才十四,怎么可能是大圆满。” 谢之钦无辜道:“是真的。” 兴许是谢之钦的眼神过于软,钟未凌根本凶不起来,他搭上谢之钦的手腕,微微催动灵力探了一下,竟然真的是金丹大圆满! 而且马上就要突破元婴了。 “你是人?”钟未凌围着他转了一圈,不可思议道。 谢之钦茫然:“我当然是人了。” 当时钟未凌是信的,直到两人来到不悲山脚下那晚。 钟未凌出去打酒,回来时,四处找不到谢之钦,听百姓说,他一个人进山去了。 钟未凌连忙过去找,最后是在关押闻长思的窑洞前发现的谢之钦。 周围植物全部枯萎,甚至有一些树木也被烧秃了,地上还留着幽蓝色的火星,谢之钦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笼罩着浓郁的鬼气。 这场面,明显是鬼界之人血脉觉醒的惯常表现…… …… 钟未凌再醒来时,正躺在谢之钦怀里。 浑身伤口已经被包扎完毕,但还是很疼。 钟未凌在谢之钦怀里蹭了蹭,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整整十天,谢之钦冷到极点的眼睛终于温柔了下来,他揉了揉钟未凌的头,并没回答他,只是小心翼翼道:“还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竟然十二点了,我的小红花没了! 明天日万吧!(口出狂言猫) 感谢在2020-11-18 23:54:28~2020-11-20 00:0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巍然不动 13瓶;吃蘑菇的汉子 2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我不在乎【一更】 钟未凌淡淡道:“不疼。” 谢之钦抱紧他, 但又不敢抱的太紧,生怕触动钟未凌的伤口,再让他难受。 “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你怎么来了?”钟未凌方才扫了眼屋内装潢, 非是云都与掩月山的风格, 且屋内屏风上还绣着一些钟未凌来汤山路上见到的符文, 料想自己应该还是在鬼界。 谢之钦沉默片刻,紧抿的嘴唇才翕动:“担心你。” 虽然谢之钦面上没什么, 但钟未凌总觉得他情绪不对。 “你何时来的?”钟未凌问。 谢之钦温柔道:“十日前, 我来时,你被望月草的灵气包裹着刚从混沌之地送出来。” “……”所以,是自己刚拿到望月草,谢之钦就来了吗? 沈棠不是说他的迷药十分管用, 让谢之钦昏迷半个月不曾问题么, 怎么一天没到,谢之钦就醒了! 而且:“你说我是被望月草的灵气包裹着送出来的?” 谢之钦声音略微发哑:“嗯。” 钟未凌纳罕:“望月草还有这种功效?” 谢之钦皱眉:“是阿凌你运气好, 拿到的那株望月草是混沌之地刚刚形成时, 于绝壁上生根的第一株母草, 生来有灵。蒋燃说,之所以会吸干你的灵力, 其实是望月草在试探。” 望月草, 望月而生,但又生在不见天日的混沌之地,所以,望月草名字里的月并非指天上的月亮,而是指来采摘的人。 来取望月草的人,需要对着望月草起誓言, 但并不需要说出来,自采摘之人进入黑雾的那一刻起,望月草便能自行感知。且触碰到望月草后,望月草的草茎会直接探入人的心脏,吸取其灵力,将其逼至命悬一线之际,读其最后的执念。 若执念与来意相同,那望月草则自动从山崖脱落,认采摘者为主,并护其离开混沌之地。 至于蒋燃为何没有提前将此事告知钟未凌,是因为他压根没想到钟未凌竟然摘的是母草。 母草隔三百年才破壁生长一次,草期为三个月,如今才是这一轮第二百年,怎么说都不可能会出现。 “把你送出来之后,望月草便将灵力还回了你身上。”谢之钦温声道。 “那望月草现在何处?”钟未凌问。 “蒋燃收起来了。”谢之钦道。 “那就好。”钟未凌松了口气,总算没白忙活,与此同时,脑中突想起仙鬼两道相克之事,旋即紧张道:“对了,你贸然前来鬼界,身体可有不适?” 虽然谢之钦的仙门根基毁了,可毕竟还是仙门之人,说不定还会被反噬。 “没有。”谢之钦道,“我没事,倒是阿凌你。”谢之钦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了一下,想说什么,可终究说不出。 许久,谢之钦才沉声道:“没必要。” 钟未凌茫然:“什么没必要?” 谢之钦冷声道:“你没必要帮我去取望月草。” 钟未凌愣了下,回过神时,心里有些不爽:“有必要。” 谢之钦刚要张口,就被钟未凌率先打断道:“别教训我,不就是取一个望月草么,我心里有数。” “阿凌!”谢之钦好不容易收起来的情绪被钟未凌这句话激破了一个缺口,“你能不能别不当回事!你知道混沌之地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敢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 钟未凌早先便料到谢之钦知道自己擅自来鬼界取望月草会生气,但:“谢之钦,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说实话,其实从确认谢之钦仙门根基尽毁之后,钟未凌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他不明白,自己堂堂魔君,一族之主,却什么事都让谢之钦去扛,这算什么? “三十几年的仙门根基,绝世天资,说没就没了,你他妈能不能别不当回事?!”钟未凌心里潜藏的那股气被挑了起来。 谢之钦眼角眦出了血丝,垂眼冷声道:“我不在乎。” “我在乎!”钟未凌真是被他这态度气到了,想要挣开谢之钦困住自己的双臂,让他离自己远点,可谢之钦力气实在太大,他如今又太虚弱,根本无法挣脱,“松开我!” “我不。”这是谢之钦第一次拒绝钟未凌,态度十分坚决又冷硬。 “我让你松开我!”钟未凌对谢之钦的心疼也莫名转化成了怒气,忍不住吼了出来。 温热的液体滴在谢之钦手背上时,谢之钦愣住了,浑身一僵,液体顺着虎口滴下去时,谢之钦手臂终于松了。 钟未凌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哑声道:“谢之钦,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弱小吗?” 他一直以为,他与谢之钦结的是风雨同舟的道侣,但没想到,自己就是个累赘。 “我是没你厉害,可我毕竟是魔族一族之君,我也是整个魔族如今修为最高之人,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护在身后,能不能不要总是一个人扛?!”钟未凌怒道,“我不是个废物!你问我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那你怎么不想想,你若是有个意外,我和孩子又该怎么办?” 谢之钦刚要反驳,钟未凌直接指着门口:“滚!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谢之钦站在原地:“我不走。” 他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一离开,钟未凌再不见。 “本座让你滚!”钟未凌又喝了声。 谢之钦执着道:“我不走。” “钟未凌,”谢之钦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住自己快崩溃的情绪,“你是魔君,你也是整个魔界修为最高之人,可是你同时是我喜欢的人,是我视之如命的人,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好好的,我就满足了。可我一觉醒来,却听人说你为我来了鬼界禁地,你知道我什么心情吗?!” 谢之钦眼中戾气浓郁,这种眼神对钟未凌来说,十分陌生,但又让钟未凌心揪疼。 因为喜欢,所以不想看对方受伤,也因为喜欢,所以愿意为了对方拼命。 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是矛盾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矛盾,才更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钟未凌很爱谢之钦,但他能看出来,谢之钦此刻比自己难受的多。 钟未凌避开谢之钦戾气满满的视线,垂下眼,许久,才咬了咬下唇,小声道:“我饿了。” 爱人之间,不需要道歉,因为望月草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对错,钟未凌为了谢之钦冒死去取,没有错,谢之钦因为钟未凌险些出事而发火,也没有错。 钟未凌软软的声音传入谢之钦耳朵时,谢之钦眼眶一湿,温热的液体溢了出来,谢之钦的嘴唇一直在颤抖,右手大拇指抠着食指,生生抠出了血。 钟未凌实在看不了谢之钦这样,心疼。 “我说我饿了,你听不见吗?还不让人赶紧给我备饭,小心一尸两命。”钟未凌抱膝坐在床上,态度恶劣的哼了声。 谢之钦嗯了声,转身出门了。 看着谢之钦离开的背影,钟未凌小声嘟哝道:“傻不傻啊,要是换成别人,本座还不对他这么好呢。” 谢之钦刚从房中出来,蒋燃便连忙凑上:“谢仙、哦不,少主,魔君他怎样了?” “醒了,”谢之钦冷漠道,“让人备饭吧,他饿了。” 一旁的无畏闻言,连忙兴冲冲跑去了厨房。 “别叫我少主,让他听见不好。”谢之钦皱眉对蒋燃道。 蒋燃茫然。 十日前,浑身是血的钟未凌被望月草送出混沌黑雾时,蒋燃一愣,正要过去,一道人影先自己一步,率先赶到了钟未凌身边…… 钟未凌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谢之钦抱着他,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是不断往他体内注灵力。 可是钟未凌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谢之钦继续加大灵力,但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一次不行,就再来。 谢之钦就像疯了一样,整个人都魔怔了,只知道不停叫钟未凌的名字,然后帮他输送灵力刺激他醒来。 蒋燃想上去看情况,可是还没靠近,就被一股奇怪的压力弹开了。 紧接着,一股剧烈头痛席卷神经,不止是他,闻讯赶来的鬼族之人全部受到了相同影响。 原本被困在禁地之内的恶灵像崩裂的气泡一样,在一片惨叫声中,瞬间化为乌有。 一时间,整个汤山要多乱,有多乱。 但此次异动波及之处不止汤山,甚至穿过恶水河,直接震塌了鬼界两方势力交界处的了望塔。 痛苦挣扎间,蒋燃看到一股水流般的灵力从望月草重新流入了钟未凌体内,然后过了一会儿,自己精神所受的压力突然小了许多。 但是,一些修为低微的鬼界之人,依旧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客房在何处?”谢之钦抱着钟未凌从禁地出来,眼圈通红,眼尾的红血丝十分骇人,原本俊俏无双的眉眼此刻阴戾的让人后背发凉。 蒋燃没多说,直接带他去了最近的住处。 谢之钦把钟未凌安置好,一手抓着钟未凌的手,一手捏着那株望月草。 他是真想把这东西给捏碎啊。 若不是为了这东西,钟未凌就不会被伤成这样。 但若不是自己,阿凌也不会去为了这东西赴险。 所以,最该死的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最开始对他做了那种事,如果不是他怀了自己的孩子,两人就不会联姻,两人不联姻,阿凌就不会为了自己去做这种事。 所以,最该死的是自己。 没错,他该死! 但他不能死,他若是死了,那个闻长思必定会把他的阿凌抢走。 对,闻长思肯定会把阿凌抢走! 他不允许,阿凌是他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别人不能碰,所以他不能死,要死也是闻长思先死。 对,闻长思,闻长思,闻长思! 整整三日,他的情绪都一直游走在崩溃边缘。 且日渐崩坏。 不管看见谁都是一个字——滚。 蒋燃不知道谢之钦在想什么,可是他总觉得谢之钦疯了。 “将军,你确定谢仙师就是少主吗?”无畏透过门缝,看着近乎疯魔的谢之钦,皱眉道。 蒋燃没说话,但表情明显是默认了。 虽然不清楚谢之钦是如何到的云都,更不知其是如何以鬼界之身入了仙门,且还拥有如此不世天资,可他能断定,谢之钦身上激发的那股力量,绝对是鬼气。 而所有人出现精神失控,也是被谢之钦的情绪所影响才会如此。 无畏道:“都三天了,整个汤山的小鬼都快被少主的情绪逼疯了,将军当真不去劝劝?” 蒋燃冷声道:“现在顶多被逼疯,我若是进去,只怕他们就会被逼死了。” 蒋燃从樾陵回来之后,因为没有接到魔界和仙门的请帖,故而钟未凌与谢之钦的婚事,他只是备了贺礼过去,并未出面参加。 而且,他一直以为钟未凌和谢之钦是为了仙魔两道的体面,奉子成婚,两人并没什么感情,但如今才发现,是他想错了。 尤其是谢之钦,蒋燃虽没跟他打过很多交道,可也有过几面之缘,印象中是个尤其温柔的人,温柔的与世无争。 根本跟今日的谢之钦重合不到一起。 蒋燃突然想起件事:“对了,云都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钟未凌和少主为何先后来此?” 无畏小声道:“听说是少主从姑山回来之后,体内仙门根基全毁。魔君便偷偷来此帮他取望月草,想要修复他的仙门根基。” “只是,”无畏顿了顿,脸色奇差道,“少主虽然仙门根基尽毁,可是鬼界血脉也因为仙门根基被毁而出现质变,虽然过程很痛苦,但体内灵力不减反增,魔君给他下的迷药根本没用,少主没多久便醒来了。而且,醒来的时机不太妙。” 给钟未凌送完行,风迹便跟沈棠偷偷去了谢之钦别院。 钟未凌怕谢之钦出事,故而临走前,将进出结界的法决告诉了沈棠。 沈棠和风迹进入结界,走到床边,刚探上谢之钦的脉,沈棠愣了下。 风迹想问他怎么回事,但又怕自己声音太大,吵醒谢之钦,便用手比划:”他怎么样?” 沈棠咽了下口水,呆滞的眼神回转:“别急,我、我再看看。” 沈棠调动灵力,刚顺着谢之钦的筋脉注入,瞬间,那股灵力便被截断了。 沈棠懵逼站在原地,看着谢之钦,他不信邪,又尝试了将近数十次,可结果全部相同。 风迹等不及了,小声骂咧道:“你这都试几次了,你他妈到底行不行?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沈棠手不停在抖,他看了看谢之钦,确实还是他熟悉的那张脸啊。 “小师弟应该不会被夺舍了吧。”沈棠道。 风迹皱眉:“你傻吗?金丹以上修为的人基本不可能被夺舍,他可是元婴大圆满,你当是过家家吗?” 沈棠茫然:“可他体内为何会有一股极其充沛的灵力?” 风迹一愣,旋即眼前一亮:“他的自愈能力一直很强,难不成已经自动修复了?” 这些年,谢之钦身上出现的奇迹已经数不胜数,风迹一时天马行空,觉得好像什么事发生在谢之钦身上都不奇怪。 “师兄,他是根基损毁,不是单纯的灵力受损,你见过大树的根已经全死,树还越长越茂盛的吗?” 风迹不解:“那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风迹也好奇的凝出一股灵力,轻轻注入谢之钦的筋脉之中。 风迹的灵力比较刚猛,但饶是如此,还是没多久便被反弹了回来。 风迹也傻了,小胡子颤了颤:“我是不是搞错了?” 沈棠嘴角一抽:“同感。” 风迹攥紧拳,终于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他体内的灵力是鬼界之力?而且极其阴诡,纯度十分的高,比蒋燃那家伙的都高,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棠想了想,问出一个平时能让风迹把人骂到狗血淋头的问题,“师兄,小师弟是鬼界内乱之后,你从废墟里捡回来的,当时确实没发现他身上有丝毫鬼气,可是……你真的确定,他不是鬼?” 风迹条件反射的想骂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挠挠头:“应该不是,而且如果他真是鬼,也不可能能忍受我们云都的仙气啊。” 沈棠纠正道:“很久很久之前的鬼,是可以的。” 风迹怔然,良久,才眯细眼道:“你怀疑他天生就是返祖体质?” 最初代的鬼,能力虽然不强,但并不与仙道相克,不过随着鬼界当时弱肉强食的选择,很快便被更加凶残、行径更加极端的鬼替代了。 返祖体质,顾名思义就是身体特质跟初代鬼一模一样。 但是一般情况下,出现返祖体质的鬼基本都十分弱小,例如当年的鬼王谢寒。 因为体质上的返祖会缩短成年后的返祖期。 返祖期的返祖并非能力返祖,而是一个暴劣情绪不断积累的过程,不停回溯血脉古早时期的暴劣情绪,然后叠加,叠加,再叠加,直到返祖期结束。 这个过程能快速拔高鬼族之人的能力,而且返祖期越长,暴劣情绪叠加越多,返祖期结束后,能力就会相应越强,毕竟鬼的能力来源就是情绪。 只有当情绪在血脉中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引起质变,成为游走体内的灵力,并融入修为的一部分。 而且,修为会随着情绪的失控,而不断拔高。 但是过度的情绪失控会有可能让鬼界之人陷入失智状态,成为只会杀人的兵器。只要一出现完全失控者,便会被整个鬼界追杀。所以,纵然返祖期结束,鬼界之人也务必日日修身养性,以免遇上大事,轻易便失去神智。 “如果小师弟真是鬼,还能在我云都安然无恙待了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沈棠道。 “所以,我当年捡回来的是个鬼?”风迹有点懵,一时缓不过劲。 他当儿子养了那么多年的小师弟,竟然是个鬼? 那个相貌堪称一绝,一身仙气凛然的小师弟,竟然是鬼? 他们整个修真界最早入金丹与元婴之境的天下第一仙门剑修,竟然特么是鬼? 两人站在谢之钦床前,良久没说话。 打击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第一更—— 先去洗个澡,第二更的五千字大概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也可能会早一点,嘿嘿~感谢在2020-11-20 00:01:58~2020-11-20 20: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镜月慕洛、32926179、滢濙如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想糟蹋你、雪樱 10瓶;ittybitty 8瓶;荼蘼 5瓶;不靠谱 3瓶;鹅 鹅 鹅、zizi的宝贝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别闹【二更】 风迹的手缓缓凑到沈棠手臂边, 猛地掐了一下。 要不是沈棠反应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就直接疼喊出来了:“师兄, 你掐我干嘛?” 疯了吗? 风迹眼神浑浊道:“师弟, 你疼吗?” 饶是沈棠不善争斗, 但此刻也不禁萌生出了想一剑砍死风迹的冲动:“我脸都憋红了, 你说呢?” 风迹备受打击:“所以我不是在做梦……”风迹目光落在床上温润如玉的人身上,伸手扶住床柱, 感觉头有点晕。 “沈棠, 你你你赶紧,赶紧扶我一下。”风迹失魂落魄道。 “师兄,你戏太多了。”沈棠忍不住白了风迹一眼,便在此时, 沈棠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力, 连忙拉住风迹往后退。 两人尚未站稳,钟未凌设立的结界便碎了。 风迹连忙回神, 拂手化出出云剑, 和沈棠双双护在床前, 朝门外戒备望去。 虽然谢之钦是鬼,虽然风迹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很多年, 他觉得非常不爽, 但是…… 都养了三十几年,就算是鬼还能咋样?赶出去?他又没毛病,谢之钦这些年吃他的喝他的,一分钱没还,暂时还不能放他走。 继续当师弟,敲他一笔, 把本捞回来再说。 更关键的是……谢之钦这朵小白花,若是把他赶出去,他以后就没靠山了,万一魔界有个动乱,他连个家都没有。 虽说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仙鬼两道并没巨大矛盾,只要两道和平,他留在此处,也没什么。 对,不就是鬼么,没什么。 风迹抖擞精神,大喝一声:“何方妖孽!” 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温柔又单纯的疑问:“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在干什么?” 风迹和沈棠浑身一哆嗦,幽幽转过身,看着从床上坐起,正茫然看向自己的谢之钦,两人额角双双一突突。 风迹冲沈棠挤眉弄眼,唇语:“你特么不是说他至少睡半个月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一向对自己研制的药物有绝对信心的沈棠备受打击,茫然唇语回复:“我也不知道啊。” 谢之钦浅笑道:“什么睡半个月?对了,”谢之钦环顾四周,好奇道,“阿凌呢?”谢之钦脸色微红,不好意思道,“该不会是两位师兄突然闯进我房间,把他气走了吧。” “师兄,不是我说,我已经成婚了,以后你们不要随便进我房间,阿凌会不好意思的。”谢之钦认真叮嘱道。 听着谢之钦这一串联想,风迹沈棠一愣,俩人差点忘了,谢之钦之前听不见的时候,一直是靠辨别唇语来跟人交流的,他跟沈棠用唇语对话,跟撑大嗓门貌似并没有差别。 沈棠回过神,直接对风迹开了传音:“师兄,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卯住!随便编个理由,千万别让他知道魔君去了鬼界。” 风迹懵逼:“你放屁,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万一钟未凌没有全须全尾的回来,谢之钦不得找我算账?屎盆子让我背,拒绝,你演,我捧哏。” 沈棠:“……”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么个“贪生怕死”的师兄。 果然,当初师尊赶这玩意儿出门时,就不该拦着。 就在沈棠准备措辞,打算先把谢之钦忽悠过去的时候。 谢之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那是风迹和沈棠从未见过的表情,分明温柔仙气的眉眼,此刻却带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暴戾之气。 “阿凌为我去鬼界了?”谢之钦拳头攥紧,冷声道。 风迹跟沈棠懵懵然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方齐齐摇头——我没说!不是我! 风迹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据说鬼界之人修炼到一定程度,耳力便会已臻化境,难道是他俩传音的内容被听见了? 愣神间,谢之钦已经拨开风迹和沈棠,匆匆穿上衣服走了。 风迹拉着沈棠去追,然而刚出门,谢之钦就抽出匕首,划开传送阵消失了。 风迹一个劲的道完了:“他是鬼界之人,万一钟未凌出了个三长两短,就他这修为,会出人命的!” 沈棠拂手挥出剑:“知道出人命还愣着干嘛,赶紧走!” 话毕,两人一跃上了佩剑,御剑匆匆赶往鬼界…… 鬼界,钟未凌所住的客房外。 无畏纠结道:“将军,云都的沈棠和风迹已经在门口占三天了,要不让他们来劝劝?他们毕竟养了少主那么多年,应该会有点用。” 蒋燃摆摆手:“别了,他俩知道他们养了那么多年的师弟是咱们鬼界少主,现在正懵着呢,连造反都没吃,别让他们来了,再说,”蒋燃喟然道,“少主这样,也不像是能听进去的样子,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魔君醒来,否则他怕是要一直这样了。” 无畏放弃嗯了声。 当日下午,钟未凌的气色终于好转起来,而且手指还会动了。 谢之钦的脸色好了不少,外面的小鬼也瞬间轻松了,只是谢之钦看其他人的眼神依旧冷漠。 往后几日,整个鬼界内部,有关谢之钦便是鬼界少主之事,已然传开。 本来大家都不信,但知道那场异动正是出自谢之钦之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话说少主爆发情绪时能产生如此大的波动,他的修为应该很高吧!” “那是自然,听说没,少主可是前一个月才刚摘的面具。十五岁成年,他今年三十五岁,整整二十年返祖期,你说高不高?” “真的假的?二十年?咱们鬼界史上也没这么长的吧?!”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跟你们说,你们千万别告诉别人。”一名小鬼晃着幽灵尾巴,故意神秘的压低声音,“我昨日给云都那个沈棠送饭,顺便打听了几句,咱们少主的仙门根基在姑山一战中,被一个神秘人打碎。” 风迹跟沈棠是正儿八经的仙门之人,俩人跟鬼界犯冲,进来看了谢之钦一眼后,就被鬼气熏的浑身打颤,本来结界牌可以保护他们,可是没想到,谢之钦情绪激发的波动直接穿透了结界,任何东西都没用。蒋燃没办法,只能给俩人临时在鬼界之外搭了个小茅屋,沈棠留守,风迹回去镇守云都。本来风迹非要自己留下,可是钟未凌还伤着,沈棠留下比自己有用,最后没办法,只好如此。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唏嘘。 “不是吧,那人如此厉害?竟然连少主都打不过!好可怕!” 小鬼啐道:“胡说什么?你们以为那神秘人就没事?我猜那神秘人绝对也是重伤!” “可咱们少主的根基全碎了啊!” 小鬼哼道:“就是全碎了,少主之内的鬼族血脉才完全觉醒,现在的力量可是比之前更厉害了!” 众人一脸崇拜的看着小鬼:“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恶水河对面那些老家伙给打死了?”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年一直等少主回来,就是想看着少主再次统一鬼界。” “那群老骨头,真的可恶,当年若非他们突袭,殿下也不会归寂。若是双方开战缺战力,我第一个应征,我要亲手砍掉那几个老骨头的人头!” “哈哈哈哈哈哈算我一个!” …… 第六日,钟未凌的呼吸完全平稳了下来,确定不会再有意外后,蒋燃才斗胆将谢之钦叫了出来。 蒋燃原以为谢之钦并不知道自己鬼族的身份,可刚开口没说几句,谢之钦就冷冷道:“我十四岁那年就知道了,但并不是所有鬼界之人都要入你们鬼界的编吧?” 他只想陪着钟未凌。 然后,彻底杀了闻长思。 蒋燃连忙道:“谢仙师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一下谢仙师,当年风掌门捡到你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 谢之钦扭头看了眼房内的钟未凌,语气有些不耐烦:“我知将军一直在找你们少主,但我不是。” 蒋燃斗胆拦住他:“可谢仙师的灵力,着实不像平凡的鬼界之人。” 他这些年找少主找了许久,但从没想过,少主有可能在云都仙门之地,毕竟仙鬼相克,也由不得他不忽略。 谢之钦攥紧拳,强行压下烦躁:“只有一只小木牌,上面写着一个谢字,下面画了两个圆圈,师兄说太丑,本来打算扔了,但最后还是收起来留纪念了。就这些,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晚上蒋燃亲自来送帮钟未凌擦身子的热水时,谢之钦才知道,当年鬼界少主丢的时候,身上也有一只做工粗糙,甚至可以说粗制滥造的小木牌。 不过,上面那一个谢两个圈并不是风迹和沈棠所猜测的那样是什么特殊标志,而是……球球的意思。 也是那时,谢之钦才知道,原来自己小时候是原主把自己带走的,还养了一个月,就是被搞丢了。 至于这个原主……谢之钦皱眉,是阿凌吗? 其实,自从姑山一战之后,谢之钦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闻长思是觉醒者,而且可以确定他知道原文,也知道系统的存在,更关键的是,他知道钟未凌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是,纵然如此,当时在姑山,他还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钟未凌。 而之前,他偶然听风迹提过一句,说十七年前的魔君,为人尤其高傲,也是个翩翩君子,虽然喜欢男人,却丝毫没跟人乱搞过,不止如此,他的属下爬他的床,他直接把房间让给别人,自己走了。 不止如此,据说十七年前,也就是仙魔大战开始前夕,原魔君闻渊借口将众多对他不满的宗族之主叫去了姑山,并且将那些宗主的妻子偷偷抓去了姑山一处山牢之中,以作威胁。 钟未凌并不在被邀之列,因为,闻渊根本没打算招安他,而是在招安其他人的同时,直接对掩月山下了屠山令。 不过,前魔君算漏了一件事,就在他对掩月山下令灭宗的前一晚,钟未凌与风迹达成了盟约。 闻渊派去的人,路过云都山脚时,直接被早先埋伏好的云都弟子全部歼灭。 不过,为了不引闻渊起疑,钟未凌与众掩月山魔族假装被灭,后又扮作闻渊派去的人,赶往姑山,名曰复命,但到达姑山的当晚,也就是闻渊给各大宗主准备鸿门宴的当晚,钟未凌率先带人赶到山牢,将那些被挟持的家眷救出。 闻渊没了筹码,姑山当夜一战,暴雨下了一宿,双方死伤均十分惨重,尤其掩月山,折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人。 那一战,钟未凌没赢,他那一行的目的也不是赢,只是为了救人。 也是这一次的舍身相救,换得了三十三宗的誓死追随,也才有了今日的魔族。 只是,其中八宗在仙魔大战一战中全军覆没,自此消失,只剩下了如今的二十五宗。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人总是会逐渐忘了过去,淡了恩情,譬如长央宗众人,又譬如谢之钦去提亲那日,当面讥嘲的那几名宗主。 但总而言之,当时的钟未凌很好。 跟这十七年的魔君一点都不一样。 这十七年的魔君,骄奢成性,傲骨不复,而且整个人神经兮兮的,完全不顾大局,若非他那个修为境界不可能被夺舍,大家都要怀疑这副皮囊里换了个人了。 综上种种,谢之钦总觉得貌似这十七年的魔君才不是真的。 而且,蒋燃说谢球球这个名字是钟未凌给他取的,这种名字貌似不是那个魔君能取出来的,反倒像是他家阿凌取的。 毕竟能取出谢蠢蠢这种昵称,谢球球也没差多远。 …… 钟未凌口味挑,谢之钦再三叮嘱蒋燃,让他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再当钟未凌的面叫自己少主之,并且不要让任何没长腿的鬼界之人靠近这间房后,怕鬼界的饭菜不合钟未凌的口味,又怕他觉得鬼做的饭膈应,最后还是拦下无畏,自己亲手去做了。 虽然自己也是鬼,但阿凌不知道,应该没有心理负担。 做完饭菜,谢之钦端着送去了钟未凌房中。 一进门,就看见钟未凌缩在被窝里,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谢之钦越看越心疼,把饭菜放到床头的小桌上,闻声道:“明明那么怕,还来。” 钟未凌切了声:“谁说我怕了。” 谢之钦没逼着他承认,只是把他从被子里掏了出来,扶他半躺在床头,端起粥,准备喂他:“来,我喂你。” 钟未凌张嘴喝了一口,旋即皱眉,差点吐出来:“好难喝。” “这里面加了几味药,对你身体好,乖,张嘴。”谢之钦虽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但仔细看,还是能从他眼中分辨出几分不悦。 钟未凌没办法,只好张嘴喝了几口。 但见自己都这么配合了,谢之钦眼中不悦依旧存在,突然捂住胸口,闷哼了声。 谢之钦连忙放下粥碗,紧张道:“阿凌,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你忍一下,我这就去找师兄。” 谢之钦正要起身走,钟未凌拉住了他,然后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挑眉傲娇道:“也不是很疼,你揉揉就好了。” 谢之钦:“……” 原以为谢之钦会像之前一样,红耳朵,然后一副羞涩的样子。 但谢之钦看了他许久,出乎意料的没反应,只是将手抽开,认真且严肃道:“阿凌,你这次并非小伤,别闹。” 钟未凌:“我没闹。”倒是你,让你摸我你都没感觉了。 谢之钦端起粥碗,继续喂他:“阿凌乖。” 钟未凌很是不爽,张嘴,凶巴巴含住了那勺粥,然后抓着坐在床前的谢之钦,直接按在了床柱上。 唇齿交缠,谢之钦被渡了口粥,喉结一动,谢之钦被钟未凌撩拨的本能咽了下去。 几乎瞬间,谢之钦就感受体内有奇怪的力量在凝结,谢之钦愕然睁大眼,没等他回过神,钟未凌更加放肆了。 许久,钟未凌才放开他,垂眼小声道:“好啦,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再以身犯险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嘛。” 谢之钦愣怔半晌,才结巴道:“我、我没生你气。” “说谎,我都看出来了。”钟未凌趴在谢之钦胸口,像个大挂件,顺便抛弃了节操,“谢哥哥,我来之前心里有数,我还有一张武力值卡,能瞬间增强修为,不然我也不敢来啊,别气我了,谢哥哥。” 钟未凌嗲的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求自家谢白花别再生闷气了,时间久了,对那方面不好。 谢之钦嘴角一抽,耳朵尖蒙了层红晕:“阿凌,我这是是真的不气了,你别这么说话,我怕。” 钟未凌从他身上起开,装不下去了:“你怕什么?我能吃你不成?” 后来,谢之钦已经忘记他是怎么被钟未凌抓上床的了,虽然没做什么过火的事,但被阿凌扒了,还是好羞耻。 谢之钦两手捂着脸,两只白皙的小耳朵红成了火烧云的颜色:“阿凌,我错了,我不敢再生你气了,你别闹了,还有孩子呢。” 钟未凌凑到谢之钦耳边,沉声道:“谢哥哥,你可真可爱。” 与此同时,鬼王宗祠门口,无畏跟蒋燃从中走出。 “将军,昨夜你同少主坦白时,没说魔君还当过他一个月小爹爹的事吧?”无畏小声问。 蒋燃冷声道:“你当我傻?俩人刚吵过架,现在和好没和好都不知道,我还提这个,这不是存心给少主添堵么。” 无畏松了口气,连道了几句那就好。 蒋燃突然想起件事:“今少主离开卧房时,将望月草要走了,你可知他拿去作甚了?” 无畏想了想,实事求是道:“拿去给魔君熬粥了。” 蒋燃愕然:“全熬了?他自己就没留点?” 无畏点点头。 “真是被钟未凌那个小妖精给迷住了,那么好的东西,他稍微留一口也行啊!”不过,蒋燃想起谢之钦为了钟未凌发疯那样儿,放弃道,“算了,随他吧。” “不过,”蒋燃皱眉,“那可是母草,一下子吃一整棵,确定不会把人吃出点毛病吗?” 作者有话要说:五千二更完成! 今日日万完毕! 明天应该就是在凌凌面前掉马了,哈哈哈哈! 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0-11-20 20:58:48~2020-11-21 00:3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镜月慕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行之 2瓶;zizi的宝贝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掉马(上) 无畏挠头, 也并不确定:“应该不会吧。” 但也只是应该,具体如何,还真不知道。 一炷香后, 钟未凌放开了谢之钦,整理好衣服,曲着一条腿坐在谢之钦身边, 看着捂脸朝里侧身蜷缩着谢之钦,钟未凌失笑:“谢哥哥, 我发现不管这种事来几次,你都是这种反应,比人家黄花大闺女都敏感。” 谢之钦结巴道:“不、不是敏感, 就是激动。” 钟未凌挑眉:“?”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解释。 见谢之钦又变回了熟悉的样子, 钟未凌神色也轻松起来, 看着小兔子一样缩成一团的谢之钦, 笑了笑。 两人闹的太过, 剩下的半碗粥直接洒在了地上,望月草药性随着米粥变凉,化作缕缕白气消失了。 谢之钦下床之后, 整理好衣服,将地面打扫了一遍,眼中全是可惜。 不就是打碎了一碗粥么, 钟未凌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收拾好后, 钟未凌对谢之钦道:“我已无大碍, 你去跟蒋燃说一声, 我们这就离开吧。” 虽然谢之钦仙门根基全毁,但终究是仙门之人,钟未凌恐怕他再呆在此处, 身体会出意外。 谢之钦嗯了声,出门时,还专门叮嘱谢之钦跟蒋燃告辞时,顺便把望月草要回来。 谢之钦眼神怪怪的,有些躲闪,但最终还是应下了。 谢之钦走了很久,一直没回来,直到黄昏,卧房的门才再次被人推开。 不过不是谢之钦,是沈棠。 也不知是不是钟未凌的错觉,他总觉沈棠进门后,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愧疚。 难道是因为迷药药力失效,没拦住谢之钦,令其提前醒来才愧疚吗? 可若真是如此,直说便可,并没有什么,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也不会跟他纠缠不休。 就在钟未凌准备问他,到底何事时,沈棠将手指搭在了他的脉上,紧接着,沈棠眼中的愧疚便被震惊取代了。 沈棠愣怔看了看钟未凌,又探了次脉,眼中震惊依旧。 “何事?”钟未凌不解道。 沈棠咽了下口水,犹豫半天,才有些为难的开口:“魔君今日可觉得有什么异常?” 钟未凌认真道:“没有。” 沈棠追问道:“一点灵力异常都没有?” 他这么一问,钟未凌倒确实察觉了点不同,体内的灵力貌似比之前更充沛了,而且丹府之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扩张,这股力量对他并没有敌意,反倒很亲切。 钟未凌将状况简要描述给沈棠,沈棠张了张嘴,只是神色奇怪的跟钟未凌道了句恭喜,然后这个话题便无疾而终了。 这反应让钟未凌更加好奇,他到底探出了什么? 但不管钟未凌怎么问,沈棠都巧妙的避开了回答,只是帮他例行检查伤势,然后匆匆走了。 临走前,沈棠搓搓手,最终还是忍不住道:“魔君,你可有发现小师弟有什么异常?” 钟未凌摇头:“他能有什么异常?”钟未凌以为他的伤势又加重了,皱眉担忧道,“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倒不是,”他身体很舒服,而且,修为又比之前拔高了一大截,只是,沈棠纠结道,“魔君与他同房时,就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气息吗?” 钟未凌茫然:“他每天都洗澡,而且都会用药草泡,能有什么奇怪的气息?” 谢蠢蠢可爱干净了,谁跟原主一样,十几天不洗澡。 沈棠一愣,旋即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说他有体臭,我是说魔君有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仙门之力之外的东西?” 钟未凌摇头:“没有,而且,他一个仙门之人,身上除了仙门之力,也不可能有别的了吧。” 沈棠寻思着咋不可能,不仅有,而且比仙门之力还要强盛! 返祖期二十年,本身还是返祖体质,再加上这次仙门根基尽毁,导致体内鬼气扩张,能力更上一层楼,。 跟谢之钦体内的鬼界之力比,他仙门那点元婴大圆满的成就根本不值一提。 见钟未凌“单纯”的一无所知,沈棠只好转身走了。 其实他问钟未凌这个问题,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钟未凌知不知道谢之钦是鬼界之人。 昨日钟未凌尚在昏迷时,他来给钟未凌看诊,道钟未凌约莫再有几个时辰便会醒来,让谢之钦放宽心。 谢之钦嗯了声,突然跟他和其余众人叮嘱,说等钟未凌醒来,千万不要告诉他自己其实是鬼界之人。 但并未告诉他们隐瞒的原因。 谢之钦觉得,钟未凌跟他在一起时,怕鬼的情结已然不能再明显,但还在嘴硬掩饰,应该是觉得这有损他的体面,故而他并没告诉其他人他其实是怕钟未凌知道自己是鬼之后,过于害怕而跑掉,甚至因此讨厌自己。 他不说,沈棠也万万没想到钟未凌是怕鬼的,毕竟当年大家都知道,鬼界跟钟未凌的掩月山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据说钟未凌还动过认鬼界少主,也就是谢之钦为义子的念头。 沈棠以为谢之钦是为了他们云都颜面考虑。 明明是仙魔两道的联姻,最后成了魔君与鬼界少主的大婚,那他们云都算个什么? 不过,也正是因为谢之钦的身份完全曝光之后,云都夹在中间,左右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不太好,故而蒋燃和沈棠连夜商讨了一番,决定各退一步。 云都不干涉蒋燃认谢之钦为主,也不干涉他以少主归来的名义来激励汤山众人,并压制恶水河对面的黎山鬼族,但同时,在找到合适的时机之前,蒋燃要让整个汤山的人保密,不得对外泄露谢之钦便是他们少主这件事。否则,将会将云都置于尴尬之境。 至于谢之钦,在此之前,若是必须出入鬼界,也需掩面而行,不得暴露身份。 钟未凌在房中等了许久,但却迟迟不见谢之钦回来,一时有些不爽,想出去找,可刚穿好衣服站起,体内那股逐渐扩张的奇怪力量突然波及全身,身体越来越热,灵力在丹府不断聚集,叠加…… 刹那间,耀眼红光穿破屋顶,直冲半空的滚滚黑云,并将起撕裂,巨大的轰隆声从鬼界上空碾过,紫色电弧在云层之外闪烁,发出滋滋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刺眼闪电彻底劈开云层,斩落大地,所有鬼界之人为之一震。 紧接着,在雷声与闪电声的交杂中,墨色云层被方才那股冲天红光渗入裂开的缝隙,并在一瞬间,瓢泼暴雨落了下来,每一滴雨水,都裹杂着浓重的血红魔气。 魔雨虽下在汤山附近,可场面过于浩大,尤其是那血色红光,直接照亮了日落后逐渐暗淡的夜空。 哪怕是千里之外,也能清楚的看到这异变天象,并感受到天魔进阶而产生的巨大威慑。 各大仙门与魔族各宗全数被这天象所震惊,仙门慨叹之时,不免开始自危,但又同时庆幸云都已经与魔族联姻。 而此刻的魔族,在片刻沉寂后,所有传音结界全部打开,激动的声音传遍山涧洞府。 “是殿下!殿下突破瓶颈了!” “天佑我魔族,十七年了,殿下终于突破了!” 传音阵遍布魔族各山各岭,欢呼声久久不歇,甚至有一些宗族万人空巷,所有魔族百姓出门朝着汤山方向虔诚朝拜。 八大在仙魔大战中被灭宗的宗族陵墓上,也飘出了上万道魔气,冲入云霄,随着云层流动,涌向了汤山。 掩月山中,盛开的樱花随风落了满地,黎阙拖着缠满绷带的身体,一瘸一拐的从房中走出,站在长廊之下,抬头看着天际那团冲霄灼红,以及云团外不断激发的耀眼电弧,心中的激动涌上,冲酸了鼻头。 整个异象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 恶水河旁,原本因为谢之钦情绪暴走而被殃及的黎山鬼族刚消停下来,便迎接了这一场足够撼世的魔雨。 “这是哪个魔族之人进阶了吗?”黎山正在修复瞭望台的鬼兵愕然道。 一旁,两名鬼族长老神色奇差的伸出手,充满蛮横之力的魔雨落入掌心,带来的除了雨水寒意,还有一种独属于高阶天魔才有的威慑力。 “是魔君?”戕离长老皱眉道。 “如此强的天魔之力,应该是了。”右蚩冷哼。 “十七年前,他在从魔婴进阶出窍时,受了伤,修为自此卡住,原以为此生无缘进入高阶天魔的境界,也不知他到底得了何等奇遇,竟然直接越过出窍与离识,入了接近上古天魔的合体之境。”戕离咬牙攥拳,恨恨道,“而且还是在汤山完成的进阶,他不是不入汤山么,怎么又回来了?”戕离拳头咯吱咯吱响,“若不是他当年带走谢寒之子,我们早就斩草除根了,也不至于忧患这么些年!” “他是三十几年不入汤山,可汤山有难处,哪次不是掩月山在后面兜底,他跟蒋燃一直就没闹过矛盾,回不回来,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他终究是魔界之人,魔族如今也出了大乱子,够他喝一壶的。故而就算他突破境界,入了合体又能如何,自己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而且他应该不会没察觉,长央宗只是魔族大乱的一个开始吧。”右蚩冷笑了声,“我现在倒是更关心这几日从汤山传出的陌生鬼气,”他眯细眼,脸色极其冷硬,“此等强劲又具有破坏力的鬼气,我还是毕生首见,若是汤山那边真出了个天才,对我们绝非好事。” “至于谢寒那个孩子,”右蚩不屑道,“不可能成大器,无需在意。” 戕离脸色不好:“你如何笃定?” 右蚩抱臂嗤笑:“你难道忘了谢寒是什么体质吗?拥有返祖之体的变异鬼王一旦出现,其后代也必然是返祖之体,虽然随着时间推移,有可能在数代之后再次变异回去,可第一代,必然还是返祖之体。”右蚩顿了顿,不屑道,“一旦体质返祖意味着什么你又不是不知,能有五年返祖期就不错了,你我虽不是皇族,可却有整整十年的返祖期,纵然他是前鬼王之子又能如何,他跟我们根本没法比。大不了再像三十五年前那样,杀了便是。” “说的也是。”戕离顿了顿,有些担忧道,“和玉去汤山打探情况,也不知如何了。” …… 距异象产生四个时辰后,整个汤山的人和鬼除了痴呆,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这进阶场面,大的有点夸张,而且,特么谁一下子从中阶魔婴直接跳到高阶顶端的合体之境的? 蒋燃看着床上正在昏迷的谢之钦,小声嘟哝道:“你们俩这是不让人活了吗?” 谢之钦额头还在不断出虚汗,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极其不稳定的状态,而那边,沈棠正在跟风迹通过传音阵吵架。 “大师兄你讲不讲道理,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能是这个反应吗?”沈棠愕然道,“啥?让我过去看看?你当我是你捡来的吗?我是你师弟!你亲师弟!现在钟未凌房间周围全是魔气团,附近的小鬼直接被当场震晕了过去,你让我去送死吗?” “师兄!我不想骂你,但我忍不住了,你个老东西,小师弟还在床上躺着,体内仙鬼之力正在互相挤压缠斗,你能不能少说点屁话?”沈棠差点摔东西,“根基废了?没错,他根基是废了,可鬼知道怎么突然就自己长好了!不跟你说了,他又难受了。” 没等风迹继续往下问,沈棠便率先掐断了传音阵。 “风迹真是越来越啰嗦了。”蒋燃不耐烦的瞪了沈棠一眼,“你赶紧给我家少主看看,他这样子快难受死了!” 沈棠连忙过来,探了探脉,安抚道:“你放心,身体没事,只是两股相克的灵力在体内交缠对筋脉产生了冲撞,等醒来就会逐渐好转。” 说着,沈棠凝聚灵力,注入谢之钦体内,企图引导那股仙门之力平和下来。 可根本不行,他原以为谢之钦一直清心寡欲,与人为善,灵力应该也是春风化雨的温柔派,鬼知道如此蛮横,跟他体内的鬼气不相上下。 不仅没引导成功,最后沈棠自己还被波及了。 “我修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顽固不化的灵力。”沈棠没办法,只能尽量帮谢之钦减轻痛苦。 无意识间,谢之钦一直叫着钟未凌的名字,蒋燃就不明白了,钟未凌到底给谢之钦吃了什么迷魂乱魄的药,竟然让谢之钦如此为他痴迷。 与此同时,客房中。 灵力进阶完毕,钟未凌身体瞬间失去支撑,松垮单膝跪在地上,晶莹的汗水顺着喉结滚动的动作,流入衣襟。 连喘了几口气后,钟未凌才缓缓站起,拂手一挥,一团血红色的魔气便缭绕指尖,顺了顺气之后,整个人才缓过来。 虽然能力突然提升,他很开心,可是,怎么突然就提升了? 算了,先找谢之钦再说。 钟未凌眼神一凛,原本在外漂浮的魔气尽归己身,房间之外的魔气团也随之消失。 钟未凌小心翼翼开门,见门外空空如也,一只鬼都没有,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刚转身关上门,身后就传来一道柔软的男声。 没错,是柔软,那种非常糯里糯气的柔软,说白了,就是娘。 “这不是魔君么,好巧。” 钟未凌转身,看着细白到完全不像男人的男人,皱眉:“你谁啊?” 是人是鬼? 男人倒也不奇怪他不认识自己,笑道:“在下黎山七长老,和玉。” 钟未凌哦了声,冷声道:“没听过。” 倒不是他无礼,而是这家伙看他是什么眼神?鄙视? 艹了,竟然有人敢鄙视本座? “你们黎山不是早就叛门而出了么,又回来作甚?想念故土,过来缅怀的?”论起鄙视和不屑,还有那高傲到让人气的抠脚趾的态度,钟未凌就没输过,而且一米八三的天然身高优势,完全提供了绝佳的蔑视视角,“还是知道自己当年做的不对,过来认错的?” 虽然钟未凌没有亲身经历当年的鬼界内乱,但是前后听不少人说起过。 谢寒是弱,但治理鬼界的才能有目共睹,而且有容人之量,作为鬼王,他确实不怎样,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但鬼界七大长老却一直以其能力弱小为借口,不停在众人面前扫谢寒的颜面,并逼着谢寒放低身价,去求他们放弃那些霸占的多余修炼资源,分给那些弱小的鬼。 最后,明明答应谢寒等小少主出生之后,测定血脉再做定夺,可却提前下了杀手,杀了谢寒夫妇,谢寒所有亲卫,除了蒋燃,全部死在了那场突袭之中。 没武德…… 钟未凌是怕鬼,可此刻,对和玉只剩下了恶心。 和玉也能沉得住气,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微笑道:“魔君想多了,这十日来,汤山出现异常鬼气,鬼气直接穿过恶水河,震塌了我们的瞭望塔,我们黎山数百名弟子如今还昏迷不醒,我此行是来找蒋燃索赔的。” 钟未凌压根不跟他打哑谜,更懒得跟他玩话术,直接道:“索赔不至于,你们黎山应该也没穷到为了一座破瞭望塔来此的地步,是打探消息吧?” 钟未凌如此直白,和玉差点没反应过来。 前方引路的几名人形汤山鬼兵脸上憋着笑,顺便耸肩,挺起了小胸脯。 和玉咬咬牙,依旧努力保持着微笑:“魔君嘴巴真是犀利,谢仙师跟你在一起,真是受苦了。” 钟未凌皱眉:“你认识谢之钦?” 和玉也不虚钟未凌,挑眉道:“岂止是认识,若不是仙鬼两道相克,与谢仙师联姻的就不是魔君你,而是我了。” 黎山鬼域的人,日常跟魔族有龃龉,两边互相瞧不起,和玉对钟未凌这态度倒也不奇怪,但是…… 几名小鬼看着钟未凌黑下去的脸,紧张道:“魔君,无畏小将军还在前殿等他,要不先让他过去?” “过去干嘛?”钟未凌白了几名小鬼一眼,扭头冲和玉冷声道,“同是瞭望塔,只有一水之隔,汤山这边完好无损,你们那边塌了一片,还好意思找别人索赔,你们能不能先回去检查一下你们的瞭望塔,看是不是用的木材太劣质,做工太粗糙,所以才塌的?”钟未凌说着,一脸恍然,“对了,本座忘了,你们黎山穷山恶水,没什么钱,这样吧,你去掩月山找黎阙,让他给你从我掩月山库房支点钱,利息不多,地|下钱庄的一半,怎么样?怎么不说话?你双肩一直抖是几个意思?是冷吗?还是肾虚?本座如此大发慈悲,你难道不应该感激涕零吗?” 小鬼们懵逼。 和玉强行按下自己出手揍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魔君,我鬼界与魔族平起平坐,我好歹也是鬼界长老之一,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是不好,可问题是你是人吗?”钟未凌挑眉,“你是鬼啊,本座就看你不顺眼怎样?还什么若不是仙鬼两道相克,你就跟谢之钦在一起了,你也不看看你那娘不拉几的样子,走路恨不得扭出朵花儿,谢之钦喜欢男人,喜欢本座这样英明神武,俊朗非凡的男人,你这种半男不女的算个屁?你是不是嫉妒本座比你长得好看?是不是嫉妒本座跟谢之钦感情好,嫉妒本座被谢之钦宠上天,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谢之钦他可喜欢本座了,本座的里衣都是他亲手洗,说是不想让别人碰本座一下,哎呀,说出来也怪不好意思的,不过看在你这辈子和下辈子以及下下辈子都没机会体验这种感觉的份上,本座勉强让长点见识。” 论起醋劲,钟未凌不比谢之钦弱多少,谢之钦喜欢直接动手,钟未凌喜欢动嘴,不把人气死他就不爽。 而且,你特么一个背叛主上的叛徒,不忠不义,有什么资格在本座面前摆谱? 和玉攥紧拳,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身后跟来的两名黎山小鬼冲出来:“不可对我鬼界长老无礼!” 汤山的几名小鬼也迅速站到钟未凌身前:“不可对我汤山贵客魔君无礼!” “无名小卒,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了!”话音刚落,一道鬼鞭冲钟未凌身前的几名小鬼劈了过来。 钟未凌眼疾手快,直接拨开几名小鬼,拂手化掉了这一击,眼神冷了下来,神色严肃的看着和玉:“和玉,你当着本座的面出手,是嫌活太久,耐烦了吗?” 和玉嗤笑:“不敢,我只是教训一下这几个不会说话的小东西而已。” “你才不会说话!明明是你的人先开口的!”一名汤山小鬼反驳道。 和玉眼睛一眯,瞪了那名小鬼一眼,目光未及收回,一道血红色魔气自眼前掠过,紧接着便如枷锁般圈住了和玉的脖颈。 越勒越紧。 和玉想挣脱,可越挣,那道魔气收紧的越快。 钟未凌攥拳挥臂,和玉整个人被扔到了墙上,后背与墙壁剧烈撞击,胃里翻上一阵腥甜的血腥气。 钟未凌又挥臂放出两道魔气,分别捆住和玉的手脚,然后给两名黎山小鬼施了定身术,转身挑眉:“不是要去找你们那个什么无畏少将军么,愣着作甚,还不抬过去?” 几名汤山小鬼回神,连连哦了几下,便把和玉等人抬去了前殿。 听着和玉破口大骂的声音逐渐远去,钟未凌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切了声,负手继续去找谢之钦了。 路上,问了几名小鬼,都说不知道。 就在钟未凌纳罕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 自从入了合体之境后,钟未凌的五感已经灵敏到了化境,如果仔细听,耳朵甚至能听到数百丈之外的人的小声交谈。 “我没事了,阿凌见不到我会着急,我得赶紧过去。” “少主,我知道你跟魔君感情好,可你才刚醒,别走太快行吗?” “是啊小师弟,你现在灵力不稳定,传送阵都开不了,还是小心为好。” “少主!您能不能听蒋燃一句?” “我说了,别叫我少主!万一被阿凌听见怎么办?” 钟未凌呆滞站在原地,我……已经听见了。 第60章 掉马(下)【二更】 随着几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近, 钟未凌才堪堪缓过神。 按理说,他是来找谢之钦的,既然已经听到了谢之钦的声音,应该往前走, 可是…… 特么脚你倒是动一动啊! 钟未凌手在抖, 喉结不停的上下滑动着, 手心冒着冷汗, 大脑空的只剩下一句话——谢之钦是鬼。 谢之钦是鬼。 还是鬼界的少主! 而且,本座竟然跟一个鬼成了亲,还怀了他的孩子! 钟未凌眼睛微微下垂, 目光颤抖着盯着自己小腹。 声音还在逼近,钟未凌咬咬牙, 终于由着本能抬起了脚, 可是却不是朝谢之钦走去,而是直接掉头,跑了。 他心里具体是什么情绪,他自己也不知道。 恐惧肯定是有的,毕竟那是鬼,还是鬼王。 应该还掺杂着不少懵逼, 毕竟那还是跟自己出生入死过的谢蠢蠢。 除此之外, 应该还有纠结,畏缩…… 但一时真的说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有一个念头, 先走再说。 因为,这个答案真的无法接受,最起码暂时无法接受,无法面对, 也无法装作不知道,继续掩耳盗铃的跟谢之钦相处,他需要一个地方,想冷静下来。 但是,不得不说,知道了这件事后,很多之前想不通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谢之钦为何会有需要血祭才能催动的那种邪匕首,谢之钦为何明明仙门根基已废,却依旧还那么厉害,还有谢之钦为什么能在鬼界安然待着却不被反噬。 这些问题,钟未凌想过很多可能的结果,可现实却远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什么狗血事儿都让本座碰上了呢! 疯了! “魔君,你要去往何处?”一名小鬼见钟未凌神色匆匆,问道。 钟未凌冷冷说了句出山,便走了。 一炷香后,这名小鬼从茅房出来,又在刚才遇见钟未凌的地方看见了钟未凌,茫然:“魔君不是要出山么,怎得还在此处?” 钟未凌:“……” 本座是不会告诉你,本座迷路了的。 就在钟未凌准备威逼小鬼给他一张地图时,小鬼一脸见怪不怪见过大场面的坦然,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递给钟未凌:“您该不会是又找不到路了吧?哎,算了,您每次来都这样,习惯了,这是地图,您想去哪照着这个走便是。” 钟未凌接过地图,有点懵,什么叫我之前来也这样? 不过很快,他便不在意这件事了,毕竟……他现在有点疯,只想赶紧走。 按照地图离开汤山之后,钟未凌直接拂手打开一个传送阵,化作一缕魔气,当时便回了掩月山。 自从入了合体之境后,钟未凌的身体便出现了变化,不止能以人形出现,已经可以化为魔气,以万物为载体,进行随时随地的转化,不过只能短时间转化。 他突然出现在魔君殿时,宿央和黎阙都吓了一跳。 正准备恭喜钟未凌进阶成功,但看他那苍白的脸色,两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上前询问。 钟未凌扶着墙,摆摆手:“你们先离本座远点,本座想一个人静一静。” 然后捋捋这乱套的剧情和人物关系。 宿央和黎阙这才闭嘴,但看钟未凌这一副失魂落魄里又夹了点恐惧的样子,宿央忍不住问:“殿下是不是跟谢仙师闹矛盾了?” 钟未凌是他们魔族君主,也是他们振兴魔族的希望,经过方才那场进阶之时的罕世异动,他们更确信,钟未凌能带领他们走向复兴了。 钟未凌背负的责任太重,宿央不想让他因为个人感情之事烦心,原本想张口纾解一下,可刚问出口,钟未凌就瞪了他一眼。 “暂时别在本座面前提他。”现在钟未凌只要听见谢之钦的名字,就会心里发颤。 但是,宿央和黎阙作为局外人,不知个中原委,闻言,还以为是谢之钦欺负他了,原本想去讨个说法,但最后想想,兴许只是人家两口闹矛盾,他们这些属下也不便插手。 说实话,若是之前,宿央和黎阙绝对会去找谢之钦算账,但自从见识过谢之钦多么宠他家殿下后,他们现在总有种危险的想法,比起以为是谢之钦欺负的钟未凌,他们更觉得像是钟未凌欺负了谢之钦,然后自己生闷气…… 钟未凌扶着墙,晕乎乎回了房间,脱了鞋子爬上床,裹紧被子闭上眼。 睡一觉,说不定就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可是,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谢之钦的影子。 钟未凌摸着自己小腹,辗转反侧,他跑的再远能怎样,特么肚子里还有个鬼呢…… 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几圈之后,钟未凌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娶了个鬼,然后还怀了鬼胎这一事实。 最后没办法,就去小花园快步溜达,原本想着溜达累了,就能睡着了,可他忘了,自己是魔君,溜达一整天也不一定有用。 走了大半天,人没困,先饿了。 他吃了点东西,让黎阙给他找了点话本,寻思着转移注意力总行吧,但鬼知道黎阙给他找的话本竟然是人鬼情未了那挂的。 胸口被一摞话本猛砸之后,黎阙抱着话本,被钟未凌瞪了一眼后,深感茫然。 不是您说要刺激点的吗?人怀了鬼胎,最后夜里醒来,发现身边躺着的其实是一团绿油油的糊糊,并不是人,这难道不够刺激? 宿央说是不是殿下自我代入了那个怀胎的人,毕竟殿下现在也有了身孕,黎阙摆摆手,道绝对不可能,他家殿下怀的虽然不是魔族的小宝贝,但也是仙门第一剑修的孩子,那是仙胎,怎么可能会代入鬼胎呢。 虽然黎阙的话有点嫌弃鬼的意思,但并非如此,因为民间话本里的鬼顶多算是灵,根本不是真正的鬼,而灵在一定程度上并不具备完整的思考能力,只能说拥有一半的理智,所以,这种鬼也就只能当鬼界的小杂役,连守卫都当不了。 不过,黎阙的解释宿央深觉如此。 就在钟未凌四处找东西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这边,汤山鬼域,谢之钦差点把房子给掀了。 “阿凌到底去哪了?”谢之钦急的整个人快爆了。 沈棠原本想劝他,说身上的仙鬼之力尚未调和成功,不要乱动怒,可是张了张嘴,还是不敢说,他怕被谢之钦吼。 虽然谢之钦长得好看,也是他小师弟,但凶起来比风迹可怕多了。 “少主别急,我已经让人去问了,应该马上就有消息。”蒋燃道。 便在此时,那名给钟未凌地图的小鬼被人押了过来,蒋燃审问之后,才得知,钟未凌已经离开了汤山。 “魔君走时神色匆匆,我以为他回去有急事,才将地图给了他,我真不知道他走时没跟你们说。”小鬼委屈道。 谢之钦没多接话,直接拿着佩剑走了。 沈棠追问道:“你去哪?” “掩月山。”谢之钦话毕,人已经消失了。 掩月山有结界,谢之钦的匕首无法将传送阵出口开在掩月山内部,最近也只能到掩月山门口。 他站在关口之外,让人进去通传,就说云都谢之钦求见。 守卫进去没多久便出来了,就在谢之钦准备进去的时候,守卫不好意思的拦住了他:“抱歉谢仙师,我们家殿下暂时不想见您。” 谢之钦焦急道:“为何?” 守卫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好像殿下心情不太好,现在正在后院画符,然后一直念叨着绿糊糊什么的。” 谢之钦抓住关键,问:“画什么符?” 守卫回想了一下,道:“看那样子貌似是驱鬼的符咒。” 谢之钦:“……” 其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钟未凌为何突然不告而别,可真的确定是这个原因后,自己一时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阿凌怕鬼。 怕的要死,每次都会不自觉往自己怀里躲。 可现在却发现,他只是因为害怕小鬼,而躲进了一个真正的大鬼怀里,这是个人都受不了。 守卫见谢之钦不说话,道:“要不谢仙师先回去吧,虽然不知二位发生了何事,但兴许过几天,殿下就愿意见您了。” “不会的。”谢之钦攥紧拳,眼中满是自责与慌张,“他应该不会再见我了。” 自己已经被讨厌了,已经被恶心了。 可是,谢之钦眼神祈求道:“能不能跟他说一下,我可以解释的,什么我都可以解释,我也不是故意瞒他,我就是,我怕,我怕他知道之后离开我,我是自私,可是我不想让他离开。” 守卫茫然,根本没听懂谢之钦在说什么,皱了下眉,还是原封不动的转达道:“殿下说了,不见您,我就算再去通传也没用。” 谢之钦失落垂下眼,许久,才无力道:“多谢了,我就在外面等着,阿凌若是何时想见我,请务必转达。” 于是,谢之钦又像当初给钟未凌提亲的前一晚那样,坐在了魔族掩月山门口的小树墩儿上。 只是,两次的心境完全不同。 第一次,他是怀揣着希望来的,而且也做好了失望的打算,如果钟未凌答应跟他联姻,那自然开心,如果钟未凌拒绝,那自己就远远看着,也不勉强。 可人是贪婪的,一旦得到了,就会想更多的进行占有,而且会更怕失去。 这一次,他根本无法做最坏的打算,因为他想象不到钟未凌离开自己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舍不得。 谢之钦抱着剑,十分卑微的守在掩月山门口,整整守了一夜。 钟未凌在卧房,也一夜没睡,因为没人陪他睡了,感觉屋子好空,床好凉。 但黑夜与空荡荡的房间带来的寂寞,让钟未凌脑子稍微冷静了点。 他怕鬼,但他不怕谢之钦,只是无法想象,万一自己哪天半夜醒来,谢之钦突然显出原形,变成一滩绿糊糊怎么办? 艹,太膈应了。 不过,之前谢之钦说,真正的鬼长的貌似都很俊朗,今日黎阙也说,天生的鬼也不会变成绿糊糊,只有半成品的鬼才是糊糊状态,但大多数的鬼都是幽灵尾巴,没有腿是真的。 可纵然如此,钟未凌只要一想到谢之钦跟绿糊糊是一个种族,就浑身发毛。 就在钟未凌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时,窗外突然响起一阵动静。 钟未凌戒备起身:“谁?” 与此同时,无端剑自动出鞘,指着窗外。 窗外缓缓露出一个人影,低着头,一脸无辜又难过,咬了咬下唇:“我。” 钟未凌:“……”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凌凌真的完全抵触,或者小谢再乖乖等着,就都有点矫情蠢了,毕竟是真爱呀,所以,小谢!翻|墙进来吧!直接面谈! 二更完成,万字哦~ 下一个副本马上开,记忆要逐渐回来了!感谢在2020-11-21 22:07:13~2020-11-22 00:2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镜月慕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926179 5瓶;小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原文【肥章~】 钟未凌僵硬片刻, 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往后退了半步:“不是不见你么, 怎么进来的?” 想躲, 想跑, 但是看见谢之钦那副憔悴又无辜的样子,钟未凌迈不开脚。 谢之钦拘谨解释道:“翻|墙。” 掩月山里面处处是结界, 一旦监测到异样灵力波动, 便会发出警报,想要悄无声息的进来, 只能用最笨最接地气的方法。 钟未凌看着谢之钦头发上沾的枯草叶,皱眉:“从西北角那个废弃院子翻进来的?” 谢之钦嗯了声:“只有那里守卫比较薄弱。” 钟未凌冷声道:“那是因为那下边是个泥沼坑, 但凡是个要点脸的人, 都不会从那里进, 所以才没安排那么多人。” 谢之钦:“哦。” “阿凌,对不起。”谢之钦后退几步,隔着窗子,冲屋内的钟未凌深深鞠了一躬。 一开始, 他就不该因为自己的占有欲瞒着钟未凌。 钟未凌看他这动作,切了声, 行这么大礼大可不必,而且……他目光从谢之钦身上挪开:“说对不起有用吗?” 还不如进来撩我一下有用。 谢之钦沉默了,半晌才道:“阿凌, 我知道你是觉得鬼恶心,所以才那么怕,可是,”谢之钦艰难抬头, 努力道,“我不是那种飘来飘去的死灵,更不是骷髅怪。”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傻子,钟未凌瞪了他一眼,抱臂冷哼道,“宿央他们夜间会巡逻,你先进来再说。”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跟半夜偷情一样,太尴尬了。 谢之钦一愣,连忙道:“不了不了,我小腿往下都是泥,就不进去了,会把你房间弄脏。” “……”钟未凌嘴角一抽,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色的衣服,隔窗扔进了谢之钦怀里,“隔壁是空房间,进去换了然后再来。” 谢之钦拿着衣服走之前,眼神中微微燃起些许希望:“所以,我们是还有的谈,对吗?” “我什么时候说没得谈了吗?”钟未凌凶巴巴说完,直接催促人去换衣服了。 一盏茶后,谢之钦敲响了钟未凌的房门。 “阿凌,我好了。”谢之钦温柔又带着些许紧张的声音从门缝传进来。 钟未凌喊了声进,坐在桌旁,端着杯茶,微微一抬头,看见谢之钦的时候,愣了一下。 衣服很合身,毕竟那本来就是给谢之钦定做的,只是一直没好意思送出去,但是……钟未凌很少看见谢之钦不戴发冠的样子。 只稍微用了一根红色发带松散扎着,墨色长发自然垂在身后,鬓角留了不少柔软的发丝,原本便温润如玉仙气满满的脸被修饰的愈发好看。 虽然已经多次惊叹过谢之钦的容貌,但此刻,钟未凌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钟未凌真怀疑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一身清冽不染尘烟的仙气,若是单纯让钟未凌去猜,他绝不会将其与鬼界之人联想起来。 而且,鬼界祖先若是知道自家后代出了个这么仙气凛然的人,会不会吓的重新活过来? 谢之钦被钟未凌盯的耳朵尖微红,拂手将佩剑收入随身空间,拘谨站在门口,不敢再往里走:“阿凌。” 钟未凌嗯了声,单手支头,衣袖话落,白皙骨感的手腕露了出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少主?” 钟未凌冲谢之钦挑了下眉。 谢之钦臊道:“阿凌,你别这么叫我。” 钟未凌淡淡道:“我又没叫错,你本来就是鬼界少主,可你却以云都之名与我魔族联姻,这应该算是骗婚吧?” 谢之钦一惊,连忙道:“不是的!我只是知道我是鬼界之人,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少主,而且,我一开始就没想回过鬼界!” 钟未凌哼了声:“那你一开始为何不同我坦白?” 谢之钦攥紧拳,抠着手指,咬了咬下唇:“我怕。”他声音特别小,自责道,“本来是想跟你坦白的,但自从知道你怕鬼之后,我便不敢了,我怕你嫌弃我。” 谢之钦顿了顿,目光祈求道:“阿凌,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钟未凌被他这句话说得心里难受,不爽道:“谁说不要你了。” “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想静静。”钟未凌沉默片刻后,抬起眼皮,指尖点了点桌面,“你过来,我问你几个问题。若是回答的令我满意,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谢之钦闻言,眼睛一亮,兴奋嗯了声,乖乖走到钟未凌对面坐下。 谢之钦特别喜欢盯着钟未凌看,钟未凌被他盯的浑身发热,有点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糊糊?” 谢之钦茫然:“什么糊糊?” 钟未凌强忍恶心,描述道:“就是那种绿油油的,浑身黏糊糊的像液体一样的鬼啊。” 谢之钦连忙道:“不是!我的鬼相本体虽然跟现在确实有一些差别,但基本没太大变化,我不是糊糊!” 一些天生的神鬼妖魔仙,天生相跟平日略有不同,天生相各称成为神相、鬼相、妖相、魔相。 钟未凌是天魔,但因为血脉浓度不够,只有成为真正的魔后,才会显露魔相。 谢之钦不同,他是天生的鬼,所以鬼相是与生俱来便隐藏在血脉里的,血脉觉醒之时,鬼相便会显露。 但一般情况下,鬼相并不常见,首先因为形貌特殊,其次,是只有被逼到一定程度,才会被迫显露,而此时,很容易失控。 钟未凌将信将疑:“你真不是糊糊?” 谢之钦认真点头:“不是。那种糊糊是生前作风不正,死后被潜意识里的坏念头所支配而露出的恶鬼相。虽然属于死灵的一种,但他们只有一半的神智,而且这一半基本全被恶念所支配,不可被疏导驱散,只能被杀死。他们是整个鬼界的最底层,为鬼界所排斥,所以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钟未凌皱眉:“那你们鬼界的人怎么那么多都没有腿?” 谢之钦解释道:“因为飘着不费力啊。” 钟未凌:“……”竟然无力反驳。 “鬼其实是一种精神实体化的生灵,跟人其实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是血脉比较不纯的鬼精神力较弱,故而在进化过程中进化的并不完全,所以强行让他们长出双腿去拟合人的形貌,倒不如让他们飘着。”谢之钦道。 “你说你的鬼相本体跟现在有差异,是何诧异?”钟未凌寻思着可别是多只眼睛什么的吧,虽然二郎神挺酷,可他并不希望自己夫君哪个部位多余或缺少。 口说无凭,谢之钦犹豫片刻,并指掐诀,一阵黑气从体内扩散,缭绕于身侧。 片刻后,钟未凌并未察觉体型与四肢有何变化,但是……钟未凌看着谢之钦变浅的瞳色,还有一侧脖颈生长出的金色咒文,咽了下口水。 他感觉他家谢蠢蠢莫名变酷了是怎么回事? 颜狗·钟未凌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没到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地步,但在不犯底线的基础上,对好看的东西,当真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谢之钦见钟未凌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吓到他了。 可他十五岁生日当天血脉觉醒时,见过自己觉醒之后的样子,貌似除了眼睛颜色变浅,身上一些地方多了一些金色符文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 难道这点变化,阿凌也接受不了吗? 就在谢之钦暗自难受的时候,钟未凌终于开了口:“就这?” 谢之钦愕然:“哪里不妥吗?” 钟未凌攥拳轻咳了声,脸有些红:“还好,除了变酷之外,貌似没觉得哪里跟之前不一样。” 谢之钦愣了片刻,惊喜道:“所以阿凌是不讨厌我了吗?” 钟未凌心说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要是真讨厌,你刚才翻|墙进来的时候,就把你赶走了,怎么可能让你进来。 “暂时不讨厌了,但是你要时刻记得,你是本座的人,就算你是鬼界少主,你也不能跟我摆谱。”钟未凌强调道。 谢之钦兴奋看着他:“阿凌放心,我不敢。” 要是别人这么飞快的认怂,钟未凌一定会觉得这人没节操,顺便心里疯狂鄙夷一下,但每次谢之钦跟他认怂,钟未凌都只会觉得他可爱,想rua。 “所以,这件事算是一笔勾销了吗?”谢之钦期待满满的看着钟未凌,两手紧张攥着。 钟未凌努力高冷的嗯了声,然后警告道:“但你别高兴太早,要是你以后欺负本座,惹本座生气,本座指不定还会翻旧账。” 谢之钦诚挚点点头,三指对天,正要发誓,但被钟未凌拦住了,因为说实话,他总觉得谢之钦发誓就是发了个寂寞。 就像十七年前仙魔大战结束后,他突然发誓,说自己自此封剑,却在十七年后,也就是前段时间的仙魔大典上主动违背誓言,之后又多次出剑,直到现在,钟未凌觉得他貌似都忘记自己曾经发过封剑的誓言了。 不过,钟未凌突然好奇:“谢之钦,你十七年前,为什么突然封剑?” 谢之钦垂下眼,干净温柔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因为不想再杀人了。” 当年的仙魔大战,死伤无数,而当时的谢之钦,只有十七岁。 在此之前,谢之钦只在十四岁那年下过一次山。就像风迹说的,他其实就是个长在温室里的小白花,并没见过人间险恶。虽然修为很高,但仙魔大战那次,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第一次就杀了那么多人。 他踩在那些尸体上,明显感觉自己身体中藏匿的暴虐性情蠢蠢欲动,险些便要失控。 “师兄说,修行与其说是修身,不如说是修心。当你拿起剑的时候,若心中没有明确的目的与信念,那不如放下。”谢之钦温柔笑道,“我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阿凌兴许不知道,其实云都虽然看似强大,可其实不少仙门已经在这些年重新站队,”谢之钦垂下眼,沉声道,“越来越不服云都仙门第一的位置,所以我才主动请缨,参加了仙魔大典开典舞剑,就是想震慑一下。至于后来,是因为觉得对阿凌有亏欠,所以想保护你,再之后,就只是单纯想保护你了。” 钟未凌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谢之钦想了想:“应该是在你被鬼藤袭击昏迷,我去掩月山找你之后吧,说不清,但我可以确定,去霁陵的时候,我已经放不下你了。” 钟未凌一愣:“这么快?” 谢之钦羞涩道:“喜欢一个人应该不需要很久吧,而且,阿凌你真的很迷人。” 当时在掩月山,钟未凌让他给自己的脚上药,谢之钦知道他有羞辱的意思,但他却完全没从钟未凌的表现中感受到任何真实的羞辱。 反而那种明明很想惩罚你,但是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收手,甚至想骂你为什么不反抗的样子让谢之钦心里一动。 而且,谢之钦跟很多人初相识时,大家一般都会揪着他的面具和极差的听力不放,不断询问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不断问他到底因何而成了个半聋。 但钟未凌一次都没问过。 然后,一不小心,就喜欢上了。 更重要的是,钟未凌嘴硬心软翻白眼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蔑视人的时候,也超级可爱!当然,因为怕鬼而往他怀里缩的样子,更可爱。 钟未凌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有点臊,别过脸:“就你嘴甜。” 谢之钦单纯道:“我说真的!” “知道了。”钟未凌站起身,清咳了两声,“总之,你是鬼界少主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被窝凉了,所以,”钟未凌努力保持着身为魔君的高傲,“你去给本座暖暖。” 谢之钦一愣。 钟未凌瞪他:“让你去给本座暖床,你又发什么呆?” 谢之钦恍然哦了声,十分拘谨的走到床边,脱鞋子钻进了被窝,没等他回过神,钟未凌也已上床,钻进了他怀里,没等谢之钦看清钟未凌的脸,屋内的灯火便瞬间灭了。 黑暗中,钟未凌在谢之钦怀里动了动,沉声道:“其实我还是很怕鬼,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你在一起,突然就不怕了。” 不是情话,是事实。 对于那些绿糊糊,钟未凌是真的怕,而且是源于恶心与膈应的怕。 可之前在鬼界看见的那些长着幽灵小尾巴的鬼兵,其实并不恶心,也不膈应,但不知为何,还是心中有种抵触,不想看见。 而且,知道谢之钦是鬼界少主之后,也产生了相同的情绪,且比对其他人的更浓烈。 但是,当谢之钦抱住自己的时候,那种抵触又没了。 熬了一整天,此刻躺在谢之钦怀里,钟未凌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很快便睡了过去。 谢之钦紧紧抱着他,长长松了口气。 原本以阿凌不会再理他了,所以才忍不住半夜爬|墙进来解释,生怕拖得越久,阿凌就会再次习惯身边没有自己的日子。可没想到,阿凌并不嫌弃他,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感受着钟未凌逐渐平稳的呼吸,谢之钦在他眉心吻了一下,但只是稍微一碰,便分开了,并不敢趁着钟未凌睡着而趁机逾踞亵渎。 其实,他没告诉钟未凌,虽然自从仙魔大战后,他见过几次原主,但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与反感,可是仙魔大典当日,他掉入钟未凌汤池,再见钟未凌时,却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尤其是钟未凌渺然的眼神,仿佛似曾相识。 可具体又不知何处见过,而且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钟未凌在他怀里突然打了个颤,谢之钦以为他冷,将他抱的更紧了。 钟未凌攥紧谢之钦的手,眉头紧皱,好像做了噩梦…… “阿娘!”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姑山断壁发出,一个小孩子在顺着铁索往下滑时,被魔鹫抓伤手臂,直接失手掉了下去。 一道血红剑光闪过,直接刺中魔鹫,并将其钉在了山壁上,但魔鹫死时迸发出的强劲灵力催动了监视结界,信号烟花自动弹出,在夜空中炸开。 说好的不打草惊蛇,但还是惊动了。 钟未凌暂时顾不了那么多,迅速凝聚灵力下坠,捞起小孩子,重新回到绝壁上。 魔族妇人抱紧被吓哭的孩子,冲钟未凌跪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快跟着桑铃走。”钟未凌说完,冷声吩咐道,“黎阙,一炷香之内将所有姑山山牢里的家眷撤离去安全所在。” 黎阙皱眉:“可信号弹已然发出,大概一炷香后,闻渊的人也会赶来,能全部脱身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暂时脱身,也很快就会被追上,要想完全保证安全,至少要让他们半个时辰后才到此地。” “半个时辰而已,我和宿央来拖。”钟未凌右手虚空一握,原本插|在魔鹫身体内的无端剑重新飞回手中,“必须把人带走。” 说完,钟未凌就带着宿央等十余人离开了绝壁。 暴雨依旧下着,整个姑山绝壁全部湿淋淋的,月色完全别乌云遮盖,整个夜晚阴冷的让人不适。 半炷香后,狭窄的山道上,闻讯赶来的姑山魔族遇上了早就等候在此的钟未凌。 带头的是十名死侍,虽然钟未凌以一敌五不成问题,但十名死侍,外加两方数十倍的人数差距,很快,钟未凌这边便占了下风。 小腹被贯穿的时候,钟未凌咬咬牙,直接继续迎了上去,一剑刺入对面那名死侍的心脏。 杀不杀的死他不知道,但至少可令其暂时失去战斗力。 钟未凌横剑一挑,直接把那名死侍甩了出去,连带的还有刺在自己小腹的剑和肆虐的雨水,鲜血顺着伤口泊泊流出。 “公子!”宿央愕然赶到这边。 “无妨,小伤。”钟未凌吃了颗止血丸,稍微用灵力封住伤口,再次提剑而上。 兴许是灵力调动过度的原因,体内魔气突然凝聚,并且开始暴涨,钟未凌挥剑横劈过去,剧烈的赤红剑光照亮了黑夜。 雨水混合着血腥气,让人作呕。 与此同时,暴涨的灵力开始灌入丹府,体内隐匿的巨大血脉之力开始觉醒,修为正在不断突破魔婴边缘。 钟未凌万万没想到在,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进阶。 随着一道道剑光越来越强,随行人员惊愕的同时,也看到了一点点打赢的希望。 对面的死侍有些慌张,出招速度越来越快,且招数也越来越狠辣。 但是,随着一股巨大的魔源爆发,所有的攻击都被免疫了,而且魔源爆发出的力量将死侍以及其所率领的魔兵一举击溃。 这种程度的爆发,明显是破婴出窍而产生的。 十名死侍重伤倒在地上,见状不妙,连忙爬起来带人撤离。 就在闻渊的人全部撤走后没多久,血红色的魔源褪去,位于魔源中心的钟未凌也虚脱跪在地上。 宿央回过神,连忙上前。 钟未凌跪在地上,右手拄着剑,许久,才幽幽抬头,看着暴雨肆虐的夜空,眼前出现了一行字——【魔君终究寡不敌众,最终被洞穿十几处,被闻渊的死侍带走。那一刻,魔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他不死,便要让闻渊血债血偿。此后十年,魔君受尽□□,被人践踏,但依旧没有放弃,直到有一天,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另一个人。】 很快,这行字便碎了, 钟未凌冷笑了声,第七次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出现在眼前的字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字的内容都是他被俘虏,然后身边人全部死光,最终他忍辱负重,归来复仇,但—— 没人能肆意安排他,之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他不想身边的人去死,更不想体验身边之人一个个死去,他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已经体验够了。 他不喜欢被人踩在土里,被别人欺辱,最终再站起来复仇的滋味儿。 他只想保护想保护的人,只喜欢把别人踩在土里,让别人永远爬不起来的滋味儿。 哪怕强行打断魔婴出窍,他也不会去卑躬屈膝的忍辱负重,宁愿死的荣光,也绝不苟且活着。 我不信命,你写的只是你的幻想,不是我的命,更不能左右我的选择与未来,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把你杀了,让你体会一下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做了一道题……来晚了,抱歉!/鞠躬/鞠躬/ 感谢大家的支持!mua~ 明天万字更新!感谢在2020-11-22 00:21:37~2020-11-22 22: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起名废本废、tb、镜月慕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hat 24瓶;一枪穿云、唐仁 20瓶;寂 10瓶;为枳、沐青城 5瓶;竹喧、。。。。。 3瓶;糀糖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神光【一更】 浓重的意难平, 充斥着钟未凌整个梦境。 他想要醒来,但精神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直到一声温柔焦急的声音流过耳畔。 “阿凌, 阿凌乖, 没事的, 那只是梦,有我在。” 刹那间, 浑身紧绷的枷锁瞬间松开, 钟未凌长呼了一口气,眼皮缓缓睁开。 屋内灯火已经复燃, 他躺在谢之钦怀里,一睁眼便看见谢之钦紧张的样子。 见钟未凌醒来, 谢之钦心口一松:“阿凌, 你吓死我了。” 刚才钟未凌一直抓着他的手, 嘴唇一直紧紧咬着,眼见就要出血,谢之钦知道他是做了噩梦,试图进入他的梦境, 看看他到底梦见了什么,可不知为何, 他的灵力对钟未凌无用。 感觉这个梦境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灵力根本无法触及。 “无碍,只是做了个梦。”说话间, 钟未凌双眼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是梦吗? 应该是,但跟之前做的梦不一样,这个好真实。 就好像他真的曾经经历过一样。 可这难道不该是原主的记忆吗?为何会频繁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是巧合, 还是在暗示什么? 谢之钦温柔帮他擦着汗,心疼道:“没事就好。”回想起钟未凌胶着的样子,谢之钦忍不住问,“阿凌,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该不会是梦见鬼了吧…… 钟未凌靠在谢之钦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将梦境描述了一番后,皱眉:“梦境出离的真实。” 谢之钦沉默片刻,沉声道:“这不就是十七年前,你、”谢之钦垂眸看了钟未凌一眼,还是改了口,“原来的魔君在与仙门结盟之后,去姑山救被挟持家眷的事么?” 钟未凌神色更差了:“你是说,这些事确实发生过?” 谢之钦嗯了声:“原主也确实如你所言,是在那个时候破婴出窍失败,自此修为停滞,再无长进。” 钟未凌咬咬牙,并没打算瞒谢之钦:“如果我说,我梦里不是破婴出窍失败,而是原主在出窍完成的前一刻,强行打断,用自爆产生的灵力击退那些死侍呢?” 原主一个魔婴大圆满,以一打五不是问题,可当时来了十名死侍,他又受了伤,就算当时进阶完成,入了出窍之境,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因为那十名死侍加在一起,战力直逼离识期,他依旧不是对手。 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只是被俘虏。 但是,放弃进阶,逆向自爆却能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灵力激发,攻击力基本可以达到合体境界。 梦里的钟未凌,宁愿自爆,也不愿意被俘。 而且:“自爆之后,死侍带着人离开,紧接着我眼前出现了一行字。”钟未凌将梦里的文字复述完,谢之钦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两人一时间陷入良久沉默。 虽然没有交流,但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原文的主角到底是谁。 钟未凌看过的原文,邃明是主角,可故事却是从十七年前的仙魔大战之后才开始写的。但自己梦中的故事,却发生在仙魔大战之前,而且,从那些话的内容来判断,自己貌似才是主要角色。 不过,除了这个问题,谢之钦还想到了另一个,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阿凌,你确定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吗?” 钟未凌脸皮一颤,旋即失笑:“自然。” 语气并不坚定。 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梦了,前两次他勉强可以认为只是原主记忆重现,可这次梦境的强烈真实感,还有梦中出现的文字,让他已经没有底气再笃定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了。 谢之钦嗯了声,摸了摸钟未凌的头,虽然他心中并不认同钟未凌的回答,但他暂时也不想去反驳,因为无所谓。 他从哪里来,真实身份又是谁,都无所谓。 但钟未凌对这件事,还是很在意:“谢之钦,”他沉默一会儿后,还是决定问一句,“先前在姑山,我偷听了于饶和樊芜心的对话,好像很久之前的原主和这几年的不太一样,对吗?” 谢之钦抱紧他:“不是不太一样,是很不一样。之前的钟未凌只是掩月山的一个山主,为人高傲,嘴巴比师兄都毒,就跟阿凌你现在一样。”谢之钦温声一笑,继续道,“虽然不喜欢以德服人,但喜欢以理服人。行事乖戾蛮横,却又让人莫名挑不出毛病。只是,这人特别喜欢鄙视人,哪怕是一座山,若是令他不爽,也得鄙视几句才可。据说他十六岁时,为了觉醒血脉,孤身闯死境,在里面整整待了一个月,人虽然是走着出来的,出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庆幸自己劫后余生,而是扭头冲死境入口呸了声,骂了句穷乡僻壤破地方,然后……” 谢之钦突然停顿,钟未凌催促道:“然后怎么了?” 谢之钦莞尔宠溺道:“然后就直挺挺倒地上了,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虚脱了。” 钟未凌:“……” 这情况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谢之钦简单又补充了几句,话锋一转:“可自从十七年前,仙魔大战正胶着之时,魔君的性情一下子就变了,变成了跟先前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后续的形容,谢之钦说的很委婉,但纵然如此,还是把钟未凌恶心到了。 性情大变后的魔君,十分不要脸,见个男人就要勾搭一下。 “之前的魔君虽也喜好男风,可却从不做那种有伤风化之事,甚至被下属爬床,也只是冷眼给人披上衣服,自己走。”谢之钦口中这个下属,钟未凌大概知道,应该就是樊芜心了。 除此之外,这十七年的魔君还添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毛病,例如不爱洗澡,日常打骂仆人,甚至因为很小的事,迁怒众长老,一直在众人的底线上蹦迪。 听完,钟未凌真心觉得,那些长老能憋到今天还没造反,当真是忠心。 “你可知,他性情大变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钟未凌问。 谢之钦摇头:“不清楚,我当时负责的关卡与其相距甚远,这也是事后师兄告诉我的。但是,师兄说他性情大变的那晚,发生了一场奇怪的地动,震感十分强烈,但很快便停止了。后来调查原因,也没查到任何线索。” 钟未凌追问:“那后来,除了魔君性情大变,还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谢之钦想了想,道:“我不暴躁了,算吗?” 钟未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谢之钦解释道:“我在云都生活了三十五年,在遇上你之前,只下过两次山,第一次是十四岁出门历练,第二次是仙魔大战。” 原本钟未凌并没在意过这一点,但谢之钦这么一提,他也觉得奇怪。 云都教养弟子,一向注重实战,一般情况下,每隔几年就会组织一次历练,由风迹或者沈棠带头,出去见见世面。 可若非仙魔大战,谢之钦只出过一次门,而且钟未凌记得没错的话,还是自己一个人出的门。 钟未凌好奇:“你那么小,便一个人出去,风迹放心?” 谢之钦认真道:“这便是奇怪之处。” “我在云都多年,师兄其实一直不让我下山,因为我平时只要一见血,心绪便会变得暴戾,甚至会出现痛恨这个世界的心理,更严重时,还会想杀人。”谢之钦这些话着实让钟未凌吃了一惊。 因为怎么看谢之钦都觉得他当年应该是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那种。 “据说鬼族天生暴戾,是不是你体内的鬼界血脉之力作祟?”钟未凌好奇问。 谢之钦道:“我也曾这么想过,但不对。” 鬼界之力虽然确实暴戾蛮横,但需要情绪先起来,然后才会被激发。 可问题就在于,明明很小的事情,就像当初沈棠一不小心打碎了他捏的泥娃娃,他竟然起了杀心。 “我感觉我的情绪好像根本不受我自己控制,我偷偷去问其他的弟子,有没有相同情况,可只有我一人如此。”谢之钦单纯道,“所以后来我日常念清心经和各种经文,开始养花草,养小兔子和小鱼。” “但是这种情况从我十四岁开始,便越来越少,直到仙魔大战结束后,这种异样完全消失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我情绪总是莫名失控,师兄才不让我下山,恐我惹出乱子。”谢之钦道,“后来十四岁那年,我本来并没有下山的意思,可不知怎的,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跟师兄禀报过了,而且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师兄竟然同意让我自己去。” 钟未凌闻言,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太妙的想法。 之前谢之钦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话本世界,而且规则完整,世界运转顺利,那最受束缚的其实不是龙套,而是主要角色。 如果自己梦中那些字是真的,如果十七年前的故事里,魔君才是主角,那谢之钦应该也是主要角色之一。 但从他的情绪反应上来看,貌似并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只是,谢之钦虽然不是觉醒状态,但他貌似有自己的意识,且大多数时间都可以不受控制,而且遇上奇怪的情绪爆发,也能自己随时回过神,进行压制。 钟未凌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谢之钦,谢之钦只是羞涩一笑,然后一脸期待表扬的看着钟未凌:“我能察觉异样,并且及时收手,所以我还是狠厉害的对不对?” 钟未凌瞬间被他逗笑了:“谢哥哥,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谢之钦耳朵尖红红的:“没有嘛?” “没有。”钟未凌扳着谢之钦的肩,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我就喜欢你自夸。” 被亲之后,谢之钦脸也红了,他拉了拉被子,盖到钟未凌身上,“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有话我们明日再说,先睡觉,不然对身体不好。” “睡觉没意思,谢哥哥,”钟未凌故意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高傲道,“我想睡你。” 谢之钦眼睛瞪圆:“!” 本来钟未凌没打算跟他搞事情,但一见谢之钦这羞涩的跟怀春少女似的反应,他就忍不住。 而且,不知为何,好像自从进阶成合体后,自己就有点……燥热。 原以为是上火了,可晚饭吃了不少败火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用。 本来谢之钦爬上床的时候,他就有点忍不住,但当时又着实有些累,便作罢了,可现在,虽然做了噩梦,没怎么睡好,可还是休息了一会儿,已经不怎么累了,也就更饥|渴了。 钟未凌皱眉不爽道:“你看我做什么,不愿意?” 本来谢之钦是想拒绝的,毕竟他真怕擦枪走火,伤了孩子,可是……他体内也有股奇怪的燥热,虽然是从丹田发出来的,可却刺激到了不可说的地方。 谢之钦垂下眼:“没有不愿意。” …… 一个时辰后,钟未凌脱力,直接瘫在了谢之钦怀里。 谢之钦帮他清理完,钟未凌便抱着他睡了。 谢之钦怕他再做噩梦,直接下了个咒,隔绝了周围的一切灵力、包括整个掩月山地脉发出的魔气波动。 虽然他无法打断钟未凌的梦境,但却可以让他不做梦,这样就不会再被吓醒了。 钟未凌睡着后,谢之钦也很快入了眠。 两人一觉睡到了次日中午。 谢之钦本来习惯早起,可昨日兴许是担心钟未凌不原谅他,精神过于紧张,今早并没按时醒来。 最后,还是黎阙和宿央一直不见钟未凌醒,但又到了喝安胎药的时间,故而不得不来敲门打扰。 只是,还没进钟未凌的寝殿,远远便瞧见一道如虹剑气冲破殿顶,穿入云霄。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以寝殿为中心,向外球形弹开,宿央眼疾手快,拉着黎阙便飞身跃到了一旁的墙上,这才避免被那灵力伤到。 但是,旁边正在洒扫的小魔兵却没这么幸运,直接被那灵力打中。 黎阙以为那小魔兵死定了,但没想到,小魔兵却被一个小光球套了起来,整个人缓缓飘至半空。 “左护法右护法,俺这是咋回事呀,好高!”小魔兵两腿发抖。 不止是小魔兵,另外被波及的其余人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与此同时,寝殿内再次发出一道仙气浓郁的雪色神光,一时间震撼了整个掩月山。 不,应该说震撼了周遭所有大小仙门和魔族各宗。 与此同时,风迹正在跟回来的沈棠商量以后到底怎么跟鬼界分谢之钦,他的意思是让谢之钦继续留在这里,毕竟是他养大的,生父没有养父亲。 沈棠说鬼界那边八成不同意,毕竟这可是人家少主。 而且,沈棠觉得谢之钦的仙门根基已经全毁,强行把他留在仙门,对谢之钦也不太合适。 风迹道:“你不是说他的根基已经恢复了吗?” 沈棠失笑:“是恢复了,可就算恢复也不大可能跟之前一样。” 风迹皱眉:“你是说他修为可能会掉?” 沈棠咋舌:“是肯定。” 风迹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也有点气急败坏:“可老子舍不得他怎么办?” 沈棠寻思着您觉得我就舍得吗?他小时候的尿布可全是我洗的!怕请的奶娘凡气太重,他还专门用上等仙露调制出了供婴儿引用的仙草汁代替母|乳。 小时候别的仙门来人,开玩笑问谢之钦为何长的如此好看,沈棠就说是喝仙露长大的,别人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但其实是真,而且一杯仙露价值十金。 总之,谢之钦可是他跟风迹快把云都花秃才精致养大的,给鬼界?放屁! 风迹看着沈棠张圆却迟迟不出声的嘴巴,皱眉:“你癔症了?干什么呢?没听见我说话?” 沈棠指了指他背后。 风迹懵逼,难道自己背后有鬼? 就在他好奇转过身时,做出了跟沈棠一模一样的表情。 门外,零散站着不少云都弟子,都放下手中的事,愣怔看着远处天际的那耀眼神光。 “飞、飞升了?”风迹险些失声。 沈棠纠正道:“飞升不是这样,不过也差不多了,若是猜的不错,这是合体时期才出现的天象吧?难不成是哪位道友已经进入合体了?” 但说完,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整个修真界如今、哦不,应该是谢之钦仙门根基尽毁之前的顶峰,就是谢之钦这个元婴大圆满,他跟风迹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元婴中期的境界,连个化神都没用,更别说凌驾于化神之上的合体了。 “那个方向是哪出仙门所在?”沈棠问。 风迹挠挠头,嘴角一抽:“那好像是掩月山。” 沈棠:“啊?” 但片刻惊讶后,沈棠突然回过神:“昨天小师弟离开鬼界之后,便去了掩月山,该不会是他吧?” 风迹怔然:“可他不是根基刚修复么,而且你之前不也说,他体内仙鬼之力暂时无法调和,且就算调和之后,也大概率会因为两种灵力相克而倒退吗?” “这……”话确实是他说的,可是,“自从小师弟完全无视我的迷药,半天就醒来后,我觉得我已经不足以推断他的行为了。” 风迹嫌弃的看着沈棠:“你怎么这么不靠谱?” 说完,风迹就转身走了。 沈棠追过去问他去哪,风迹焦急道:“你傻啊,当然是去看谢之钦啊!” 沈棠回过神,说了句等我,也马上跟过去了。 这边,弟子庭院中,澹台远刚从风迹那边偷听回来,高声喊道:“小师叔破元婴了!!!” 一时间,在院中惊叹天象和在屋内还没来得及注意到天象的众弟子尽数一怔,然后是不可思议,最后直接变成了欢呼,甚至有人直接把洒水花壶给扔了。 “昨日魔君破婴直接入了合体,今日小师叔也破婴入了合体,果然,咱们云都祖训找个好道侣诚不欺我!”澹台远刚说完,原本神光四射的天空开始落下了碎金般绚烂的灵力雨。 一群小弟子惊喜跪在地上,虔诚祈求:“等我长大了,请无量真君也赐我一个好道侣吧!我也想像小师叔一样!” 澹台远许完愿,站起身,环顾四周,好奇道:“魏师兄呢?” 另一人说:“魏师兄好多日没怎么出门了,应该还在屋内吧。” 澹台远兴奋的直接闯进了魏雨宁的房门,魏雨宁倏地转过身,脸色苍白道:“澹台师弟,你怎么来了?” 澹台远笑着指着窗外:“魏师兄,你看,是小师叔,小师叔飞升、哦不,是合体了!” 魏雨宁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闻言,惊喜道:“是吗?那真是恭喜小师叔了。” 澹台远啧啧了声,故意冲魏雨宁抛了个奇怪的眼神:“小师叔和魔君前后一起进阶,我和众师兄弟都以为,这绝非巧合,指不定就是结了道侣双修之后,两人才双双破的瓶颈。要不等邃明师兄出关了,魏师兄你也跟邃明师兄去找掌门师尊,让他帮你们办个大礼?” 邃明跟魏雨宁的关系在整个云都早就不是秘密。 魏雨宁浅浅一笑:“我与邃明师兄只是师兄弟而已,道侣一说,不可如此随意。” 澹台远负手挑眉,只当是魏雨宁害羞,便没再提,拉着他跑出门,继续瞻仰碎金一样的灵力雨了。 与此同时,这边,掩月山内,黎阙跟宿央站在墙头上,看着那几名被灵力套起来的小魔兵委屈的狂哭,嘴角一抽:“别哭了,很难听。” 小魔兵们绝望道:“左右护法,俺们不想成仙啊!我只是个魔,俺们招谁惹谁了,俺们不想成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苍天啊!放了俺们吧!” 小魔兵们跪在灵力套内,不停朝天跪拜,请求老天爷不要再继续洗涤他们体内的魔气了,也不要再净化他们的根基了。 黎阙真是受不了了,不耐烦道:“外面这么大动静,殿下怎么还没出来?” 说完,黎阙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艹!殿下不会也被净化了吧?” 话没落,差点被桑铃儿一脚从墙头踹下来:“小子,你以为殿下跟你一样是普通魔族吗?那是天魔!能不能有点见识?” 宿央脸都吓白了:“那殿下为何还没出来?” 桑铃儿翻白眼:“魔君殿外有隔音结界,你们是失忆了吗?” 昨晚钟未凌死活睡不着,越听外面的魔鹫叫声越烦,便将魔君殿外数十步远的隔音结界打开了。 就在三人在外面纳罕的时候,这边,被谢之钦紧紧抱着的钟未凌终于醒了,发现自己跟谢之钦都被套进了一个光球里时,傻眼:“谢之钦!我们好像被人偷袭了!” 谢之钦倏地睁眼,旋即将钟未凌护在怀里,戒备看着盖在床铺上的半个光球:“阿凌别怕,我保护你。” 可两人等了许久,光球也没发动攻击。 谢之钦的眼神依旧犀利,钟未凌看着谢之钦放在床边的佩剑上发出相同的光芒,嘴角一抽,揭穿道:“好像是你身上发出来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被小组合作的partner蠢到了,给他擦了一下午的屁股,打扰本猫码字!呵,本猫的怒气男人你承受不起! 吃个夜宵,再二更,嘿嘿~下一章大概三千五百字左右,十一点半前后发。 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O′|┛ 嗷~~奥利给!感谢在2020-11-22 22:34:54~2020-11-23 20:4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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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仙师,不是我说你,就算你跟我家魔君已经成了亲,但好歹注意一下吧?”桑铃儿冷哼,“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位和,没有什么事儿是床上说不清的,但你这么霸王硬上弓,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万一被人知道了,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们云都的人作风不正?” 谢之钦呆滞:“霸王硬上弓?” 半晌,谢之钦才琢磨过味儿,连忙摇手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桑铃儿抱胸皱眉道,“而且,谢仙师你这一脸失落的往外走,是要去哪?” 谢之钦如实道:“面壁。” 桑铃儿等人闻言,更加确信是谢之钦对钟未凌霸王硬上弓了。 就在三人准备给钟未凌讨公道的时候,房门又开了,钟未凌站在门口,看着桑铃儿三人:“大早上在这儿作甚?” 话刚落,数十名小魔兵便跪成一排,冲钟未凌磕头认错:“殿下,俺们不是故意的!俺们对魔族是忠心的,苍天可鉴啊!” 钟未凌完全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是看着几名小魔兵这一身浩然正气,眉头不禁皱了下:“你们身上的仙气是怎么回事?” 小魔兵哭的更厉害了,嚎啕半天,钟未凌才明白:“你们变成仙门的了?” 啥情况? 桑铃儿朝谢之钦扬了扬下巴:“这个殿下还要问谢仙师,鬼知道他进阶时放出来的灵力直接把这几人给净化了。” 谢之钦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钟未凌看了看谢之钦,谢之钦一脸无辜且无奈:“阿凌,对不起,要实在不行,就让他去我们云都吧,当个挂名弟子也行。” “挂名弟子?”黎阙提醒道,“风迹和沈棠应该不会答应的。” 谢之钦想了想:“那要不,挂在我名下?” “亏你想得出来。”钟未凌瞪了他一眼,“面壁去,多加一个时辰。” 谢之钦哦了声,便转身走了。 黎阙倒觉得谢之钦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很快便被钟未凌反驳了:“魔族之人被仙门之力净化,最后又挂名仙门之人名下弟子,这算哪门子事?想看看他们过几日会不会复原再说。” 说完,钟未凌就把几个人赶走了。 临走前,桑铃儿还告诉钟未凌,说如果被谢之钦欺负了,一定要跟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说,不能自己憋着。 钟未凌听的茫然,寻思着只有他欺负谢之钦的份儿,就算借谢之钦十个胆,谢之钦也不敢欺负他一下。 见谢之钦被罚面壁,宿央主动请缨道:“殿下,需不需要我留下来帮您看着他?” 钟未凌白了他一眼:“走走走,谁要你看着了?” 虽然自己确实不爽谢之钦把望月草让给自己的行为,但谢之钦毕竟是他的人,只有他能欺负,别人看热闹都不行。 把院子里的众人赶走之后,钟未凌走到正在认真面壁的谢之钦身边,负手围着他走了两圈:“知错了吗?” 虽然谢之钦知道钟未凌为什么会生他的气,但是,还是坚持道:“不知。” 这应该是谢之钦第一次跟钟未凌唱反调了。 钟未凌原本是想逗逗他的,但闻言,脸色严肃起来,又问了遍:“知错了吗?” 谢之钦回答依然如故:“不知。” 钟未凌的暴脾气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冷声道:“那是我给你的,你喂给我吃是什么意思?” 不是钟未凌矫情,而是,这一次谢之钦可以把自己拼死为他摘回来的药草留给自己,那以后,如果钟未凌真到了什么命悬一线的时候,谢之钦指不定会拿他自己的命换钟未凌的。 谢之钦咬咬牙,抬眼看着钟未凌,眼中满是偏执:“没意思,就是想给你,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再问几遍依旧如此。”谢之钦冷声道。 “谢之钦你——”钟未凌话说一半,眼圈红了,话被塞了回去。 谢之钦淡淡道:“阿凌,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知道你在为我好,但你也是我放在心上的人,你如何对我,我对你也如何。” “我没有把你当小孩子,也没有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很爱你而已,”谢之钦学着钟未凌之前挑逗自己的动作,用手指蹭了下钟未凌的鼻尖,温柔一笑,重复道,“我只是很爱你而已。” 不想让你受伤。 尤其是不想让你为了我受伤。 虽说是风雨同舟,虽说应该共患难,可……怎么舍得真让你那么受苦呢? 钟未凌看着他,良久没说话,最后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谢之钦吃痛退开,钟未凌瞪了他一眼,转身气急败坏的走了,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留下一句:“那你可别在本座死之前死了,本座还等着死后让你陪葬,在本座的大棺材旁边放一个小棺材,挤死你。” 看着钟未凌的背影,谢之钦浅浅一笑。 钟未凌记仇,而且是刻在骨头上那种记仇,但是,却记不住谢之钦的仇。 一个时辰后,见谢之钦还在那站着,钟未凌又不免心疼道:“喂,你站的腿不麻吗?” 谢之钦扭头冲他温柔一笑:“不麻,我还能站。” “……”钟未凌一屁股坐到旁边的贵妃椅上,翘起腿,一脸不爽道,“我腿麻,过来给我捏捏。” 谢之钦想了想,有些为难道:“可是我面壁还有半个时辰。” “谢之钦,你故意的吗?”钟未凌烦躁道,“我不生你气了还不成吗?以后我就每天跟着你,不管去哪我都躲在你身后,我连杯茶水都端不动,也请你来喂我行吗?” 本座就是个废物,您满意了吗?谢仙师! 废物·钟未凌看着谢之钦一脸羞涩的走过来,真想抄起无端剑把谢蠢蠢烩饼吃。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谢之钦当初不喜欢唐谨了,除了因为唐谨长了个大众脸,没自己帅之外,唐谨还没自己废物。 原以为谢之钦过来之后会给他揉腿,但没想到,谢之钦直接端起茶盏,认真且优雅的给他倒了杯茶,尝了尝温度,才小心送到钟未凌嘴边:“阿凌,温度刚好,可以喝了。” 钟未凌真的气的脚趾头都抠起来了。 谢之钦,你有毒毒! “我又不想喝了,你,给我捏捏腿。”钟未凌慵懒摆了个侧躺的姿势,指尖一挥,一本天魔野史从随身空间掉了出来。 钟未凌随手翻着,突然翻到了一个熟悉的篇章——死境篇。 昨天回来之后,钟未凌便抽空处理了于饶,长老们那里并没意见,而且,现在长老们更在意闻长思还活着这件事。 闻长思是闻渊的儿子,但也是闻渊专门培养的兵人。闻渊那家伙,孩子多的数不胜数,遍及天下各处。 一百多年前,闻渊便准备打造一个兵器,一个人形兵器,用来帮助他统一修真界。 魔族之人能力的强弱跟父母关系很大,与血脉也有不小的关系,但若非天魔血脉,那后者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故而,闻渊直接自己下手造人,他乃魔界第一,那他的血脉必然也十分优秀。 结果不出他所料,闻渊那些孩子都很厉害,例如桑铃儿。 但是,都不满足闻渊的要求,因为他要的兵人所具备的能力是能帮助自己直接从根本上改变修真界的,并不是需要多强的战力。 直到闻长思的出现。 闻长思的能力出现了变异,他的幻术是一种天生资质,也是迄今为止,唯一能够修炼樾陵那种禁制幻术的人。 于是,闻渊便想培养闻长思,想让他有朝一日,凭借这种幻术逐步用幻境替代现实,进而帮闻渊统一修真界。 二十年前,闻长思在姑山洞窟关押时,曾被闻渊带走过一次,目的就是为了取死境的不世秘法。 死境乃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遗址,共分外围,中围,腹地三部分。 腹地中又从外到内分生、死和虚无三个区域。 死境一直以来就是个非常神秘的地方,钟未凌当年为了激活血脉来此,最深也只到达了腹地中的死地,未曾涉足虚无。 但是,不世秘法却只有进了虚无之地,才有可能得到。 原文里,邃明的第二机遇就是死境秘法,最后是原主冒着生命危险,帮邃明取了出来。 这也就说明,当年闻长思是没有成功的,具体如何不成,钟未凌便不知道了。 不过,方才听黎阙说,死境今日发生了一场巨大地动,原本封闭的入口突然裂开了,不少恶鬼逃出。 仅仅两个时辰,周遭百里之内的百姓被屠了个干净,驻扎的魔族与仙门也惨遭灭门。 如今恶鬼数目越来越多,且正在继续往四处蔓延,形势不佳。 方才风迹和沈棠过来,原本是想看谢之钦的,半路接到消息,便匆匆折返回去了。 半个时辰前,钟未凌气冲冲离开寝殿,魔族几名长老便到了,正是为此事而来。 “谢之钦,我们明日一早,便去死境,”钟未凌将死境之事简要说了下,对谢之钦道。 谢之钦嗯了声,但眉头一直皱着。 钟未凌问他是不是有心事,谢之钦认真道:“死境的入口不可能突然裂开,就算裂开了,因为死境各个区域之间并不互通,所以按理说能跑出来的恶鬼只有最外层的,可那些并不具有如此大的杀伤力。我总觉得,是有人把里面的通道打开,将内部更加凶残的恶鬼放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成!万字哦~ 感谢大家支持!奥利给! 感谢在2020-11-23 20:46:53~2020-11-23 23: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榴莲牛奶 60瓶;糀糖果、左岸的微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傀儡【肥章合一】 死境内外不通之事, 钟未凌方才在书上看过,可他想不明白,死境这种地方, 近百年只打开过两次, 第一次是自己年少时觉醒血脉硬闯开的, 第二次便是二十年前闻渊与闻长思去的那次。 因为死境周围危险,故而仙鬼魔三道一直派重兵把守, 不可能有人趁机进去打通死境内外通道。 除非……钟未凌皱眉, 拇指食指一圈,吹了个哨子, 一只巨大的魔鹫从远处飞来:“通知魔族各宗,清查名下常驻死境的守卫, 一旦发现与外人勾结者, 立刻押送魔君殿, 之后,再顺便去仙门与鬼界提个醒。” 魔鹫长鸣一声盘旋而去后,谢之钦帮钟未凌捏腿的动作一顿:“阿凌觉得是有内鬼?” “没错。”不过,虽然钟未凌只吩咐魔鹫让魔族上下清查, 对仙门鬼界只是提醒,但他心里更倾向于这个内鬼出在鬼界, 而且还是黎山派去看守的那波人里。钟未凌眼神一凛,“黎阙查了地动之源,并非来自死境内部, 而是往西百里外的江底,震感穿过来时,守卫不可能丝毫察觉都没有,却并未及时禀报, 这很有问题。” 这次死者波及范围,刚好起于死境,终于江底,摆明是杀人灭口。 这种行为便更令人起疑了。 谢之钦不解:“若是有此怀疑,为何还要让在当地调查的人回来?直接查清楚不是更好?” 方才听几名魔族心腹打此经过,说钟未凌接到消息后,让人搜查了一遍,便将所有前去查探的人撤回了。 钟未凌捻了颗葡萄塞到谢之钦嘴里:“现在恶灵肆虐,就算进去查,也查不到什么,说不定还会搭上人命,倒不如守在结界外。”钟未凌顿了顿,放下腿,挑眉,“而且,不把人撤走,他们怎么进行后续行动?我又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若他猜的不错,死境这次打开的目的不止取的死境秘法一个,应该还有别的。 “现在静观其变比较好,否则就像你说的,那些恶鬼杀伤力极强,指不定又要折损无辜的人。”钟未凌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转身一边往寝殿外走,一边道,“黎阙让人运回了一具尸体,你跟我过去看看。” 谢之钦脸色不太好,钟未凌瞄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是怀疑是鬼界所为,并未确定,不要摆出这么难看的表情好吗?” 谢之钦嗯了声,犹豫半天,还是忐忑道:“如果真是鬼界所为,阿凌你会不会讨厌我?” 钟未凌冷冷瞪了他一眼,骂了句谢蠢蠢:“我喜欢你,我爱你,只要你不给我戴绿帽子,你怎样我都不会讨厌你,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好吗?” 钟未凌踮起脚,揉了揉谢之钦的头:“乖。” 谢之钦羞涩嗯了声,快到存放尸体的病室时,谢之钦稍微凑近钟未凌,小声道:“阿凌。” 他突然这么谨慎,钟未凌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但他万万没想到,谢之钦后续会接这么一句:“床上那些事,你是更喜欢带劲的吗?” 钟未凌:“……” 什么鬼,现在在说正事!钟未凌嘴角抽了下,见四周没人,抓着谢之钦拉到墙角,自己后背倚着墙,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痕,压低声音道:“你特么都把我弄成这样了,你现在问我这些是几个意思?光天化日你要撩拨我吗?” 谢之钦连忙道:“我没有,只是有点惊讶,我一直以为你喜欢那种春风化雨的,所以我一直都不敢下手太重。” 生怕把他弄疼,可昨天钟未凌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钟未凌咬牙:“你逗我?”如果不是云都喂糖那次自己大腿都被掐红,昨晚又差点层破大腿内侧的皮,钟未凌真要信他不敢下手太重了。 看着一脸茫然的谢之钦,钟未凌忍不住道:“谢之钦,你是提上裤子就失忆是吗?你知不知道你一上床就跟疯了一样?手腕被你整整捆了一个时辰,现在还有淤痕,你下手哪次轻过?” 每次都是前面装宝宝,后面恨不得把他吃干抹净,花氏上本垒。 要不是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不能做到最后,钟未凌真怀疑自己一个晚上就被玩儿废了。 谢之钦闻言,被吓到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激动,控制不住。” 说着,一脸自责的帮钟未凌将衣服整理好。 钟未凌呵呵,看出来你控制不住了,他白了谢之钦一眼,沉顿片刻后,一脸高傲道:“不过你扑倒我的样子,挺带劲的,我喜欢那种,所以下次请你主动点,冰、清、玉、洁的谢仙师。” 谢之钦脸红红的,认真嗯了声。 “还有,以后碰我不需要经过我同意,你想碰就碰,不用觉得亵渎我,我是你夫君,又不是你祖宗。”钟未凌又道。 谢之钦受宠若惊:“可以吗?” “你都把我上了,现在说这个合适吗?”钟未凌真不明白谢之钦为什么总在奇怪的点上钻牛角尖,“不过,”钟未凌有点不好意思的攥拳咳了声,飞快道,“我喜欢你碰我。” 说完,就撞开谢之钦,匆匆往冰室去了。 冰室之内,四周全是缭绕寒气,一具胸口被掏出个大洞的魔族之人躺在冰床上,面上毫无血色,只有胸口,还缭绕着不少经久难散的鬼气。 乍一看,跟其余死者的伤口差不多,都是被恶鬼一爪贯胸。 可是,仔细看,这个伤口上沾染的鬼气,跟死境中的恶鬼身上的鬼气有细微的差别,除此之外,还有更让人难以理解的。 谢之钦拿出匕首,念了句得罪,便一刀刺入伤口内侧的皮肉中,剜开后,翻出不少已然发黑的皮肉。 之后,谢之钦又拨开死者的眼皮,看见纯黑色的眼白和墨绿瞳仁,判定道:“胸口伤口是半月前所留,此人半月前已经死了。” 钟未凌皱眉:“你确定?” 虽然早察觉这伤口有猫腻,但这个答案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谢之钦认真道:“确定,而且此人也确实不是死于恶鬼,乃是被傀儡道的高阶鬼所杀。” 叫的上号的中高阶鬼一种有六道,依次是鬼王道、傀儡道、杀戮道、轮回道、无相道和符箓道。 至于一些旷野鬼和罗刹鬼这些统一归入低等恶鬼道。 但并不是低等的就能力弱,之所以将其归为低等鬼,是因其不具备全部的智慧,极其容易被人操控,且互相之间没有阶级意识,只会跟随本能行动。 鬼王道受血脉所限制,只有王室一脉能入鬼王道,其余都没有机会。同时,鬼王道也是整个鬼界的巅峰,但也不乏有谢寒那种返祖体质,能力低微。 傀儡道与杀戮道仅次于鬼王道,且鬼界史上不乏有两道佼佼者能力超过鬼王的,例如杀戮道的鬼将蒋燃和无畏。 不过,杀戮道虽然残暴可怕,但有时候杀伤力并比不过一些变异的傀儡道鬼。 因为傀儡道顾名思义,主要能力便是控制傀儡,其精神力是能跟鬼王比肩的存在,如果两方交战,对方有傀儡道之人,那么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这边有多少人还是正常的。 这也是为何修真界史上最惨烈最残暴的五大战事中,鬼界占了四件的原因。 打起架,完全不要命。 钟未凌知道傀儡道的厉害,但还是有一处想不明白:“死境特殊,为防意外,每隔四个时辰便要禀报一次死境状况,你说他十几天前已经死了,可黎阙说,昨日还是他通过传音阵向魔君殿禀报的状况,所以,他昨日应该还是活着的。” 谢之钦道:“这就是傀儡道隐蔽的地方。” 谢之钦指着死者胸口:“伤口形状确实像是被恶鬼贯穿而致,但其实并非如此,”谢之钦翻出刚才从伤口周围剔出的一些黑肉,紧接着,又在死者身上其他完好部位取了些肉,放在冰碟上,“看,如果是被恶鬼贯穿,就算身体被鬼气侵蚀,也应该只是伤口周围的部分变黑,可是你看他身上其他部位的肉也是黑色的,所以他确实并非死于恶鬼,应该是自己溃烂成这样的。” 谢之钦沉思片刻,道:“一般傀儡道的鬼下傀儡术时,都会选择人的头颅。这样可以快速控制这个人的精神,但是,”谢之钦顿了顿,“也很容易被发现。反而如果将傀儡术的催动源头下在心脏位置,虽然不能控制其精神,但可以根据被下咒者的血流速度随时远程控制其生死,在人死之前,基本不会引起他人怀疑。至于人死后,”谢之钦淡淡道,“便如现在,如果不是搜查之人查的仔细,根本不可能发现伤口有异。我怀疑,当时的守卫应该都在十几天前已经死了,之所以只发现了这个,是因为这个魔兵祖上应该有仙门出身的人,他体内有少量仙门血脉,所以伤口处的异样气息才会因为仙鬼属性相克,而无法被遮掩。” 也就是说,魔族安排在死境的守卫,其实半月前已经死了。 而仙门之人因为属性相克,一旦被下了傀儡术,死后异样过于明显,所以仙门之人应该确实是被那些冲出的恶鬼所杀。 至于鬼界负责看守的守卫情况如何,钟未凌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就像谢之钦所言,鬼是实体化的精神体,死后,精神散去,身体化作一簇鬼火,直到熄灭时,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完全消失,唯一能证明他们存在的,就是鬼界名册里已经暗掉的命魂牌。 钟未凌负手冷声道:“半个月前,不就是我们去姑山前后吗?” 谢之钦嗯了声。 “你有没有想过,半个月前他们就对我魔族看守死境之人动了手,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打开死境?”钟未凌道。 谢之钦也想到了这一点:“我怀疑,他们原定的时间应该就是半个月前,只是半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的计划不得不推后了。” 钟未凌眼神阴冷道:“那半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呢?” “先是黎阙出事,后是长央宗,然后是不悲山开山,”钟未凌扭头看着谢之钦,“如果不是你自爆仙门根基,那我们就拿不到你澄心剑。而原文里,澄心剑其实就是打开死境最内层虚无之地的钥匙。” 话至此,意思已然明了。 半个月前,若是没有谢之钦这个突然的变数,闻长思必然能顺利拿到澄心剑,那么取代邃明成为主角的下一步,就是取得死境中的秘法。 闻长思的计划,应该是取得澄心剑后立刻去拿死境秘法,但却没料到,谢之钦竟然自爆了仙门根基。 计划失败。 而且,按照谢之钦所言,当时的闻长思虽然不是实体,但被他一剑刺穿,并且遭到了仙门根基自爆的巨大轰击之后,不死也是重伤。 故而,死境秘法这一环不得不延后。 只是,钟未凌皱眉:“你这么厉害,若非你体内还有鬼界之力,也就废了,闻长思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复原的?” “还有,”钟未凌道,“他如果真想取死境秘法,自己偷偷去就行,为何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要故意制造地动,打穿死境内外通道,放出恶鬼,难道只是单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吗?可这也不对啊,如果他真要声东击西,也不应该在死境恶鬼上下手,这样我们只会更加盯紧死境。” 他正百思不得解,谢之钦眼神一暗,声音有些低沉:“阿凌,我听人说,闻长思好像亲过你,还有段时间跟你同寝一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谢之钦压心里很久了。 钟未凌一愣,不是正在说正事么,话题怎么歪这上面去了:“我怎么知道,亲的又不是我。” 谢之钦哦了声,但看向钟未凌的目光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如果是之前,他确实不在意这些,因为之前的那个魔君不是他的阿凌,但现在,他开始在意了,因为……他觉得这十七年那个魔君才不是真正的魔君。 也就是说,闻长思很有可能碰的就是他的阿凌。 所有亵渎钟未凌的人,都得死。 钟未凌是他的,只有他能碰。 对,只有他能,别人动阿凌一只手,他就砍那人一条手臂,同阿凌亲昵一下,他就把那人的嘴、不,是整张脸全部割下来。然后再杀了他。 钟未凌只能是我的!!! “阿凌,只做我一个人的,好不好?”这句话像是情话,但谢之钦那偏执到让人觉得有些疯魔的眼神让钟未凌有点不适应。 钟未凌皱眉:“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钟未凌不想理他,刚别过脸,手腕就被谢之钦攥住了,昨晚被勒出的红痕现在还很明显,谢之钦手劲很大,捏的钟未凌手疼。 “好不好?”谢之钦定睛看着他,偏执道。 钟未凌不知道他怎么了,想挣脱自己被禁锢的手腕,但谢之钦抓的实在太紧了:“谢蠢蠢,你弄疼我了。” 谢之钦冷声道:“阿凌会纳妾吗?会养男宠吗?有朝一日,会厌烦我去找别的男人吗?” “不会不会,你最好,我要你一个,行了吧?”钟未凌不耐烦道,“谢之钦,你真的弄疼我了!” 病态的偏执嫉妒得到满足后,谢之钦拐入牛角尖的思绪终于回转,连忙帮钟未凌揉着手腕,温柔吹了吹,自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钟未凌皱眉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谢之钦说没事,钟未凌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捏了捏谢之钦的脸,将谢之钦第一个问题重新回答了一遍:“闻长思亲没亲过我,我不知道,但如果他真亲了,我应该会一掌把他打飞。” 话刚落,钟未凌面色一僵。 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再次从脑中闪过…… 钟未凌坐在屋内,衣服穿了一半,另一半赤膊露着,蝴蝶骨处的灼伤十分骇人。 钟未凌咬牙忍痛,对镜上药,虽然伤口位置太鸡肋,手臂别的难受,但也不想麻烦别人给他上药。 刚来掩月山那会儿,他才十八岁,跟随他的属下里,除了桑铃儿和黎阙,其余都是新人,跟他并不熟,但知道他有断袖之癖这件事。 有次他后腰受伤,让人来帮忙上药,人家小魔兵上完药之后,红着脸跟他说,公子,我已经成亲了。 一开始,钟未凌没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等人走了,他才回过味儿,人家这是怕自己霸王硬上弓。 后来,钟未凌再见这小魔兵,小魔兵都跟见了鬼一样,躲着他走。 钟未凌就很无奈,他是好男色,但不好色…… 他刚艰难上完药,闻长思便敲门进来。 钟未凌对他虽然不讨厌,但也没什么好感。医修那边新调制了药,帮钟未凌祛除手部中的火毒,闻长思主动请缨,帮钟未凌涂药。 钟未凌几番推辞之后,闻长思始终坚持,钟未凌也懒得管,便同意了,可等他攥拳将手放在软垫上时,闻长思抓起他的手,说了几句让钟未凌牙酸的心疼话,便将脸凑到了他手背上,就在嘴唇触碰皮肤的前一刻,钟未凌条件反射,反手就是一掌,掌风直接将闻长思击倒在地。 闻长思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钟哥哥,我只是怕你上药会疼,想先帮你吹吹。” “滚!”钟未凌没听他辩解,直接让他滚了。 黎阙闻声进来,还没弄明白什么事,就见钟未凌一脸阴戾道:“以后别让他进我房间。” “帮我打盆洗手水,有点恶心。”钟未凌有点洁癖,尤其是气味洁癖,非常讨厌自己身上沾了别人的气味儿,感觉很恶心…… …… “阿凌,你怎么了?”谢之钦见钟未凌一直发呆,担忧道。 钟未凌蓦地回神:“没事。” 又将尸体查看了遍,离开冰室时,钟未凌心里一直揣着一件事。 他到底是谁,是穿进书的钟未凌,还是本来就是这里的钟未凌。 虽然他一直觉得脑中闪过的记忆是原主的,但与此同时,他好像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回去后,当日晚上,魔鹫传来消息,魔族之内并未发现异常,仙门也肃查了一遍,也未发现异常,至于鬼界,因为守卫死无对证,而黎山和汤山又都在互相怀疑,无法得出结论。 但是,根据谢之钦的猜测,到底内鬼是谁,又是谁在跟闻长思勾结,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杀了魔族守卫的人是傀儡道的鬼,而三十五年前那场内乱中,以三长老右蚩为首的傀儡道整道叛变,也就是说,汤山根本没有傀儡师,傀儡师整脉都在黎山。 只是不知黎山鬼域图什么,才会选择跟闻长思合作 次日一早,钟未凌和谢之钦便赶往了死境。 以死境方圆百里为界限,往外一片安好,往内,寸草不生,无一活物。 往里走了一段路,钟未凌不解:“那些恶鬼呢?” 外围设了结界,挡住了恶鬼逃离的路径,按理说,这些恶鬼应该还在这里才对,可眼下除了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 谢之钦抽剑出鞘,掐指凝决,祭出佩剑,感应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消失了。” 钟未凌皱眉:“凭空消失?” 谢之钦:“不会,应该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钟未凌不明白:“难道闻长思这次行动的另一个目的是收集恶鬼?” 谢之钦摇头:“不知,但很奇怪。” “算了,先继续往里走再说吧。”两人一路往里,瘴气越来越浓,最后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面对面看不见人的地步。 谢之钦怕两人走丢,拉着钟未凌往前,走着走着,谢之钦突然觉得手里的温度不太对劲。 阿凌的手腕为何这么凉? “阿凌?”谢之钦不放心,叫了一声,虽然有人回应,但是,声音并不是钟未凌的。 “他走远了,听不到的。” “是你。”谢之钦旋即反手打出一记风刃,并迅速跟声音的来源拉开距离。 可下一刻,四面八方都传来了闻长思的声音。 “谢之钦,你不是说要保护哥哥的吗?现在你却亲手把哥哥弄丢了,有没有很挫败?” “谢之钦,你觉得你配跟他在一起吗?” “谢之钦,如果哥哥知道,你虽然因为自爆仙门根基,鬼王之力得到充分的伸展空间,但却离疯更近了一步,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吗?” 谢之钦无法锁定方向,但他也没准备锁定方向,刹那间横剑环劈,强劲的剑气击打出去,无一死角,听见西北方向那声闷哼后,谢之钦出乎意料的淡定,并没被激的生气,反而脸有点红。 “谢之钦,你就不怕哥哥在旁边,你失手伤到他吗?” “谢之钦,你可真是狠心,如果钟未凌知道你那么不在乎他的死活,他还会喜欢你吗?” 闻长思明显是在刺激谢之钦,可是,谢之钦好像完全屏蔽了他的话,他说他的,谢之钦羞涩垂着眼,极其小声道:“阿凌,你、你别乱动,痒。” 小小一只的钟未凌从谢之钦胸口衣襟里爬出来,小声道:“你是个男人,还怕痒?忍忍,我出来透口气,在你衣服里缩了那么久,憋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这点太卡了,修改了好多遍,几百字码了快一个小时,震惊我自己。嘿嘿,今天单更肥章,感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0-11-23 23:59:30~2020-11-24 23:2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溪、鹅 鹅 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巍然不动 15瓶;不知道叫啥呢、墨寒殇、青溪 5瓶;左岸的微笑 2瓶;云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胎动【肥章合一】 钟未凌刚喘了两口气, 闻长思的声音便消失了。 紧接着,钟未凌听见几声咯嘣咯嘣的骨泡崩裂声,谢之钦把钟未凌刚从自己衣襟里钻出的头又按了回去。 “阿凌别乱动。”谢之钦声音压低, 右手转腕挽了个剑花,左手护在胸口,眼神戒备看向四周。 “你们……耍我?”许久, 闻长思的声音才从谢之钦背后传来。 话音没落,一道锐利剑光便从谢之钦身后袭来, 谢之钦后脚跟为轴, 蓦地转身,横剑及时挡住, 尔后蓦地奋力一挥, 一道雪白色的剑气打了出去。 “不是耍你,是你笨。”谢之钦剑锋微挑,原本满是瘴气的四周燃起几簇鬼火, 瞬间连成一片, 并变成一堵闭合的墙, 将谢之钦和闻长思圈了进去。 冷火燎烤着瘴气, 不多时,火墙之内的瘴气开始变得稀薄,但环顾四周, 并没有闻长思的影子。 “好戏才开场,谢之钦,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我把哥哥抢走,却无能为力,不,我还要让你跟闻渊一样, 变成我的一条狗。” 声音越来越远,闻长思走了。 不,准确的说,闻长思的本体根本没有来过。 刚才那些,不过是他的精神力在作祟,但是这次的精神力所营造出的虚影跟上次在姑山的战力差别有些太大了。 显然,是重伤未愈。 不过,这也让谢之钦更加不解,按照钟未凌描述,原文中死境这一剧情的艰险程度远超获取澄心剑,闻长思伤势未愈便敢直接来死境,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现在故事的主角还是邃明,就算邃明亲自来,要想打开死境腹地的虚无之地,也需要澄心剑作为钥匙,可澄心剑早已被折断,成了废物,剑灵又被黎阙完全吸收,也就是说,就算闻长思幻术无人能敌,能幻化做邃明以假乱真,但他也不可能进入虚无之地,拿到死境秘籍。 除非……他找到了另外一种打开死境的方法。 闻长思走后,鬼火开始朝火墙外蔓延,随着燎烤时间的增加,整个死境外围的瘴气几乎全部消失。 原本,他们以为会看见七零八落散落四周的尸体,毕竟昨日传去魔君殿的消息是周边百里所有生灵全部被屠。 可是,周围光秃秃一片,除了一地血迹,连一具尸体都不见。 不过,谢之钦只是微微蹙眉,脸上并未露出十分惊讶之色。 因为其实刚进来没多久,两人就已经猜到是这种情况了。 在刚入结界的时候,外围的瘴气比较稀薄,地上还能隐约看见不少零碎尸体,惨状令人唏嘘,几乎没走两步,就会一不小心踢到一具。可是越往里走,随着瘴气变浓,他们踢到尸体的频率却越来越低,等到完全看不见时,便再也碰不到尸体了。 如果已经入了死境,碰不到尸体很正常,因为死境之内全是恶鬼和一些凶残的食人妖魔与灵植,就算有人死在里面,也八成早被嚼成骨头渣消化了,根本不可能留下尸体。 可奇怪之处就在于,这里并非死境之内,按照他们走的时间和脚程来推算,这里应该还是一处村庄,不可能没有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逃走,死在外围的村子。 也是从这时开始,钟未凌察觉出不对,且他进阶合体之后,对奇怪灵力的感应能力也变得十分敏锐。 他总觉得这里有一股奇怪的灵气,似曾相识,但是这股灵气给他的感觉却十分不好,甚至有些恶心,好像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他偷偷开了小传音阵,告诉谢之钦后,便偷偷移形换影,用一个虚幻的假人来替代自己,而自己变小缩进了谢之钦怀里。 这样就不用手拉手,还能一直在一处,也不怕遇上霁陵那晚谢之钦和唐谨明明前后走着,却依旧误入他人事先设好的传送阵而走散的情况。 钟未凌在假人身上留了一些自己的灵力,这些灵力的强弱直接以体温的形式传达给谢之钦。 如果谢之钦感受到的还是正常体温,那么假人跟他还在一处,如果体温开始降低,那也就意味着假人在远离谢之钦,这时候,谢之钦和假人应该已经都进入了对方的圈套。 谢之钦一直拉着假人的手腕,当他感受到假人手腕的体温完全消失时,就是一个信号,一个危险信号。 所以,他扭头冲假人唤的那声阿凌,其实不是真的在叫钟未凌,而是在提醒躲在自己怀中的钟未凌,情况有异。 周围已经被谢之钦的鬼火完全覆盖,只要稍微有点奇怪的风吹草动,鬼火感应到之后,就会立刻传达给谢之钦。 钟未凌从谢之钦怀里爬出来,露出脑袋:“地上果然空空如也。” “丢失的不止是恶灵,还有尸体。”钟未凌沉默片刻,仰脸问谢之钦:“这情况会不像樾陵那样?” 樾陵城本身是一个幻境,而梁枭则是利用那些死亡百姓死后产生的死灵来控制百姓,使其变成行尸走肉。 钟未凌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但谢之钦却摇摇头:“不会,首先我可以确定,这里没有幻境。”谢之钦仙门修为突破之后,对幻境的甄别能力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其次,死灵控制百姓,是一对一的控制,也就是说,只有自己死后产生的死灵才能控制自己的尸体,可这些恶灵本身并不是死灵。” 恶灵与死灵根本不同。 死灵只能勉强算是鬼,但恶灵却是真正的鬼,生来便隶属鬼界恶鬼道。 “那为何恶灵跟尸体都不见了?”钟未凌想不通。 难道尸体上存在着什么秘密? 钟未凌猜的头大,最后晃晃脑袋:“不管了,先继续往里走再说。” 谢之钦嗯了声,但脚步并没迈开,而是垂眼看着慵懒缩在自己怀里的钟未凌,耳朵尖红红的:“阿凌,你不出来吗?” 钟未凌茫然抬头:“?” 谢之钦解释道:“这里的瘴气已经消失了,应该没事了。” 钟未凌愣了下,才明白谢之钦的意思,不爽道:“地上全是黏糊糊的血,我不想下去,我就想在这呆着。” 谢之钦啊了声,最后弱弱道:“那好吧,我只是怕你一直在里面呆着不舒服。” “还行吧,谢哥哥的胸肌还是很有弹性的,比我的床要舒服。”钟未凌只是实事求是,但谢之钦的脸瞬间红透了。 钟未凌觉得谢蠢蠢这无敌的少女心是没得救了。 不过自己还挺好这口的,可爱。 谢之钦揣着钟未凌继续往里走,没走多远,钟未凌突然蹭了蹭,仰头问谢之钦:“闻长思说你离疯又近了一步,什么意思?” 谢之钦温柔笑道:“他胡说的。” “是吗?”钟未凌将信将疑。 谢之钦认真嗯了声:“是。” 他不会疯,就算所有人都疯了,他也不会。 别人控制不住,他能控制,区区血脉天性,他不怕。 钟未凌见谢之钦这么笃定,也没再多问。 因为谢之钦鬼火的原因,两人的视野并没再被瘴气遮挡,一直走到死境破裂的入口,两人也没再见到一具尸体。 死境的入口是一处隐蔽的结界,结界是天然生成,并非谁都能打开,也并非谁都能出去。 根据书上记载,能进入死境的人要么已经是天之骄子,要么是血脉独特,就例如当年身负天魔血脉的钟未凌。 死境之中,有无数的恶鬼、妖魔与食人灵植,并不是护卫死境安全的,而是他们天生就生于此处,靠吸食天地死气而活。 死境是上古时期自然形成的一个独特之地,准确的说,是一个可以让有朝一日,能在修真界呼风唤雨的潜力之才获得自我提升的地方。 最后能提升多少,取决于到底能进入到死境的哪个位置。 钟未凌当年来此时,到了死境腹地的死之地,也是迄今为止,在死境中走的最深的人。 但因为没有入虚无,所以他的天魔血脉其实只觉醒了九成。 不过,这已经够了。 钟未凌是想要变强,但前提是,得有命在。当年,他刚入死之地,便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便适可而止,及时抽身走了。 根据古书记载,与修真界其他秘境相比,死境并不是一个公平的地方,他只为真正的天才所开设。不少自视甚高但并不算天才者来到此地,都只有死路一条。 钟未凌是近千年来,第三个从这里出去的。 另外两个,一个是八百年前的仙门天才,那人出去之后,没多久就飞升真仙了,自此便没了踪影。 而那个天才所在的仙门,在他飞升之后,开始走下坡路,最后在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完全覆灭,自此在修真界史上再无姓名。 最后一个,是四百多年前的那名鬼王,但那鬼王只到了生之地,便走了,不过因为那人是鬼王道,身上流的是纯正的鬼王血脉,故而跟钟未凌这个已经混血混到血脉稀薄的天魔不同,纵然他只到了生之地,但依旧成为了九州最强之人,据说能力堪比真仙。 但是那名鬼王最后也死了,怎么死的,没人知道,不过据传言所说,貌似是自|杀,只是这个理由没多少人信罢了。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死境是为天才所开设,所以,钟未凌更不明白为什么邃明能来此地了。 因为邃明当真不算个天才,只能说比普通人稍微优秀了那么一点点。 看着死境入口裂开的那条巨大缝隙,钟未凌皱了皱眉,看着裂缝的形状,沉声道:“这结界是被人从外面打碎的。” 谢之钦也注意到了。 跟钟未凌进去之前,谢之钦在外围先下了一道火墙。 谢之钦的鬼火跟蒋燃的不同,只要对方修为不在谢之钦之上,就不可能冲破。 一切安排好后,谢之钦和钟未凌才掐诀入内。 虽然从穿来这里,钟未凌是第一次来死境这个地方,但看见周围景象后,却觉得莫名熟悉。 某个念头在脑中不由得又相信了几分。 死境之中,没有一种正常的植物,全是又高又大,且长着獠牙的草木,两人刚进去,那些植物便开始缓缓朝两人靠近。 谢之钦将钟未凌护在胸口,拂手挥出几簇鬼火,那些灵植看见火光,瞬间便停止靠近,并在观望一段时间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原本藏在灵植之中伺机而动的妖魔与堕仙也自己动退回,不敢向前。 两人一路往前走,并未受到任何阻拦,且每往前走一层,那些灵植甚至会冲两人拱手作揖。 钟未凌寻思着难道是因为原主来过这里,又活着出去,所以被死境所承认,故而才如此? 越往里走,钟未凌越觉得奇怪。 “我一直以为,黎阙说死境大开,内部各层也被打通,恶鬼全跑出来时,恶鬼是一个统称,但,”钟未凌看着这里挤挤攘攘的灵植与妖魔,眼神一冷,“现在看来,貌似确实只是恶鬼跑了出来。” 谢之钦也觉得不对,同时又觉得,死境大开之后,这些灵植与妖魔留在这里并未出去,才是正常。 万物生长,皆遵循自然法则,生于何处,必然有一定道理,而若是离开了原本的生长地,大概率就会死,或者改变原本的形貌与特征。 就像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再直白一些,就是咸水鱼放进淡水,就会死。 这些灵植与妖魔是依靠死境的天地死气而生,而死气只有死境这里能提供,其余顶多就是人世间的浊气而已,跟死气并不同。 一旦离开这里,这些灵植与妖魔就相当于没了养分,只剩下死路一条。 而死境中养出的恶鬼也如此,一旦离开,没多久就会死,虽然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全死,但但凡有一些灵识的话,都不会主动离开。 再者,死境入口处的结界,并非只有封闭死境这一作用,还能阻挡死境中这些天然生长的东西离开。 也就是说,纵然死境入口被打开,若非有外力刻意牵引,这些恶鬼绝对不可能出来。 而按照杀伤力划分,死境中的生灵基本没有很大差别,恶鬼在其中并不算特殊,若非别有原因,就算将生灵刻意往死境之外牵引,也不可能只牵引恶鬼一种。 “你之前说,当年鬼界内乱,三长老右蚩带领所有傀儡师全部叛门,如今只有黎山才有傀儡师的存在,我们暂且认为是黎山与闻长思串通。”钟未凌沉声道,“但听闻鬼界那几个长老对魔族并没什么好感,闻长思也是魔族之人,黎山那些人应该也不会给他好脸才对,故而若是两者合作,必然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如今恶鬼不见,尸体也失踪不少,”钟未凌猜测,“你说黎山那些人是不是就是冲着这里面的恶鬼,所以才跟闻长思做的交易?” 刚说完,钟未凌突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原以为是孕期的正常反应,但片刻之后,便察觉了不对,这眩晕感太强了。 且眩晕之中,脑中出现了自己闯死境的画面,这次,画面并没有系统出现,而是零碎的从脑中闪过。 准确的说,是零碎的在脑中倒退。 从闯死境,一直倒退回了小时候,父母为了觉醒血脉闯死境,却双双死在里面…… 在记忆飞快闪回时,头突然开始剧痛,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他脑中乱搅一样。 他吃痛抓着谢之钦的衣襟,想要强撑过去,但痛感过于强烈,强忍之下,手背青筋全部爆了出来。 谢之钦连忙把他掏出来放在手心:“阿凌,你怎么了?” “疼!”钟未凌忍不住,直接叫了出来,“谢之钦,我好疼!” 谢之钦试图输送灵力帮他缓解疼痛,但根本无用。 原以为是突然进入死境的原因,可是谢之钦带着他再出来,情况并没有发生任何好转。 谢之钦眼圈通红,道了句得罪,直接掏出匕首,划开了钟未凌的手指,一滴鲜血从伤口涌出。 谢之钦并指掐诀,指尖微微一动,那滴血化作一缕红烟从谢之钦面前划过。 谢之钦再睁眼,原本以为自己进入了钟未凌的精神,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地方? 谢之钦抽出佩剑的瞬间,两簇幽蓝色鬼火出现在前方,火光只能照亮咫尺之内的黑暗。 谢之钦戒备向前,不知走了多久,才在火源之内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坐在漆黑的地上,双手双脚还有腰都被铁链一端捆着,而铁链另一端没入黑暗,不知尽头。 未及看清那人的脸,谢之钦突然被一阵巨大波动挤了出去。 他再次睁开眼,钟未凌的挣扎已经小多了,但眉头一直紧锁着,好像很痛苦,但也很疑惑。 精神之中,钟未凌走过一片黑暗,走到了一堵透明的墙前,墙对面,一个手脚套满枷锁的人从地上站起,缓步朝他走了过来。 看清那人脸时,钟未凌眼神暗了一下。 那人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是原主? 但紧接着,钟未凌便打消了这个猜测。 这人的感觉不对,不是原主,与此同时,另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钟未凌脑中浮现,但他没敢往下想。 “你是谁?”钟未凌冷声道,“这是哪里?” 那人没说话,只道:“拿到死境秘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 钟未凌皱眉:“你到底是谁?” 那人眼神跟钟未凌一样的冷:“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钟未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垂下眼:“进入死境虚无之地的钥匙已经没了,怎么拿?用脚拿吗?” “你要是愿意,随你便。”对面那人的语气态度跟钟未凌一模一样,“总之,必须拿到。” 钟未凌:“如果失败了呢?” 那人蔑然道:“你脑子里,有过失败这个词吗?” 钟未凌回之以等同的蔑然:“我讨厌别人学我说话。” “我也讨厌,”那人白了钟未凌一眼,沉声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别死在里面。” “你敢不敢再晦气一点?”钟未凌瞪了他一下,转身走了。 意识重新回笼时,谢之钦正不停往他体内灌输灵力,钟未凌都快被灵力撑爆了:“谢哥哥,你是要催产吗?” 一个人吸收的灵力上限与自身的身体状态有关,一旦达到上限,就算输入再多也没用。 但是,钟未凌腹中还有一个,他自己吸收不了的灵力,全被孩子吸收了。 谢之钦见他醒来,惊喜道:“阿凌,你终于醒了!” 钟未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大小,看着谢之钦通红的眼睛,钟未凌心里揪疼。 “我没事,别担心了。”钟未凌揉了揉虽已不疼,但还有几分眩晕的头。 谢之钦反驳道:“刚才你都疼晕了,这还叫没事?!” 钟未凌皱眉:“我真没事,”话音没落,腹部一阵奇怪的异动让钟未凌忍不住闷哼了声,下意识捂住了小腹。 谢之钦愕然:“阿凌你又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 谢之钦正要输灵力帮他镇压,但被钟未凌粗暴推开了:“谢之钦,你够了,你是真要把孩子催出来啊?” 谢之钦被吼的一愣一愣的:“我、我没催孩子啊。” 钟未凌快被他气死了:“我特么都被你催的胎动了,你还说没有?” 说着,钟未凌抓着谢之钦的手放在自己小腹,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踢自己后,谢之钦震惊了,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有点不知所措:“这、这是什么?”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大扫除,嘿嘿,先更这么多,明天日万。mua~~~ 感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0-11-24 23:23:38~2020-11-25 23:5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溪、误入藕花深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喧 15瓶;。 10瓶;tb 6瓶;hathaway、浮生若梦 5瓶;玉笙寒sh 4瓶;青溪、谁给的救赎 3瓶;世界第一美少年、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 2瓶;云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小爹【一更】 半晌, 谢之钦才回过神,脸上惊愕迟迟未消:“二师兄说三个月之后才会出现胎动,这才一个半月, 怎么突然就动了?” 谢之钦顿了顿,一脸无辜的看着钟未凌:“真是我催的?” “你说呢?”钟未凌瞪了他一眼,等腹中的动静平复, 抓着谢之钦站了起来。 谢之钦看着钟未凌的腹部,沉默许久, 突然蹦出一句:“如果我再多催一下, 是不是孩子会长得更快?” 钟未凌磨着后牙槽,努力压制自己想打谢之钦的冲动:“你以为这是倭瓜, 说催熟还真能完全催熟?” 而且, 现在还没找出把孩子安全生下来的方法,若是真立刻催下来,且不说孩子会不会是个畸形儿, 就算跟正常人无异, 可怎么把他从钟未凌肚子里弄出来都是问题。 谢之钦垂眼小声道:“我就随便一问。” 钟未凌好奇看着谢之钦:“之前怎么没看出, 你这么想让孩子早点生出来?” 谢之钦温声道:“不是, 只是我看你带着孩子,身体时不时就会变得虚弱,我心疼。” 这句话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钟未凌八成会觉得肉麻,但出自谢之钦之口, 就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可爱。 “所以,你压根就不喜欢这个孩子?”钟未凌故意带偏道。 谢之钦连忙道:“没有,只要是阿凌生的我都喜欢。” 钟未凌挑眉:“那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孩子?” 原以为谢之钦会纠结一下, 但谢蠢蠢爽快到可怕:“自然是阿凌了!” 钟未凌:“……” 花言巧语这种技能,谢蠢蠢不会,所以这句话绝对是实打实的真,可,就算如此,也没必要这么直白吧。 “孩子要是听见,绝对会骂你。”钟未凌蔑了他一眼,心里却是得意的。 “无妨。”谢之钦冲钟未凌温柔笑了笑,出尘的眉眼像是远山白雪,十分清绝。 果然,人好看,就是肆无忌惮。 钟未凌沉顿片刻,看着谢之钦,“你……有没有觉得,我跟之前的魔君很像?就十七年前那个?” 谢之钦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缩,旋即恢复常态,他浅笑道:“这个问题没必要回答,两个人,若真是一个,像与不像便毫无意义,若真不是一个,这个问题便更无意义了。” 事实如何,便是如何。 无需过多揣测,也无需担忧什么。 钟未凌嗯了声,没再多问。 钟未凌准备继续往里走,谢之钦表示赞同。 其实,此刻他们基本已经确定,是闻长思与黎山三长老右蚩合作搞了这么一出,目前所不明白的,只是两方为何会合作,交易又是什么,那些始终的恶鬼和尸体去了哪里。 而若想解决这些问题,显然在死境之中继续查探是找不到什么原因的,不如出去,直接调查黎山,并追踪恶鬼与尸体的踪迹。 所以,钟未凌选择继续往里走,并非为了此次死境大开,恶鬼逃跑一事。 他要拿到死境虚无之地的秘法。 这个秘法到底是什么绝世秘籍,他不知道,原文中也没有提及,但他可以确定,这个秘法绝对与自己有关。 而且,头痛时见到的那个人说,这是他和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所谓的最后一次机会,钟未凌心觉应该是夺取邃明主角之位的最后一次机会。 原文中,奠定邃明主角光环的副本一共三个,之前的不悲山澄心剑,这次的死境秘籍,还有最后一个海域龙骨。 三个副本环环相扣,澄心剑打开死境腹地的虚无之地,从死境虚无之地取出的秘籍又是开启海域篇章的钥匙。 作为最后一个副本,海域篇的难度要比前两个大的多,不止如此,如果说前两个是原主为了邃明险些丧命,那最后这个副本结束,原主直接是残了的。 为了帮邃明打开海域,原主剖肝取胆,根基严重受损,最后整个人都快废了。 而且,原文是一篇连载,连载期时,海域篇前后修改了三次,剖肝取胆是第三个版本,第二个版本是直接挖心,然后原主直接死在了海域。 第一个版本则是,原主不仅挖了心,还自爆了真元,当场死了。 第一个版本刚出时,虽然大部分读者都很讨厌原主,但看见这个无脑死法,还是不太能接受。 且不说逻辑不通,难道不觉得又挖心,又爆真元的这种行为,比起帮邃明取龙骨,更像是在自杀吗? 兴许是被骂的太厉害,所以发布第二天,第二版就出现了,但大家还是觉得是故意在自杀,还有人问作者,这么潦草就把魔君写死,是不是准备烂尾,于是第三天,第三个版本出现了。 不管开启海域的方法是这三个中的哪一种,都会对钟未凌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跟前两次受伤有质的差别。 这段时间钟未凌想了想,其实替代邃明成为主角,并没必要完完全全把他走过的剧情走一遍,只要在主线剧情占据比重上超过他,就完全可以成为主角。 三个大副本,他跟谢之钦已经拿下了第一个,也就是三分之一,只要再拿下第二个,就可以占据绝对优势,谢之钦便会自动成为主角。 所以,没必要去进行第三个,而且,若真去了,指不定真会成为一个废物。 故而,死境确实是他最后一个机会。 两人一路向里,最后停在了腹地入口。 死境内部各层的通道虽然被打开,但也只局限于腹地之外,腹地之内的三重通道依旧是关闭着的。 谢之钦看着石门上的字,滴血立誓,境门自开。 两人照办之后,血液落入沟壑,顺着纹路逐渐蔓延,最终形成一个奇怪图案,紧接着,石门变虚,逐渐变成了水银一样的液体。 应该便是入口了。 钟未凌刚要进,谢之钦拉住他:“我先。” 未及钟未凌应声,谢之钦便率先走了进去,钟未凌失笑看着谢之钦的背影,也跟了进去。 两人刚入内,便看见一条又深又长的甬道,甬道一旁竖着一块石碑,上书——生门。 自此往前,应该就是生之地了。 正式踏入之前,谢之钦扭头道:“阿凌,你要不还是躲在我怀里吧。”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心知若自己不同意,谢之钦肯定会老妈子一样,一会儿回头看自己一眼,或是一会儿叮嘱一句,阿凌,万万小心,阿凌,你别走太快,阿凌,别离我太远…… 单是想想,钟未凌就受不了,索性直接变小钻进了谢之钦怀里,两手扒着谢之钦的衣襟,整个人就像一个谢之钦佩戴在胸口的小毛熊挂件。 谢之钦抽剑出鞘,拂手扫开岩壁上垂下的草藤帘,迈入了生之地,刚入内,四周便出现了许多红线,像是人的血管纹路一样,逐渐朝谢之钦脚下蔓延。 血色纹路的交点上,都会生出一朵小花,不过花瓣中间不是花蕊,而是一圈白森森的尖锐小牙齿。 不过谢之钦脚快踩上去时,那些花便自动缩进了地面之内。 钟未凌看着前方还在生长的小花,沉声提醒:“小心。” 死境的腹地,每次打开,里面都是不同的景象,就算是同一个人来多次,也会遇上完全不同的情况,这便是死境令人难以防备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外围的妖魔与灵植不攻击钟未凌,是因为他之前来过,这些妖魔记得他的气息,可腹地之中的邪物因为不会重复出现,故而说不定何时就对他们出手了。 往里走了约莫一盏茶,原本黑暗的洞穴深处突然冒出一股红雾,逐渐朝两人的方向扩散。 便在此时,一阵细碎的像是结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再回头,生之地入口的结界门已经关闭了。 但是,结界门的关闭就像一个信号,刹那间,地上的小红花开始膨大,并发出桀桀的笑声。 与此同时,对面蔓延而来的红雾已经到了面前,并在眨眼之间,吞噬了两人。 钟未凌怕谢之钦担心自己而分心,主动钻进谢之钦里衣内,直接贴着他的皮肤,能让他随时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谢之钦试图用鬼火驱散,但这些红雾跟外部的瘴气不同,鬼火对其并无作用。 “阿凌,别乱动。”谢之钦温声说完,拂手化出一条红色发带遮住双眼,系在脑后。 钟未凌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谢之钦浅笑道:“师兄说了,如果对方打定主意要遮蔽你的视线,那再努力去看清,也是没用的,只会正中别人下怀。”谢之钦顿了顿,“我耳力比目力要好许多,遮住双眼,并不会影响我,反而能让我将注意力全集中于四周的声音,更有利。” 钟未凌说了句有道理,拂手召出两股魔气,送入红雾:“那本座就先帮你探探路。” 很快,钟未凌便感觉到两股魔气消失了,眉头不禁蹙起:“小心,前面有东西。” 谢之钦嗯了声:“听到了,不是人形的东西,好像是贴着墙壁爬过来的。” 钟未凌嘴角一抽,寻思着不会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吧。 便在此时,黏糊糊的声音不止从前方传来,身后也传来了。 谢之钦右拳一握,一圈强劲的灵力以身体为中心向四周震开,黏糊糊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但没多久,变成了滴滴答答的落雨声。 谢之钦执剑环挑,至寒剑气席卷整个红雾,这股力量让钟未凌不禁打了个哆嗦,太冷了。 钟未凌扒开谢之钦的衣襟,偷偷往外瞄了一眼,看着已经被完全冻结的红雾,失笑:“这也行?” “万物有形,相生相克,火不行,冰应该可以。”谢之钦淡淡说着,掌心朝向面前冻结的红雾冰壁,一团黑气凝结,指节微一用力,整个隧道中间被打通了。 未及两人看清对面的情况,数十道风刃绞辗袭来,谢之钦淡然站在原地,蓦地提剑一挥,耀眼的雪白剑光飞出,直接将那风刃击碎。 不止是那风刃,就连后面操纵风刃的那团未被冻结的红雾也被连坐,中间被刺出一个大洞。 红雾蠕动了下,懵逼:“敢问你什么修为?” “阿凌,它会说话!”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团烟雾的谢之钦惊讶道。 钟未凌看着这糊糊一样的东西,扒着谢之钦的衣襟:“我听见了,但你是不是该回答它一下?” “不要。”话没落,谢之钦直接右手虚空一抓,眼中戾色闪过的同时,那团红雾就这么被捏散了。 “它是糊糊,”谢之钦垂眼认真道,“阿凌原谅我是鬼之后,我就暗暗发誓,此生绝不再跟糊糊打交道。” 钟未凌将信将疑的呵呵了声,没再往下说。 不过说实话,谢之钦的实力强的有点逆天,往前走了许久,碰上了不少东西,谢之钦顶多两招,就让人家体无完肤,甚至完全消失。 “死境貌似也不过如此。”谢之钦单纯道。 钟未凌翻了个白眼:“认真点,别飘。” 死境腹地考验的更多是进入者的天资,并非是武力值,否则当年钟未凌十六岁,基本还什么都不太会的时候便来此,绝对是进入不了死之地的。 只是,一路走到这里,钟未凌始终没想明白,这里到底是怎么对天资进行考验的。 便在此时,前方突然开阔,出现了数十根水晶柱,折射出的光芒照亮了约莫方圆两里的地方。 那些带着獠牙的小红花从入口一路延伸到了这里,地面上红线交错,小花也不挺伸展着腰肢,最中央的一只小花倏地变大,整个高度约莫有七尺。 变大之后的花朵,獠牙显得尤其狰狞,钟未凌不禁有些反胃。 “生之地,万物生。善念生、恶念生、执念生、懊悔生,愧疚生,等等,每一项内心潜藏的情绪都会在此得到无限放大。”小花摇曳着身体,声音十分尖锐阴邪,“十根水晶柱,要在一个时辰内全部打碎方可出去,否则将会被永远留在生之地。”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最近的九座水晶柱全部爆掉了。 爆裂的水晶渣滓飞溅到小花身上,小花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第一次见这么粗暴的操作。 就……挺突然的。 谢之钦眼神一凛,前倾的掌心再次用力,比方才更大的灵力波打出,可最后那根水晶柱依旧完好无损。 “阿凌,打不坏。”谢之钦委屈道。 钟未凌摸摸额头,掩饰住自己快憋不住的笑,胡乱哦了声:“没事。” 小花深吸了口气,尖锐的牙齿咯吱咯吱磨了磨:“我说二位,进入死境就请遵守规则,你们这么乱打,有意思吗?这样是无法帮助你们拔高天资的!” 谢之钦茫然:“我们来此,本来也不是为提高天资,我只是想入虚无之地拿个东西。” “……”小花牙齿嘎嘎咬了一下,“我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你是咋把前面九座水晶柱打爆的,总之,最后一根,我可以告诉你,你方才那一击打不爆的话,后续也无法用武力强制破解。” 钟未凌皱眉:“不用武力,还能用什么?” 小花冷声道:“刚才不是说了,生之地,万物生,每一根水晶柱代表的是一种执念,我姑且认为这位白衣公子确实是大道行者,善恶贪嗔完全左右不了你,故而才能直接武力破解,但你终究不是完全的大彻大悟,你心中有愧,所以最后一根愧之柱,你才无法将其打破。” “想要破解,只有两个方法,要么把心中的愧疚消除,要么将这份愧疚引爆,令其激增,达到阈值后,水晶柱便会自动破碎。若一个时辰内无法完成,那么你们就一个也走不了,就算你们很强,但你们也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小花说完,便将谢之钦领到了最后一根水晶柱前。 谢之钦按照小花所言,将手放在水晶柱上,按理说,水晶柱上应该会重现出让谢之钦一直愧疚的症结之事,可水晶柱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谢之钦眼神单纯的看着小花:“这柱子是不是坏了?” 小花也茫然:“不可能坏。”小花嘎嘣了两下牙齿,问谢之钦,“你此生可有愧疚之事?” 谢之钦仔细想了想,如实道:“师兄一直教导我,做人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他人,我一直坚守此道,故而并未有愧。” 小花这就不懂了:“没有愧疚,为什么愧之柱打不破?” 钟未凌也迷茫,可还没回过神,小花突然冲他嘎嘎碰了下牙齿:“是不是你?” 钟未凌失笑:“我怎么了,我光明磊落,无愧天地。” 话虽如此,但谢之钦已经试过,不是他,钟未凌也只好从谢之钦怀里出来,变回正常大小之后,掌心微微凝力,贴在了水晶柱上。 只是一刹那,原本透明的水晶柱突然翻滚起了红雾,小花惊道:“还说不是,水晶有了反应,明显就是你!” 钟未凌下意识想反驳,但掌心收回来的那一刻,红雾之中出现了影像。 画面中,钟未凌正拿着小拨浪鼓逗一个襁褓婴儿…… 拨浪鼓摇动的频率越来越慢,最后直接脱手,砸在了小婴儿身上,钟未凌头猛地朝前一栽,昏昏欲睡的脑地啊瞬间清醒,但拿起拨浪鼓后,没摇两下,眼皮子又快合成一条线了。 就在他即将完全睡过去时,哇啦一声大哭,在耳边炸开。 钟未凌皱眉睁开眼,哄道:“祖宗,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多消停会儿?” 之前一直觉得修炼累,但现在觉得,看孩子才是最累的。 但不管钟未凌怎么哄,祖宗祖宗喊了好多遍,小婴儿还是可劲哭,而且越哭越放肆,生怕别人听不见。 黎阙带着情报匆匆进来,被这哭声吵的耳朵疼:“公子,他这又怎么了?” “我哪知道?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哭成这样了。”钟未凌冲小婴儿哼了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小摇篮,冷声道,“有闻长思的消息了吗?” 钟未凌疲惫掐了掐眉心。 黎阙禀报道:“闻长思近日在樾陵出现过,虽然很快便消失了,但若是去查,应该能找到线索,只是,”黎阙顿了顿,为难道,“闻长思貌似就是魔君前几年养的那个兵人。” 钟未凌摇晃小摇篮的手蓦地一顿,眼神阴戾道:“你说什么?” 黎阙手心攥出了汗:“这是昨晚刚接到的消息,而且已经跟姑山那边的人求证过了,确实如此。而且,姑山那边貌似很久之前就知道我们在追捕闻长思,听闻有了线索,故而才此刻告知我们。且魔君下令,让公子您十日之内,务必找到闻长思,并将其押送姑山一脉的不悲山,而且不能动他一根汗毛。” 话音倏落,一道魔气打到一侧的柜子上,所有的瓷瓶哗啦碎了一地。 “闻长思杀了我那么多人,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闻渊那个老王八蛋竟然不让我动他?”钟未凌怒道,“信不信我把他身边的人也全部杀光!” “公子。”黎阙无奈道,“姑山已经开始对各大不服他的魔众动手,之前因为忌惮我们与鬼界的交情,故而才一直没对我们如何,可如今鬼界内乱割据,鬼王夫妇也于半月前归寂,没了鬼界做依靠,说不定掩月山就是他下一个清理的对象,此时不是跟他闹翻的时候。” “所以你让我就这么算了?”钟未凌咬牙,“那是二十三条人命!你和桑铃儿的未婚妻也都在其中!你甘心?” 黎阙不说话了。 “五年了,我忍了五年,我忍不下去了。”钟未凌眼圈通红,“人可以为了自己所爱所信仰的人或事去死,但不能憋屈的活着,若是我们连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都不能给他们以安息,又如何去保护整个掩月山?” “你放心,”钟未凌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自己快爆发的情绪,“我自己去,我会做干净,不会留下把柄,闻渊的账我日后会慢慢算,但闻长思必须死。” 耳边,小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钟未凌扭头看着他粉嫩的小脸,眼神软了下来,高傲嗤了声:“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迟早要把你小爹我烦死。” …… 小……爹?钟未凌浑身一僵,这称呼是不是有毒? 侧目偷瞄谢之钦,谢之钦比他脸色还差,眉目间露出了少有的不爽。 小花抖擞了下花瓣,努力做出一副十分睿智的语气:“我猜你的愧疚之源,应该就在你儿子身上。” “你嘴巴不想要了吗?”谢之钦眼皮微抬,阴鸷的目光落在小花身上,森然道,“你再说一句,我保证你跟刚才那些柱子一样,碎成渣。”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俺去继续啦~ 第二更应该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 日万!奥利给!感谢在2020-11-25 23:51:44~2020-11-26 21:2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镜月慕洛 8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羊不吃草饼 50瓶;云夏、4760672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我有愧【二更】 小花吓的一哆嗦, 想起方才那些水晶柱子碎掉的样子,不免后怕。 但是:“我又没说你。”小花小声嘟哝。 谢之钦幽幽看过去:“你是真不想活了吗?” “没有。”小花立刻认怂。 水晶柱中的影像还在继续。 钟未凌凶了小婴儿一次后,小婴儿哭的更吓人了, 黎阙忍不住道:“公子,他是不是尿了?” “不可能,我刚给他换过尿布, ”钟未凌想了想,难道是饿了? 但也不对, 刚喂过他吃的。 钟未凌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哭, 从怀里掏出一只奇丑无比的小木牌,在他眼前晃荡:“谢球球, 你给小爹把嘴闭上, 小爹就把这个小玩具给你好不好?” 说着,钟未凌就把写着一个谢字,下面画了两个圆圈的小木牌挂到了谢球球身上, 然后自我欣赏道:“看, 多配你。” 黎阙嘴角一抽, 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土, 小声道:“公子,咱们掩月山虽然近日有些吃紧,但也不至于这么穷, 要不还是换个体面点的配饰吧。” “你说我做的东西不体面?”钟未凌白了黎阙一眼,冷哼道, “这叫独一无二,你懂个什么?赶紧去找闻长思的确切下落,得到消息后,立刻回来禀报。” 黎阙走后, 钟未凌凑到谢球球的摇摇床前,偷偷摸摸解开谢球球的小衣服,啧了声,小声嘟哝道:“竟然真的尿了。” 这段影像只能看到钟未凌的后背,但钟未凌在做什么,又看见了什么,谢之钦已经完全脑补出来了,脸色越来越黑。 他就说,当初蒋燃告诉他自己其实被钟未凌带走养过一个月时,神色有异,貌似在隐瞒什么。 可他打死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么羞耻的事情! 听见骨头嘎巴嘎巴响的声音,钟未凌默默离谢之钦远了些,但刚挪开不到两步,腰侧一紧,直接被谢之钦单手勾着腰拉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小花被两团鬼火夹击,不得不暂时把脑袋合拢成一个花苞,屏蔽视听。 其他小花也被簌簌飘出的鬼火吓的缩合低头。 “谢之钦,你干嘛?”钟未凌小声道。 谢之钦不说话,嘴唇紧抿着,眼神阴森的可怕。 钟未凌被他箍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最后只好随他去了。 给谢球球换完尿布,钟未凌在他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小球球突然便不哭了,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捧着钟未凌的一根手指,吮了起来,一边吮,一边咯咯笑。 “饿了我给你找吃的,别吃手指头,脏。”钟未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轻轻刮了下小球球的鼻尖,脑子禁不住就飘儿了起来,“以后你就跟着我了,等你长大了,我也像别人家的爹爹一样,一定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的姑娘,然后给小爹我生一个大胖孙子。” 影像里的钟未凌刚说完,谢之钦的手就摸到了钟未凌的小腹上。 这貌似是谢之钦第一次对他动手动脚,钟未凌微微抬眼,对上谢之钦那偏执不悦的视线时,十分不解:“干嘛?” 谢之钦的声音阴冷都不像他了:“孙子没有,儿子或者女儿倒是有一个。” 钟未凌:“……” 什么鬼?“你是在拒绝我做你小爹吗?”钟未凌白了他一眼。 谢之钦耳朵唰的红了,脸上又羞又臊:“钟未凌你……” “我怎么,有你这么抱你小爹的么,被别人知道像什么?”钟未凌切了声,还没回过神,整个人突然脚下一轻,便被谢之钦拽入了水晶柱子内。 紧接着,整个水晶柱红雾再次翻腾,画面还在继续,但外面那些小花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被谢之钦拖进去的时候,钟未凌着实吓了一跳,脚跟还没在自己寝殿站稳,就被谢之钦按在了床上。 水晶柱读取的是钟未凌脑中的记忆,属于精神能力的一种,故而谢之钦能带着他进入记忆画面,钟未凌并不惊讶,但他惊讶的是,谢之钦把他箍在床上,也不对他做什么,只是眼神不悦道:“叫哥哥。” 钟未凌:“哈?” “我让你叫我哥哥。”谢之钦皱眉阴声道。 “别胡闹,那个我和谢球球还在外面呢,万一被看见怎么办?”钟未凌皱眉。 谢之钦不管:“叫哥哥。” 钟未凌失笑:“谢球球,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一个时辰出不去,我们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你就不紧张?” “一直都是那个大嘴巴的喇叭花说我们超时间就出不去,我可没说我没办法出去。”谢之钦只是好奇,钟未凌到底为什么会心存愧疚,但没想到,竟然等来了个小爹!谢之钦冷声催促,“快叫哥哥!” 合着您早就有打算了……钟未凌切了声:“你先叫我一声小爹,我就叫你哥哥。” “钟未凌你再提一句小爹,信不信我,”打你两个字到了嘴边,谢之钦还是舍不得说,最后只能憋屈道,“信不信我亲你?” “怎么亲?”钟未凌突然挺身在谢之钦嘴角吻了一下,“这么亲吗?” “钟未凌!”谢之钦震惊了。 “行了,不逗你了,你也别闹了,我现在没心情。”钟未凌敛起笑容,推开谢之钦。 谢之钦脸上满是不悦,赌气道:“等此事结束,只要在掩月山众人面前,阿凌都必须叫我哥哥。” “?”钟未凌整理好被谢之钦扯乱的衣服,皱眉,“你在做梦吗?” 谢之钦固执看着他:“若是不叫,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亲你。” “……”钟未凌真觉得谢之钦疯了,不就是一声哥哥么,至于这么执着?之前叫他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积极啊。 “本座就不。”钟未凌傲娇看了他一眼,见谢之钦又要来扑自己,凶残道,“谢之钦,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儿子。” 谢之钦紧抿的嘴唇一直颤抖,虽然没说话,但钟未凌能感觉到他内心那狂热的抗拒,可是,那又怎样,本座就是当过你一个月的爹,这是事实。 谢之钦从床上下来,气冲冲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 便在此时,画面突然倒转,一晃眼,两个人已经在寝殿的屏风后了。 “公子回来了!”一声传呼从外传进寝殿内,一时间,所有殿外守卫全部跑了过去。 宿央背着奄奄一息的钟未凌,在众人焦急的跟随中入了寝殿:“快去找医修!快!” 钟未凌浑身是血,手腕和脚腕全是伤口,而且被咒术封印,血根本止不住,身上好几处被刑具刺穿,总之,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桑铃骂道:“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公子不过去押送了个犯人,被谁弄成这样的?” 宿央用布巾蘸着温水帮钟未凌擦拭身上的血,扭头看了眼一条腿被打断,拄着拐杖进门的黎阙。 黎阙眼眶通红,深吸了口气,停在了门口,没脸再往里进:“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我们掩月山有内鬼,将公子去杀闻长思的消息泄露了出去,闻渊派人半路截杀我,用我威胁公子,让他按照命令将闻长思押送不悲山。最后,闻长思是跟着公子走了,可……”黎阙声音发哑,喉头酸涩,“闻渊竟然在闻长思被关押后,私自将公子扣押在了洞窟里,还对公子用了刑,公子被钉在架子上钉了整整七天,直到逼着公子跪地称臣,并答应,”黎阙牙关都快咬碎了,“并答应闻渊,等他统一修真界之时,便去给他做男妾。” 桑铃攥住黎阙的衣领,直接把他按在了墙上。 桑铃比黎阙高了半个头,怒骂道:“黎阙你个王八蛋,你特么怎么不直接自杀?!你知不知道,闻渊那个狗东西男女不忌,而且玩弄人的手段极其恶劣,让公子在他身下承欢,你是要公子的命吗?” 黎阙垂眼,声音淡薄无力:“我不知道公子答应了他这个。” “你都知道什么?”桑铃的飞刀架在黎阙脖颈,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你选吧,是你自己了结,还是我杀了你!” “行了。”钟未凌刚醒来,就听见两人在吵,眉头艰难皱了下,虚弱断续道,“都说了,等那狗东西一统修真界之时,我再去给他当男宠,他现在还没统一呢,就别考虑那么多了。而且,他明显是惦记我的血脉,不是惦记我。” “公子!”桑铃道。 “闻若骞你够了!”钟未凌冷声道,“若实在不想让我过去给那王八蛋暖床,就给我好好办事,他不是想统一修真界么,至少也得先灭了仙门与鬼界再说,从今日起,偷偷与仙门交好,扶持汤山鬼域,只要他有一个灭不了,他就是在白日做梦,终有一日,我要让他当我的狗,在我面前爬着!” 桑铃深吸了口气,沉默许久,看着钟未凌,沉声道:“若他真统一了修真界,公子放心,若骞就算自己去,也不会让公子再受辱。”桑铃说完,转身喝道:“所有掩月山令主听命,立刻清查所有魔众,发现可疑者,杀无赦,宁可错杀,也决不能漏网。” 桑铃走后,宿央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小声道:“我也可以去,反正公子不能去就是了。” 钟未凌虚弱翻了他一个白眼:“你咒我?特么就算来日有人统一修真界,那也是我,不是他,就他那到处发情的公狗德行,他也配?” 因为太气,胸中郁结,又扯动了伤口,钟未凌咳了两口血,脑子又晕了起来,他躺在床上,艰难道:“球球呢,抱过来让我看看,大半个月没见,想他了。” 宿央看了一旁的小魔兵一眼,小魔兵干笑道:“公子,都这么晚了,球球已经睡了,而且公子现在浑身是血,球球那么小,他会被吓到的。” “也是,等我伤好的差不多再去吧。”钟未凌失望垂下眼,末了还不忘问,“我不在这几日,你们可有日日给他看我的画像?” 小魔兵连忙道:“看了看了,我们还抱着他去您的雕像那里看了看,小球球可开心了。” 钟未凌满意嗯了声:“这就好,小孩子容易忘事儿,就怕我大半个月不见他,他以后长大了跟我不亲。” “怎么可能,小球球可喜欢公子了,平时睡午觉也喜欢躺在公子寝殿的摇篮里睡,放在别处是压根睡不着的。” 小魔兵把钟未凌哄睡之后,浑身不舒坦的出去了。 一出门,小魔兵就松了口气。 黎阙跟了过来,小声道:“看你这样子,球球出事了?” 小魔兵脸色奇差:“回禀左护法,不是出事,是直接不见了。” 黎阙愕然:“不是让你们看好的吗?” 小魔兵也无奈:“是看好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守卫,可是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没有的,当时看守球球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过现在公子伤成那样,还是暂时保密吧。” 黎阙皱眉:“何时丢的?” 小魔兵算了算:“大概就是公子走后的第二日。” 黎阙:“当时掩月山可有发生什么异常?” 小魔兵摇头:“并没有。” 后来,钟未凌知道球球丢了,四处去找,可却没有一点线索,自此之后,他便再没去过鬼界,没有再见过蒋燃。 他没脸见。 他不敢见。 他有愧。 一开始,蒋燃也很生气,顶着暴雪,提着刀,杀上了掩月山,可最后,也没对钟未凌做什么。 只要谢球球的命魂牌还亮着,那就证明,还活着,而且,钟未凌不比他好受多少。 但纵然蒋燃不气钟未凌,可钟未凌气自己。 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去他前后给谢球球收拾的房间看一眼,计算着年龄,不停的更换房间里的衣物和用品,甚至还给他弄了把刀,后来觉得他兴许不会用刀,就又搞了把极品剑。 总之,别人家孩子有的,他家小球球都要有,而且要比别人家的都好。 可是,找了十七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你……”谢之钦眼圈微红看着钟未凌,“其实是对我有愧?” 记忆画面定格在仙魔大战前夕,钟未凌离开掩月山,准备赶往姑山救人前。 钟未凌把给谢球球准备好的成人礼放在他的小屋子里,小声轻笑:“小爹爹要去跟人打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还有半年,小球球就成人了,提前把礼物送好,若是回来,记得来拿。” 放下东西,钟未凌转身离开了屋子,房门落锁,自此,十七年没再开过,因为后来的小爹爹已经不是小爹爹了,不知道谢球球的存在,更不知道掩月山魔君寝殿旁边还有一个小房间。 明明看到的记忆是断续的,甚至有些都连不上,可是,钟未凌却跟着这些断层的记忆将少的那部分补了出来。 这部分记忆,不是原主的,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成! 后面写的心里难受,抹了会儿泪,来晚了,/鞠躬/感谢支持! 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奥利给! 感谢在2020-11-26 21:25:42~2020-11-27 00:0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贴纸 20瓶;樱染、不靠谱 5瓶;糀糖果、云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悖论【肥章合一】 钟未凌掌心贴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眼神极其冷淡,一股血红色魔气在掌心团绕,尔后蛛网一般爬上了整扇门。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碎声, 房门与周边景象全部化为灰烬。 灰烬伴着火星,从四周烟火般散落,一切化为虚无。 “我, ”钟未凌沉声承认道,“确实对你有愧。” 虽然钟未凌的记忆只有一小部分, 但他可以确定, 他也是书世界的人,而且很可能就是仙魔大战之前的主角。 而他天生的怕鬼情结, 也不是怕, 是愧疚。 是没脸再见鬼界之人的愧疚。 不是他多么感性,养一个孩子没养几天便执着这么久,无论是人、仙、鬼、魔, 感情都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有些东西, 有些人, 说不清你为什么喜欢,但就是喜欢的要命,视若珍宝, 失之我命。 扭头对上谢之钦目光时,钟未凌轻笑了声, 抬手碰了下谢之钦的鼻尖,略微低沉的声音仿佛穿过了时光,从过去,到了现在:“小球球。” 说实话, 谢之钦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尤其是钟未凌这么叫他:“如果阿凌不想现在就被我按在地上,最好不要再这么叫我。” 谢之钦脸色不好,钟未凌皱眉道:“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生气。”谢之钦声音极其冷,冷的不像他。 钟未凌正色道:“生我当年不小心把你弄丢的气?” “不是,”谢之钦,“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钟未凌失笑:“你那时才多大,又不是你自己走丢的,为什么要生气?” 话没落,谢之钦突然正面抱住了他,脸贴在钟未凌颈窝,闷声道:“我也不是生这个气,但是,因为我而让阿凌愧疚这么久,对不起。” 谢之钦声音有些发哑,钟未凌听的难受,鼻头一酸:“行了,正所谓天道好轮回,我把你弄丢的债,这不仙魔大典已经还了么,肚子里那个也是来给你还债的。” 人都被你上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直到周围的灰烬完全消失,两人重新回到生之境内,谢之钦才放开钟未凌,但眼中装满了戾气。 压迫小花的鬼火消失,小花颤巍巍打开花苞,小声道:“完事儿了?” 钟未凌嘴角一抽,寻思着是本座思想太污,还是你说的确实有歧义,什么叫完事儿了? 谢之钦冷冷瞪了小花一眼,扭头对钟未凌淡声道:“再试试,看水晶柱还有没有反应。 在知道真相之前,钟未凌现在的记忆跟过去的是断层状态,故而他心中的愧疚是一种潜意识的。 现在他接受了那段记忆,又知道谢之钦就是丢掉的谢球球,并且这些年一直在风迹手里养的好好的,这种潜意识的愧疚也理应消失。 但是,当钟未凌将手心贴上去,水晶柱中再次翻涌起红雾时,谢之钦脸色完全黑了下来。 察觉到谢之钦在看自己,钟未凌不敢回之以目光,攥拳清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应该是这水晶柱反应有些慢吧。” “是吗?”谢之钦冷声问。 钟未凌嗯了声:“应该是。” 谢之钦没再问,而是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一缕血气缭绕指尖,歪头看着钟未凌,目光阴鸷道,“可阿凌心里貌似不是这么想。” 钟未凌一愣,心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谢之钦现在很好,过去那些年也没受什么苦,可终究是自己当年大意,只为了找闻长思报仇,没照顾好他。 他那么小就没了双亲,明明答应过谢寒夫妇要好好照顾他,自己还是没办到,甚至让整个汤山鬼域无主这么久。 “你照顾的很好,我是很小就没了双亲,但这与你无关,我认。你帮我爹娘收留我已然算是情分,至于汤山无主,与你无关。”谢之钦冷淡道。 钟未凌惊愕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谢之钦拂手一挥,那缕缭绕指尖的血气凝聚成一滴血,漂浮在谢之钦指尖:“我说过,只要我能碰到对方的血,就能读心。” 钟未凌干咽了下,有些呆滞。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对于谢之钦来说就是完全透明的了? 便在此时,谢之钦蓦地凝力,那滴血便彻底消散了:“阿凌放心,我不会随意窥探你的心思,方才只是阿凌不对我说实话才如此。” “所以,”谢之钦眼神偏执的看着钟未凌,“以后不要骗我。” 因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钟未凌尚未回过神,谢之钦转过身,看着那根还在泛着血色红雾的水晶柱:“既然阿凌说已经无愧,那这水晶柱也该破了。” 小花不解:“可水晶柱显示他心中的愧疚之情并未减弱半分!” 话没落,一道剧烈的爆炸声波及整个空间,地面甚至都随之摇晃了一下,面前的浓烟褪去时,那根愧之柱已经化为了粉末,破碎的惨状比方才那九根更甚。 小花未及说话,整个身体也随着愧之柱的消失,自下往上,逐渐化为碎光。 “这修为,不止是合体吧?”小花临消失前,问。 谢之钦没回答,小花喟然一声,深深冲他鞠了一躬:“恭喜二位,成功通过生之境。” 话落之时,小花化作一枚金色的钥匙,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地面上纵横交错的血色纹路也逐渐消失,交叉点生长的小花也退化了。 别人来这里,都是九死一生,钟未凌觉得,谢之钦应该是通过最顺利的了。 打开门,离开生之地时,谢之钦回头,眼中满是偏执,偏执之中又满含心疼,声音微哑:“若是我早点出生就好了。” 钟未凌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离开生之地那道光门时,谢之钦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谢之钦掌心的温度十分暖,但他攥住钟未凌的力道又大的惊人,钟未凌手腕不免发痛。 “谢之钦,”钟未凌晃了下手臂,“疼。” 谢之钦嗯了声,手上的力道却并未松几分。 谢之钦情绪不对,但不管钟未凌怎么问,谢之钦就是不答,钟未凌也拿他没办法。 “谢之钦,我不喜欢看你这个表情。”钟未凌不爽道。 “可我现在开心不起来。”跟钟未凌在一起后,谢之钦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恰当的时候碰到了恰当的人,但看见钟未凌那些记忆,他却突然明白,他还是来晚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钟未凌浑身是血的被背进房中的样子。 黎阙说钟未凌是被关在了姑山洞窟里,受了刑,这个洞窟应该就是上次他们在不悲山旁边看见的那个洞窟。 他还记得,当时钟未凌看见那些摆放的刑具时,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谢之钦不敢想,钟未凌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更怕,相似的事情会再次上演,钟未凌会再次受伤。 他还怕自己真的会疯。 虽然之前不停给自己做过心理暗示,自己不会疯,自己一定会好好的,一辈子保护钟未凌,可……真的不会疯吗? 谢之钦没告诉钟未凌,其实从仙门根基修复,自己突破元婴进入合体时,自己的鬼王之力也因为仙门境界提升而被逼再次拔高。 他现在已经到了鬼王道的最高境界,鬼王境。 鬼王境是一种没有能力上限的境界,每一次情绪的极端爆发,都会刺激血脉之力,鬼王境的上限也会随之提高。 可境界无上限,人的精神承受能力与血脉承受能力却有上限。 一旦精神上限被突破,那么那一次的情绪极端爆发则会完全夺走他的神智,到时候,他兴许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然后被血脉天性所支配,整个人变成一个只会杀人的怪物。 鬼界历史上,入了鬼王境的人屈指可数,十成十,最后全成了怪物,除了四百年前那名鬼王是自杀之外,其余,全是跟最亲近的人同归于尽。 谢之钦有种直觉,闻长思的能力,绝非上次在姑山见到的那些,如果闻长思以全盛状态与他搏命,他不确定自己一定能赢。如果打不过,只能一次次引爆情绪,不断拔高修为,万一真的变成怪物,阿凌怎么办? 而且,如果阿凌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现在应该已经确定,阿凌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他是如何到的另外一个世界,为何什么都不记得,又是如何再次回来的,更重要的是,这十七年活着的魔君又是谁? 之前,他以为他们的敌人是梁枭,是樊芜心,后来他又以为只要杀了闻长思,一切都会了结,可其实,自始至终,他们的敌人貌似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闻长思说,仙魔大战之后的故事就是为了杀钟未凌所写,那写书的人现在是不是就在看着他们? 所以,那个写话本的小生知道阿凌已经回来了吗? 那个系统,到底是跟着阿凌一起来的,还是早就存在于这个世界? 而且,还有一件最矛盾的事。 只有成为主角,才能救钟未凌。 可是,若是成了主角,不就被那个写话本的小生完全控制了吗?到时候还怎么救阿凌? 这是个悖论。 “阿凌。”谢之钦手还攥着钟未凌的手腕,温柔唤了一声。 钟未凌茫然抬头:“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谢之钦的表情虽然恢复了往日温柔,但眼中的杀伐气依旧丝毫未减。 钟未凌突然顿步,拽住了谢之钦。 谢之钦不解问:“有事?” 钟未凌淡声道:“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虽然问你好几遍你都不说,可我心里堵得慌。” 他的谢蠢蠢应该是可可爱爱,单纯的跟小白花一样,不应该这么凝重。 谢之钦沉默片刻,温柔笑了笑:“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心事,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闻渊碎尸万段,并在他死后,鞭尸几天。” 谢之钦语气轻飘飘的,但提起闻渊这个名字时,谢之钦下意识咬重了音。 “突然提他做什么,怪扫兴的。”钟未凌眯细眼,“你该不会还因为他囚|禁我一事耿耿于怀吧?” 谢之钦承认道:“不止如此,我还恨他动了想碰你的心思。” “他就说说,他虽然男女不忌,但喜欢女气的男人,不喜欢我这样的,不仅不喜欢,还特别烦。若非如此,我被他关的那几天,早被他上了。”钟未凌原本是想安慰谢之钦的,但谢之钦貌似更生气了。 “除了我,没人能碰你。”谢之钦眼角眦裂出根根血丝,眼神突然便偏执的近乎疯魔。 “我就随便说说,假想一下。”钟未凌解释道。 “那也不行。”谢之钦严肃道。 “好好好,不说了,只有你能跟我上床,只有你能碰我,行了吧?”钟未凌忍不住失笑。 谢之钦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较真呢,傻乎乎的。 谢之钦嗯了声,眼中戾气消散几分,但心中还是意难平。 钟未凌觉得,还是得等出去后,多亲亲他,多哄哄他。 两人离开生之地后,走了很长一段路,又遇上了一块石碑,其上刻着一个死字。 只要过了这里,便是虚无之地了。 钟未凌和谢之钦走了进去,原以为也会遇上什么奇怪东西,但一路上都出离的安静,直到他们看见洞口的亮光,走了进去。 远处是遍及山野的火光,黑底红纹的天魔大旗在夜风里肃然扬起,天空中交错飞着数百只魔鹫,正在勘测四周情况。 “风迹他们从姑山以南进军,情况不太妙,一天之内覆灭了两个仙门。”一名身材高挑瘦削,穿着黑色魔甲的男人一边走,一边冷声道,“不过好在,云都谢之钦和我魔族几名长老所带领的人成功从姑山以北偷袭了进去,情况尚可。” “殿下让我明日带人去支援风迹,我准备带两千人过去。”黎阙询问道,“桑铃,你觉得呢?” “两千人太多了吧,我们这边统共剩下的魔众不到一万,你带走那么多,不合适。”桑铃冷声问,“此事禀报殿下了吗?” 黎阙摇头:“还没有,但是经过闻渊半月前的那次扫荡,仙门如今式微,若不多派些人手,只怕他们仙门保不住多少宗门了。” 桑铃思忖片刻:“这样,你带五百人过去,我让蒋燃直接去跟你会和。” 黎阙愕然:“蒋燃?” 桑铃冲他嘘了声:“你特么小点声,我是背着殿下偷偷通知的他们,不然单凭我们,拿什么跟闻渊火拼?” 闻渊麾下的人,各个善战,且十分不要命,光是他那三十四名死侍就不好对付,更别说这次直接把养了那么久的闻长思拿出来压阵了。 黎阙想了想,赞同道:“也好,我这就去禀报。” 刚转身,桑铃一把飞刀掷了出去:“何人?” 眼下的情况跟生之地的记忆空间不同,生之地的记忆空间里,虽然别人能听到他跟谢之钦的声音,但却看不到他们,可眼下,别人不仅能听到,还能看到,甚至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钟未凌躲在巨石后面,看了下自己被飞刀割破的衣袖,冲谢之钦使眼色:“怎么办?” 自从他们进来之后,入口便消失了,就算现在想退回去,也根本无路可退。 “无事,你出去,我去你当时的大帐,把另一个你拖住。”谢之钦道。 钟未凌觉得此法可行,整了整衣裳,转身从巨石一侧走了出去。 看见钟未凌,黎阙和桑铃两人都略微一惊。 “殿下?”桑铃愕然,“您刚才不是还在大帐么,怎么这么快就到这里了?” “出来透透气。”钟未凌问他们刚才在说什么,桑铃儿并未立刻回答,先套了套话,确定钟未凌并没听见他私自给蒋燃送信的事,松了口气:“殿下不是让黎阙过去支援风迹么,我们正在商量行程。” 钟未凌负手听着,并抬脚朝远处走去,背在身后的手朝西边指了指,然后疯狂摆了两下,谢之钦便立刻趁机走了。 就在钟未凌听桑铃和黎阙讲支援计划时,谢之钦偷偷摸到了大帐,刚进去,一道剑光便迎面袭来。 谢之钦旋即隔挡,并立刻在帐外下了隔音结界。 下一刻,又是一道强劲剑光,但……这招式出的毫无章法,谢之钦徒手接了下来,将那道袭来的剑气凝结在手中,抬眼,便看见了一个跟钟未凌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难道是十七年前的钟未凌? 但旋即,他便察觉到不对,这个钟未凌的眼睛毫无神采,而且扭头回看自己的动作也十分僵硬,就像个木人一样。 谢之钦戒备看着他,确认性的喊了句钟未凌,但对方并没有回应。 与此同时,谢之钦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垂眼之间,才发现“钟未凌”腹部有一个巨大的贯穿性剑伤。 但凡这人跟真正的阿凌有半分相似,谢之钦觉得自己都可能会心软,但这人跟阿凌一点都不一样。 铮然一声,雪白的剑光划破视野,银剑便横在了“钟未凌”颈间。 约莫一小会儿后,“钟未凌”才出现了惊讶的表情,整个人也随之活了起来。 “何人?”如果是真正的阿凌,此刻应该是戒备愠怒的反应,可这个钟未凌却先在谢之钦脸上瞟了一眼,然后目光一路向下,最终落在谢之钦脚上,“这位小仙师,我们认识吗?” 谢之钦没说话,但横在他颈间的剑也没动。 “钟未凌”媚笑道:“看你这年纪,应该还没结丹吧?” 谢之钦虽然已经三十五岁了,但外表却跟二十岁的无差,甚至比那个还要嫩一些。 正常情况下,他这个年纪确实还没结丹。 但试探都没试探,便敢直接徒手去碰谢之钦的剑,谢之钦真觉得这人是不是有脑疾? 谢之钦的秋昙剑乃先天寒铁所制,上面除了凌冽的仙气,还有至阴至邪的鬼气,哪怕是阿凌,也不敢随意碰他的剑身。 “钟未凌”被剑身的寒气直接冻伤了手,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不过,令谢之钦不解的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剑气,应该感官是正常的,可为什么却感受不到自己腹部伤口的疼痛? 谢之钦茫然朝他腹部看去,却发现,原本被贯穿的腹部竟然已然完好无损,而且衣服也自动补好了。 若非谢之钦笃定自己方才不是幻觉,他真要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这边,饶是“钟未凌”被冻伤,但目光还是痴痴落在谢之钦脸上:“小仙师好厉害啊。” 谢之钦被他这句话喊的十分恶心,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到底是谁?” “钟未凌”挑眉:“这是魔族营地,外面又挂着天魔的旗子,本座除了是新任魔君钟未凌,还能是谁?” 谢之钦蓦地转腕,直接用剑气将“钟未凌”逼到了墙上,左手虚空一握,一道雪白灵力咒箍住了“钟未凌”的脖颈,声音阴戾道:“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钟未凌”刚一喘不上气,便连忙求饶道:“小仙师与本座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快松开本座,你想要什么本座都会给你,”说着,“钟未凌”冲谢之钦露出一个十分可怜的眼神,“你若是想要本座,本座也依你。” 话音没落,谢之钦蓦地收紧手上的力道,“钟未凌”脖颈被勒出了淤痕,舌头条件反射的吐了出来,样子像极了吊死鬼。 “你再顶着他的脸说一句骚话,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谢之钦阴恻恻说完,拂手将“钟未凌”甩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胸口,蓦地一用力,清晰的肋骨折断声传了出来,“再不说你到底是谁,我就把你的肋骨一根根,全踩断。” 这里的人可以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可以确定,这不是幻境世界,可如果不是,又怎么能重现十七年前的场景? “钟未凌”肋骨接连被踩碎了好几根,想要喊痛,但被卡在颈间的灵力咒生生堵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与此同时,谢之钦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精神力在四周环绕。 但旋即便消失了。 紧接着,帐外传来了阿凌和黎阙的声音。 “虽然殿下现在看起来气色还行,但您昨天把自己关在帐中关了一天,也不让人进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黎阙问。 钟未凌淡淡道:“没事,你们别多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有事随时禀报。” 黎阙领命离开后,钟未凌进了大帐,刚进去,就看见谢之钦脚底下还踩着个人,秋昙剑就插在那人手边,只要那人稍微一动,手指就会被剑锋削掉。 “谁啊。”钟未凌绕过去,看清那人的脸时,眉头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完成!┗|`O′|┛ 嗷~~ 元气满满!巨喵无敌! 感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0-11-27 00:04:05~2020-11-27 23:2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夜打字机、误入藕花深处 2个;有匪君子、哦这是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要不然你就叫做沈高山 10瓶;吃完再走 6瓶;云夏、白音、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作者【肥章合一】 “谢之钦, 把脚拿开。”钟未凌挡开谢之钦,半蹲在地上,右手捏着地上那人的下巴, 力道之大,险些将其下巴直接捏碎。 肋骨被生生踩断,剧烈的疼痛感麻痹了神经, 蒙蔽了视觉,等力道从胸口撤走之后, 许久, 那个长的跟钟未凌一模一样的人才看清眼前人。 对上钟未凌的视线时,眼中又惊愕, 又恐惧:“你、你是谁, 为何与本座相貌如此相似?” 钟未凌冷声道:“这句话应该是本座问你吧?” 那人避开钟未凌的视线:“本座不知你在说什么。” “装傻?”钟未凌冷笑了声,单手掐住那人的脖子,蓦地按在地上, “信不信本座捏死你?” 那人艰难道:“别、别杀我, 你留着我吧, 让我做你的狗也行, 别杀我!我不想死!” 说着,那人还十分可怜兮兮的看向谢之钦,兴许是钟未凌冷起脸太吓人, 谢之钦长得太好看,不管何时别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哪怕刚才被谢之钦活生生踩断了几根肋骨,那人貌似还在期待谢之钦会救他。 那眼神,像极了青楼男妓在朝男人求欢的样子,引得钟未凌一阵反胃, 脸色更差了。 “说,你到底是谁?”钟未凌眼神森然道。 如果这个空间是模拟当年的仙魔大战,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替代自己的人。 当然,只是应该,因为钟未凌不确定,现在到底是谁在控制着这里。 虽然他的记忆还不完整,对十六岁那年闯死境的细节也几乎完全想不起来,但直觉告诉他,死境的死之地,不是这样的。 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前往死之地的路上动了手脚,才把他们引到了此处。 至于是什么人,怎么动的手脚,暂时还没有猜测,不过,钟未凌基本可以确定,幕后之人之所以选择仙魔大战的场景,肯定有别的意图,或者说,选这个场景,对他有利。 但无论如何,如果这人就是代替自己活了十七年的人,钟未凌倒真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还不说?”钟未凌眯了眯眼,松开了他,他以为钟未凌消了杀心,但没想到,钟未凌负手抽出无端剑,直接一剑插进了他的小腹。 动作和行为比谢之钦还要狠。 那人发出剧烈的惨叫,但是大帐之外被谢之钦下了隔音结界,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叫的再大,也不过是徒劳。 就在那人依旧咬死不吭声的时候,钟未凌抽出无端剑,原路又插|了进去,幽暗的瞳孔满是魔气:“本座为人一向和善,你若是实在不想说,本座也不逼你。” “阿凌!”谢之钦以为他要放了那人,下意识喊了声。 那人也两眼放光,但没等他回过神,钟未凌朝他贴在地上的手蓦地踹了一脚,直接将手指踹在了谢之钦插在地面的秋昙剑剑锋上,刹那间,锐利的剑锋割断了小指和无名指,中指断了一半,只剩下一点点皮肉还连着。 瞬间累积的疼痛险些将那人折磨疯,钟未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阴声咬牙道:“十七年,你流放本座的心腹,搅的本座拿命保全的魔界险些大乱,还四处败坏本座的名声,勾引本座的男人,你觉得本座是该杀了你呢,还是该杀了你的呢?” 那人一边疼的大叫,一边哭道:“别杀我!!!我不对那个小仙师起心思就是了,可我真的没有流放你的心腹,我就是刚来!我还没适应这具身体,小仙师就已经进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后续十七年中所做的事,现在自然还没有,可是…… “适应身体?”钟未凌皱眉,扭头看了谢之钦一眼,眼神的交换,两人已经默契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桑铃说,前天见过自己,然后自己自称有事,便在大帐中独自待了一整天,未曾露面。而现在这人又说自己是在适应身体,而且还是刚来,所以,自己就是在这一天之内刚离开的书世界吗? “我来时,无端剑还插|在此人腹中,完全贯穿,而且明显是重伤。”谢之钦沉声道,“但当时并不能与其进行交流,整个人好像没了神识一样。” “他应该就是那时候来的,稍微僵硬片刻后,腹部的伤口就消失了。”谢之钦不解的看着钟未凌,“若真正的阿凌方才之前还在,那为何要自残呢?” 钟未凌努力回想,但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 钟未凌冲地上那人用威胁的语气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连忙道:“我就是鬼界内乱时,阴阳池地动,我从里面跑出来的一只精神体。我飘了许久,昨天,就在我快消失的时候,突然有人跟我做交易,说只要我听他的话,就会给我弄一具肉|身供我的精神栖息,“那人慌乱哭道,“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他给我的肉|身竟然是新任魔君的,我真不是故意抢您的身份!” 之前谢之钦说过,世间存在的事物,不止有看得见的生灵,还有看不见的精神体。 精神体属于鬼界范畴,因为过多的精神体在人世间聚集,会引乱天地灵气,故而一直都有鬼界使者负责疏导这些精神体,疏导不了的,就抓走关进阴阳池。 阴阳池可以以更快的速度消耗他们的精神力,故而对于精神体来说,这并不是个好地方。 “那个跟你做交易的人是谁?”钟未凌追问道。 就在那人要张口说时,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了。 钟未凌连忙松开捏住他脖子的手,可下一刻,那人的脸被憋成了紫青色,眨眼之间,便气绝身亡了。 钟未凌愕然看着自己的手:“本座没杀他,方才也并未用这么大的力气。” 话没落,谢之钦突然拉着他,直接把人拉起来,并带进了自己怀里。 钟未凌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做,但扭头看见那人融化成肉泥的手臂,和正在逐渐融化的身体其他部位,钟未凌突然反胃,手捂住了嘴。 若不是谢之钦及时把他拉走,这些恶心的肉泥就要流到他脚下了。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钟未凌抬头问谢之钦。 “他说有人跟他做交易的时候,手臂已经开始变软融化了,只是阿凌你一直在听他说话,并没察觉。”说话间,那人已经完全变成了肉泥,而且这些肉泥仿佛有意识一样,开始快速朝两人蔓延。 就在即将蔓延到两人脚下时,谢之钦眼神一凛,一团幽蓝色火焰贴地而生,迅速包围了那些恶心的肉泥,紧接着,一股肉熟透的焦糊味儿在大帐中弥散开来。 钟未凌又是一阵恶心,没忍住,直接跑到帐外吐了一回。 之前被谢之钦硬生生用灵力催的胎动,原以为呕吐感也会随着胎动消失,但貌似并没有。 谢之钦担心他,也连忙跟了过来,可刚出门,就碰上了来跟钟未凌禀报事情的桑铃和宿央。 但谢之钦眼里只有钟未凌,压根没注意两人,更没在乎自己现在并非身处现实,匆匆走到钟未凌身边:“阿凌,你还好吗?不是说胎动之后,孕吐就会好么,怎么还是这样!” 谢之钦一边焦急说着,一边从随身空间里拿药。 “孕吐?”桑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地呆滞重复道。 钟未凌刚把药吃下,闻言,浑身蓦地一僵。 没等他说话,桑铃目光震惊的看向了谢之钦。 眉目仙气浓郁,温润中不染半分凡尘俗味,姿态堪比谪仙还要胜三分,世间竟然有这般好看的男人! 饶是对男人没什么兴趣的宿央也惊了,喉结条件反射的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 不止他们,被钟未凌呕吐声吸引目光的魔兵们嘴巴也张成了圆形,眼中满是惊艳。 此刻,钟未凌是真的知道谢之钦戴面具的好处了,这特么也太扎眼了! 不过,貌似因为谢之钦那张脸,大家已经不在意自己孕吐的事了。 钟未凌刚松了口气,桑铃蓦地回神,尴尬抚了抚额头,连忙走到钟未凌身边,关切道:“殿下,我刚才怎么听到了孕吐二字,您怎么了?” 钟未凌连忙避开他:“无碍,没有孕吐,你听错了。” 虽然桑铃对自己的听力十分有自信,可男人孕吐这种事还是过于匪夷所思,他便也真觉得自己是听错了,故而并没多问,目光审视着谢之钦:“不知这位公子是?” 谢之钦十分礼貌的冲桑铃行了个仙礼:“在下乃是一名普通的仙门散修,鄙姓钟,名逑逑,不巧,和魔君一个姓,名字中的逑乃是君子好逑的逑。” 虽然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个球,但是……桑铃儿尴尬笑道:“钟仙师的名字当真是独特啊。” 宿央眼神嫌弃的看了谢之钦一眼,他实在想不通,长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取这么草率的一个名字。 而且若是旁人在这里直呼他名字,感觉在叫他们家殿下一样,毕竟两人都姓钟,总感觉不太合适。 钟未凌磨着后牙槽,瞧瞧打开传音阵:“你什么时候改姓钟了?而且,你特么是不是故意的?谢球球?” 谢之钦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通过传音阵道:“阿凌,我之前说了,如果你再叫我谢球球,我就亲你,你是想让我在这里亲你吗?” 谢之钦不是跟他聊骚,因为谢之钦压根不会聊骚这种东西,他也不开玩笑,钟未凌闻言,哼了声:“你别胡闹,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我没胡闹。”谢之钦说完,就把传音阵掐断了。 桑铃不知道俩人私下说了什么,只是单纯好奇道:“钟仙师作为仙门之人,不应该在云都带领的队伍里么,怎会在我们掩月山的营地?” 钟未凌正要找借口解释,谢之钦拉住了钟未凌的手,羞涩温声道:“我心悦魔君已久,所以就找来了这里。” 这些年,心悦钟未凌的人桑铃见了不少,至少不下数十个,但敢这么光明正大拉钟未凌手的,这个钟逑逑还是第一个,而且,钟未凌竟然没动手打他?! 所以这是,两情相悦? 桑铃干巴巴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了声恭喜。 没想到他家殿下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终于老铁树开花了!而且不愧是天魔血脉,眼光就是好,一下子就找了个这么顶俊俏的,带出门去,绝对体面,只是……这人是个修仙的。 桑铃内心惋惜的时候,钟未凌想将手从谢之钦手里抽出来,可谢之钦抓的太紧,他根本抽不出来。 谢之钦一向不是高调的人,但在别人面前宣布自己是钟未凌男人的时候,他一向高调的不是人。 钟未凌没办法,只好随他了:“你们来此有事?” 钟未凌怕桑铃和宿央再问别的,连忙岔开了话题。 桑铃见谢之钦跟钟未凌的关系绝非一般,故而也不再避讳,他刚说进帐去谈,钟未凌便拒绝了,他不知道帐中那些肉泥还在不在,并不敢让桑铃和宿央进去。 “就在这说吧。”钟未凌冷声道。 桑铃嗯了声,说道:“方才魔鹫来报,道前方战势有变,一柱香前,原本分成三拨的姑山魔族突然撤回了南面和北面的所有兵力,不知想要做什么。” 当年的后续战事,钟未凌记忆不全,并不清楚,但谢之钦清楚。 当年战事胶着之时,闻渊确实改变了三路兵力分配,可却并不是撤回南面和北面,而是撤回了对抗风迹所在的南面兵力,和对抗掩月山为首的魔族所在的西面兵力,后全部集中于北面,集火谢之钦和几位魔族长老,因为当时谢之钦和魔族长老带领的北部兵力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杀到了闻渊姑山魔窟的山墙下,直接把他们打穿了。 而且,方才刚来到此地时,桑铃还和黎阙说,自己和几位魔族长老带领的北部兵力偷袭成功,这点与当年发生的事实还是对得上的,可也正因如此,闻渊更不可能在此时撤走北部兵力。谢之钦皱眉:“撤了几成?” 桑铃眼神一冷:“全部。”桑铃顿了顿,皱眉,“我也觉得不对劲,虽然风迹那边势弱,但也不至于那么弱,一旦兵力全部撤走,不出三日,风迹便能带着人直捣姑山,更别说他们北部的防守已经被云都的谢之钦和咱们的几位长老打破了。闻渊这是不想活了吗?” 钟未凌沉默片刻,冷声接道:“不是他不想活了,是他不想让我们活了。” 桑铃不解:“闻渊与殿下有仇我知道,但他眼下一心统一修真界,我以为他应该不会为了与殿下的私人恩怨而放弃他的野心。” 原来那个疯子闻渊,确实不会,所以能做出这种临危撤兵举动的人,极有可能根本不是闻渊。 “通知黎阙,不用带人去支援风迹了,让他即刻返回,并发信给几位长老和风迹,让他们迅速朝这边赶,所有人准备备战。”钟未凌眼神冷漠道。 桑铃愣了下,心蓦地一揪:“殿下的意思是,闻渊要来灭我们?” 钟未凌嗯了声,但心中却觉得,闻渊来灭的不是我们,应该只是我。 虽然桑铃想不通,明明闻渊已经夺了大半个修真界,如今却突然退兵放弃,转头来针对他们掩月山,可见钟未凌神色如此凝重,桑铃不敢怠慢,立刻去安排了。 桑铃走后,钟未突然察觉了一丝异样,抬头朝天空看去,又看见了一行字。 【深夜,整个天魔大营血流成河,在一场鏖战之下,闻渊一剑捅穿了钟未凌,并捏碎了他的天魔真元,令其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尸体削成人彘,被蝼蚁啃食,被烈火焚烧,自此,世上再无钟未凌此人!!!!!!!!!】 目光扫过那行字时,钟未凌只觉得心底凉成了冰窟。 谢之钦也看到了那行字,伸手攥住了钟未凌的手,温热的力道将钟未凌的手包住:“没事的。”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嗯了声:“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钟未凌没被谢之钦握住的那只手,已经攥拳攥出了青筋,骨节发白,且一直在发抖。 他不明白,如果真的是自己失控,那作者完全可以放弃这本书,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自己死了,永远不再出现在这世界上他才满意! 按照谢之钦的说法,当年仙魔大战,闻渊并未突然撤兵集火掩月山大营,这也便证明,这个世界并非自己所看的那个。 但是,自己还是看见了这种跟当初在姑山绝壁救那些魔族家眷时类似的奇怪文字,只是,这次的文字里,自己不再是主角,而是以闻渊为主语进行的描述,如果按照谢之钦之前的说法,被控制的一直都是主角的话,那这个空间里,闻渊应该就是主角。 而在不主动夺取邃明主角位子的情况下,还能改变角色定位的,只有一个人。 作者。 这些文字,便是未来兴许会发生的剧情。 钟未凌看着最后那只写了一半的话——【因为云都谢之钦执意与魔君闻渊为敌,饶是他修为甚高,但最终还是逃不过……】 后半句,没有了。 不过意思很明显,操控这个时空的人,姑且认为他就是作者,应该也是希望谢之钦也死去的。 可为什么没写完?是没来得及写,还是不知道写什么,又或者,写不了? 一时不能确定到底是哪种情况。 不过,文字出现后没多久,便自行消失了。 但从目前发生的种种来看,钟未凌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空间就是为了杀自己和谢之钦所设计的。 若早知如此,他绝对不可能会进来,可凡事没有如果,而且就算他避开这一次,也总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等着他。 只是,作者明明可以重新创造一个新的空间,直接把闻渊和那些战力极强的人写进去,然后让自己和谢之钦进入到那里,这样动起手岂不是更方便。 可作者却偏偏选了原文中的某个片段进行修改,明显比前者麻烦了不少,甚至还有失败的风险。 由此可见,作者本人貌似并不能完全控制这个世界,也不能真正制造出什么完全脱离原本设定的空间,他是只能在原文基础上进行修改,而且,修改程度有限。 “谢之钦,”钟未凌唤了谢之钦一声,沉声道,“我有个想法。” 谢之钦问:“什么想法?” 钟未凌没直说,只是冷笑了声:“如果我们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 谢之钦并没追问,只是温柔摸了摸钟未凌的头:“放心,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钟未凌嗯了声,深吸了口气,不屑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座是谁,魔界第一个合体之境的人,当年的闻渊也不过是离识而已。” 他必须出去。 既然对方不罢休,誓死要斗,那就跟对方斗到底。 没人能左右他的生死。 钟未凌和谢之钦再回到大帐之内查看情况时,里面那些恶心的肉泥已经被鬼火完全烧干净了。 钟未凌躺在逍遥椅上,闭眼想了许久,皱眉道:“万事万物,要么完全闭合,要么有进有出,绝对是处于一个平衡状态的,不然就会崩塌,我们既然能进来,按理说应该也能出去。” 世间不可能有绝对独立的东西存在,进出某个空间时,出口和入口一定有某种联系。 只是目前不知道出口到底会在哪里出现罢了。 如果能在闻渊到来之前,找到出口离开,那问题也会迎刃而解,不过,钟未凌觉得此事绝没这么简单。 想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想出任何头绪。 黄昏,月出东山,整个掩月山大营完全被紧张的气氛包围。 虽然魔兵们不知钟未凌为何突然让他们如此戒备,但一个个都不敢掉以轻心。 待至深夜,钟未凌跟谢之钦站在大帐外,看着来来往往巡逻的魔兵:“我之前一直觉得,书就是书,现实就是现实,书里的人是死的,现实中的人才是活的,才是真实的。”钟未凌轻笑了声,“但是,当我知道,我其实不是穿进了一本书里,而是回到了原地之后,突然觉得,世界上貌似没有绝对的现实与虚构之分。毕竟我们对所谓的现实来说,只是一本书,可鬼知道,那些所谓现实中存在的人是不是也只是别人写的一本书呢?只是还没觉醒罢了。” “任何一个主角被塑造的过程中,也被控制着,”钟未凌仰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声音低沉,“但这不可怕,可怕的是,只知道恐惧,而不知反抗。” “我从不相信有什么人可以凭一己之力完全掌控另一个世界,他们只是在通过掌控主角,看似在掌控世界罢了,文字没有表述到的地方,谁知道是什么样的呢,作者本人兴许也没有想过。”钟未凌眼神蔑然道,“所以,我相信世界与世界之间有联系,但我从不信什么命,我只信我自己。” 谢之钦嗯了声,冲钟未凌弯眼笑了笑。 钟未凌戳了戳谢之钦的耳朵,小声道:“听说胎动之后,危险期基本也就过了,所以,等我们出去应该就能那什么了。” 钟未凌左右看了眼,确定没人朝这边瞄之后,踮脚在谢之钦脸上亲了一下。 谢之钦一愣,耳朵瞬间红透,震惊看着钟未凌:“阿凌,你、你又做什么?” 钟未凌傲娇挑了挑眉:“没做什么,就是想提醒一下你,等出去之后可以干点你应该干的事,例如……我。” 谢之钦瞬间像只受惊的兔子,瞪大眼:“啊?” “啊什么啊,我说错了吗?”钟未凌顿了顿,目光认真看着谢之钦,“所以,活着,别出事,我们一起出去。” 闻渊虽然只是离识境,但他还有三十四名元婴中期的死侍,还有一个能力深不可测的兵人闻长思。 饶是钟未凌跟谢之钦加起来,正对面对上,也没把握。 钟未凌避开谢之钦的视线,小声道:“等出去,你想怎么弄都行,随便你。” 谢之钦喉结上下滑动了个来回,脸红哑声道:“怎么都行?” 钟未凌脸皮是厚了点,但被人当面这么问,还是很臊,不耐烦道:“不是说了么,怎么都行,听不懂就别弄。” 谢之钦连忙道:“懂!我都懂!” 作者有话要说:就……挺喜欢给炮灰发盒饭的,(狗头点烟) 今日更新完成!!!!┗|`O′|┛ 嗷~~ 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 感谢在2020-11-27 23:29:24~2020-11-28 23:5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误入藕花深处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言松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大奶、维维豆奶、小猫 10瓶;(づ●─●)づ奈斯的斯、樱染 5瓶;关山、夜火幽、时遇 4瓶;云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钥匙【肥章合一】(捉虫) 钟未凌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自己不是在放大话?” 还什么都懂, 之前哪次不是我教你。 平时只知道念道经,看秘法,貌似风迹对谢之钦的教育里, 压根没有“性”这个东西。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风迹活了百八十岁,还是个老处男, 教出个小白花再正常不过了。 谢之钦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 小声道:“不懂也可以学的。” 别的能力, 谢之钦不敢保证,但学习, 他一直都是强项, 从小到大,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 就连压制心性的仙门禁制术他都学会了,要知道, 这门术法之所以被列为禁制术, 并不是因为它有害, 而是压根没人学的会, 一般到最后,都是修习者本人被自己的愚蠢给气疯,故而, 这门法术便被放入了藏经阁的禁室里。 当年风迹也是看谢之钦日常暴怒,险些难以自控, 故而才斗胆让他修习此术,幸好后期成功了。 不然,谢之钦这种固执到极点的人,应该会比别人更快被气疯。 “学?”钟未凌被他逗笑了, “谢哥哥,你可真不要脸。” 谢之钦愣怔:“我、我怎么了?” 钟未凌挑眉:“床上那种事,也是能学的吗?” “你是要请教前辈,还是要自己看春宫自学?”钟未凌咋舌,“好像不管是哪种方法都不太体面。” 谢之钦低着头,不说话了。 但钟未凌注意到,红晕已经从他的耳朵根蔓延到了脖颈。 “阿凌,你别说了。”谢之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未凌也没再逗他,攥拳朝他肩膀锤了一下,傲然道:“别害羞了,走了。” 说完,钟未凌便转腕握着无端剑,朝营帐之前去了。 营帐前的百里之外,是一片荒原,地势由高到低呈阶梯分布。 夜幕降临,月色渐浓,魔鹫的嘶鸣声划破天际,荒原之下的贫瘠河流蜿蜒穿过,泊泊河水上蒙着一层从远方而来的陌生魔气,不停翻滚着。 钟未凌站在一处高岭上,远望天际的血色魔光,握住无端剑的力道蓦地紧了几分。 这一战,虽没把握赢,但也没把握会输。 没打过,谁知道。 “殿下,闻渊的人已经到了云渡河。”桑铃前来禀报道,“姑山所有人都在,闻长思和三十四死侍都在他身边。” 钟未凌嗯了一声:“所有人,随我应战。” 话音落地,整个荒原上的魔兵重整兵甲,一炷香后,随着魔鼓擂动,上万魔兵冲下了荒原,如顺势而下的河流,与另一拨逆流而上者冲撞到了一起。 无端剑与斩魔剑相克,剑锋剐蹭间,火星暴雨般肆虐。 再见闻渊那张阴阳难辨的脸,钟未凌脑中沉寂已久的记忆略微复苏。 斩魔剑,本意为斩尽世间妖魔,匡扶正义,寓意十分的浩然正气。 是闻渊曾为仙门之人时所用的剑。 如果说钟未凌是天魔绝种之后,再次觉醒天魔血脉的一个奇迹,闻渊也可以称为魔界的一个奇迹。 因为他是魔界第一个出身仙门的魔君。 但他入魔道,并非什么被逼无奈,也更没有情非得已的苦衷,只是单纯的杀戮心重,灭了宗门,被当年的仙门除了名罢了。 不过不巧的是,闻渊跟八百年前,从死境离开的那名得到飞升的仙人出身同门,只是不同宗,闻渊只是那个仙门的一个下属旁支宗门。 后来,闻渊便修了魔道,因为其走的是杀戮道,而且是杀戮道里最恶毒的路子,故而一直需要活人献祭,有时候献祭速度跟不上,还会直接对自己的手下下手。 他的魔君之位,也是他以绝对的武力值杀了前任魔君,才得到的。 准确的说,他的手段,一直都很霸道蛮横。 成了魔君之后,闻渊并未更换佩剑,也没更换之前给佩剑取的那个浩然正气的名字,以至于仙门一听到斩魔剑这东西,便能感觉到强烈的嘲讽意味。 “在闻渊的壳子里,待得舒服吗?他每天晚上至少要睡三个人,阁下有没有觉得肾虚?”钟未凌讥嘲间,蓦地用力,直接克开了闻渊的斩魔剑,紧接着,剑锋弧形扫过,一道强劲的剑气打了出去。 闻渊虽然闪躲,但依旧被蹭到了手臂。 “你们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来帮忙!”闻渊吃痛半跪在地,扭头阴狠咆哮道。 正被黎阙等人缠着的闻长思和三十四死侍闻言,立刻回拢,可还没来得及靠近闻渊,一道数丈高的火墙将钟未凌与闻渊完全封住了。 不止如此,火墙还在不断朝外扩张,一名死侍来不及后退,脚上沾了鬼火,他掐了水决,准备灭火,可根本灭不了,不止灭不了,鬼火开始在他身上肆意蔓延,紧接着,在一声惨叫中,死侍化成了一缕白气,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听到外面的惨叫声,钟未凌提剑凌空再次砍下时,嘴角不免勾了抹得意的笑。 他家谢蠢蠢,还真是从不让他失望。 火墙之外,鬼火肆意,仙气与鬼气融合间,整个空间出现了震荡。 火墙之内,魔剑交锋,剑光耀眼,一股股巨大的剑气碰撞,再弹开,剧烈的灵力波冲垮了火墙一角,但很快便被补好了。 整整两个时辰后,又是一次极招相对,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速度极快,目之所见,只剩下两道转瞬而逝的红光,再次化形时,两人已经交换了位置。 斩魔剑穿过钟未凌肩窝,无端剑捅穿了闻渊心口。 片刻寂静后,闻渊惊愕倒在了地上。 原以为就此结束,但钟未凌拄剑跪在地上时,整个火墙之内的空间完全扭曲了,紧接着,他好像感觉到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可却什么都没看见。 不对,不止是看不见那东西,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想动,可浑身仿佛被灌了铅,不仅动不了,还有种沉重的下垂感。 危险的气息从身后逼近,明知应该去躲,可身体却沉重的无法自拔。 就在钟未凌感觉那股气息即将贯穿自己的头颅时,浑身蓦地一轻,紧接着,手臂被人拽起,整个人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后背不仅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还能感受到清晰的心跳声。 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草药香。 “谢之钦。”钟未凌沉声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令人安心的嗯。 “我看不见了。”钟未凌道。 “是阵法,我的目力也被遮蔽了。”谢之钦眼睛本身就不太好,“好像是阵法。” 饶是谢之钦的鬼火,也毫无作用。 钟未凌被谢之钦护在怀里,皱眉:“你不是在外面么。” “闻长思消失之后,我就进来了。”谢之钦突然一顿,感受着正在朝自己和钟未凌逼近的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声,转腕横剑在身前。 方才,逼的三十几名死侍远离火墙后,众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阵法,紧接着,滚滚岩浆从中流了出来,而阵法之上,出现了一个相貌与闻渊有几分相似,但比闻渊清瘦,手中抱着一把弯刀的黑衣男人。 当年仙魔大战,是桑铃儿与闻长思对的战,所以,这是谢之钦第一次与闻长思见面。 “父亲说,等事情了结,便将哥哥送给我,所有阻挡我得到哥哥的人,都该死。”闻长思冷声道。 看见闻长思手里那把钟未凌所赠的刀,谢之钦心中不自觉便翻滚起了妒火。 虽然不知道桑铃儿当年是怎样让闻长思落于下风,但两方交手,谢之钦竟觉得闻长思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 准确的说,是闻长思的阵法与幻术过于精湛,与他对阵,根本不是单靠武力碾压就能解决的。 两人整整僵持了两个时辰,紧接着,闻长思突然停手,再之后,谢之钦仿佛感受到了一丝精神力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紧接着,闻长思突然改道,将所有从地脉深处的岩浆调动,直冲火墙而去。 岩浆在冲击火墙的过程中,若非谢之钦及时阻止,火墙之内的钟未凌至少会是重伤。 “妈的。”闻长思骂了声,再次催动岩浆,并同时接上了一个诡异阵法,然后整个世界如水波般晃动了一下,闻长思便消失了。 此刻,虽然谢之钦抱着钟未凌,两人都看不见火墙之内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谢之钦能确定,正在朝他们走来的是闻长思。 不,不是闻长思,是另一个人的精神体在控制闻长思的肉|身。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虽然谢之钦不了解闻长思,对其过往也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闻长思不可能对钟未凌下杀手。 可刚才那两股岩浆分明是下了杀心才会使出的招数。 而且,闻长思最后骂咧的那句语气,也不像是闻长思本人。 因为那是一种气急败坏的语气,按照之前在姑山,与在进入死境前的闻长思来看,闻长思貌似压根不会气急败坏这种语气,他只会阴狠。 便在此时,谢之钦明显感觉自己脚下展开了一个阵法,整个人蓦地一重,此次的阵法力度比之前困住钟未凌的那个要强数倍。 而且,他听到恶心的黏腻声从四周开始朝自己和钟未凌聚拢,他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杀伤力有多强。 可既然不知对方在何处,谢之钦也懒得顾那么多,自从看见闻长思那张脸后,他心中的嫉妒便在不断积郁,原本是压抑着的,但此刻,他不打算压了。 情绪在胸口爆发的那一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 隐藏在血脉深处的血脉天性逐步失控。 论阵法,他不敌闻长思,他也承认,闻长思的阵法与幻境确实能无形中克制自己。 可是,阵法终究只是辅助性的阵法,幻境终究只是幻境,只要足够强,就会自动失效。 蓝色的鬼火瞬间张开,将钟未凌和谢之钦包拢在其中。 “你的鬼火对付地脉深处的岩浆还可以,但若是岩浆中混入了闻渊的血和毕生魔元,这威力相当于一个合体修士自爆,就算是真仙,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你觉得你的鬼火有用?”闻长思的声音传来,谢之钦只是冷漠笑了声,阴声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话刚落,原本张开的鬼火结界突然爆裂出紫色电弧,鬼火之中,燃着黑色的异样气息,谢之钦把钟未凌搂在怀里,左手掌心朝前,五指蓦地曲指收拢,鬼火结界以惊人的速度瞬间扩张。 具体发生了什么,钟未凌不知道,他只知道原本漆黑的周围突然被强烈的光芒笼罩,等视野再清晰,四周的火墙已经消失了,世界也静止了。 有些人定格在了被剑锋贯穿的瞬间,有些人定格在了挥剑的那一刹,桑铃儿一副掐诀状,黎阙扇子扇出的风刃刚飞至半路,魔鹫嘴里叼着一只姑山魔兵,停滞在了俯冲的那一刹。 河流停止流动,两方旗帜也纹丝不动,闻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 钟未凌还被谢之钦箍在怀里,目之所及,还能动的只剩下地上的闻长思。 闻长思浑身是血,惊愕看着自己和谢之钦,片刻后,眼中的惊愕变成了更浓的恨意。 “钟未凌,谢之钦,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从这里完全消失,我要让你们为你们的觉醒付出代价,尤其是你,钟、未、凌,你该死!!!”近乎疯魔的目光落在钟未凌身上的一刹,钟未凌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恶意。 直到闻长思倒下,整个人也定格后,钟未凌的后背还在发凉。 闻长思也定格之后,其身体开始碎裂,须臾之后,胸口裂开了一道光门。 “是出口!”钟未凌愕然道。 是了,如果出口与入口必然有某种联系的话,入口是作者做的,那出口,必然也与作者有关。 而刚才说自己该死的那个,应该就是作者。 闻渊被自己一剑贯心后,他临时改变了精神寄托对象,转移到了闻长思身体中,故而才会如此。 “谢之钦,”钟未凌喜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可是,抱着他的谢之钦并没有回应,而且一动不动。 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谢之钦难道也不能动了吗? 钟未凌想睁开他箍着自己的双臂,可刚一动,小腹一侧被谢之钦手按住的地方突然一阵剧痛。 方才那股巨大的爆炸,让钟未凌的感官有那么片刻的迟钝,此刻,垂眼看去,才看到有血从自己小腹一侧流了出来。 谢之钦的一根手指硬生生插|进了他的腰侧。 “谢之钦。”钟未凌缓了口气,低声叫道。 可谢之钦根本没应声,双臂依旧死死环着他。 钟未凌最后无法,忍痛抽开谢之钦的手,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他刚转身,谢之钦便倒在了他怀里。 此刻,他才注意到,谢之钦的另一只手已经攥出血了,怎么掰都掰不开。 与此同时,四周开始剧烈晃动,所有的人化作碎片,开始崩塌,光门也逐渐开始缩小。 钟未凌来不及想太多,背着谢之钦先行离开了这里。 重新回到现实之后,两人出现在了死之地入口的地方。 钟未凌拿出丹药喂谢之钦服下,催动灵力帮他疗伤,约莫一炷香后,谢之钦眼皮动了下,终于醒了。 “谢之钦,你可吓死我了。”钟未凌曲腿坐在地上,后背贴着石壁,长长松了口气。 谢之钦担忧看着钟未凌:“阿凌,你可有受伤?”说着,抓着钟未凌双肩,目光恨不得把钟未凌里里外外全看一遍。 “我没事,你别掰我肩,疼。”谢之钦看着钟未凌肩窝那道伤口,眼圈唰的红了,连忙松开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谢之钦又开始朝他身上其他地方看,目光落在钟未凌流血的腰侧,皱眉紧张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钟未凌肩上的伤在他进入火墙内时已经有了,应该是闻渊弄的,可是,他不记得钟未凌腰侧有伤,因为自己当时在火墙之内搂他时,并未察觉。 钟未凌眼睛微微眯了眯。 谢之钦察觉他面部的细微变化后,心口一沉,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脸色奇差道:“是……我吗?” 血脉天性随着情绪爆发而强行拔高后,他的记忆一直很乱,在鬼火朝外迸发的一刹,他怕自己伤到钟未凌,便立刻收了灵力,并攥紧了拳。 所以,还是伤了他吗? 谢之钦嘴唇微颤了下,脸色苍白。 “你胡思乱想什么,怎么可能是你。”钟未凌用脚踹了他一下,嗤道,“闻长思弄的,你晕倒后,我又跟他打了一架,不小心被他抓伤了。” 谢之钦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这个作甚。”钟未凌指着谢之钦的手,“倒是你,没事儿自己攥自己手玩儿作甚,手心全烂了。” “我、”谢之钦结巴了下,淡声道:“没怎样,就是晕过去之前,下意识攥了一下,没想到力道太大,把自己伤到了。” “笨死你算了。”钟未凌挑眉看了他一眼,嘚瑟道,“你手上包扎的布,可是我从我,”钟未凌故意扯了下自己的衣襟,“贴身里衣上撕下来的,上面还有本座的体香,你要不要闻闻?” 谢之钦一愣,脸瞬间红透,手足无措道:“是、是吗?” “是啊,你闻闻嘛。”钟未凌左手手肘搭在曲起的左腿膝盖上,一脸逗小孩的样子。 谢之钦竟然真的去闻了,但并没闻到钟未凌的味道,反而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草药香,脸色瞬间尴尬下来:“阿凌、你、你骗我。” 钟未凌切了声:“谁让你胡猜的,被骗那是你活该。” “好吧。”谢之钦也没反驳,目光盯着钟未凌肩头的伤,“我帮你包一下吧。” “不用,已经上过药了,也不是很疼。”钟未凌见他往自己腰侧瞅,率先拒绝道,“腰上的也上过药了,也不需要你动手。” 谢之钦:“……” “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动手。”钟未凌张开双臂,“跟闻渊那一战,体力耗的差不多,又给你输送了那么多灵力,我累了,走不动,背一下?” “哦。”谢之钦温声应了下,尔后十分默契的弯下腰,让钟未凌勾住自己的脖颈,将人背了起来。 起身后,谢之钦问:“还继续往前吗?” 钟未凌嗯了声。谢之钦背着钟未凌,迈步进了死之地。 死之地的所有试炼不到一炷香,便被谢之钦完全以暴力手段破坏掉了。 两人畅通无阻的走到了虚无之地门口。 钟未凌并未从谢之钦背上下来,而是直接掐诀,引出了自己的天魔真元,就在谢之钦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时,天魔真元与虚无之地门口的结界两相呼应,紧接着,虚无之地的门便打开了。 看着大开的石门,谢之钦愕然:“不是说,只有澄心剑才是打开虚无之地的钥匙吗?” 钟未凌挑眉玩味道:“之前在那个虚假空间里,我不是跟你说出来要告诉你一件事么,这件事就是,其实,不管是打开姑山的钥匙,还是打开这里,又或是海域的,其实不是什么澄心剑,也不是这里所获得的死境秘籍,而是我,我就是钥匙。” 因为原文中一直强调澄心剑和死境秘籍的作用,所以钟未凌一开始思路就被误导了。 其实,仔细分析这三个副本打开的过程,看似是一环扣一环,前者作为后者的钥匙,可是,最不可或缺的其实是钟未凌自己。 一开始的不悲山开山,需要钟未凌以天魔真元为引,而当时的文章设定里,钟未凌确实是唯一一个仅存世间的天魔血脉,樊芜心也是天魔这件事并未提及,甚至这人在原文也压根没存在过。 然后是如今的死境,原文中虽然是邃明拿着澄心剑来的,但最终还少不了钟未凌的天魔血与真元的参与。 还有最后的海域副本,原文中是死境秘籍作用,可最终却需要钟未凌剖肝取胆,才换的海域一开。 所以,所谓的钥匙可能根本不是钥匙,而是钟未凌这个前男主的身份,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从虚拟空间出来后,钟未凌的记忆又回来了些,虽然不多,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很早便觉醒了。 不过那时候原作者并没对他下杀心,直到仙魔大战前夕,姑山绝壁,他从山牢救出那些家眷,并为了拖住那些死侍而魔婴自爆之后,原作者对他的人生突然开始大幅魔改,变本加厉。 先是写了他被闻渊强行抓走,被迫当了男妾,夜夜不眠,但没想到,黎阙冒死把他救了出去,剧情并未发生。 后来,又写他在大战中中了埋伏,被卸了手脚,可钟未凌死扛,硬生生扛了过去,剧情又没有发生。 再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恶行的遭遇,被万箭穿心,被魔鹫啃食身体…… 但是,越往后,钟未凌看见的这些文字对自己的影响越小,不止如此,甚至出现了完全无影响的情况。 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仙魔大战开始后,也就是他们刚进入虚拟空间时的那段时间,钟未凌在没有看见文字的情况下,再次被控制,而且,这次是对肉|体的完全控制。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抓着无端剑捅进自己小腹,一剑,又一剑,整整捅了将近十几剑,直到意识疼到模糊…… 之后,他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至于他再回来这个世界的契机,钟未凌垂眼看着背着自己的谢之钦,收紧抱着谢之钦的手臂,轻笑了声。 若不是因为“怕”鬼,怕是也回不来了。 钟未凌第一次有些庆幸,他当初把自家谢蠢蠢给弄丢了。 “至于作者,我一直觉得,在我离开的时候,他进来了。”否则,他实在想不出仙魔大战当时,为什么会被突然完全控制。钟未凌眼神一凛,冷笑道,“而且,我总觉得他就在我们身边,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他应该离我们很近。”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合一,完成!俺去打扫卫生了,感谢大家支持!!! 感谢在2020-11-28 23:51:26~2020-11-29 23:4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甜的柚子 24瓶;与梦境为邻 20瓶;七三三七 10瓶;南南我可以、哈哒哒、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 5瓶;22865280、云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天命 谢之钦一愣。 钟未凌伸手揪了下他的耳朵:“很惊讶吗?” 谢之钦嗯了声:“因为我想不到, 我们身边有谁对你存这么大的恶意。” 钟未凌也想不到,毕竟除了掩月山那些人,周围人对他虽算不上很好, 但也算不上差。可从作者跟自己说话时咬牙切齿的语气和他当年为了控制自己而设计的那些丧心病狂的剧情来看,这人貌似并不是能沉得住气的类型。 一个暴躁的人,却能潜藏在他们身边这么久, 却不被发现,着实让人费解。 而且, 作者说要让自己为自己的觉醒付出代价, 可自己觉醒后,只是一直在反抗作者而已, 并未对其作出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应该没理由因为自己的觉醒这么恨自己才对,除非……钟未凌眯了眯眼,除非自己的觉醒给他带来了不利, 这个不利兴许威胁到了他的生命。 否则, 钟未凌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让作者如此着急对自己赶尽杀绝。 思及此, 钟未凌突然想起谢之钦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你说你从小一直感觉自己情绪莫名暴躁, 甚至会因为小事对他人产生极大恶意,然后这种情况,直到你十四岁下山走一遭后, 开始逐渐减弱,并且消失, 对吗?” 谢之钦背着钟未凌小心翼翼往里走,闻言嗯了声,顿了顿,沉声道:“是遇见一个前辈之后, 在姑山觉醒了血脉,然后,原本应该被血脉之力所影响变的更暴躁的情绪,反而平和了下来。” 钟未凌切了声,不屑道:“什么前辈这么有能耐?” 谢之钦温声笑道:“我并不知其身份,但他戴着一张面具,”谢之钦实话实说,“为人十分的高傲,但很有魅力。” 钟未凌翻了个白眼,弹腾了下腿,谢之钦手被迫一松,钟未凌直接从他背上下来了。 “阿凌?”谢之钦茫然。 “叫魔君,谢谢。”钟未凌冷哼了声,抱臂走在谢之钦右前方,冷声不爽道,“那人多有魅力?男的女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修的哪门哪道?” 谢之钦懵了,一下子这么多问题,他竟不知从何回答。 便在此时,钟未凌探出的脚蓦地停在与地面刚接触的位置,并未完全落下,谢之钦一脸纠结的正要开口回答,被钟未凌伸手示意闭嘴。 谢之钦怔了怔,目光顺着钟未凌的视线看去,只见钟未凌脚尖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出现了一圈圈黑色涟漪,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像湖水一样,他们脚踩过的地方,绽放除了一朵朵半透的莲花。 莲花的花瓣是异火构成,绽放的同时,火焰还在微微晃动。 “幻境?”谢之钦下意识把钟未凌护住。 “不是。”钟未凌打了下他挡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是死境虚无之地特有的一种莲花,没有具体姓名,花瓣虽然是火,可却是液体构成,一旦被触碰,花瓣就会变成液体化开,可是,碰它的人非死即伤。因为那异火的能力大致跟你的鬼火差不多。” 说完,钟未凌轻笑了声:“跟原文对上了。” 原文中,没有关于生之地和死之地的具体描写,但是在虚无之地,却是给了将近一万字的描写,虽然大部分都是魔君脑残,自己找罪受,但说实话,按照角色占据篇幅大小来定主角的话,原文在这段有关魔君的描写可是比邃明多了不止一倍。 “原文里,就有这种莲花,而且原文里的魔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用手去碰了,之后,整只手都被烧伤。”钟未凌磨着后牙槽冷笑,“他这已经不算是给人物降智,简直就是故意朝着脑残去写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再往里走,莲花就会形成一个结界,然后包围我们,最终张开异火空间,我们闯过去之后,里面还有……”钟未凌将内部的详细关卡一一详述之后,抱臂冲谢之钦扬了扬下巴,然后冲地上那些莲花使了个眼色,“交给你了。” 尔后,钟未凌慵懒倚在墙上,从怀里掏出一颗糖,剥开填进嘴里。尔后好整以暇的看着谢之钦凝聚周身灵力,右手微微提剑,往前走了两步,避开钟未凌后,手臂猛地挽剑上挑,一道耀眼到让人视觉暂时失能的剑光直接斩开了地面,剑气成一道半圆弧形迅猛朝前劈去。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死境虚无之地被打穿了。 饶是钟未凌对谢之钦的修为有底,他也只是让谢之钦尽可能打穿前三道屏障,然后他们再入内做下一步计划,但着实没想到,他直接把整个虚无之地全部打穿。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谢之钦貌似比之前又厉害了一点。 不过,钟未凌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还剑入鞘,十分仙气凛然的朝自己走来的谢之钦,挑眉道:“干的不错。” 谢之钦温柔一笑,双眼直勾勾盯着钟未凌,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钟未凌知道他想干嘛,但并不买账:“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没奖励。” 找你那个特别有魅力的前辈要去。 还特别有魅力,神特么有魅力,有我帅? 钟未凌拂手一挥,一道魔气绞辗穿过被谢之钦打穿的洞穴,驱散了因为巨大破坏而飞扬的尘烟。 谢之钦跟在钟未凌身后,看着钟未凌一脸不爽的表情,不解道:“阿凌,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叫本座魔君,或者,殿下,”钟未凌顿步,认真道,“你要是乐意,叫本座小爹爹也行。” 谢之钦:“……” 看着谢之钦脸色绿下来,钟未凌傲娇哼了声,继续负手朝前走了。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虚无之地后,看到了一副冰棺,冰棺之中,放着一只小盒子。 原文里,看到这只盒子之前,魔君已经晕倒了。 钟未凌好奇走过去,取出盒子试图打开,可试了好几次,都无果,暴力开盒也不行。 就在不知怎么把东西打开时,谢之钦忍不住提醒道:“这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封印血咒么。” 钟未凌的记忆不全,就算全,也不一定知道这是什么血咒,毕竟他之前最差劲的就是咒术与结界幻境。 钟未凌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无知:“那怎么开?” 谢之钦道:“把特定之人的血滴上去便会自动打开。” 钟未凌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寻思着若真如此,这个特定之人肯定不会是谢之钦,自己作为原来的男主角,倒是希望很大。 他割破手指,一滴鲜红的血渗出,坠入盒面的符文凹槽,紧接着,盒身迸发出数道红光,伴随着一声咔擦,盒子自动打开了。 待红光褪去,一本封面古朴的书出现在两人眼前。 封面上写着“修真秘法”四个字,钟未凌翻开之前,真当是什么不世秘籍,可看见第一页的内容,捏住书本的手指瞬间骨节发白。 【凛冬,暴雪连日不歇。 竞陵山下,一名六七岁的小童身穿白衣,头缠白布,戴着脚链手链从村口走出。 北风如刀割般扑打着幼小的身躯,小童光脚踩在雪地上,刺骨的寒意从脚心直贯头顶。 积雪太厚,小童每走一步,身子都会往下一陷。 “我……还能回来吗?”小童抬眼,嘴唇冻的发紫,清秀中微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不知道,若是魔君没选上你,自然就把你重新发回来了。”一名魔兵裹紧狐裘,哆嗦道。 小童哦了声,还是不解:“魔君这是要选人做什么大事吗?” 魔兵想了想,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训练一下,看能不能训练出一支死侍部队。” “对了,听说你爹娘刚过世?”魔兵道。 小童:“是,我现在还是孝期。” 魔兵对他爹娘为何突然过世并无兴趣,只是随口敷衍了两句,便没再跟他说话了。】 钟未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 那次死侍甄选,摸闻渊一共抓了上千名幼童,最后选出了三十五名,剩余之人全部杀了。 钟未凌就是那第三十五名,但是后来,闻渊并没用他,因为天魔血脉虽然从血脉上说,十分强大,也十分高贵,可血脉觉醒不了,就是个废物。 近千年来,身负天魔血脉之人不乏上百,但最后真正觉醒,并凝结出天魔真元之人,一个都没有。 而且,如果天魔血脉不觉醒,那么天赋便会受限,就算现在很优秀,也成不了大事。 之后,闻渊把他关了起来,准备等过两年看看情况再说,可两年过去,钟未凌也依旧没有自动觉醒血脉的迹象。 那时,闻渊第一次对他起了杀心,毕竟当时的他对闻渊来说,并无作用。 可他运气好,遇上鬼界使者来访,也就是当时尚不是鬼王的谢寒,谢寒想从闻渊那里将钟未凌要走,闻渊不想因为一个小孩子跟鬼界闹隔阂,便答应了。 钟未凌跟着谢寒去了鬼界,一待就是五年。 当时谢寒与夫人成婚多年,膝下却一直无所出,便动了认钟未凌为义子的念头,但钟未凌不想认野爹,他只有野心,一个想开创魔族盛世的野心。 过些年,等他功成名就,跟谢寒称兄道弟倒也不是不可以。 十四岁那年,钟未凌离开鬼界,回了魔族,先后结识了黎阙、宿央,以及闻渊之子闻若骞,也就是桑铃儿。 几人原本只是在掩月山暂住,但自从钟未凌十六岁冒死闯死境,成功觉醒天魔血脉之后,掩月山一脉的魔族便逐渐开始成形。 钟未凌行事风格不算温和,手段也十分狠,短短数年,便带领整个掩月山魔族挤进了七十二魔宗前列。 但同时,也被闻渊盯上了。 闻渊一直设法打压他,但终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钟未凌跟鬼界的关系不一般,而对于闻渊统一修真界的计划来说,鬼界是最难缠的敌人,故而在想到对策之前,闻渊并不敢跟鬼界结梁子。 钟未凌第一次觉醒,是在三十五年前,也就是将闻长思带回掩月山时。 他当时觉醒的原因是,他一看见闻长思,就觉得他很可怜,心生怜悯,每次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就忍不住心疼。 可是……钟未凌内心深处,一点都不觉得这人可怜,毕竟自己当年可是比他可怜多了。 而且,钟未凌非常不喜欢闻长思这一直往自己身上黏,动不动就下跪的样子,让人觉得十分掉价。 但他心里这么想,脑子却根本不听使唤,久而久之,他开始察觉不对劲,也就造成了第一次觉醒。 前几次觉醒,他是看不见文字的,可后几次,在强行打消那些奇怪念头,强行抗拒那些结局之后,他开始能看到文字。 开始意识到,在自己所在的世界之外,其实有另一个人在控制。 不过,这本书上记载的跟自己真实经历的有些不同,这本书明显是完全按照自己被改变之前,也就是完全按照作者的思路写出来的。 甚至还有后面钟未凌被人践踏,□□和钟未凌发疯,疯狂宠幸男妾的剧情。 本来,钟未凌还想不通,为什么修真秘籍会是这个,可看到最后一页那句话时,钟未凌眼神一凛,突然就想通了。 最后一页写着——【魔君当年确实有过丰功伟绩,但他为人作风极其不正,且近年来心思漂浮,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为天道所不容,得此书者便是天选之子,遵循天命引领魔君走上灭亡,肃清正道,乃汝之职责,也乃天命。】 钟未凌磨着后牙槽,一把将书摔在了冰棺之中:“本座不把这王八蛋杀了,本座誓不为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天都是考试,今天复习时间太久了,没肥起来,也没写到想写的地方,明天正常肥章,后天日万补偿大家,嘿嘿~ 感谢大家支持! 感谢在2020-11-29 23:40:24~2020-11-30 23:5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gg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于我意何如 30瓶;つ微凉徒眸意浅挚半、andrea 20瓶;不知道叫啥呢、杨大宝贝、清澜 10瓶;喵~奈风 8瓶;往后余生 4瓶;白音、有匪君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念经【肥章合一】 “闻长思说的没错, 果然是这家伙在杀我,我到底怎么他了?”钟未凌就不明白,自己当时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谢之钦手搭在钟未凌肩膀上,温声道:“阿凌别动怒,你身上有伤,扯动伤口会疼的。” 钟未凌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缓过神, 双眼冷漠看着那本书:“如果真如我所猜测,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那本座绝对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钟未凌之所以觉得作者就潜藏在自己身边,其实依据很简单, 对方对自己和谢之钦的行踪过于了解了。 若非亲近之人, 绝不可能如此。 “带上书,我们先走。”钟未凌冷声说完,负手转身便朝洞外走去。 谢之钦拿过那本书, 随手翻到中间一页,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时, 眼神一暗, 但并未说什么, 便将书收好, 跟着钟未凌离开了。 就在两人刚出腹地,一阵轰隆声从身后传来。 钟未回头间,只见刚随着他们离开而重新封闭的死境腹地瞬间化为了一片废墟,紧接着,脚下传来剧烈的晃动。 原文中也有这个情节,虚无之地一旦被打开, 不出一个时辰,整个死境便会崩塌,像数千年之前那样,回归地下,直到下一个有缘人出现,才会重新翻出地面。 一旦被其卷入底下,就完蛋了。 谢之钦看过关于死境的书籍,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当即划开一道传送阵,右手揽着钟未凌跳了进去。 等两人再出来时,人已经在云都修士落脚的客栈了。 此地是白水镇,也是死境百里外最近的一个镇子。死境入口裂开,恶鬼肆虐之事发生后,仙门鬼界和魔族都纷纷派人过来。 “你们怎么突然出现,吓我一跳。”风迹一出门,便看见谢之钦搂着钟未凌出现在了客栈门口,瞄了眼谢之钦搭在钟未凌腰间的手,老脸一抽:“光天化日,旁边还有那么多外人,你们注意点行吗?”风迹压低声音道。 魏雨宁站在一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表情的,但还是被钟未凌捕捉到了。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魏雨宁顺势避开他的目光,但紧攥的双拳让钟未凌能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 “他是本座夫君,有什么好注意的。”钟未凌白了风迹一眼,并没搭理魏雨宁,而是将死境之中的事情简要向风迹描述后,冷声道,“你跟本座过来一下,本座有话问你。” 风迹惊愕看着他,听力还停留在钟未凌说他和谢之钦进了死境腹地,拿到了死境秘籍的事。 谢之钦不解的伸出手,在风迹脸前晃了晃:“师兄,你在想什么?阿凌跟你说话呢。” 风迹这才回过神,确认道:“你们真的进了死境腹地?那地方不是从没人进去过么。” “现在有了,而且还是两个。”钟未凌扫开谢之钦要来扶自己的手,“你先去沐浴,我稍后去找你。” 说完,钟未凌就用胳膊肘捣了捣风迹,冲他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进客栈了。 两人去了风迹房间,风迹给钟未凌倒了杯水,目光落在他肩头和腰侧的伤,问:“我看你身上的伤也不轻,要不先去让医修看看,有话稍后说?” “不必,小伤而已。”钟未凌开门见山,“谢之钦幼年之时,是不是容易躁怒?而且,日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动杀人的念头?” 风迹闻言,眉头一蹙。 此事事关谢之钦的名誉,风迹从未对外说过,就连当年那些见过谢之钦发疯的人他都令其封了口,钟未凌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谢之钦告诉你的?”风迹狐疑道。 得到钟未凌的肯定之后,风迹一脸恨铁不成钢:“我早就告诉过他,这种事不能往外说,他竟然、竟然就这么轻松便告诉了你。” 钟未凌不耐烦道:“本座又不嫌弃他,不过看你这反应,应该是真的了。” 风迹见瞒无可瞒,坐下来,猛灌了一口茶:“没错,不过我也很纳闷,他品性分明纯良,为何会因为那种小事便对人动了杀心,”风迹叹了口气,道,“他当年甚至把一个抢他糖吃的同岁小弟子差点打死,要不是沈棠发现的早,就真闹出认命了。” 钟未凌震惊道:“这么夸张?” 风迹嗯了声:“我当时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被夺舍了,可几番查探,却并未查出任何夺舍迹象。而且,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会疯,一有察觉,便会把自己关在房中,宁愿伤害自己,也绝不去动别人。” “所以,你才让他去修炼你们仙门的清心禁术的?”钟未凌道。 风迹失笑:“他对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瞒。不错,修炼禁术虽然有可能会疯,但他总这么下去,不比疯好多少。”风迹顿了顿,眉眼一舒:“不过,后来也确实证明,这禁术对他确实有用,而且,他十四岁那年,突然要求独自下山,我也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答应了,等回过神,人已经走了。后来,他是被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抱回来的,从那时开始,便几乎没有过任何情绪失控的行为。直到仙魔大战结束之后,便完全再失控过了。” 又是戴面具的男人,钟未凌皱眉,他记得自己有次做梦,梦见自己遇上了谢之钦,大概也是谢之钦十四岁那年,自己也戴着面具,但是这段时间他的过往记忆虽然一直在复原,可却也一直没有关于此事的确切记忆,以至于钟未凌并不太确定,这到底是梦,还是事实。 十四岁,也就是二十一年前,钟未凌努力回想着,但也只是勉强想起些零碎片段,而且这些片段里并没有谢之钦的影子,反而都是樊芜心。而且印象里,好像也是在那前后,自己开始能看见原文文字的。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风迹看钟未凌这神色,貌似有什么心事。 钟未凌淡淡道:“没事,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他。” 而且,他总觉得所有事情发生质变,就是在谢之钦十四岁那年。 从那开始,作者对自己的命运安排开始进入疯魔状态,自己从那时开始能看见原文文字,谢之钦从那时开始,不再被莫名其妙的心情悸动而折磨。 那是一个转折点。 不过,既然是二十一年前发生的事 ,那本从死境中带出来的书说不定会有线索。钟未凌谢过风迹,便转身去找谢之钦了。 出门刚拐过弯,又碰见了从后院出来的魏雨宁,原以为魏雨宁会跟方才一样不给自己好脸色,但他出乎意料的冲自己温润一笑。 “魔君安好。”魏雨宁冲钟未凌恭敬做了个礼。 钟未凌冷淡嗯了声,便朝走廊尽头去了。 小二给谢之钦安排了个最大的房间,钟未凌准备推门而进,但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谁?”谢之钦干净温柔的声音从房中传出。 “我。”钟未凌失笑,“大白天关什么门?” 刚说完,就听见了抽拆门闩的声音,紧接着,房门打开了一条一乍宽的缝,谢之钦披着一件外袍,胸口衣服有些凌乱:“你不是让我回来沐浴么,店家刚把水送上来,我方才正在脱衣服。” “脱衣服?”钟未凌站在房门看,眯细眼,“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脱?” 谢之钦耳朵尖瞬间红了:“你、你没说,我就自己先脱了。” “那我现在说了。”钟未凌一手挡开一扇门,进去后,反手把门给关上,落了门闩,顺便还下了个结界。 刚转过身,就见谢之钦背对着自己,拘谨的解开衣带,脱掉了外袍。 钟未凌缓步走过去,从谢之钦身后搂住他的腰,谢之钦浑身一僵,结巴道:“阿凌,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跟你一起洗。”钟未凌拨开谢之钦解衣带的手,自己下手帮他把衣服解开了。 浴桶很大,但两个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人进去,着实有些挤。 不过钟未凌并不在意,躺在谢之钦怀里,完全把谢之钦当成了一个人形靠枕,手里翻着那本从死境带来的书。 正翻看的时候,耳朵边一直萦绕着谢之钦嘟嘟哝哝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钟未凌烦躁道,“念经吗?” 原本就是随口吐槽一句,没想到谢之钦竟然认真嗯了声:“是云都清心经的戒色篇。” “……”钟未凌嘴角一抽,“有用?” 谢之钦摇头:“没有。” “那你还念?”钟未凌用手肘捣了他一下,“你先把你那些烂七八糟的想法给收收,待会儿给你弄。” 谢之钦眼睛瞬间瞪圆:“给我弄?” 搞什么?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上床那德行,装什么纯洁。钟未凌不耐烦道:“之前在死境不是跟你说过了么,等我们出来,你想怎样都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还能骗你不成?” 谢之钦哦了声,忍不住小声问:“那待会儿是多久?” “……”钟未凌努力保持核善的微笑,指尖微动,凝结出一把魔气刃,架在谢之钦颈间:“你再给本座多问一句,信不信本座割了你喉咙?” 谢之钦喉结上下滑动了个来回,不说话了。 钟未凌见他终于老实,继续翻起来那本书,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上面并未提及自己曾在谢之钦十四岁时与其见过面的情节,反倒多了一个自己酒醉被樊芜心勾引,最后还被勾引成功的情节。 可是,钟未凌的印象里貌似并没有这段。 而且当初在姑山时,自己进入长央宗,窃听到的也跟这不一样。 樊芜心当时跟于饶说他爬上了自己的床,可自己却只是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后说了声自重,便走了。 事实与书里对不上。 “谢之钦,你现在的年龄是按照什么生辰算的?”钟未凌问。 谢之钦道:“是风迹师兄将我捡回来的那天算的。” “你十四岁下山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一个月便是你十五岁生辰?”钟未凌问。 谢之钦嗯了声:“怎么了?” 钟未凌掐了掐眉心,强行抑制住脑中不断轮回闪过的记忆碎片,皱眉:“无事。” 谢之钦大概是满月前后被风迹所捡到,也就是说,他现在过的生辰其实比真实的生辰晚了一个月。 而他下山之时,刚好是十五岁生辰前后,故而才会突然觉醒鬼界血脉。 而自己当时在干什么呢? 钟未凌突然头痛欲裂,过往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姑山城内,长街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钟未凌站在一个卖小木偶的摊位前,看着那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木偶,一时有些失神。 小球球好像很喜欢这种玩意儿,尤其是小兔子木偶,当年自己还给他刻了几个,只是刀工不太好,削出来的兔子奇丑无比。 一晃眼,小球球今日也十五岁了,也不知道长大之后,还喜不喜欢这种东西。 见钟未凌拿着一只兔子木偶走来,少年谢之钦茫然:“原来前辈还喜欢这种吗?” “不喜欢。”钟未凌把兔子木偶塞进怀里,挑眉道,“家里孩子喜欢。” 少年谢之钦震惊:“我看前辈也不比我年长多少,原来已经成婚生子了,恭喜恭喜。” 钟未凌嗯了声:“孩子差不多都跟你这么大了。” 小谢之钦:“……” 最近不悲山不太平,两人原本约好入夜之后,一起去不悲山看看的,但钟未凌心事重重的快走出城时,突然止步:“你自己去吧,我有点事。” 钟未凌把一块刻着奇怪纹路的令牌递给谢之钦:“这个拿着,遇上危险可以保命,我若是感应到,也会立刻去找你。” 说完,没等谢之钦接话,他便走了。 那天晚上,他喝了好多酒,原本是想缓缓心情,但未曾想,一下子喝多了。 他原本在城中的一家客栈落脚,醉酒之后,便下意识去了那里。 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自己床上躺了一个人,被子盖到腋下处,双肩裸|露,貌似没穿衣服。 钟未凌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道了句失礼,便立刻退出去,去找自己的房间了。 可走了一大圈,再回来,床上还是有个人。 “谁?”钟未凌冷声问。 一声柔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公子,是我。” “樊芜心?”钟未凌眉头一蹙,疑惑间,樊芜心从床上坐了起来,后背裸露着,“我思来想去,我觉得公子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想当公子的道侣,我只是想伺候公子而已,只要公子愿意,芜心就是公子的,哪怕只是藏起来也行。” 钟未凌此刻除了不爽就是不爽,但脑中却不断被灌入奇怪的意识,强制他走向樊芜心。 不过,没走两步,钟未凌眼前就出现了一行字,看见那句自己不胜酒力,终究完全走向樊芜心时,钟未凌蓦地回神,原地沉默片刻后,黑着脸脱掉自己的外袍,扔到樊芜心身上,冷声蔑然道:“我跟闻渊不一样,我不会对属下下手,也对你没兴趣。” “自重。”钟未凌抛下这两个字,便趔趄走了。 一个人躺在客栈屋顶,盯着那只小兔子木偶看了好几个时辰,才勉强被夜里的冷风吹醒。 之后,便是他之前做过的那个梦,谢之钦晕倒在山中,血脉觉醒。 至于帮谢之钦压制血脉,并将其送回云都的人,也确实是他…… 那次,好像是自己第四次突破控制,所以,一切是从那时发生的质变吗? 这次头疼的虽然厉害,但时间却不久,钟未凌看着正准备把自己抱出浴桶的谢之钦,失笑:“我澡还没洗完,你想抱我去哪?” 谢之钦一愣,担忧道:“阿凌,你没事了吗?” 钟未凌嗯了声:“没事,就是方才想事情,又触发了之前的记忆点,过往之事闪回了些而已。” 谢之钦松了口气:“那就好。” 钟未凌重新躺回谢之钦怀里,看着手里那本书,皱眉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一切都是从你十四岁,准确的说是你十五岁那年开始发生质变的。” 其实,谢之钦也这么觉得,而且,他垂下眼,小心翼翼的拨弄了下钟未凌被水打湿的头发:“阿凌你有没有发现,这本书把我写的好坏。” “岂止是坏,简直是丧心病狂。”书里的谢之钦,差点把沈棠推进黑渊,后来还将一名小弟子活活打死,埋在了云都后山。 可按照风迹所言,但是谢之钦是被沈棠制止了的,而且谢之钦也强迫自己收手了。 而且,书上说,谢之钦十四岁那年下山,因为血脉觉醒,暴戾之气失控,一下子屠了一整个村子。 事实情况却是,谢之钦怕自己的气息伤到无辜之人,自己一个人跑进了不悲山,最后才出现了钟未凌梦中的那副景象。 钟未凌翻页的手一顿,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匆匆将书翻到前半部分,试图找到自己将谢之钦从鬼界带出来的剧情,可却怎么也找不到。 最后把书翻烂,也只找到了一点关于谢之钦的只字片语。 上面说,当年鬼界内乱,谢之钦是在谢寒临死之际,托付给婢女,让婢女从密道把他带出去。 婢女带着谢之钦四处逃窜,最终婢女实在受不了这种生活,一月后,把谢之钦一个人丢在仙鬼交界的废墟里,逃跑了。 之后,风迹来此,捡到了谢之钦。 全程根本没有钟未凌一点事。 而且,父母双亡,被人丢弃,被捡回去之后,性情暴戾,甚至因为一点小事便能活生生把人打死,这特么不就是神经病反派吗? 所以,在作者原本的设定里,我是主角,谢之钦是反派?钟未凌愕然看着谢之钦。 虽然这个结果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可如果这么说,一切都通了。 这本书里,钟未凌和谢之钦一直是站在对立面的,而且按照书里的谢之钦的设定,他基本对于养育自己的人没有什么恩情,而他这副样子,钟未凌也一定不会喜欢他,准确的说,按照钟未凌的手段,如果谢之钦敢在掩月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杀一个人,钟未凌就敢杀了他。 所以,他如果继续留在掩月山,反派就不存在了。 故而当初谢之钦突然从自己这里凭空消失,应该就是作者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试图调整剧情,只是他是如何操控剧情,就不得而知了。 书里,谢之钦十五岁那年,在姑山因为血脉觉醒而屠了一整个村子,也成了他日后被修真界排挤,被世人所不容的一个理由,而且,也是这个让风迹对他下了杀心,也逼着谢之钦后续彻底走上邪路。 可是,这最重要的一环,没了。 因为钟未凌送给谢之钦的那块玉牌在谢之钦爆发的一瞬间,张开结界,护住了他,然后给谢之钦逃跑进入不悲山的机会。之后钟未凌及时赶到,帮谢之钦压制了血脉,并将如何鬼族返祖期的事写成书信放进了谢之钦的剑鞘中,尔后将其安然送回了云都。 这本书里,闻渊只是一个中期boss,谢之钦才是最后几乎覆灭了整个修真界的大boss。 这样一来,也就不难解释,谢之钦为什么天资在邃明之上,甚至整个修真界都无敌手的原因了。 钟未凌翻到倒数几页,仔细看过后,发现这也是本烂尾文,最后卡点就卡在了仙魔大战,钟未凌离开这个世界时。 钟未凌越想越不对劲,之前系统还在的时候,他让系统调出过一些原文连载期的评论。 【作者大大上本就坑了,这本新文才刚开,就断更,能不能有点坑品啊?】 【听一个也写文的基友说,作者貌似在家里猝死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楼上不要这么恶毒吧,虽然坑品差真的很恶心人,可是,也不至于这么咒吧。】 【不是,是真的,貌似是真的猝死了!她微博已经好久没更新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作者依旧没出现,就连网站都发布了类似证实作者猝死的言论,可是,一个月后,文章竟然重新开始更新了! 而且每天定时定点发,只是日常修文,有时候随手一翻页,系统就会自动提示,说本章有修改,原以为只是修改几个错别字,最后却发现,是全章大换水。 虽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替换那么多内容,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但读者也没多想,只当作者是八爪鱼成精了。 回想起这些种种,钟未凌后背一凉,所以说,作者是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进来的吗? 而且,因为自己这个主角觉醒,而让角色定位为反派boss的谢之钦完全不会再走上作者设定的路,自己这个主角和反派再也构不成对立时,与其说觉醒的只有自己,不如说是整个书世界本身觉醒了。 后续黎阙不受原文字掌控,冒死救出自己,桑铃儿也并没有因为未婚妻被闻长思杀而迁怒自己,反而愈发忠心。 所以,虽然只有自己意识到了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可其实,所有人都在某种程度上觉醒了。 书世界几乎完全独立于作者,不再受作者控制。 而钟未凌和作者,这时候其实站在了同一个层级,他被作者束缚,而作者也同时被他所束缚。 每次觉醒,钟未凌都感觉一股意识进入到了自己脑子里,如果这不是一种纯粹的异样感觉,而是作者的意识真的进入到了他的脑子里呢? 原本书世界只是作者创造出的一个不同维度的世界,可当两方不再具有控制与被控制的从属关系,而主角发现了作者的存在时,两个世界便从单向控制,变成了双向联系,开始可以相互影响,相互作用。 作者盯着主角,主角也盯着作者。 就像是拔河,你感觉自己在拉别人,可别人同时也在拉着你,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作者的精神力通过文字渗透进书世界,作用于钟未凌时,钟未凌对文字的反抗也反作用于现实世界的作者。 所以,在仙魔大战那晚,作者强行控制钟未凌自杀的那一刻,其实是两个人的精神力卯足劲通过联系两个世界的文字冲击对方。 两个属性相反的物质碰撞,有可能会造成湮灭,但钟未凌和作者明显是遭到巨大消耗后,意识去到了对方的世界。 不过兴许是在意识互换时,时空发生了扭曲,导致钟未凌去了现实世界的二十三年前,而且记忆全无。 可自己回来之后,那他也会再回去吗? 这篇文更新了那么久,如果真如评论所言,他猝死了,就算他那时再回去,尸体早就火化了吧。 所以,他根本回不去。 可他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也不过只是个精神体,之前谢之钦说,每一个精神体一辈子孜孜追求的就是一具适合自己的肉|身。 如果作者回不去,那他就需要一具肉|身。 钟未凌好奇问谢之钦:“对了,精神体是随便找一具肉身就可以吗?” 谢之钦道:“并非,精神体如果频繁更换肉身,会加速精神力消失,所以比较好的选择是找一具合适的,然后长期寄居。不过,至少要七八年才能基本融合。而且融合之前,精神体都比较脆弱,所以他们都会很低调,因为一旦被其他精神体发现他其实只是寄宿在这具躯壳里的话,其他精神体就有可能会把他挤出去。” 钟未凌愕然,扭头看着谢之钦,其间,不小心蹭到了谢之钦不可名状的地方:“这也能挤?” 谢之钦道:“自然,只要那个人的精神力比他强大,就可以,不过挤出去也并非易事,更多的时间是二者共存,一方弱的时候,另一方出现,然后长期如此。” 谢之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几乎全被吞掉了。 钟未凌攥拳咳了一声,尴尬提醒道:“谢之钦,你……硌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今天考完试九点多了,更新来晚了,但这是1号的,2号的晚上照常。 非常抱歉≥﹏≤(对八起!)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感谢在2020-11-30 23:59:16~2020-12-02 01:1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溪、滢濙如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raki_k 23瓶;aaayp2、都是我的 10瓶;潭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阿凌,我错了(捉虫) 不说还好, 一说,感觉更硌了。 “谢之钦,你做什么?”钟未凌皱眉道。 “对、对不起。”谢之钦推开钟未凌,正准备独自从浴桶中离开, 但刚起身, 就被钟未凌拽住了。 “忍不了就别忍,我又没逼你。”钟未凌避开谢之钦的视线, 小声道。 谢之钦咽了下口水:“据说, 会很疼。” 钟未凌一时没反应过来谢之钦这句话什么意思,愣怔许久, 脸倏地红了:“之前仙魔大典那晚, 确实很疼, 但你可以轻一点。” 谢之钦沉默半晌, 还在犹豫。 钟未凌:“……” 所以, 您到底是想, 还是不想, 给个准话行吗? 就在钟未凌以为谢之钦又会像之前那样,磨磨唧唧时,突然被谢之钦捞了出来。 “干、干吗?”钟未凌两手环着谢之钦的脖子,有点紧张道。 谢之钦耳朵通红, 认真道:“我、我没什么经验, 所以……失礼了。” 话落,钟未凌被谢之钦裹着外袍放到了床上…… 次日中午,钟未凌才从梦中悠悠转醒,刚一动,一股撕裂感传来,原本迷糊的意识瞬间便清醒了。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钟未凌打了个哆嗦。 他不喜欢哭,而且大男人,哭哭唧唧的太矫情,可那股痛感顺着神经传来时,钟未凌眼圈不自觉便红了。 双手环在他身上的谢之钦察觉到动静,睁开眼,哑声羞涩唤了句:“阿凌,你醒了。” 钟未凌想回答,可是……嗓子干哑,此刻更是像吞火炭一样,火辣辣的疼,许久,才忍痛嗯了声。 “王八蛋。”昨夜虽已清理过,身上并无不适,但钟未凌忍不住,骂了句。 沙哑的声音传进谢之钦耳朵,谢之钦耳朵微红:“对不起,我没控制住,弄的有点凶。” 钟未凌心说,您岂止是有点凶,若不是怕伤到孩子,您都不做人了。 “你都是从哪学的?”说实话,虽然昨晚是谢之钦主动扑倒的自己,虽然吻技依旧生涩的像是狗啃,但是那乱七八糟的花样着实不像他这个小白花会的。 难不成是跟哪个野男人学的? 谢之钦犹豫片刻,道:“之前跟你成婚后,师兄怕我不懂,就送了一点书。” 钟未凌不解:“什么书?” 谢之钦不好意思道:“就、就是普通的春宫。” 钟未凌:“……” 两人没多腻歪,因为钟未凌马上就要疼死了,并不想再撩拨谢之钦,生怕他再来一次。 梳洗之后,刚好是午饭饭点。原本打算两个人一起出去用饭,毕竟昨日的晚饭他们就没吃,谢之钦倒是无妨,但钟未凌有身孕,肯定是饿了。 可走到门口,钟未凌便停住了脚。 谢之钦回头问他怎么了,钟未凌下意识护住自己屁股:“你去把饭菜叫进房中吃吧。” 他现在,走路都两腿打软,又疼的根本坐不下去,若是出门碰上其他人,被人看见这种样子,太丢人。 而且,若是旁人同他说话,一听他的声音,岂不是尴尬死。 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又要道歉,钟未凌抬手打住:“不需要,我饿了,你赶快去弄饭。” 谢之钦嗯了声,转身出去了。 等房门再关上,钟未凌托着后腰,双腿一软一软的回到床上,趴了下来。 仙魔大典那晚,他喝多了,故而当晚到底是什么体验,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昨晚才算是他真正的第一次。 钟未凌一直觉得不会很疼,毕竟都有过经验了,可万万没想到,差点当场疼哭。 不过,有一说一,还是很爽的。 钟未凌忍不住笑了声,没想到,谢蠢蠢比他想的要厉害那么一点点。 这边,谢之钦刚出门,就碰见正朝这边来的风迹。 两人打了个招呼后,风迹往他身后看了看,好奇道:“他呢?” 谢之钦知道他问的是钟未凌,浅笑道:“他有些累,在房中休息,我去给他做点饭菜。” 风迹皱眉:“你做?” 谢之钦一脸单纯道:“是啊,不是师兄您说,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一定要注意不能吃来路不明的食物么。” 风迹嘴角一抽:“这几年出门,也没见你少吃。” 谢之钦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一本正经道:“我跟阿凌不同,我自然是吃什么都可以,但阿凌娇气,我得保证他吃的东西没有问题。” 风迹:“……”娇气???他哪里娇气了? 不过他们两个人的事,风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只是担忧道:“你们昨晚怎么没出来吃饭?今天早上也没,怎么了?是不是钟未凌伤势不好?” 说实话,虽然昨日他问钟未凌需不需要让医修看看伤口时,钟未凌说不用,但风迹能看出来,那伤势不轻,尤其是钟未凌腰侧的伤,伤口十分奇怪。 像是被人硬生生用手掏穿的一样。 这种近距离徒手造成的肉搏伤口,在修真界十分少见。 虽然风迹不是专门的医修,但他每天看沈棠研究那些医书,多少也算半个,他总觉得钟未凌腰侧的伤口好像沾了一丝鬼气。 不过兴许只是钟未凌日常跟谢之钦呆在一起,故而才会如此。 谢之钦不解道:“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于昨晚为何没出来,就是他睡得早,我陪着他。”谢之钦随口搪塞完,便匆匆走了。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风迹,晚饭的时候,钟未凌已经被自己压在床上了。 谢之钦做好饭,端着出来时,碰上下楼的魏雨宁,浅笑道:“魏师侄。” 谢之钦在云都小弟子的眼里,一向十分温柔和善,平日被风迹责罚,谢之钦也会极力护着他们,故而大家都很喜欢谢之钦。 魏雨宁虽然跟谢之钦不亲近,但也还算不错,故而,对上魏雨宁那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露出些许凶光的眼神时,谢之钦不禁一愣。 魏雨宁从谢之钦身边过时,过于急躁,楼梯就那么窄,擦着谢之钦的肩,谢之钦被硬生生挤在了栏杆上,托盘上的那一小盅汤直接洒了一半。 魏雨宁也没道歉,直接拿着剑脸色奇差的走了。 谢之钦想问他是不是有心事,可未及张口,魏雨宁已经出门了。 便在此时,打扫的小二过来,一边清扫洒在地上的浓汤,一边有些抱怨道:“这小仙师,脾气还真大。” 谢之钦将饭菜放到一旁,下来帮小二清扫地上的污垢,小二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谢之钦这种长的比仙人还要俊俏的人,小二实在无法接受他干这种脏兮兮的事。 “可你的手……”谢之钦看着店小二缠着白布的手,有些不好意思。 小二不想告状,也不是那种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人,可说起自己的手,多少有点意难平:“昨晚我去给刚才那位小仙师送洗脚水,刚进去,就见他把桌上的茶盏摔了一地,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我们怠慢了他,便连忙上去问原委,未曾想,他不仅没给我好脸色,我一边收拾,他还一边继续砸,我心里有气,一不小心便割伤了手。” 谢之钦十分抱歉道:“他兴许有心事,您别放在心上,过后我会训斥他,店里的损失,我们也会双倍赔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谢之钦拿出一只小瓷瓶,递给小二,“这是我们云都的上好创药,这种普通伤口,一日便能完全复原,而且不会留疤,您且收下,若还有别的需要,便来找我。” 谢之钦应该算是这几日来的异乡人中脾气最好的了,小二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手在围裙上蹭了好几下,确定干净之后,才恭敬接过了瓷瓶:“多谢仙师好意。” 小二刚说完,一道冷淡的男声从谢之钦身后传了过来。 “他具体怎么发的脾气?”钟未凌站在离谢之钦几级远的楼梯上。 谢之钦愕然回头,连忙道:“阿凌,你怎么出来了?” “还好意思问我,你脸可真大。不是说去去就来么,这都半个时辰了,本座看你是想饿死本座。”钟未凌不爽道,你孩子都快饿的把本座踹死了你知不知道? 小二见钟未凌,恭敬道了句仙师好。 “……”钟未凌嘴角一抽,抱臂蔑然道,“对不起,本座是魔族之人。” 虽然仙魔两道如今是和平时期,但也并非人人都能接受魔族,小二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恐惧。 钟未凌走下来,懒散道:“怕什么,本座又不是鬼,不吃人。” 说着,钟未凌还故意瞟了谢之钦一眼。 谢之钦垂下眼,小声道:“鬼也不吃人。” “是吗?”钟未凌挑挑眉,帮小二吓的掉在地上的布巾捡起来,重新搭回小二肩上,露出一个春风化雨的微笑,“本座是他小爹爹,他能出落成这样,少不了本座的教导,本座自然不是坏人。” 小二浑身一僵,震惊看了看谢之钦,又震惊看了看钟未凌。 小爹爹? 可是,昨晚您俩不是住一个屋么? 这位仙师还专门要最大的房间,还要大浴桶,所以这是……小二心口一惊,果然是高门大派,关系竟然如此错综复杂! “阿凌你胡说什么?”谢之钦羞耻道。 “本座哪里胡说了,这难道不是事实么。”钟未凌哼了声,脸色一正,问小二,“魏雨宁到底怎么发的脾气?” 钟未凌不笑的时候,挺冷的。 小二脊背僵直,如实道:“还能怎么发,就是一边摔东西,一边骂骂咧咧,说什么他是神,别人凭什么踩在他头上,乱七八糟的,我也听不懂。” 钟未凌瞬间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神?” 小二嗯了声:“有什么问题吗?” 钟未凌摇头轻笑:“没有,”钟未凌顿了顿,又问,“那他从来到现在,可有出现过什么异常?” 小二挠挠头,有些戒备的看了眼谢之钦,钟未凌道:“但说无妨。” 小二犹豫片刻,回答道:“他不是可曾出现过什么异常,他是一直都有异常。” “这位仙师来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可是一转眼,又变得十分暴躁,难以靠近,就像方才那样。”小二一脸迷茫,“着实让人觉得不对劲。” 回到房间,钟未凌看着谢之钦把饭菜放到桌上,沉声道:“魏雨宁的脾气一直这么飘忽不定吗?” 之前遇上他,觉得他是个挺干净温柔的人,原文里也是这么写的,不管怎么说,绝对是个正面人物,可最近总感觉他情绪不太对,不仅跟原文对不上,而且跟之前自己见过的魏雨宁也对不上。 “并非。”谢之钦声音特别冷,语气里满是怨念,“他日常很温顺,不与人为恶,近期兴许是有什么心事吧。” “是吗?”钟未凌负手靠在窗前案几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之钦从柜子里掏出一床软毯,叠好放在凳子上,用手按了按,确认了下柔软度后,面无表情的盛着汤:“不是快饿死了么,吃饭。” 钟未凌伸脚轻轻踢了下谢之钦的小腿后侧,一脸懵逼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提醒义父,您该吃饭了。”谢之钦重重放下汤碗,虽然背对着钟未凌,但钟未凌能感觉到谢之钦在生气。 钟未凌失笑:“还因为小爹爹那事儿生气呢?我就随口一说,你至于……”还没说完,谢之钦突然转过身,眼神偏执阴戾的看着他。 钟未凌后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说实话,这样的谢之钦挺吓人的。 “我无事,义父既然喜欢当我的小爹爹,那也并没什么不可,你喜欢就好。”谢之钦冷声道,“义父昨夜被我弄的太过火,先用饭吧,不然义父与我的孩子要被饿到了。” 钟未凌:“……” 钟未凌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皱眉:“你是在跟我耍脾气吗?” 谢之钦冷声道:“不敢。” 你都一口一个义父的了,还说不敢? 谢之钦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了:“钟未凌,你就那么稀罕当我爹吗?” 钟未凌也急了:“你点名道姓的吼谁?还不是你说我要是再提一句小爹爹,你就亲我一下,我就是故意的,想逗你亲我一下怎么了?本座这么年轻,谁喜欢当你爹?” “真是提上裤子不认人。”钟未凌瞪了他一眼,伸手抓起凳子上的毯子扔回谢之钦身上,“疼死我算了。” 谢之钦一愣,赶在钟未凌坐下前,连忙拉住了他,飞快又把小毯子塞了回去,一脸自责道:“我、我不知道你是那个想法。” “你方才不是凶本座凶的很上头么,怂什么,继续啊,”钟未凌推开他,“别碰我。” 谢之钦死死拽着他:“我不,”声音尤其委屈,“阿凌,我错了。” “门外站着,本座不想看见你。”钟未凌冷声道。 谢之钦:“……”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中间临时有私事,出去了趟,来晚了。 感谢大家支持!!!! 这两天考试,有点累,所以今天更的比较少,休息一下,明天日万,嘿嘿~爱你们! 感谢在2020-12-02 01:19:19~2020-12-02 23:4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匪君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空凌 30瓶;橘_萤 25瓶;末栀、钱钱、陆折衣 10瓶;多学一分钟老公罗云熙、咪啾 3瓶;?桃桃?的小迷妹、我永远喜欢永恒cp!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私房话【一更】(捉虫) 原本, 钟未凌以为谢之钦会跟当初从鬼界回到掩月山那时一样,让走就走,但是, 看着谢之钦依旧拽住自己胳膊的手, 钟未凌皱眉:“本座让你去门外站着, 听不懂?” 谢之钦垂眼,小声执着道:“我不走。” 钟未凌冷哼:“可我不想看见你, 那怎么办?” 本来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但谢之钦竟然还十分认真的想了想:“要不, 我背过身?” 钟未凌:“……”您可真是个小机智。 “再说一遍, 出去!”钟未凌磨着后牙槽,冷声道。 “阿凌!”谢之钦试图劝阻道。 “现在不出去, 晚上就一个人睡。”钟未凌挑挑眉, 看着谢之钦犹犹豫豫的把手从自己手臂上拿开,强忍住笑。 等谢之钦走了, 钟未凌冷硬的眼尾蓦地一软。 真的是,学会不听话了。 钟未凌坐到凳子上,拂手一招,一支小瓷瓶出现在桌子上。 钟未凌从中倒出两粒丹药, 吞下之后, 连喝了两口汤。 不过纵然如此, 一阵难以忍耐的苦味儿还是在口腔中肆意蔓延开来。 真特么的苦。 暂做调息之后, 钟未凌稍微拉开衣服, 看着自己腰侧被谢之钦用手指生生捅穿的伤口,眉头不禁蹙起。 他如今已经是合体境界,按理说这种普通的肉搏伤口,应该两个时辰之内便会自愈才对, 可是现在还是跟原来一样。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伤口中渗入了奇怪的灵力,像是鬼气,可又不像。 谢之钦的鬼气钟未凌见识过,虽然蛮横阴戾,可并非难以调制,而且兴许是自己腹中怀着谢之钦孩子的缘故,谢之钦的鬼气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危害。 可是,这股灵力却十分阴毒,而且有点失控的意味。 能体会到其源自于谢之钦,可这东西貌并不受谢之钦的控制。 钟未凌回想起虚幻世界中的情况,当时谢之钦晕了过去,可在他晕过去之前,自己好像也感受到了一股与伤口中渗入灵力相似的灵力波动。 还有,并非他过于自负,他能确认自己在谢之钦心中的地位高于一切,所以,谢之钦绝对不会对他下手。 而且,从谢之钦醒来之后的反应来看,他貌似对此事毫无印象。 之前刚进入死境之时,遇上了闻长思,闻长思貌似说过如果自己知道谢之钦随时会疯,还会不会喜欢他这种话。 这话到底是闻长思胡诌,还是确实有可能发生? 钟未凌用灵力封住自己的伤口,制造出一种伤口已经几乎痊愈的假象,生怕谢之钦无意看出端倪,末了,心中定了定主意,寻思着有时间要问问蒋燃,看谢之钦到底是不是有秘密瞒着自己。 与此同时,门外。 谢之钦站在门口,脸色黑成锅底。 路过的云都小弟子尴尬跟他打了声招呼,问他发生了何事,他也不回答,只是依旧保持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风迹在楼下正在部署下一步有关尸体与那些恶鬼的搜寻计划,看谢之钦站在二楼站了好一会儿,脸色也不好,飞快吩咐完,便上来了。 “光天化日,摆张臭脸给谁看呢?”风迹一脸嫌弃道,此间,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失笑,“吵架了?” 谢之钦别过脸,不爽道:“嗯。” 风迹好奇:“为什么吵?” 谢之钦自然不会告诉他,因为如果说出吵架原因就是钟未凌说他是自己的小爹爹,那风迹岂不是就知道自己当年差点被钟未凌认成义子之事了,太是羞耻,绝对不行。 “这是我们二人之事,恕师弟不方便告知。”谢之钦推辞道。 谢之钦话已至此,风迹自然不好再管,可是:“他毕竟怀了你的孩子,而且你二师兄也说了,人这一怀孕,脾气就特别容易暴躁,你多让着他点。” 谢之钦嗯了声,心说我就差给他当儿子了。 就在风迹欲言又止的给了他一记白眼,准备转身走时,谢之钦想起魏雨宁今日的异样,问:“师兄,魏师侄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有一段时间了,你二师兄去问过情况,他说是修行出现了些许差池,身体出现了反噬,有些不舒服。”风迹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但谢之钦既然开口,他还是如实道,“他这几天脾气不好,你和钟未凌,尤其是钟未凌,别对上他的火气,不然俩人打起来都有可能。” 话虽如此,但风迹觉得,若是钟未凌真跟魏雨宁碰刺儿,魏雨宁绝对不会占任何便宜,毕竟钟未凌那一张嘴就能把魏雨宁给骂哭。 谢之钦嗯了声,又问:“邃明师侄最近如何了?” 风迹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说来也怪,他那日突然大彻大悟,按理说已经有了进入秘镜拔高修为资格,可是我通过灵境观测时,他貌似并没像预期那般修为猛增,反倒跟乌龟爬一样,才有那么一丁点的长进。” 谢之钦哦了声:“其实,如果实在不行,让他提前出来也行,毕竟他一直在秘境待着,身体会吃不消。” 按照钟未凌看过的原文内容,邃明出关,意味着魔界大乱,钟未凌众叛亲离,最终走向身败名裂的路。 可是,最开始的澄心剑是自己拿到的,所谓的死境秘法也是自己一剑斩开虚无之地取得的,按理说,自己基本已经以三之有二的绝对优势取代了邃明,成为了仙魔大战以后那本书的主角。 所以,只要他不对钟未凌下手,魔界不会大乱,钟未凌便也不会死。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邃明不再是主角,那么他被作者施加的主角光环应该也就不管用了,故而秘境闭关本来也对他不会起很大的作用,不如早点出来好。 “我也这么想。”风迹说完,声音一沉,犹豫道,“那个……我不是怀疑蒋燃,但是,这次从死境跑出来的全是恶鬼,我怀疑与鬼界有关。” 谢之钦坦然道:“我与阿凌也有此怀疑,不过应该不是蒋燃。”谢之钦将运回掩月山的那具尸体的情况告知了风迹,道,“汤山并没有傀儡道的鬼,故而是黎山右蚩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家客栈虽然住的基本都是云都的人,但鬼界的落脚之处就距此不远,恐隔墙有耳,谢之钦说后面那句时,故意压低了声音。 “他们放出这些恶鬼,是要作甚?”风迹不解。 “我心中有一猜测,但是尚且不能证实,”谢之钦道,“不过,还是请师兄告知众人,一定小心谨慎,尤其是众仙门之人。” 风迹眯细眼:“你是怕黎山那些人会对仙门下手?” 谢之钦默认。风迹失笑:“放心,我仙门还不至于如此不济。” 谢之钦沉声认真道:“若是他们从内部瓦解呢?” 风迹一愣:“什么意思?” 谢之钦:“死境恶鬼虽然也属于恶鬼道,可是诞生来源却是死境,他们身上的鬼气存在的依凭是死境独有的死气,一旦离开了死境,恶鬼身上的鬼气便会因为失去了死气的支撑而快速变弱,并最终消失。而这时候,必须要给他们找到合适的宿体,才能避免鬼气继续消散。” 风迹心口一冷:“按照你的意思,那那些丢失的尸体其实是被他们弄走做宿体了?” “有可能。”谢之钦道。 风迹不信:“你们鬼界之事,我也多有涉猎,死灵确实可以控制尸体,但是只能控制自己的尸体,恶鬼跟死灵不同,它生而为鬼,根本没有对应的肉|身,就算强行把他们塞进那些已经死掉的肉|身里,也无法控制啊。” 谢之钦淡淡道:“所以我才说,我心中有猜测,但尚且不能证实。”谢之钦顿了顿,“我知道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不可能,但是右蚩乃傀儡一族有史以来修为最高的人,万一他真的能做到呢?” 未雨绸缪,总比事到临头手忙脚乱要好。 而且,按不完全统计,从死境中逃脱的恶鬼至少上万,可方圆百里内因为村子过于稀疏,总死亡人数也不过两千。 如果真如谢之钦所言,对方要这些尸体是为了作为宿体,那么两千具宿体明显是不够的。 风迹脸色一黑:“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让我们仙门之人作为他们的宿体?” 谢之钦嗯了声。 如果对方当真能让恶鬼非常契合的寄宿在尸体内,或者活人的身体内,那么选择仙门之人作为宿体,明显最佳。 首先,魔族之人因为修的是魔道,本身也属于一种剑走偏锋的邪道,与鬼界虽不相克,但属于一个竞争关系。 而恶鬼纵然厉害,但跟已经成型的魔众相比,一旦寄宿,别说控制魔族之人行动,被魔族人体内的魔气反向吞噬倒是更有可能,故而,魔族首先被排除。 如果选择那些普通百姓作为寄宿体的话,虽然行得通,但得不偿失。 因为那些普通百姓的体质太弱了,一旦有战事,一刀一个完全不是问题,故而也并非很好的选择。 但是,暂时将那些百姓作为容器,让恶鬼多对一进行寄宿,倒是可以暂时保证恶鬼的鬼气不流失。 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必须找到能长时间存活,而且拥有战斗力的宿体。 那么,最后就只剩下仙门这一个选择了。 风迹道:“可是,仙鬼相克,应该不行吧?” 谢之钦道:“仙鬼是相克,可是师兄莫要忘了,这并非普通的恶鬼,这是在死境中生长的恶鬼,是跟一些堕仙一起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恶鬼。” 堕仙虽然不再隶属于仙门,可依旧是仙门属性,与鬼相克,而死境之中仙鬼共处这么多年,这些恶鬼八成是不惧仙门之力的。 风迹沉默了。 片刻后,他攥紧拳,匆匆下楼去吩咐大家小心了,并要求早晚清点人数,且每人都不可单独行动,一旦发现异常,速速禀报。 风迹走后没多久,房门突然开了。 正站在门外,一脸小脾气的谢之钦眼睛一亮,立刻露出一个惊喜的笑:“阿凌!” 钟未凌站在门口,抱臂倚着门框,懒洋洋的看着他:“叫什么叫,本座跟你很熟吗?” 谢之钦焦急道:“阿凌,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以后你只要再提一次小爹爹,我一定会亲你。” 钟未凌切了声:“想亲本座的人多了去了,谁稀罕你亲。” “阿凌,我真的错了!”钟未凌要往门外走,谢之钦斗胆,直接张开双手,挡住了门,一脸视死如归道,“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了。” 钟未凌看着他,最后还是绷不住了,噗嗤笑道:“行了,压根就没气你。” 谢之钦一愣:“?” “我是说我压根就没生你气,”钟未凌伸手捏了下谢之钦的耳朵,“逗你的。” 谢之钦:“……”阿凌好坏,好想把阿凌扑倒,欺负他!欺负他欺负到哭! 昨晚上刚被谢之钦“欺负”到哭的钟未凌敛起表情,正色道:“刚才你跟风迹的谈话,我稍微偷听了下,然后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谢之钦好奇:“什么事?” 两人进屋后,钟未凌才道:“之前我们不是怀疑,鬼界之人与闻长思有勾结么,”钟未凌眯细眼,冷声道,“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我的记忆已经回来的差不多了,我基本可以确信,我是第一个觉醒的人,而你和其他人,虽然因为我脱离了作者控制,可是你们其实是并没有察觉到作者的存在。所以,仙魔大战之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作者的存在,所以你们会知道这其实是一本,并且知道仙魔大战之后的剧情么?” 自然不会。 谢之钦反应很快,闻言恍然道:“可是,闻长思不仅知道仙魔大战之后的剧情,还知道系统存在,并且他还很清楚作者写这本书的意图,所以,他肯定认识作者。” 钟未凌:“没错,而且我们至今为止,貌似只见过闻长思的精神体。” 而在死境虚幻空间里存在的作者,也是精神体。 闻长思就是作者本人,这肯定不可能,且不说时间对不上,单就两个人的性格,就完全不一样。 自己记忆中的闻长思,是个蛇精病,虽然能对钟未凌身边的所有人眉头不皱一下的下杀手,然后再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他不会对钟未凌动杀心,这一点钟未凌可以确定。 可作者明显是抵死要杀钟未凌的。 所以,闻长思不可能就是作者本人。 但是,两者目前出现的方式都是精神体,这一点又让人不得不在意。 钟未凌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给驻守在掩月山的桑铃儿传音过去。 当年仙魔大战,是桑铃儿与闻长思正面交锋,虽然一开始,众人对此并不抱胜算,可是最后桑铃儿竟然出乎意料的赢了。 “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把闻长思给杀了的?”钟未凌透过传音阵问。 桑铃儿的回答虽然是实话,可却充满了奇怪之处。 他说,他与闻长思对战之前,知道闻长思这人能力怪异,绝非好应付,可是等真交锋,只花了不到一炷香的世间,闻长思就被他杀死了。 “他的尸体呢?”钟未凌问。 桑铃儿道:“被魔鹫吐出的魔焰当场烧成了虚无。” 正是因为亲眼看着闻长思死去,故而前些时日再次在姑山发现闻长思踪迹时,桑铃儿一开始完全无法相信。 钟未凌闻言,心道难怪这段时间闻长思一直以精神体的方式出现。 可是,谢之钦说,精神体得不到肉身,很快便会消散,但闻长思却一直存在了十七年。 钟未凌关掉传送阵,你好奇问谢之钦:“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的精神体可以强大到十七年还不消散的地步?” 谢之钦知道他何出此问,淡淡解释道:“没可能,而且就算有可能,也不会过了十七年依旧如此强。” 钟未凌也这么觉得,所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闻长思找到了新的肉身。 可他是怎么跟原作者认识的呢? 钟未凌想起谢之钦之前说可以多个精神体挤在一个肉身之内的情况,失笑:“他该不会跟作者用的是一个肉身吧?” 本来只是随口开的一句玩笑,可出口之后,钟未凌的额角突突了一下,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的竟然神特么有道理。 谢之钦也沉默了,虽然钟未凌这个说法有不少瑕疵,但是不可否认,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两人又将原文翻看了遍,但并没找出很多有用的线索。 晚饭时,蒋燃来了一趟,跟谢之钦说了点事情,钟未凌好奇去听了一耳朵,才知道,自从谢之钦引起鬼界偌大的骚乱后,黎山那边便一直在打探情况,这两日不知从何处听说谢寒之子,也就是鬼界少主认祖归宗,非要亲眼见一面。 蒋燃自然拒绝,于是黎山那边开始到处散播谣言,说鬼界少主回归一事是假的,说蒋燃其实是故意编出来骗汤山鬼众的。 因为有与云都的协定,在商量出两全之策之前,谢之钦便是鬼界少主一事尽可能不让外人知道。 蒋燃为了保险,对鬼王殿之外的汤山鬼众全做了隐瞒,故而汤山绝大部分人也都不知道此事。 蒋燃造谣一事传出去后,引起了不少骚乱,尤其是引起戍边鬼众的不满,他们觉得蒋燃明知道少主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还放出这种谣言,简直是胡闹。 为了安抚鬼众,蒋燃没办法,想请谢之钦露个面。 “不需要露脸,就戴着面具,随便展示一下身手,吓唬吓唬他们就行。”蒋燃这几天被扣上了不少屎盆子,甚至还有人说他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扯的没边界,他感觉自己都快冤死了。 在蒋燃的再三请求下,谢之钦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急,今晚半夜随便来溜达一圈就行。”蒋燃道。 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遗世独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白天不行吗?” 蒋燃叹气:“这不是急么,不会占用少主很长时间,大概两个时辰便可。” 谢之钦震惊:“两个时辰还不多?” 蒋燃:“……”两个时辰,多吗? 谢之钦原本温柔的语气突然变的强硬起来:“你让我子时去,又让我一下子去两个时辰,这一来二去,都快天亮了,我今晚就不能睡觉了!” 蒋燃懵逼:“您都合体修为了,还需要睡觉?” 累了打打坐便可,睡觉这不是凡夫俗子才干的普通事儿么。 谢之钦义正言辞道:“那是自然!” 中午他刚在出门面壁和晚上睡外边之间选择了出门面壁,就是为了晚上还能跟阿凌一起睡,可现在!现在竟然让他一出去就是一整夜! 蒋燃傻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钟未凌挠挠头,忍笑道:“没事,去吧。” “可是——”谢之钦还没说完,钟未凌偷偷开了个传音阵,跟谢之钦耳语:“我等你回来再睡。” 蒋燃不知钟未凌跟谢之钦开了传音阵,故而对于谢之钦突然态度大转弯,红着耳朵答应自己时,还懵着。 蒋燃将夜里的安排简要告诉了谢之钦,说子时前半个时辰,无畏会偷偷来此接他。 临走前,蒋燃突然想起件事。 “你们住的这家客栈是不是最近死了什么人?”蒋燃突然这么问,钟未凌和谢之钦一时没听懂。 风迹过来时,刚好听见这句话,不解道:“之前不知道,但我们到的这两日,并没死过人。” 蒋燃皱眉:“这就奇怪了,昨日我鬼界轮回道的鬼使例行巡查,路过你们客栈时,发现了新鲜精神体存在的迹象,”所谓的新鲜精神体,其实就是人死后十二个时辰内,凝聚的精神意识,也就是死灵,只是,“听鬼使说,那两只精神体还挺奇怪的,按理说人死之后,单就是精神体脱离身体的这个过程,就会令精神力大打折扣,可这两只精神体的精神力却一个比一个强。” 两只很强的精神体……钟未凌沉声道:“能确定两只精神体所在的具体位置吗?” “精神体可以飘动,目前的位置不知道,但昨夜鬼使来时,通过牵引术感受到这两股精神力貌似是从二楼最西边传来的。”蒋燃如实道。 钟未凌问风迹:“谁住在二楼最西边?” “雨宁住在那里,”风迹好奇看着钟未凌:“有问题吗?” 钟未凌嘴角一抽,瞄了谢之钦一眼,通过两人的私人传音阵道:“好巧,” 谢之钦瞳仁一动:“你怀疑雨宁就是那写话本的小生与闻长思的宿体?” 钟未凌:“我知道你是看着魏雨宁长大的,对他的秉性十分了解,不太接受这个猜测,可是,不可否认,确实有些过分巧合了不是吗?” 谢之钦:“……” 风迹见两人一直用眼神交流,嘴巴却不动,急躁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们用什么传音阵,敞开了说不行吗?膈应的我心痒痒。” 钟未凌冲风迹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说我要是敞开了说,您就不是心痒痒,您指不定就心梗背过气儿去了。 “我们在说私房话,这你也要听?”钟未凌蔑然哼了声,“风掌门,没想到你这么变态啊。” 风迹愕然一愣,脸瞬间窘成了紫茄子:“谁、谁非要听了!本尊压根不感兴趣!” “蒋燃,你特么还愣在这里作甚,不是还要回去收拾你们鬼界的烂摊子么,走啊!”风迹不敢冲钟未凌和谢之钦发火,矛头直指蒋燃,开始暴躁轰人。 蒋燃懵逼,下意识嘟哝了句你有病啊,关本将军屁事! 风迹耳力尤其灵敏:“你说谁有病?” “本将军说黎山那些王八蛋有病,没说你,别对号入座。”蒋燃说完,生怕风迹再嚯嚯他,拿着弯刀就飞快走了。 “跑的还挺快,别以为本尊不知道这小子就是在骂本尊。”风迹气冲冲扭过头,发现原本站在他旁边的谢之钦和钟未凌已经转身上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大概在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之间,三千字,困了的宝贝儿可以先睡,明天看,嘿嘿。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ps:看见错字可以提醒一下,嘿嘿,我把第二章 码好,会重新来修一遍错字,嘿嘿~ 感谢在2020-12-02 23:45:05~2020-12-03 22:4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斑鸠、4215224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溪、文静 5瓶;小可爱(??.??)、菲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酒鬼【二更】 回到卧房, 钟未凌坐在铺着小毯子的凳子上,手肘抵着桌面,慵懒支着头, 另一只手不停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谢之钦刚跟着他进来, 门外的隔音结界便自动张开了。 看见结界, 谢之钦便知道钟未凌想跟他说什么。 “虽然不知魏师侄最近为何性情一直飘忽不定,但我可以保证, 他之前确实是个很好的人。”谢之钦在钟未凌对面坐下。 钟未凌摆弄茶具的动作一顿,失笑抬头:“保证他以前确实是个好人, 那意思就是, 你也觉得他现在有鬼了?” 谢之钦嗯了声:“虽然不想相信,也难以接受, 可是他确实很奇怪。” “不过拿到确切证据之前, 暂时没必要下结论,毕竟万一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呢。”虽然可能性不大, 毕竟一个本身性子特别好的人,自己跟他无冤无仇,之前是抢过他的邃明,可后来并没真做出什么破坏他们感情之事, 他应该不会用那种愤恨的眼神看自己。钟未凌顿了顿, 道, “说实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我总觉得魏雨宁不是这几天才出现异常的。” 谢之钦茫然:“那是多久之前?” 钟未凌和谢之钦从姑山回来后到去鬼界之前,一共跟魏雨宁碰过两次面。 第一次,是去找沈棠时,魏雨宁面色苍白, 看起来特别虚弱,像是流了好多血,而且受了重伤的样子。 第二次,是在第一次几个时辰之后,魏雨宁拿着迷药从沈棠那里出来,路过弟子住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然后撞上魏雨宁出来倒洗澡水。 钟未凌将这两次的情况简要告诉了谢之钦,尔后道:“那个时间,刚好是你在姑山重伤闻长思之后。” 只是,钟未凌可以确定,这次的魏雨宁跟自己之前说接触的貌似并没有差别。 不过听见谢之钦的话后,钟未凌愣了下。 “其实,如果非要说魏师侄性情有变,其实是去霁陵前后才开始的。”谢之钦道。 钟未凌:“怎么说?” 谢之钦道:“阿凌不知,之前的魏师侄虽然性情温和,但并不太喜欢笑,整个人情绪比较寡淡,兴许是他年幼便父母双亡的缘故吧。” “可是,那次我带着他们去霁陵,在霁陵仙门落脚的时候,他不管对谁都是一副笑脸,而且,笑容怪怪的。”谢之钦说着,脸色有些不适。 钟未凌问:“是不是那种明明是在笑,可却让你感觉根本没有灵魂,而且他的目光貌似永远没有将焦点落在你身上的感觉?” 谢之钦立刻道:“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而且,”谢之钦继续道,“他虽然是个阵法天才,但一直很崇拜剑道,但是刚到霁陵那天晚上,唐安带着我们去参观他的兵|器|库,魏师侄却在一把黑刀前流连忘返,眼中甚至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激动。” 谢之钦顿了顿,眼神固执的看着钟未凌:“之前没觉得,但现在突然发现,那把黑刀跟你送闻长思那把长得十分相似。” 钟未凌给自家谢蠢蠢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一把破刀而已,怎么又赌上气了。” 谢之钦不开心道:“阿凌你从没送过我东西。” 钟未凌:“……” 真是什么意见都能提。 “谁说我没送你东西?”钟未凌反驳道,“掩月山我卧房旁边一整个小仓库都是我送你的东西。” 谢之钦并不买账:“那不是给我的,那是给那个谢球球的,你从没送过我东西。” 钟未凌呵呵:“你前几天穿的那件衣服,总不能也是送给谢球球的吧。” 谢之钦茫然,不懂他在说什么。 钟未凌也不想过多解释,挺拉不下脸的:“之前在霁陵,我在你衣服上睡了好几次,还把你衣服给弄脏了,给你洗衣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本座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气。但回去之后,绝对本座可能有点不近人情,所以随便给你定制了一套衣服,原本准备让人送去云都的,后来一不小心,忘了。” 谢之钦眼睛蓦地一亮,原本破败的表情瞬间像是盛开的大太阳花:“那件衣服,是你专门送给我的?!” “我掩月山又没有跟你身量一样的人,不是给你的难不成我让人做着玩儿啊。”钟未凌虽然早料到他会激动,但还是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不过也就是随便送的,你你你别这么看着我。” 饶是本座脸皮厚,也快受不住你这恨不得把人盯穿的目光了。 谢之钦还是难以掩抑自己心中的激动:“阿凌,你真好。” 钟未凌用手遮住脸:“打住,言归正传。” “照你所言这几条,倒是跟我记忆中的闻长思十分相似。”钟未凌道。 谢之钦嗯了声:“在死境的虚幻空间中,我见了闻长思一面,那个笑脸跟魏师侄当时的笑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至少在去霁陵之前,魏雨宁还是原本的魏雨宁,而之后的,就是闻长思了。”钟未凌道,“若闻长思真的跟作者在一个壳子里的话,那昨日我们回来时瞪我的,和撞你的,应该都是作者。” “不对,应该是去霁陵前大概一个月之前,魏师侄还是魏师侄。”谢之钦纠正道。 钟未凌不解:“你的意思是,闻长思在去霁陵前一个月就已经在魏雨宁身体里了?” 谢之钦颔首:“因为精神力再强的精神体,至少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控制宿体,所以闻长思进入魏师侄体内的时间应该再往前推一个月左右。” “那岂不是我刚穿回来,他便进了魏雨宁的身体。”这么同步,是巧合吗?钟未凌沉默片刻后,皱眉:“魏雨宁、闻长思和作者三个人里,精神力最强的明显是闻长思,先不管闻长思的精神力为什么经过这么多年,还没有消失,但基本可以确定他应该是进入魏雨宁身体里后,便迅速掌控了身体主动权。而因为姑山一战,你将其精神体重创,故而他的精神力衰弱,作者才有了出头的机会。”钟未凌顿了顿,“不过我很好奇,三个精神体同时在一具壳子里,那除了正在掌控身体主动权那个,另外两个人会有意识吗?” 谢之钦道:“会,而且三个精神体共用一套感官,见你所见,闻你所闻。” 钟未凌嗯了声,他也觉得如此。 “作者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呢?”钟未凌小声自语了句后,问谢之钦:“魏雨宁今年多大,具体是如何进的仙门?” 谢之钦道:“魏师侄今年十七,是在十年前,也就是魏师侄七岁的时候被二师兄捡回来的。” 这么多年,沈棠就下过那一次山,顺手还捡了个人,回来的时候把风迹吓了一跳。 听谢之钦所言,魏雨宁是姑山人氏,而且正是之前他们去姑山时,那个断腿男人所在的村子中的人。 当年,魏雨宁七岁,父母被不知哪里来的山精妖魅杀了,沈棠刚好路过,顺手解决了山精妖魅,然后见魏雨宁根骨勉强还行,便将其带了回来,收入门下。 谢之钦道:“可是,纵然他天资还行,但也只是还行,修炼什么都是只比平平无奇好一点,不过七年后,也就是他十四岁时,突然就开窍了,展现出了无比的阵法天赋,师兄日常说若他来日大成,论起阵法必然能成为整个修真界的顶峰。” “突然便开窍了。”钟未凌挑眉,“兴许是本座心思太肮脏或者太狭隘,本座总觉得他这个突然开窍开的有点问题。” “要知道,樾陵出现疫情和所谓的神,是在三年前,而魏雨宁今年十七岁,倒回去算算,刚好是他十四岁那年。”钟未凌单手支头,眯细眼,“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而且,小二说魏雨宁昨日发脾气,自称是神,如果不是小二听错了的话,那便跟樾陵这一事件又对上了一点。”钟未凌掐了掐眉心,“反而是姑山长央宗一事中,虽也同樾陵一样,出现了金色虚影,可却并没有任何与“神”有关的描述,除此之外,”钟未凌眼神一冷,循着记忆深处的景象,漠然道,“姑山那个幻境的样子,跟当年我押送闻长思入姑山洞窟中时的景色一模一样。” 虽然没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魏雨宁在姑山设置的那个幻境,目的并不是迷惑钟未凌和谢之钦,而是在故意复制当年钟未凌押送他入山时的景象,兴许是想让钟未凌记起点什么,又兴许只是他的个人恶癖。 思及此,一切都逐渐明朗了起来。 自己在仙魔大战中,与作者交换时空,两个人的精神力都受到了重创,钟未凌完全失忆,作者急于寻找肉|身,便挤入了刚出生没多久的魏雨宁体内。 可是,因为作者的精神力创伤太严重,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直到在三年前的某一天,作者终于苏醒了,开始占据魏雨宁的身体。而钟未凌在现实世界所追的连载文也从此开篇。 因为心里那已经扭曲的恨意,作者挑选主角,开始丑化,践踏这个世界的魔君,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死无全尸。 钟未凌觉得,作者应该是一开始想把自己直接写成惨死的,可是,因为作者本人就身处这个世界,所以无法完全毫无逻辑的去安排这个世界的发展。再加上,就像之前谢之钦说的,被作者束缚最多的,其实就是主角。所以,其实在这个世界,作者本人能控制的只有主角一个人,也就是当时装着一个陌生外来精神体的魔君壳子。 之所以要在壳子里放一个精神体,其实就是为了保证壳子的能动性,保证他是活的。 否则,这个世界一开始是围绕钟未凌所建立,而钟未凌的精神意识离开了,身体变为死物,那么这个世界也会静止,或者崩塌。 世界崩塌,身处这个世界的作者也会死。 所以,他想虐死钟未凌,并且要保住自己姓名,让这个世界正常运转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逐渐更换主角。 至于他为何会挑邃明,钟未凌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能确定的是,因为整个世界都随着钟未凌的觉醒而觉醒,作者只能控制一具魔君的壳子,所以,他原本设定的一些恶心巴拉的内容,例如钟未凌夜御百男,或者海域取龙骨时主动自|杀,都是不合这个世界的逻辑的,故而在他刚把文章写出来后,书世界便会自动修改,修改成在波动范围内能够接受的剧情。 所以海域取龙骨时,才会先后出现剖肝取胆自爆天魔真元、自爆天魔真元、剖肝取胆三个不同的版本。 不过,因为魏雨宁的神识不灭,作者只能被迫与他共存,只是作者因为是外来精神体的缘故,与肉|身契合度并不高,故而占据身体的时间极其少。 再加上后来闻长思不知道以什么方法也进入了魏雨宁的身体,作者便被完全压制了。 至于所谓的系统,应该就是作者在察觉钟未凌回来后,设计的一个东西,虽然一开始给了所谓的武力值buff卡,但最终目的也不过只是杀了钟未凌罢了。 不过,说起当年那些破事儿,钟未凌突然有种不爽,他看着谢之钦:“你十四岁遇见的那个前辈,就你说他很有魅力那个,你喜欢他吗?” 谢之钦一愣:“?” 钟未凌冷声道:“我说,你后来喜欢我,是不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给你的感觉和他给你的感觉一样?” 钟未凌保证,如果谢之钦敢说一个是字,自己绝对能打死他。 虽然那个所谓的前辈就是自己,可是,哪怕是自己的替身,钟未凌也不想,可能别人不理解他的这种偏执念头,但他就是不乐意。 谢之钦回过神,一头雾水道:“他都成婚生子了,儿子比我都大,足见年纪不小,我为什么要喜欢他?而且他真的好喜欢喝酒,我不喜欢酒鬼。” 钟未凌:“……” 作者有话要说:没刹住,写的有点上头,就多写了几百字,来晚了,嘿嘿 二更日万完成,感谢大家支持! 感谢在2020-12-03 22:49:03~2020-12-04 00:5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者宝贝我爱你 10瓶;钱钱、喵~奈风 5瓶;小可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出去【肥章合一】 酒鬼、还年纪大,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很好,谢之钦, 你死了! 见钟未凌脸色越来越黑, 谢之钦茫然:“阿凌, 你怎么了?” “没怎么,”钟未凌努力保持微笑,“只是想问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谢之钦单纯的看着他, 寻思着并没什么不能再说的, 便依言又重复了遍。 一字无差, 钟未凌不得不感叹, 谢之钦的记忆力果然是超群! 钟未凌嘴角微微抽搐, 谢之钦话音刚落, 一声咬牙切齿的滚便冲进了他的耳朵。 谢之钦浑身下意识一抖,神色懵懵的:“阿凌?” “叫什么叫, 叫爹也不行, 本座让你出去!”钟未凌指着门外,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谢之钦还没回过神,就被钟未凌直接抓着脖领子,推出了门外。 嘭——的一声,房门差点摔谢之钦脸上。 看着突然紧闭的房门, 谢之钦半晌没回过神, 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怎么了? 路过的风迹手里拿着的剑差点掉地上, 稀罕的走了过来:“谢之钦你可以啊,一天之内被赶出来两次。” 谢之钦一脸疑惑的看着风迹:“师兄也很可以,我两次被赶出来都能撞见你。” 谢之钦没阴阳怪气的意思, 只是实话实说,但让人听着就贼不爽。 风迹白了他一眼,好奇:“这次又怎么了?” 谢之钦不解:“我也不知,阿凌突然问我喜不喜欢我当年下山时遇上的那个前辈。” 风迹嗯了声,觉得这并没什么毛病,毕竟那个人不就是钟未凌自己么,心有好奇,很正常,可这有什么好吵的? “你如何作答?”风迹问道。 谢之钦一脸委屈:“我只是实话实说,道我虽然确实觉得那前辈很有魅力,为人高傲,很令人敬佩,可是他确实是个酒鬼。我和他待了没几日,他嘴巴几乎就没怎么停过,而且特别爱吃糖,都牙疼好几次了,我劝阻,他也不听。” “不止如此,”谢之钦继续诚实道,“那位前辈自称他膝下有一子,与我同岁,不过还比我大了一个月,试想他后代都与我年龄相仿,足见其年纪绝对不小,至少是我父辈之人,我又怎能对其产生其他的爱慕之情呢。” 风迹干咽了下,颇为震惊:“你真是这么回答的?” 谢之钦嗯了声,十分理直气壮:“我没有不齿那前辈的意思,毕竟他与我有救命之恩,可是喜欢是万万谈不上的,我对他只有敬佩,我这辈子只喜欢过阿凌一个人。” 谢之钦非常认真的思考道:“我觉得,我若是回答喜欢他,阿凌肯定会吃醋。但我万万没想到,我明确指出我不喜欢他,阿凌竟然也会生气,着实令人费解。” 看着谢之钦一脸苦恼的样子,风迹尴尬挠挠头:“我觉得你也挺让人费解的。” 谢之钦不懂:“此话何意?” 风迹犹豫片刻,问:“你就不觉得当年那个前辈和你们家钟未凌很像吗?” 这一点,谢之钦并不否认,可是:“行事的脾性确实像,素日无事时的懒散模样和高傲模样也像,可他又不是阿凌,难道只要是个跟阿凌有那么几分相似的,我就要对其青睐有加吗?这是万万不可的!就算再像,那也不是阿凌,我绝对不会对阿凌之外的人产生任何别的想法。” 风迹:“……”我这是养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其实就是钟未凌呢?”风迹道。 谢之钦严肃道:“师兄!” 风迹被他突变的脸色吓了一跳:“作、作甚?” 谢之钦冷声不悦道:“我方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阿凌就是阿凌,没有人配跟他相提并论。” “你真是……”风迹额角一抽抽,“活该被赶出来,你自己睡大街吧。” 说完,风迹就走了。 原本,他确实是想直接告诉谢之钦,钟未凌就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前辈,可是,听完谢之钦那句没人能跟钟未凌相提并论,风迹心里只想骂娘。 果然是有了道侣忘了爹,就这么站着吧。 谢之钦在外面站了许久,中途,钟未凌出来透气,他上去搭话,钟未凌伸手比了比胳膊:“请跟本座保持一臂的距离,谢谢。” 透完气,钟未凌就回房继续睡觉了,顺便又把谢之钦关在了门外。 胎动之后,他比之前更累了,觉也更多,睡得也更死。 一觉醒来,已经入夜了。 门外有人小声说话。 “少主,真该走了,已经拖了半个时辰了,有什么事等您回来再说不行吗?”无畏茫然道。 谢之钦脸色奇差:“我说了,等阿凌醒来我再走,我得跟他打个招呼。” 无畏道:“可以让人代为传达。” 谢之钦偏执道:“他正在同我置气,旁人代为转达他应该不会在意的,还是我自己亲自跟他请辞比较好。” 无畏:“……”少主,您这么没地位吗? 屋内,钟未凌翻身下床,清晰的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眉头微微一蹙,拂手召出一道魔气,缠着床前板凳猛地拉起,又重重放下,发出了一声极其大的噪音。 门外的谢之钦闻声,连忙整理衣服,凑到门口,恭敬道:“阿凌,你醒了吗?” 钟未凌冷冷嗯了声。无畏听见钟未凌的声音,连忙道:“现在已快子时,少主必须跟我们走了,不然万一半路碰上从黎山来的人,不好办。” “本座说不让他走了吗?”钟未凌不爽地哼了声。 谢之钦眼神失落道:“阿凌,我给你做了面,你晚上一直睡,还没吃东西,现在一定饿了吧,我给你放门外了,你记得吃。” 钟未凌只是应了声,并没给别的回答。 谢之钦在门外又站了好一会儿,最后没办法,见实在快来不及了,才恹恹失落道:“那我走了。” 没人搭理他。 谢之钦瞟了眼房门:“我真的走了。” 还是没人搭理他。 跟谢之钦一起走出客栈时,无畏感觉自己浑身一冷,偷偷抬头去看谢之钦的脸,阴鸷的吓人。 跟刚才房门外卑微站着的谢之钦完全不一样,现在这个,总觉得要是无意撞他枪口上,他能把人直接给弄死。 无畏原本想问问他与钟未凌到底闹什么矛盾,并开解一番的,但他比较惜命,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还是当个哑巴比较好。 子时前夕,原本清朗的月光逐渐变暗,云层朝月亮集中,空荡寂静的街道上,隆起浓重的鬼雾,阴气沉沉的鬼雾在街上流动着。 旁人一眼看去,并看不出什么。 打更人敲着锣,喊着更词从鬼雾中穿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抬头,原本明亮的月光蒙了层灰尘。 与此同时,一道更为阴寒的气息擦身而过,打更人裹紧衣服,心里毛毛的。 回头间,只见街头的黑暗中幽幽亮着一团蓝色火焰,但一眨眼,便不见了…… 与此同时,赶往白水镇的驿道上,也有一团鬼雾正在靠近这里。 荒凉的街边,躺着几名半路落脚的乞丐,幕天席地,紧紧缩成一团。 感受到这股异样的寒意后,几个乞丐缩的更紧了,恨不得直接变成个球,但伴着寒意而来的,还有几声呼唤。 梦中,有人在呼叫他们的名字,空灵的声音好似来自妙龄少女,温润如波,清透撩人。 有几人脸上泛出几抹红晕,并发出充满贪婪的憨笑声。 “睁开眼,看看我嘛,公子不想知道我的样子吗?”少女在跟他们说话。 有几人不堪诱惑,睁开了眼,但视野张开的一瞬间,面前不是妙龄少女,而是一张极其丑陋,獠牙豁出唇外的狰狞面孔。 几人想尖叫,可嗓子却像被卡住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几声让人不适的咔嚓声传来,然后是无休无止的咀嚼声。 另外几名还在闭眼的乞丐强行闭着眼,心里已经快吓疯了,只能不断默念阿弥陀佛,无量仙尊。 但没念几句,少女的呼唤声突然出现了在了他们耳畔,而且耳侧感受到了一阵厮磨感。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确定不看看我吗?” 被问话的乞丐浑身发抖,不停闭眼求饶:“放过我吧,我不好吃。” 他求饶求了几句,少女的声音不再温柔,而是变成了一个恐怖大汉的声音:“睁开眼!睁开!” 乞丐被攥着衣领子翻了过来,但他死活就是不睁眼。 便在此时,一道冷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摆明知道只要他睁开眼看见你,就会被吃掉,你再逼也没用。” 话刚落,几道红色细线穿破鬼雾,直接插|进了那名抵死不睁眼的乞丐身体里,紧接着,细线如刀,瞬间将其绞成了肉块。 速度之快,乞丐连挣扎都未曾来得及。 细线消失,声音的来源冷笑了声:“想吃,直接动手不就行了。” 流动的鬼雾之中,一群黑色眼白,金色瞳仁的鬼躬身作揖,齐声道:“右蚩长老英明。” 那些黑色眼白金色瞳仁的鬼穿着相同的黑黄两色袍子,每人腰间都戴着一只玄色般若面,胸口佩戴的金铃随着走动幅度,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在这群傀儡道鬼前方的,是身穿黑甲,手执黑刀的杀戮道鬼,戕离一身黑衣,抱刀回头,提醒道:“几名乞丐而已,等入了白水镇,想吃什么没有,还是快些赶路吧,我已经等不及去见那个所谓的少主了。” “见他到底是个怎样的草包吗?”右蚩摆弄着缠绕在手指上的一截红丝线,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笑。 戕离皱眉:“别高兴太早,万一不是呢。我可是听说,谢寒这个儿子虽然是特殊体质,可却产生了变异,返祖期尤其的长,若当时穿过恶水河,直接震塌我们了望塔的精神力当真来自于谢寒之子,其实力绝不可小觑。” 右蚩挑眉:“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戕离道:“并非,只是未见真人前,别把事情想太好。就像当年连夜围攻谢寒,原本想的是直接灭了谢氏鬼王一族,可最后,不还是让那个小的跑了么。” 右蚩脸色一沉:“我黎山同钟未凌的账,总有一天要清算。”至于谢寒之子,右蚩攥紧拳,“我不管他到底是真废物,还是真产生了什么变异,此次白水镇一行,我必废了他。” 戕离遥遥望了眼不远处的白水镇,眉头深锁:“若是没旁人插手,你我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然不在话下,就怕有旁人插手。” 右蚩知道他口中的旁人是谁,脸色奇差:“连清之前再三保证,说绝对会让钟未凌死在死境之中,可钟未凌不仅没死,还带着死境秘籍好好的离开了死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戕离道:“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谁也没料到那个云都谢之钦那么强,我现在不仅怕钟未凌会插手鬼界之事,还怕谢之钦掺和。” 右蚩失笑:“这大可不必,谢之钦是仙门之人,与我鬼界相克,饶是他修为甚高,也不足为惧。” “是吗?”戕离心里不安道:“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连清只是一具不知从何而来的精神体,却能帮我们打开死境,引出其中恶鬼,你不觉得他有点太强了吗?”戕离沉思道,“若是我们真按照之前的交易,他帮我们打开死境,得到那些战力极强的恶鬼,我们便将短时间内完全控制肉|身,并破坏同一具肉身中其他精神体的禁制术交给他,岂不是很危险?” “你是怕他完全得到属于自己的肉身后,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右蚩道。 戕离嗯了声:“此人不得不防。” 右蚩毫不在意道:“没必要。” 戕离想要辩驳,可刚出口,右蚩便一脸阴邪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完成这个交易了?” 戕离一愣:“你要过河拆桥?” 右蚩眼神一暗:“他知道的太多了,竟然对上古秘境死境都如此了解,这种人指不定心里还藏着什么别的惊天秘密,今日能与我们交易,明日也能与他人交易,这样的人不杀,难道留着成为我们的绊脚石吗?” “可是……”戕离有些犹豫。 右蚩截断道:“没有可是,既然不能完全为我们所用,那就杀了更干净,或者,把他关起来,逼着他吐出所有的秘密,然后再杀,总之,是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说的也是。”戕离沉默片刻,有些担忧的看着右蚩,“你与蒋燃决裂至今,未曾见过一面,如今你是敢面对他了?” “我一直没有不敢过,他护他的主,我走我的路,道不同,不相与谋。”右蚩看了眼被鬼气遮蔽的月光,又望了望白水镇上空突然凝聚的一波鬼气,阴恻恻笑道:“看来我们的小少主已经出现了。” 一阵阴风吹过,鬼雾加速朝白水镇流动,幽幽绿火摇曳飘在半空,随着鬼雾向前移动着。 一炷香后,白水镇的一家客栈中。 所有人类全部被蒋燃清退去了别处,幽蓝色鬼火出现在门口时,蒋燃和一众鬼兵眼睛皆是一亮。 谢之钦戴着一张纯黑色的般若面,一身黑衣自鬼雾中走出,劲窄的腰身被腰封束缚着,手中拿着一把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黑剑。 虽然这把剑本身确实很普通。 他之前的佩剑辨识度太高,不能用,蒋燃随便给他找了一把,原本是觉得带着总比不带有气势,可看见谢之钦出现在面前时,他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谢之钦穿白衣,一身凛然仙气难以言喻,再加上他那张脸,让人无不为之神往。 但未曾想,谢之钦只是换了身打扮,浑身气势便变得如此凛冽,不,准确的说是如此吓人。 果然是我鬼界少主!蒋燃一脸崇拜的走上去,还没开口,就被无畏抢先拽了回去。 “你作甚?”蒋燃不解道。 无畏摆摆手,示意他小点声:“少主今日和魔君吵了架,被魔君罚站门外罚了整整两个多时辰,直到被我叫来的时候,魔君还没原谅他,而且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钟未凌在谢之钦心里的地位,蒋燃早在鬼界那次就已经见识过了。 蒋燃偷偷瞄了眼谢之钦那张黑成锅底的脸,十分庆幸无畏及时把自己给拉住,否则指不定谢之钦真就怒而手滑,把他给削了。 蒋燃整理情绪,再迎上去时,并不敢离谢之钦太近,远远做了个礼:“少主。” 谢之钦嗯了声,声音冷的像是从深渊里发出来一样:“带我去见见其他人吧。” 早完事,早回去。 虽然现在魏雨宁便是闻长思之事之事猜测,但若他们所猜无错,钟未凌自己一个人留在客栈内,万一闻长思动了什么歪心思怎么办? 蒋燃不敢怠慢,带着谢之钦去了楼上的大阁楼。 阁楼中,所有鬼界将领分列而坐,看见谢之钦时,先是一愣,尔后眼中全是难以压制的激动。 蒋燃说了两句后,小声给其余众人传信,让他们今天说话都小心点,别惹谢之钦。 至于原因,蒋燃并没说,因为谢之钦的真实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他和魔君之事。 不过,当年未参与叛变,并誓死追随谢氏鬼王的人都很干脆,只要少主不说,他们就算再好奇,也是绝不多问的。 谢之钦坐在主座上,看着蒋燃控场,满脑子都是钟未凌。 “黎山那些东西,非说我鬼界少主回归乃谣言,听闻少主今日露面,不是要来一观真容么,人呢?”一名鬼将冷笑,“怕不是半路便怂了吧。” 谢之钦虽然没动手,但是从进来时那周身的鬼气看,众人猜测这返祖期绝对不在十年以下,所以实力应该是绝对的强的。 “切,黎山众鬼,不过是些不忠不义的宵小之辈,只会干些背后散播谣言的勾当,你当他们真敢来?”另一名鬼将饮了口酒,不屑道。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名鬼兵匆匆上来禀报:“少主,将军,黎山右蚩和戕离来了。” “来就来,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蒋燃将鬼兵惊魂未定的神色,皱眉道。 鬼兵咽了下口水:“他们带的人至少是我们现在的两倍,整个黎山杀戮道与傀儡道的精英全部出动。” 蒋燃虽然也是杀戮道,可是当年鬼界内乱,三分之二的杀戮道鬼全部跟随戕离叛变,外加整个傀儡道,此次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来者不善。 蒋燃看了谢之钦一眼,然后对鬼兵道:“先带我去看看。” 蒋燃跟着鬼兵下去时,只见两只守门鬼兵被红线吊在半空,正在苦苦挣扎。 门口,鬼气浓郁,流动的鬼气中,走出一名披着黑色袍子的男人,面容清秀,鬓角碎发散落,苍白的手指轻轻往耳后掖了一下,手腕上缠绕的红色丝线随着衣袖滑至臂弯而露了出来。 “将军,好久不见。”右蚩嘴角一勾,抬眼间,对上了蒋燃冷漠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再往后不好断章,今天先这么多,明天多更,哈哈哈哈! 感谢大家支持!!!!! 感谢在2020-12-04 00:56:12~2020-12-04 23:4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kheec-4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寂 10瓶;咪咪 5瓶;araki_k 4瓶;云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少主【肥章合一】 一时间, 整个客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蒋燃站在阁楼上,垂眼看着右蚩,拳头蓦地攥紧, 手背青筋暴起, 骨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出灰白色。 “将军。”无畏见状不妙,追了出来, 见蒋燃此番反应,小声不解道。 过了片刻, 蒋燃才嗯了声,尔后转身一边下楼, 一边漠然道:“右蚩长老, 好久不见。” 右蚩笑了声,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蒋燃就是心里不舒服:“你很开心?” 右蚩嗯了声:“久别重逢,自然开心。” 蒋燃咬牙切了声, 目光中满是恨意:“那若是本将军也把你的人都抓起来, 吊在门框上, 你还会开心吗?” 话落之时, 黑刀出鞘,凛冽的刀光裹挟着鬼气, 刹那间割断了右蚩的红线。 两名被吊起来守门鬼兵挣脱束缚落在地上,不停咳嗽着,其间连忙滚起跑到了蒋燃身后。 “黎山汤山势不两立, 不知右蚩长老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蒋燃说着,厉声道,“而且刚进门, 未经通传便对我汤山属下动手,几个意思?” “没几个意思,只是我说来拜见少主,他们拦着我不让进,我一怒之下就动了手而已。”右蚩阴恻恻一笑,摘下黑色兜帽。 与此同时,黎山鬼众周身环绕的鬼气逐渐消散,数千名精英鬼众已然将整个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背信弃义之辈,你也配见少主?”蒋燃啐了下,冷声道。 “对你来说,我是背信弃义,可对我来说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罢了。谢氏鬼王一族衰落,新一脉的王族诞生乃是大势所趋,反倒是你们这些脑子死板的人一辈子被所谓的忠义束缚,宁愿看着鬼界一代代衰弱,却依旧盲目护主的人更可笑。”右蚩刚说完,刀光划破视野,刀锋直指他的命门。 右蚩垂眼看着蒋燃指向自己的刀尖,突然笑道:“你这么激动,该不会这一代的鬼界少主真是个废物吧。” “你才是废物!”蒋燃腕部微动,刀尖划破了右蚩颈侧,但未及刀锋深入,便被另一把刀给克开了。 戕离挡在右蚩身前,一边戒备蒋燃,一边皱眉对右蚩小声道:“你做什么?” 右蚩愣怔许久,眼中的惊愕变成了阴险,苍白的指尖擦过颈侧伤口,蘸着鲜血送到唇边,轻轻舔了一下,阴声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会真的对我下手。” 说着,右蚩抬手挡开戕离,摆弄着手中的红线,再看向蒋燃时,眼中的阴冷又深了几分:“将军,再演下去就没意思了,直接开门见山吧,你们早就知道我们今夜会来,也早就知道我们来的目的,我们能安然进入白水镇,那就证明你并没有阻止我们的意思,所以,你们今夜所谓的议会,其实就是开给我们看的,不是吗?” “能让你们如此有自信的少主,我倒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右蚩目光微抬,落在二楼紧闭的房门上。 不过,他突然想起件事,忍不住问:“你们汤山鬼域与掩月山素来交好,今日怎么不见魔君来?” 无畏戒备道:“魔君是魔族之人,今日是我鬼界议会,他来了不才奇怪么。” “这位小可爱就是您们鬼界这些年最优秀的后辈了吧。”右蚩刚走到无畏面前,眼神充满了针对性,可就在他抬手去碰无畏的时候,蒋燃一把将无畏拉在了身后。 “没错,是比本将军还要优秀之人,所以,别用你的脏手碰他。”蒋燃警告道。 右蚩笑了声,一缕杀气从眉目中掠过:“你还真是宝贝他啊。” 蒋燃并不反驳:“自然,他毕竟不像某人一样是白眼狼,本将军自然宝贝他。” 右蚩挑挑眉,并没在意他的含沙射影,凛目间,客栈之内所有人间烛火完全熄灭,紧接着,所有灯盏全部燃起了幽幽绿火,伴着昏暗到聊胜于无的月光,将整个客栈照的十分阴森。 “右蚩特来拜见少主,少主不出来见一面吗?”右蚩看着二楼。 许久沉默后,二楼房门也并没打开,右蚩失笑:“该不会是怕了,不敢出来吧。” 话没落,周边的绿色鬼火之上,朦朦胧胧罩了一层幽蓝色的火光,其中所散发出的阴戾之气至少是右蚩鬼火的数倍之多。 鬼界之人,鬼火强弱便是能力的象征。 鬼火之间的压制,可以完全看做是能力之间的绝对碾压。 一时间,戕离和右蚩原本讥嘲的脸色瞬间僵了一下,身后追随的鬼众也一时僵滞。 但与此同时,汤山鬼众一个个全瞪大了眼,些许细微的惊呼声从四周蔓延开来,其间还夹杂着小声议论。 “我记得没错的话,黎山右蚩的返祖期快十一年了吧,这鬼火能压制右蚩,所以说,少主的返祖期比十一年还要久?!” “不知道,但是少主不是返祖体质么,返祖期也能这么长吗?” “没听无畏小将军之前说么,少主的体质虽然是返祖体质,可血脉之力也产生了变异。” “我一直以为那是忽悠我们的,原来是真的吗?” 蒋燃瞪了那几名小声嘀咕的鬼兵一眼,拉着无畏站在楼梯口,恭敬躬下了身。 只见原本幽暗的楼梯上突然生出两簇蓝色鬼火,火光之中,一道黑影若隐若现,随之而来的,是一团流动的鬼雾。 鬼是精神体的实体化,其周身散发的鬼雾,并非单纯的鬼气,而是一种能承载精神体在异空间进行转移的物质。 可以简单理解为,鬼雾所在之处,其实都存在一个与现实时空平行,但时间流速不同的异空间。 本来,阁楼上的鬼众是准备簇拥着他们家少主下来的,可是,鉴于蒋燃之前的叮嘱——少主今日心情不佳,不想死就离他远点,大家只敢在楼上看着。 客栈之内,幽蓝色的鬼火大盛。 原本隐藏在鬼雾中的黑影完全露了出来,一身黑衣,黑色般若面,手中拿着一把看起来极其普通但却充满了杀伐气的剑。 蒋燃恭敬道:“少主。” 谢之钦冷冷嗯了声,看着惊愕看向自己的右蚩和戕离,阴声道:“你们不是想见我么,现在见到了,所以,是自己滚,还是我帮你们滚?” 按照蒋燃的说法,眼前这些人,便是杀他父母的仇人,谢之钦也确实恨他们,但却并非因为杀双亲之仇。 双亲确实是至亲之人,可是,并非谢之钦凉薄,而是所谓的双亲在他的记忆里,其实只是一个代名词。 修真界的人,对于血脉很看重,但对于亲情,尤其是未曾见过面,早无羁绊的亲情,其实并没有很大的触动,因为修真追求的是长生不老,追求的是飞升大道,天资高的能活数百年,甚至千年,可天资低的,不过花甲兴许便已经奄奄一息。 仙门之人跟鬼界这种一直是世袭制度的家族统治不同,仙门分立而治,每个人从小立志守护天下苍生,可却并不执着于生死,哪怕父母死了,兄弟死了,也只是道而已。 他恨,他生气,只是因为…… 阿凌一个人在客栈!闻长思也在客栈!闻长思做梦都想将阿凌据为己有,此刻自己本应该呆在客栈,守着阿凌,可是自己现在却在这里?! 却在这里跟一帮不知道哪里来,连面都没见过的鬼玩对立! 耍他吗? 右蚩皮笑肉不笑道:“少主果然是年少轻狂么,滚这个字,第一次见面便用在对方身上,是不是不太礼貌?” 说着,右蚩默念法决,试图窥探谢之钦周身鬼气的强度,以之来估算他的返祖期,可是…… 戕离用传音阵小声问他:“他返祖期多少?” 右蚩通过传音阵回复:“看不清。” 戕离一时不解:“什么看不清?” 右蚩有点烦躁:“我是说他的鬼气我根本看不清!” 鬼气难辨的情况,只有两种,一是这人过于弱小,二是,这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差别至少是三倍之多。 谢之钦的鬼火能压制他的鬼火,自然不可能是第一种,可若是第二种情况的话,这未免也太离谱了,要知道四百年前那个返祖期最长的鬼王也不过只是自己实力的三倍而已……右蚩不自觉的攥紧红线,戒备看着谢之钦。 谢之钦接着他的话,阴狠道:“礼貌?你们半夜来我这里,还绑我的人,你们知道什么是礼貌吗?” 谢之钦顿了顿,往门口看了眼,嗤笑:“还带了这么多人,杀气腾腾,难不成真如蒋将军所言,你是来杀我灭口,顺便将汤山今日所有聚集在这里的鬼将也杀掉,然后完成你统一鬼界的第一步计划的吗?” 右蚩和戕离见状不对,不敢贸然出手,也不敢再如先前那样放肆。 戕离面无表情的改口道:“我想少主是误会了,我与右蚩这次来,只是来调查死境大开一事而已,至于为何深夜拜访贵地,不过是想问问我黎山七长老的去向。” 七长老和玉,自从钟未凌在鬼界进阶那日去了汤山之后,至今没有回去。 当日,虽然是钟未凌把和玉打了一顿,然后让鬼兵送去了无畏那里,可是谢之钦醒来发现钟未凌不见之后,便匆忙去掩月山认错去了,并不知道什么和玉。 谢之钦皱眉问蒋燃:“和玉在你这儿?” 蒋燃犹犹豫豫不吭声。 戕离以为他是心虚,面无表情道:“蒋将军此番反应,想必定然是知道我七长老的下落了,还请快快将其交出。” 谢之钦并没搭理戕离,只是看着蒋燃,不解道:“到底怎么回事?” 蒋燃支吾半天,最终道:“和玉确实在我这里,但不能放。” 戕离闻言,道:“和玉是我黎山之人,上次去你们汤山不过是为了你们震塌我了望塔之事索赔,他到底犯了什么罪,犯得着扣押他这么久,还不放人?” 右蚩站在一旁,皱眉看着蒋燃:“他对你出手了?” 蒋燃瞪了他一眼,嫌恶道:“没有。” 右蚩嗯了声,又问:“那他是对你们汤山其他人出手了?”说着,右蚩的目光落在蒋燃护在身后的无畏身上。 蒋燃:“也没有。” 右蚩这就不懂了,手中红线蓦地收紧:“那敢问蒋将军到底为何不放他?” 和玉什么的,谢之钦并不好奇,可是见蒋燃一直看自己,谢之钦内心十分不解:“到底怎么了?” 蒋燃憋不下去了,终于道:“他没对我汤山之人动手,但他对……对魔族之人动了手。” 蒋燃寻思着,差不多就行了,别往下问了,万一扯出钟未凌,谢之钦的反应就会变得完全不可能控,如果让谢之钦知道,钟未凌是因为和玉对谢之钦有色心,而且故意当着钟未凌的面恶心钟未凌,谢之钦指不定当场就爆掉了。 万一说漏了嘴,泄露他的真实身份,让大家知道云都引以为傲的谢仙师其实是鬼界少主,风迹那老头非吃了自己不可。 不过,饶是他不想说,右蚩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魔族……右蚩眯细眼:“魔君?” 他只是随口一猜,毕竟当时刚好是钟未凌在汤山突破瓶颈,进阶合体前后。 可看见面前的黑衣少主般若面后那双瞬间锐利起来的眼睛,右蚩和戕离都有些茫然。 两人通过传音阵猜测道:“难不成钟未凌不仅与谢寒交好,也与他儿子交好吗?”“不知,不过从他这反应上看,两人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便在两人通过传音阵揣着情况时,蒋燃连忙道:“不是魔君。” 无畏下意识道:“将军,你记错了吧,当时就是魔君啊,和玉说他跟谢仙师差点就好了,还说若不是他是鬼族,谢仙师是……” 还没说完,蒋燃就捂住了他的嘴,硬生生把人拖到了后面,努力保持微笑:“少主,你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儿,不是魔君,真不是。” 右蚩愣怔看着蒋燃,掌心微微握住。 戕离扭头看了右蚩一眼,通过传音阵道:“他对你貌似也没那么绝情。” 谢之钦本来就心里有气,蒋燃不想让谢之钦知道是钟未凌不爽他说跟谢之钦有一段,然后开口骂了他,和玉一气之下便对钟未凌动了手,蒋燃怕谢之钦失控,然后情况一发不可收拾,败露身份,所以才说和玉没有对钟未凌动手。 可戕离和右蚩并不这么想,毕竟他们不知道眼前的鬼界少主就是谢之钦,戕离只是以为这个少主与钟未凌交好,若是让他知道和玉是因为对魔君动了手,所以才被扣押,会让这个所谓的少主迁怒他们二人,对他们不利,所以才帮和玉开解。 “小燃……”右蚩下意识唤了声。 蒋燃脸皮一颤,扭头恶心道:“你神经病吗?” 说话间,手还死死捂着无畏的嘴,可是纵然如此,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谢之钦浑身的鬼气至少比刚才又猛了一倍,原本摇曳的鬼火倏地窜出了三尺高,吓得周围人一跳。 “那个和玉对钟未凌说他跟我好过?”谢之钦咬着后牙槽,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蒋燃脸色一白,心说完蛋了,这下全完蛋了! 蒋燃僵直松开无畏,放弃道:“没直说,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还说若不是他和谢仙师仙鬼殊途,谢仙师一定是他的,然后,魔君就跟他吵了起来,再之后,和玉就先对魔君动了杀手,不过被魔君……打残了。” “什么?!”戕离震惊道。 然而,和玉残不残,谢之钦一点都不在乎,他只在乎:“那魔君信了吗?” 无畏差点被活生生憋死,闻言,喘了两口粗气:“应该没信,不过听当时目击的鬼兵所言,貌似真的很生气。” 谢之钦:“……” 完了,他完蛋了,他就说为什么阿凌为何今日因为一点小事就跟自己置气那么久,为什么因为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自己不喜欢那个前辈,就罚自己站在门外,活活过了四个时辰都不原谅自己,原来如此! 原来是和玉之前说了不该说的话,让阿凌对自己心生误会,让阿凌对自己反感,阿凌心里一直憋着气,所以才会跟自己闹脾气。 对,一定是这样! 当初阿凌知道自己身份之后,一气之下离开,肯定也有这件事的推波助澜,万一自己当时没及时翻|墙去找阿凌承认错误,没及时解释,阿凌指不定就永远不理自己了。 没错,都是因为和玉,所以阿凌差点就不要自己,现在又因为和玉,阿凌跟自己莫名其妙置气,更可怕的是,自己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件事,连跟阿凌澄清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阿凌一向是心里不藏事的人,按理说阿凌听到那个和玉这么说之后,应该会直接问自己,或者欺负自己,冲自己发一顿脾气。 可是,阿凌没有,他甚至只字未提,事出反常必有妖,阿凌一定是相信了,并对其深信不疑所以才会默默憋在心里。 都是和玉,阿凌相信了他的话,因为他的话不要自己,生自己的气,指不定哪天还会打掉两人的孩子,跟自己完全划清界。 都是因为他,阿凌不要自己,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谢之钦眼神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病态,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什么怪圈。 “少主?”蒋燃察觉他状态不对,喊他,但是谢之钦却丝毫没反应,攥紧佩剑的力道越来越紧。 “你们想让我放了和玉?”不知何时,谢之钦已经到了戕离面前,那把分明材质很普通的刀上沾满了鬼气,谢之钦的声音冷的不似常人,而且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蒋燃从未见过这样的谢之钦,一时间哆嗦了一下。 强大鬼气所产生的威压让戕离浑身不适,刀锋冰凉的触感从颈间皮肤传来,戕离强行定神:“少主,我们只是想要回我们的人,你直接动手,怕是不太好吧。” 话落,戕离身后的杀戮道鬼众齐齐拔刀。对方亮了兵刃,守在客栈之内的汤山鬼众也立刻做出了备战姿态。 右蚩眯细眼,盯着谢之钦看了许久,冷声对蒋燃道:“鬼王境上重境,鬼界史上怕是也没这么强的人,你们这个少主,确定是少主,不是怪物吗?” 鬼王境一共分三重境界,地重境,天重境,上重境。三种境界依次从弱到强,四百年前那个号称整个鬼界历史上最强的鬼王也不过是天重境,而且入了天重境没多久,便发疯自爆了。 而谢之钦如今的情况,明显离疯没剩多远了。 右蚩话音落地,指尖红线蓦地一动,原本被谢之钦挟持的戕离与他身侧的一名傀儡道鬼瞬间互换了身体。 但按理说,谢之钦并未对戕离造成伤害,戕离应该好好的才是,可两人互换之后,戕离直接吐血半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戕离,你怎么了?”右蚩挡在戕离身前,扭头问。 戕离被另外两名杀戮道的鬼扶起,抹了下唇边的血:“被他情绪爆发产生的精神力伤了而已,无妨。”话虽如此,可右蚩注意到,戕离的眼中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畏惧。 谢之钦看着那些冲自己把刀的黎山鬼众,还有右蚩手腕上缠的那些扎眼红线,阴戾偏执道:“你们有什么资格从我手里要人?” 说着,黑剑直接贯穿了那名替换戕离的傀儡鬼,与此同时,幽蓝色的鬼火从刺穿的伤口处熊熊燃起,蔓延了那名傀儡鬼全身。 鬼火灼烧的毕剥声中,充斥着凄厉的惨叫,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皮肉被鬼火烧毁的焦糊味儿。 “区区傀儡,不过蝼蚁。”话音掷地,数百名傀儡道鬼脚下全部燃起了鬼火,事发突然,众人根本不知这鬼火种子到底是何时种下的。 右蚩转身听着自己精心培育多年的精英在鬼火中发出惨叫,清秀淡然的脸色逐渐惊愕到了扭曲。 不可能,就算他入了鬼王上重境,鬼火也不会对同族之人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情况有变,先走。”戕离抓着右蚩肩,冷声道。 右蚩嗯了声,拂手一挥,原本缠绕在手腕上的红线瞬间散开,变成了一道旋转的屏障,红线绕过一圈,就在传送门即将开启时,一道凛冽剑光劈了过来,直接划破了屏障。 “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谢之钦打断传送,提剑猛挥了上去…… 与此同时,客栈一里外的巷子中,一名身穿仙门道服的少年正在匆匆往前赶。 黎山那帮狗东西,连个招呼都不打,便突然过来挑事,特么知不知道,他们这次要见的少主就是谢之钦?!知不知道他是仙鬼一体的修为?!!妈的,真是不自量力!!! 街上鬼雾太盛,他的仙门之力被压制,根本无法使用传送阵,只能步行。 少年越走越急,尝试再次用于黎山联系的那块玉牌传信,试图告诉他们,所谓的鬼界少主就是谢之钦,而谢之钦是仙鬼一体的修为,可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只要涉及到谢之钦的任何信息,他都传不出去。 便在他焦急之时,一道红影从一侧房顶飘落,站在了他面前。 “魏雨宁,大半夜不睡觉,是要去哪里?”钟未凌好整以暇的挑眉道。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今日更新完成!爱你们,嘻嘻~ 搞了个抽奖,抽一百个读者,一人一百jj币,app文案那地方能看到,订阅率计算截止12月11日凌晨零点,祝大家好运,hiahiahia~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在2020-12-04 23:45:48~2020-12-05 23: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之妖妖 20瓶;咕咕 5瓶;菲 2瓶;卿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对立 魏雨宁蓦地僵住, 昏暗的月光下,原本俊秀干净的面容有几分扭曲。 但片刻后,一抹有些勉强的笑从嘴角勾起。 “是魔君啊, 我只是睡不着, 出来走走。”魏雨宁攥紧的拳头一直在发抖,额角冒着丝丝细汗,目光时不时朝钟未凌身后看去,貌似很焦急的想摆脱钟未凌一样。 钟未凌哦了声,笑道:“街上鬼雾大盛, 你还敢出来走,你胆子还真是大,就不怕万一从哪里跑出一两只恶鬼把你给吃了?” 魏雨宁嘴角抽搐了下,结巴道:“原来这是鬼雾啊,我还真没注意, 我这就回去,倒是魔君, 天色不早,也早些回去吧。” 此路不通, 只能暂时绕其他路了,真特么烦人……魏雨宁啃了下手指, 险些直接将手指上的肉咬下来。 可就在他打定主意,转身离开时,双脚却根本抬不起来, 就好像是被人钉在了地上一样。 低头间,只见两道赤红色魔气缠住了他的脚腕,而且还在不停的收紧,直到皮肉被勒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依旧没罢休。 “魔君,你这是何意?”魏雨宁强忍心中暴怒,扭头道。 钟未凌一边缓步找他走,一边讥嘲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你走而已,不仅不想让你走,本座还想要你的命。”最后一句话,声音蓦地一冷,随之而来的是一把魔气凝结成的利刃,就架在魏雨宁脖颈。 魏雨宁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魔君,掩月山与云都刚联姻没多久,我好歹也是云都弟子,你这么对我不太合适吧。”魏雨宁强行镇定道。 钟未凌阴声道:“魏雨宁是云都弟子,本座若是对他下杀手,确实不合适,可是,”钟未凌走到魏雨宁身后,嗤笑,“你是魏雨宁吗?” 魏雨宁咽了下口水,冷汗顺着鬓角滑了下来,皱眉道:“魔君说笑了,我不就是魏雨宁么。” 话没落,脖颈突然一紧,一道魔气缠着他的脖子,直接把他甩到了墙上。 后脑撞击墙壁,直接将墙砸裂了,砖渣混合着血黏在魏雨宁后脑的头发上。 头颅传来的剧痛让魏雨宁有那么一瞬间的懵,还没回过神,钟未凌的手就掐在了他脖颈,狠狠将其按在墙上。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本座让谢之钦过来,把你给揪出来?”钟未凌咬牙冷声道,“作者?” 若不是忌惮真正魏雨宁的意识还在这具身体里,方才那一招就不仅仅是把他摔在墙上,而是直接把他碾成肉泥了。 听见作者两个字时,魏雨宁原本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了,脸上满是惊愕。 他这个反应,已经明确证明了他的身份,也充分验证了钟未凌的猜测。 果然,作者就在魏雨宁身体里。 没等他说话,钟未凌掐住他脖颈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因为作者肆意撰写剧情,让他被欺辱,让他被迫魔婴自爆,甚至后续还给他安了那么多不堪名号,若他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扁平人物也就罢了,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每天活在别人的摆布中,每天都只是为了满足作者的欲望,每天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是一个给作者演戏的跳梁小丑。 作者随手一写,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能随时摧毁他心里的高傲。 他是觉醒了,他承认,自己的觉醒应该会给作者带来不小的恐惧,可是,当后续发现一直无法对剧情进行修改,以至于整个世界都开始觉醒的时候,就该收手了。 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不可! 为什么明知他是个活人,是个有意识的活生生的人,还下得去手?! 而且,后来他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被万人唾骂,成为人人提之便唾弃不止的人! “本座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跟本座过不去?!”钟未凌终于忍不住,咬牙怒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魏雨宁”摆明是知道钟未凌不会下杀手,便选择继续装傻。 钟未凌眯细眼,阴森道:“你以为你装傻,本座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本座若是猜的没错,你虽然没跟魏雨宁完全融合,但你在他身体内呆了这么多年,应该也融合了至少一半吧。精神体与宿体融合超过一半,就很难再抽身了。”钟未凌手劲蓦地一紧,“你说,本座若是把魏雨宁杀了,你还能活吗?” 钟未凌掐的太狠,“魏雨宁”几乎已经快喘不过气了,脸憋成了紫青色,眼球往外凸着,艰难道:“你不会杀魏雨宁。” “终于不装了吗?”钟未凌冷笑了声,挑眉:“你怎么知道本座不会杀魏雨宁?你续写仙魔大战之后的内容时,不是写的很清楚,本座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么。” “魏雨宁”艰难道:“那不是你。” “你错了,那就是本座,本座就是心狠手辣,就是杀人如麻。”话音落地时,一道魔气化作刀刃,直接贯穿了“魏雨宁”的心脏。 鲜血从魔气侵入的伤口中迸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卡在嗓子眼中的凄厉惨叫。 钟未凌被这惨叫声吵的皱了下眉,紧接着那股魔气再次扭转,开始在他心脏内凝结,尔后在其中不停的翻搅着。 惨叫声划破夜空,穿透鬼雾,传遍了整条巷子。 钟未凌皱眉,还不出来么? 原本只是想刺激他一下,让他知道,就算是魏雨宁自己也会下杀手,然后让其从魏雨宁体内出去,能逼走一个是一个,没想到,这家伙还不走。 不对……钟未凌脸色一冷,这具身体里还有闻长思,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作者来说应该已经到了极限,可对于闻长思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应该不是作者不想走,而是闻长思拉着他。 所以,捆绑作者对闻长思来说,会带来什么好处吗?还是能帮他达成什么目的? 可是,作者不能修改已经发生的剧情,目前也不能操控这个世界,留着他还能做什么? 便在此时,一道金光划破钟未凌视野,刹那间,一个高阶传送阵凭空出现,传送阵阵门打开与合上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但就在这眨眼之间,钟未凌手中一空,原本被他擒住的“魏雨宁”消失了。 片刻后,身后传来了一道虚弱的男声:“哥哥,你下手还真是狠,这具身体差点就被你弄死了。” 钟未凌戒备转身,看着捂着心口,半跪在远处的魏雨宁,不,应该说是闻长思,原本阴森的眼神平添了几分厌恶。 “本座还以为你早就死了。”钟未凌冷声道。 “还没得到哥哥,我怎么能死呢,而且看着哥哥与别的男人恩爱,我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啊。”闻长思眼中充满了病态的向往与激动,“不过,看哥哥如此淡然的与我交谈,想必是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吧,所以,现在已经完全记起我了吗?” 看着闻长思的表情,钟未凌一阵作呕:“本座不仅记起了你,还清楚记得你是如何将本座身边之人一个个全杀光的。” “闻长思,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钟未凌右手虚空一抓,无端剑出现在了手中,魔气缭绕在剑锋,杀气难掩。 钟未凌一向不太喜欢跟人扯淡,要么直接威胁,要么直接动手,没有第三个选择。 他不是没想过保全魏雨宁,最起码方才在对作者动手之前,确实也这么做了,可眼下对上闻长思,钟未凌很干脆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作者和闻长思都是疯子,只是一个是恨自己入骨,但本人又胆小怕死的疯子,而后者是一个完全不要命不怕死甚至什么都不顾的疯子。 跟疯子没法讲道理,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他,只能杀了。 话音刚落,手腕一转,无端剑一个剑花横劈出去,巨大的魔气如飓风般绞辗而过,出手便是杀招。 这一招以魏雨宁这具只是刚刚金丹的身体根本无法挡住,但闻长思并没躲,而是一脸兴奋的迎了上来。 两股魔剑之气相克,一股巨大的灵力自相撞之地朝四周爆裂开来,不仅震碎了四周的墙壁,甚至波及到了不少周遭建筑。 视野中,一片赤红,钟未凌看着闻长思手中那把原本属于闻渊的斩魔剑,冷嘲道:“本座一直以为你爹留给你的除了那颗神经病的脑子就没别的了,没想到,竟然还给你留了个传家宝。” “哥哥的嘴巴依旧如此犀利,我喜欢。”闻长思再次提剑而来。 不知是不是钟未凌的错觉,他的印象里,当年的闻长思虽然阵法与幻术一骑绝尘,可武力也只是比桑铃儿高了一点,但眼下他受了伤,实力竟然也与自己不相上下。 两方极招再对,强烈的魔气波动传至数里之外。 “对了,哥哥,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谢之钦是怎么丢的吗?”剑锋交克,火花如暴雨般淬落,两人交战速度太快,肉眼根本辨不清人影,甚至完全捕捉不到实体,只能看见两道红光冲撞之后,对向穿插而去。 两人落地之后,闻长思的右臂被斩断,掉在了地上,而这边,钟未凌的右眼被血完全蒙蔽了视线,一道剑伤从右边眉骨直接划到了颧骨的位置,血不停的流着。 闻长思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手臂,咬牙阴笑道:“果然,谢之钦在哥哥的心里就是比我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我说我将闻若骞的未婚妻的皮剥下来做成了鼓,哥哥没反应,我说我将黎阙的心爱之人削成了人彘,哥哥也没反应,可我一提谢之钦,哥哥的剑都刺偏了,自己还撞上了我的剑锋。” “哥哥,太过在乎一个人,是会受伤的。”闻长思眼中的嫉妒肆意蔓延着,嘴角也咧出了一个让人不适的弧度,“因为那人会成为自己的软肋。” “哥哥应该还不知道,三十五年前暴露哥哥要杀我一事的内奸是我安排的,哥哥出发找我的第二天,我就亲手把谢之钦扔到了仙鬼交界的废墟里。说出来哥哥可能不信,我对杀人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兴趣,我更喜欢看人自然消亡,不过我现在倒是很后悔,我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把谢之钦了结了,这样也就没人能阻止我得到哥哥。还有最开始的鬼藤蔓也是我做的,那个能让哥哥返祖,并且怀孕的药水也是我调的,我一直想让哥哥怀上我的孩子,这样哥哥就永远与我纠缠不清了,可没想到,竟然被谢之钦捷足先登,他可真是该死呢。至于三年前的樾陵幻境,确实不是我干的,可是从哥哥入城开始,控制整座城的也确实是我,也是我给的梁枭鬼钉,让他把谢之钦活活钉死,可没想到,谢之钦竟然是仙鬼一体,不怕这东西。至于这次的死境一事,虽然是连清,也就是那个写话本的小生与黎山勾结,但外面那些百姓,是我亲手一个个杀掉的,并不是所谓的恶鬼所杀。至于谢之钦,他现在确实代替邃明成为了主角,可是,自始至终,受控制最多的就是主角,我期待他疯掉的那天,如果他疯了之后,对哥哥不再有爱,只剩下杀意,这一定很好玩,我期待他站在哥哥对立面的那天。”闻长思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扭头逆着月光看着钟未凌的背影,歪着头,疯子一样道:“既然我得不到哥哥的爱,那得到哥哥的恨我也甘之如饴。既然哥哥注定不会爱我,那就恨我吧!” 钟未凌拄剑起身,伸手抹掉右眼上的血,转身间,直接寄出了天魔真元,无端剑感应到天魔的血脉之力,登时魔力暴涨。 “本座杀了你!”就在钟未凌提剑而上时,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浅淡的药草香混合着凛冽的鬼气,钻入钟未凌鼻腔。 与此同时,鬼火倏地燃遍了巷子,火焰伴随着风声呼呼作响,火焰迅速包围闻长思时,一道强烈的鬼气混合着蛮横的仙门之力,朝闻长思冲了过去。 剧烈的灵力碰撞将夜空照的亮如白昼,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令人视觉失能。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难以压抑的惨叫。 “谢之钦!我不会放过你!”声音虽然是从一处传来,但却来自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就在灵力再次加强的那一刻,火焰之中突然张开了一个传送阵,谢之钦皱眉,迅速凝结一股更为锋锐的灵力,准备将传送阵打断,可这个传送阵的发动速度比正常的传送阵要快了几倍,而且坚韧程度也并非先前右蚩的传送阵能比,竟然把谢之钦的攻击给挡开了。 火焰散去时,原地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只有一旁不远处,还躺着一只断臂。 谢之钦的手攥的咯吱咯吱响,下嘴唇直接被咬出了血。 钟未凌此刻还被谢之钦从背后抱着,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颤抖,钟未凌歪头靠在谢之钦怀里,温声道:“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写的有点卡,凌凌不是破格,是对方的实力真的不在他之下。 感谢大家支持!/鞠躬/鞠躬/ 再次祝你们好运,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12-05 23:59:18~2020-12-06 23:5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清蒸皇竹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蒸皇竹草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蒸皇竹草 60瓶;酒临临、时光 10瓶;喵~奈风、竹喧 5瓶;小可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阿凌乖 许久, 谢之钦才嗯了声。 但除此之外,并没说别的,只是将钟未凌翻过来, 小心翼翼的将他脸上的血擦掉。 钟未凌的眼睛虽然无碍,但脸上的伤口因为是斩魔剑这种上品魔剑所致,一时半会无法自愈。 “疼吗?”虽然钟未凌右眼因为伤口无法睁开, 但左眼还能看见,谢之钦的脸色跟往常不太一样, 冷冽里隐约散发着一股阴寒之意。 “还好, 小伤。”钟未凌轻笑了声,“只可惜, 让他跑了。” “不可惜, 以后我会杀了他。”谢之钦淡淡说着,仿佛就是唠家常的语气,可钟未凌后背不由得有些发凉。 “你不是去蒋燃那里了么, 这么快就完事儿了?”钟未凌问。 话刚落, 谢之钦就将其打横抱了起来。 钟未凌愕然环住谢之钦的脖子, 不解道:“我脸受了伤,脚又没事, 没必要抱吧。” 谢之钦并没接他这句话, 而是冷淡道:“以后我不在,阿凌不可单独行动。” 钟未凌:“……” “本座是魔君,又不是巨婴,”方才若不是因为闻长思突然提你, 我也不会突然岔神,被他钻了空子。钟未凌看着他,“我见他半夜匆匆出门, 跟出来看看情况,也没什么吧。” 谢之钦蓦地顿步,垂眼间,偏执冷硬的眼神让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你差点被他弄瞎,这叫没什么?” 钟未凌皱眉:“本座只是不小心,而且,差点被弄瞎,又不是已经被弄瞎了,也没什么大事。” “钟未凌!”谢之钦沉声愠怒道。 谢之钦情绪不对,钟未凌不想跟他吵,别开脸,不爽道:“好了知道了,本座错了,下次不单独出来还不行吗?”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按理说,谢之钦办完事应该会从大路直接回客栈,而魏雨宁,准确的说是作者,他走的是小路,自己是跟着他来的,应该不会与谢之钦碰上才对。 “你的天魔剑气都冲上天了,你说我怎么在这里?”谢之钦冷声道。 钟未凌:“……”艹,本座这是又被凶了吗? 便在此时,姗姗来迟的蒋燃和无畏匆匆追了上来。 “少主,您怎么了?”蒋燃焦急道。 方才,谢之钦一剑劈开右蚩的传送阵,打断了右蚩等人离开后,剑便碎了,毕竟那把剑只是一把极其普通的剑,根本承受不了谢之钦所灌注的强大灵力。 不过,没有兵器,谢之钦一样能打,可是,就在两方交战,右蚩和戕离差点被结果的时候,剧烈的灵力冲撞贯入夜空,原本已经杀红眼的谢之钦愣了一下,旋即收手走了。 右蚩和戕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时不跑,以后怕是再没机会。 所有黎山鬼众登时撤离,蒋燃以为谢之钦这边出了事,并没顾得上去拦,而是和无畏掉头去追谢之钦了。 但谢之钦的速度太快,两个人根本跟不上。 好不容易赶了过来,只看见了一条断臂和地上斑驳的血迹,四周全是打斗过的痕迹。 蒋燃以为谢之钦受了伤,心中很是担忧,看见钟未凌从谢之钦肩头微微挺身露出上半颗脑袋时,不禁一愣。 “他没事。”钟未凌刚说完,就被谢之钦瞪了一眼。 “干嘛,你不理人家,我还不能帮你回答一下了?”钟未凌不爽道。 “理可以,但别动。”谢之钦严肃道。 钟未凌哼了声,歪头靠在他怀里,不开心:“谢之钦,你一直给本座脸色看,本座心里堵得慌怎么办?” 原本只要钟未凌一这么说,谢之钦就会软下来,可这次,谢之钦依旧冷硬:“我心里也堵得慌。” 钟未凌:“……” 蒋燃和无畏跟在后面,一时有些尴尬。 无畏小声道:“少主好像不开心,我们要不先回去吧。虽然不知道少主为什么会生气,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少主觉得我们打扰了他们,把气撒在我们身上,不太好。” 刚见识过谢之钦徒手宰了黎山半数鬼众这等骇人场面,无畏觉得自己还是惜命些比较好,不然会死人的。 饶是见多识广、上过无数次战场的蒋燃回想起谢之钦杀人的样子,也不由得后背发凉。 “那就……”蒋燃挠挠头,虽然很不体面,但还是识时务道:“先走?” 无畏捣蒜似的点点头。蒋燃定了定心,冲谢之钦背影做了个礼:“夜色已深,属下便不打扰少主与魔君了,先行告退。” 听见谢之钦应声,两人立刻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无畏忍不住道:“将军,你绝不觉得少主哪里怪怪的?” 蒋燃皱眉:“何出此言?” 无畏想了想,道:“虽然我之前没怎么见过少主,但也听过云都谢之钦的美名,传言其为人温润如玉,十分谦恭,素日不怎么与人交恶,且有时还有些迟钝。可我见了少主两次,貌似跟传言一点都对不上。” 这点蒋燃也发现了,回头看着消失在巷子尽头的背影,挑眉笑道:“他平时确实如此,本性温柔和善,不过若是碰上钟未凌,立马成疯子。” 无畏愣怔许久,才反应过来:“所以将军是怕少主失控,所以才不让我说魔君与和玉之事的?” “你刚知道?”蒋燃嫌弃瞟了他一眼。 无畏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失礼,我有些迟钝。” 蒋燃叹了口气,道:“罢了,总之,以后不要轻易用钟未凌刺激他,不然凶起来六亲不认,万一把你我也给杀了怎么办。”说到这里,蒋燃顿了顿,目光一沉,“而且,入了鬼王境的人,是不能被过分刺激的。” 鬼界已经四百年没出现过鬼王境的人,若不是右蚩那句话,蒋燃差点都忘了鬼王境的凶险了。 鬼王境凌驾于鬼界各道之上,乃是鬼界之人修为的巅峰境界,可同时也是最不可控的。 鬼是一种实体化的精神体,境界越往上,精神力就越强,但是修为低的时候,精神力的提升一般都会快于境界提升,而修为一旦突破鬼王境,精神力再想提升就很难了。 长此以往,很有可能会出现精神力不足以驾驭修为的情况,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后果只有一个——疯。 就像一个筑基修士非要去用一把元婴大圆满才能使用的剑,最后只会被反噬。 不可否认,谢之钦是鬼界史上精神力最强的,可是,就算他再强,也有不能驾驭修为的风险。 进入鬼王境之后,地重境其实尚可,虽然精神力增长开始减慢,可是并不会影响很大。 可当冲破地重境,进入天重境时,进阶条件之一就是精神力与修为达到持平。 也就是说,从天重境开始,精神力随时都会落后于修为境界,也就是说,随时都会疯。 而精神力的提高方法只有一种,就是不断的将自身情绪逼至爆发边缘,然后再强行凭借精神力拉回常态。 这与普通人的生气不同。 普通人生气,其实整个情绪状态走的是下坡路,因为生气其实是一种对情绪的发泄,越发泄,积压情绪越少。 可鬼界之人不同,因为其本身就是一个实体化的精神体,所以越生气,情绪不仅不会减少,还会不断叠加,然后暴走,最终通过精神力的强行压制,而恢复常态。 这个过程虽能以惊人的速度提高精神力,但极其难熬,且随时有失控的风险,所以一般情况下鬼界之人都会避免生气,而通过其他方法修炼精神力,所以,大部分的鬼都很心平气和。 但是入了鬼王境的人,却只剩下这一种修炼方法。 一旦暴走到了一定程度,情绪就会完全脱离精神力控制,这时候就会出现不可逆转的状况,就像一个弹簧被拉伸过了头,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所以,右蚩察觉谢之钦已经到了前人未曾到过的鬼王境上重境后,说他离疯又近了一步,并非胡言。 “传信给驻守鬼王殿的人,让他们从古典中查查,看有没有让人清心的方法。”蒋燃对无畏道。 万一谢之钦真疯了,他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半夜起夜,看到窗外魔气对轰的风迹带着人,匆匆往事发地赶。 刚出客栈门没多久,就远远看见鬼雾之中走出一道人影。 一身黑衣,清逸绝尘的脸此刻多了几分杀伐气。 “谢之钦?”风迹怔然,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钟未凌身上,心一揪,连忙上前,“他这是怎么了?” “受了重伤。”谢之钦严肃道。 钟未凌抬眼,看着谢之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风迹一听,连忙让人去叫医修,并催促浩浩荡荡站在路上的云都弟子让路:“别碍事儿!赶快让小师叔把魔君送回去!” 小弟子们哦了声,赶紧站到一旁。 风迹跟在谢之钦身后:“他到底怎么了?” 鬼雾之中,相当于一个缩地千里的传送空间,速度虽然没有传送阵快,但却不会像传送阵那样,造成身体不适。 来时走了一炷香,回去的时候走了十来步,还没察觉周遭景色变化,便看见了客栈大门。风迹有点懵,其率领的小弟子也一脸懵逼。 风迹看着身后那两团幽蓝色的鬼火,心口一紧。 其实,刚才看见这些黑雾时,他也想过是不是鬼雾,可当他靠近,却并未感受到任何相克之力,故而就以为这是谢之钦的什么奇怪的秘法,但眼下看来,貌似还真的是鬼雾。 风迹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都完好无损,并没有受伤啊。 看着一脸茫然的风迹,钟未凌忍不住小声跟他开了个传音阵:“大哥,你敢不敢再没见识一点?谢之钦仙鬼一体,只要他不故意封闭仙门之力,所释放的鬼雾就对你们没伤害。” 风迹旋即恍然,并松了口气,通过传音阵道:“你到底怎么了?该不会……”风迹想起方才夜空那两道魔气撞击,不由得蹦出一个不好的猜测,“残废了吧?” “滚!”钟未凌咬牙道,“你才残废了。” 风迹只当他是倔强,不想在外人面前露软,故而并没再说什么。 钟未凌收回目光时,正对上谢之钦那阴恻恻的眼神,吓的他不禁咽了下口水。 “你看我干嘛?”钟未凌道。 “我看你看别人干嘛。”谢之钦冷声说着,瞟了风迹一眼,“师兄若是没别的事,可以先回去了。” 说完,谢之钦就抱着钟未凌上楼了,几名医修紧紧跟在后面。 风迹愣怔站在原地,有些凌乱,半晌也没想通这到底啥情况。 风迹站了一会儿,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钟未凌和谢之钦卧房的门又打开了,几名医修一头雾水的拎着药箱走了下来。 风迹连忙上去问钟未凌怎么样了,几名医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异口同声道:“除了右脸被划了一道伤口,需要包扎之外,他一点事儿都没。” 那道伤口风迹知道,风迹紧张道:“那右眼有事儿吗?” 一名医修道:“如果是之前的魔君,八成会瞎,可是魔君前段时间刚刚进阶合体,所以最近只是看东西不太舒服,但过几日就好了,并无大碍。” 风迹还是不相信:“谢之钦不是说他伤的很重么,你们确定他没事儿?” 说起这个,医修也不解,澹台远去通知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以为缺胳膊少腿了呢,或者真元受损,可鬼知道只是脸被划伤了,而且只是皮外伤。 “皮外伤……重伤……”风迹嘴角一抽,心累的摆摆手,“得了,你们先走吧。” 医修领命离开,这边,一群小弟子还挤在大堂内,满脸震惊。 “方才我们脚下那些雾气到底是什么?也太神奇了吧!一眨眼,就又回到客栈了!” “我也不知,但这貌似是缩地千里之法,只不过能在无形之中缩地千里,且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的法术貌似也只有鬼界的鬼雾了。” “所以我们刚才脚底下的是鬼雾?” 此话一出,所有弟子一口气都提到了嗓子眼。 “胡说八道什么呢?”风迹走过来,瞪了众人一眼,“你们是仙门之人,若真是鬼雾,你们有命活?” 小弟子们挠挠头,稀稀拉拉说了句也是,可又有人问,这既然不是鬼雾,那又是什么。 风迹随口编了句,说这是谢之钦的独门秘法。 如果说是别人的法术,众弟子兴许还不信,可一说是谢之钦的,众弟子立刻深信不疑。 “不愧是小师叔!果然厉害!” “是啊,果然小师叔找了道侣之后,比以往更加强大了,不知我何时也能找到我的命定之人!”又一名小弟子感慨道。 刚感慨完,脑袋就被风迹锤了一下:“每天都想什么呢?你们小师叔厉害是你们小师叔自己的造化,关道侣何事?” “小师叔之前也厉害,可自从与魔君结为道侣之后,明显更厉害了,这必然就是传说中双修的威力,自然关道侣的事。”那小弟子振振有词。 风迹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接。 澹台远怕风迹语塞之后,想打人,把那名小弟子往身后拉了拉,顺便岔开了话题:“掌门师尊,魔君他怎样了?” “无碍,”风迹掐了掐眉心,扭头环顾四周,疑惑道,“雨宁呢?方才集合出门都没见他人,此刻怎么也没个影子?” 澹台远摇摇头:“不知,方才集合时我去魏师兄房间叫他,但他并不在,不过听守门的小二说,子时过后没多久,他便出去了,只是去了何处并没有说。” “要不,我去找找他?”澹台远道。 风迹看了眼门外经久不散的鬼雾,又想起谢之钦今日对自己的叮嘱,拒绝道:“不必了,你们都安生待在客栈,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单独行动。” 众弟子应声答是,末了,一名小弟子好奇道:“师尊,您反复告诫我们不让我们单独出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师尊,我们不小了,我们也都很厉害,能独当一面,您没必要什么事都瞒着我们。”澹台远道。 众弟子附和道:“没错,不管是什么危险,总要先知情,才能更好的防备啊。” 风迹看了那圈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弟子一眼,一向严肃刻板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他这是第一次察觉,之前那群娃娃已经长这么大了。 他将谢之钦的猜测告诉众弟子时,楼上,卧房中,钟未凌刚把谢之钦按到床上。 “起来。”谢之钦躺在床上,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钟未凌,冷声皱眉道。 “不。”钟未凌伸手抓掉医修缠在自己脸上的绷带,扔到一边。 他脸上虽然有伤,但上完药之后,谢之钦直接用灵力强行催动药性,令伤口完全复原了,眼睛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原本伤口存在的地方有些发热而已。 “钟未凌,别闹。”谢之钦严肃道。 “没跟你闹,倒是你,能不能别发脾气了?”钟未凌不耐烦道,“我知道你气我又受了伤,可两方交战,这不是常事么,而且他只是划伤了我的脸,我却斩断了他一条手臂,而且被无端剑斩开的伤口是无法重新生长复原的,所以他以后也就只是个断臂的家伙,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你不夸本座几句,还甩脸色,你几个意思?” 谢之钦皱眉:“你只是一时占了上风,闻长思的实力不在我之下,若他真出全力,你根本不是对手!你去追别人,去找别人的事,我不管,但能不能别跟他硬碰硬?若是我没及时赶到,你是不是还真要将天魔真元祭出来与他打?你知道万一败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通过死境之中九死一生觉醒的天魔真元,一旦消亡,最终的下场不是简单的受伤,而是万劫不复,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 钟未凌垂下眼,沉默片刻后,松开谢之钦,从他身上翻了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背对着床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也没想真跟他硬碰硬,本来只是见魏雨宁鬼鬼祟祟出去,貌似要给黎山的人报信,想起你那时应该在跟黎山的人对峙,怕他过去之后,情势对你不利,所以才追了过去。” 谢之钦刚坐起,闻言,身子不由得一怔。 “我拦住他之后,原本只是想确认他到底是不是作者,确认之后,就想把作者逼出来,”钟未凌切了声,有些自嘲道,“我就是这么得寸进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这样,老毛病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可是,就在作者快被我逼疯的时候,闻长思出来了,我本来是想见好就收的,可是……”钟未凌深吸了口气,沉默许久,突然扯起了一件貌似不相干的事,“你知道么,桑铃儿本来不叫桑铃儿,他也不是女人。” “他叫闻若骞,是闻渊与魅魔生的儿子,闻渊所有的孩子里,论起对战实力,他是最优秀的,后来机缘巧合追随了本座,当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未婚妻。”钟未凌背对着床,坐在凳子上,倒了杯茶,“他未婚妻的名字才是桑铃儿。” “后来,他的未婚妻被闻长思杀了,就因为本座喜欢吃他未婚妻做的菜,然后随口打趣了一句,说若非她已与闻若骞定情,本座也想娶她……”钟未凌仰头灌了口茶,茶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眼眶涩涩的,再开口,嘴唇一直在颤,“桑铃儿失踪十日后,闻若骞只找到了桑铃儿的一堆白骨,可今日我才知道,闻长思那疯子把桑铃儿的皮被剥了下来,还做成了鼓。你知道吗,他拿着那个鼓在我面前演奏的时候,我竟然还夸那鼓音色好听。” 手中的茶盏被生生捏碎,落在了地上。 “每一个人的死都看似与我无关,可每一个人又都确确实实因为我而死。跟了我多年的心腹被挖了眼,桑铃儿被剥了皮,黎阙的未婚妻被削成了人彘,都只因为我当年捡回来了一个人。”钟未凌憋了许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了,眼圈通红,鼻头的酸涩感将眼睛刺激的蒙了一层雾,“我若是知道当初捡回来的是个疯子,我根本不会把他带回来,可是没有如果。故而我只想带着他们,完成我们当初聚在一起时的初衷,只想给他们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魔界,保护我们所立誓保护的人,希望旧事不再上演,希望能以此补偿他们。可是凶手到现在还在逍遥法外,甚至还想继续杀我身边的人,”钟未凌扭头看着谢之钦,崩溃道,“我受不了了!我忍不下去!你若是再没了,你让我怎么办!” 钟未凌被谢之钦揽进怀里时,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他对谢之钦有愧,但对其他人何尝没有。 他一直想要用自己的行动去补偿,可是过去的债还没偿完,却发现,自己欠下的不止那些,而且,自己最在乎的人也因为自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 作者创造出来闻长思,把他写成一个变态,写成一个疯子,来祸害自己,如果一开始只是剧情需要,也就罢了,可当自己觉醒之后,这种事情还在发生。 而且,后来变成作者和闻长思一起来逼自己,就因为他是第一个觉醒的人,就因为他的觉醒导致整个世界脱离掌控,所以他就要承受这些吗?凭什么?! “阿凌乖,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谢之钦哄小孩一样,把钟未凌抱在怀里,手不停抚着钟未凌的头,温声道,“好了,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哭了的话,眼泪流上去会疼。”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完成,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mua~ 感谢在2020-12-06 23:59:09~2020-12-07 23:5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离、清蒸皇竹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河之洲 10瓶;42899112 2瓶;27798837、沐沐、云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谁重要? 如果是别人在场, 钟未凌绝对不会如此失态,但正因为现在在他身边的是对他最重要,也是与他最亲近的人, 钟未凌才更加忍不住。 “桑铃儿和那些人的死, 是闻长思的错, 与你无关, 毕竟若是任何事都进行所谓的追本溯源,那人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若是人不出现, 就不会有争斗, 就不会有疯子,后续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可这明显是个荒唐的逻辑,所以你没错。”谢之钦眼中的戾气褪去,声音温柔的像是三月的和风,“你也只是受害者之一,黎阙和闻若骞没有因为闻长思的疯子行为而离开你, 那就证明他们其实也明白, 此事非你所愿。且事情已然发生, 往事不可追,杀了闻长思去祭典死去的冤魂,这是必然,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未来,人总不能一直被过去所困扰吧。” 钟未凌脸埋在谢之钦胸口, 不说话。 谢之钦想了想,认真道:“不过,今日之事我也有错, 我不应该不了解你为何去追魏雨宁便对你发脾气,你罚我好不好?要不,我还出去站着?” 钟未凌:“……” 谢之钦有点为难道:“或者,我叫你一身小爹爹也行” 钟未凌原本心里又酸又苦,闻言,脑子一时僵滞。 “这也不可吗?那要不……”谢之钦咬咬牙,豁出去了,“我让你在上面。” “???”钟未凌脸皮一颤,原本还湿润的眼眶瞬间干涸,甚至想瞪人。 谢之钦虽然哄人技术非常差劲,但钟未凌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好吃他那傻乎乎的一套,原本郁结的心情此刻陡然好转了不少,可是,在上面是什么鬼? “在上面,自己动吗?”钟未凌从谢之钦怀里抬起头,幽幽道。 谢之钦脸瞬间红了:“不、不是。” “我对你后面没兴趣,我比较喜欢自己动。”钟未凌白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下情绪,有点抹不开面子:“我刚才是不是很没格调?” 谢之钦连忙道:“没有。” 钟未凌眯细眼:“是吗?” 谢之钦嗯了声,认真道:“其实每个人不管外表多强大,内心都有软肉,只是不轻易在外人面前表现罢了,”谢之钦温柔一笑,“阿凌你愿意同我说这些,我很开心。” 钟未凌一愣。 “因为阿凌这样的脾性,在别人面前露怯应该比受刑还难受。所以,经此一事,我好像知道我在阿凌心里的地位了。”谢之钦攥了攥拳,最后终于伸出手,托住钟未凌脑后,低头在他眼角亲了一下。 这是谢之钦第一次在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提前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主动亲他,钟未凌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快。 亲完之后,谢之钦整张脸已经红透了,表情像是刚干过坏事的小孩儿,眼神四处飘忽,不敢直视钟未凌。 “谢之钦,”钟未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谢之钦,失笑,“你可真是比人家未出阁的姑娘都纯。” 谢之钦正一脸羞耻,不知怎么往下接,腰封里塞进了两根手指,手指一勾,他整个人被往前拽了一下。 两人面对面,距离近的马上就要贴上对方的鼻尖。 “你跟无畏走后,我找医修看了下,说拜你上次过多输入的灵力所赐,现在我腹中的小宝宝已经跟别家三个月的宝宝一样大了,而且我魔族之人孕期本来就短,八个月便会临产。虽然现在依旧不知道怎么把这小东西生出来,可是,”钟未凌看着谢之钦,“我想等他出来时,一切都已经了结。” “不管是作者,还是闻长思,亦或是因为书世界觉醒而引发的一系列变故,一切全部了结。”钟未凌踮脚在谢之钦唇上吻了一下,挑眉笑道,“我想养孩子了。” 谢之钦眼睛瞪圆,震惊的抿紧唇,许久才僵硬道:“了结这一切倒是没什么,可是……”谢之钦艰难道,“我知道我这个问题可能不太好,但我还是很好奇,如果孩子生出来,阿凌你是不是就只想养孩子了?” 钟未凌怔然,嘴角忍不住一抽抽,这脑回路还真是出人意料。 本座认真的用孩子来给咱俩打气,你竟然只关心这个??? “我们只做过两次,”谢之钦伸出两根手指,虽然非常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听我大师兄说,养个孩子挺麻烦的。” 钟未凌不是很懂,他与谢之钦只做过两次和养孩子麻烦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谢之钦有点急躁:“当年大师兄把我捡回来后,他和二师兄每天吵架,不是因为换尿布的次数太少或者太多吵,就是因为对方打扰自己哄我玩儿吵,两人脾气都越来越暴躁。原本在捡到我之前,他二人每隔几个月都会下山去游历,可自从捡到我,就天天围在我身边,一直到我十七岁。” 钟未凌皱眉懵逼:“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完全听不懂。 谢之钦小声道:“我就是觉得,别人有孩子之前,最起码都做过好多次,而且两个人都恩爱很久了,可我们才两次。有了孩子之后,我怕阿凌你也跟大师兄不管二师兄一样,不管我。” 钟未凌:“……” 半晌,钟未凌才堪堪恍然:“所以,你是怕小东西跟你争宠?” 被戳穿之后,谢之钦反倒没那么拘谨了:“本来是不怕的,可是从幻境之中看见你当年那么宠我,我突然就怕了,毕竟不是你的亲孩子你都黏成那样,你腹中这只生出来,我怎么办?” “这——只?”钟未凌磨着后牙槽,露出一个想吃人的微笑,“有把自己孩子论只的吗?” “口误。”但谢之钦脸上一点口误所造成的心虚都没有,“但这确实是个问题。” 钟未凌挑眉:“那要不不生了?” 谢之钦道:“那不行,这是阿凌你怀的,自然是要生。” 钟未凌就好奇了:“如果当初跟你上床的不是我,而是别人,然后别人也怀了你的孩子,你也会考虑孩子和你在那个人心里,到底谁更重要这种问题吗?” 谢之钦几乎想都没想,便道:“不会。” 钟未凌负手围着他转了圈,纳罕道:“为什么?” 谢之钦一本正经道:“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虽然我也确实对不起对方,可是愧疚和喜欢是不一样的,我兴许也会照顾他一辈子,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他,自然不会在意在他心里谁更重要。” 钟未凌问:“你就这么确定你不会喜欢人家?万一日久生情呢?” 谢之钦摇头:“除非他跟你一模一样,否则我不会喜欢。” “因为我就喜欢你这种的。”谢之钦略微羞涩的低下头,小声道,“可爱。” 想日,但又舍不得日。 说实话,钟未凌长这么大,可爱这词儿都是他去形容别人,别人形容他是真的少见。 “肉麻。”钟未凌切了声,轻笑道。 谢之钦执着道:“那孩子生出来,阿凌你会更在意它吗?” “当然会。”钟未凌义正言辞道。 谢之钦抗拒道:“可它只是个意外!你最爱的不应该还是我吗?” 钟未凌面无表情道:“你不也是个意外么。” 谢之钦一时语塞:“……” 他竟然无法反驳。 “行了,孩子还没出来呢,讨论这个也没用。”钟未凌情绪已经完全恢复,敛去脸上笑意,正色道,“你此次出面,黎山那些人可有为难你?” 遭到打击的谢之钦并不太想回答问题。 钟未凌伸脚踹了下谢之钦的小腿:“谢哥哥,问你话呢。” 饶是谢之钦内心存有二两倔强,但还是为钟未凌的一句哥哥轻而易举的摧眉折腰:“原本是想为难的,但被我打成了重伤。” 钟未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谢之钦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钟未凌听罢,眉头不由得锁了起来。 连清,也就是那个作者,他半夜急匆匆出去,应该就是去找黎山那帮人,基本可以确定,连清与黎山有串通。 可是,按照谢之钦所言,右蚩和戕离暂时并不知道鬼界少主就是云都谢之钦。 连清没告诉他吗? 如果连清说了,右蚩和戕离绝对不会贸然来挑衅,毕竟谢之钦的实力就算是两人加一起,也绝讨不到便宜。 连清寄宿在魏雨宁体内,魏雨宁每次出门都要跟风迹请命,且所有行踪都会按规矩记录在案,因为他们每个人所佩戴的云都玉令,其实就是一个定位法器,什么时间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会受到云都灵镜的观测。 且法器与佩戴者的资质相连,也就是说,每个人只有佩戴自己的玉令时,才能被灵镜观测到,别人佩戴自己的玉令只能算是一个带有个人结界的小腰牌罢了。 除此之外,一旦玉令持有者附近出现鬼气,灵镜便会自动通知风迹。 故而,连清不可能直接与鬼界之人接头,只能通过传音阵或者什么别的法器远程交流。 但纵然如此,应该也不影响连清将谢之钦的身份告诉黎山之人。 如果说是连清故意隐瞒,那更不可能,毕竟他现在跟黎山属于合作关系,如果黎山众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像今晚,被谢之钦一个人直接打穿,对连清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连清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我怀疑,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准确来讲,是有关你是鬼界少主一事的信息传不出去,就像他的意识完全进入到这个世界后,再也无法随心所欲的操控这个世界的发展一样。”除此之外,钟未凌暂时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只是,这个猜测也有一个矛盾点,就是能被作者最大程度进行控制的,是主角,可现在谢之钦已经成为了主角,目前不仅没被作者控制,反倒是作者无法对他人透露谢之钦的真实身份。 之前在死境之中基本确认,作者无法再控制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所以很可能主角也不会再被控制,前一个问题勉强可以解释,但后者呢,为什么无法透露谢之钦的身份,难道是……不能剧透? 钟未凌思忖半天,也无法确认自己的猜测,他喝了口茶,无意瞥见谢之钦那一脸忐忑的样子,不解:“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阿凌你只字不提那件事,我有些不安。”谢之钦道。 钟未凌茫然:“什么事?” 毫无印象。 谢之钦攥紧拳,认真道:“和玉同你胡诌他与我的关系,你是不是信了?” 没等钟未凌反应过来,谢之钦便三指对天:“虽然在此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与他见过面,毕竟我印象里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可我敢对云都祖师发誓,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若是因为他跟我生气,一定不要独自闷着,我可以再跟你详细的解释一遍,或者把我这些年见过什么人,干过什么事都默写下来交给你也可。”谢之钦补充道。 钟未凌不解:“我什么时候因为他跟你生气了?” 虽然当时听见和玉说那些话,自己确实有些不爽,但多少还是信得过谢之钦的审美的,那种半男不女的男人,确实并非谢之钦所好,故而这话一听就是假的,犯不着再揪着谢之钦盘问。 谢之钦闻言,迷茫了:“那你昨日为何与我置气?”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钟未凌心里的烦躁瞬间涌了上来。 他咬着后牙槽,皮笑肉不笑道:“你说本座年纪大,还是个酒鬼,本座不跟你生气才是不对吧。” 谢之钦一愣,刚想说我没说你,我说的是那个前辈,话至嘴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钟未凌。 “本座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嘴巴这么犀利。”钟未凌听见谢之钦那一连串形容,都懵了,耳朵边都是炸|药桶的信子燃烧时发出的呲呲声。 …… 夜里,谢之钦睡的地铺。 作者有话要说:谢之钦:我好难(( T﹏T )) 马上进入考试月,要抽出时间复习,所以这个月每天的更新量恢复正常的日三千,但还是日更不断滴! 感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好运!感谢在2020-12-07 23:59:12~2020-12-08 20:4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起名废本废、清蒸皇竹草、无此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平平无奇的靓仔 46瓶;清蒸皇竹草 44瓶;苏离 2瓶;沐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残灵 次日一早, 钟未凌刚翻身睁眼,就对上了谢之钦的目光,瞬间被吓醒了。 “大早上你作甚?”钟未凌惊愕道。 谢之钦坐在床边, 一脸委屈道:“被子踢开了, 我帮你掖一下。” 钟未凌尴尬哦了声, 折身坐起:“掖被子就掖被子,你用那种眼神看我作甚。” 跟想一口把我吞了一样。 “没什么。”谢之钦手一挥, 桌上出现了三大坛酒。 钟未凌茫然看着谢之钦, 谢之钦委屈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当年那是你, 我若是知道,绝对不会那么说。我今早醒来之后, 出去找了几坛好酒,特地买来给你赔罪, 你就不要生我气了。” 钟未凌嘴角一抽抽,冲谢之钦翻了个白眼:“你那么扎我心,说不让生气我就不生气, 我没面子的吗?” 谢之钦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但是:“那阿凌你说怎么办?或者你想怎么罚我?”谢之钦补充道,“只要别再让我打地铺,也别再让我出去站着,怎样都行。” 末了, 谢之钦小声嘟哝着:“我只想跟你一起睡。” 钟未凌:“……” “那本座当年老吗?”钟未凌挑眉问。 谢之钦连忙摇头:“不老,阿凌俊朗年轻,非常人所能比,怎么会老呢。” 钟未凌又问:“那本座是个酒鬼?” 谢之钦振振有词:“适当饮酒乃是人之乐趣, 且阿凌为人风雅,酒鬼二字自然不能同你搭边。” 谢之钦机器人一样说完,两眼期待的看着钟未凌,心中紧张,他都这么说了,应该会原谅他吧。 可是,钟未凌目光逡巡了一番,最后只是面无表情甚至有点生无可恋的再问:“谁教你这么说的?” 谢之钦一愣,结巴道:“没人教我。” 钟未凌并不相信,直接问:“风迹,还是澹台远?又或者是蒋燃?” 谢之钦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好吧,是大师兄,他教我的。” 钟未凌额角突突一条,咬牙道:“我就知道。” 谢之钦惊讶道:“阿凌你一直睡觉,是如何知道我向大师兄请教了的?” “这还用亲眼所见?”钟未凌呵呵了声,“你自己好好想想,刚才那几句话,哪句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谢之钦忐忑道:“很明显吗?” “不明显吗?”钟未凌瞪了他一眼,顿了顿,认真道,“不过,本座确实比你大了不少,你可曾介意?” 怕谢之钦再从哪里学漂亮话,钟未凌率先道:“我只想听你的实话。” 虽然钟未凌一直对自己的年龄没什么概念,可是,好像跟谢之钦一比,自己确实挺老的。 别人说他老牛吃嫩草,貌似也不是没有道理。 谢之钦想了想,道:“阿凌年纪确实比我大,但是,”谢之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瞬间红了,眼神也有些躲闪,“我不介意,毕竟修行之人,年纪本身就不算什么。” 话虽有理,可是:“你脸红什么?”钟未凌寻思着本座这个问题难道很不正经吗? 谢之钦单手捂住脸,完全避开钟未凌的视线,小声道:“就、就是不自觉想起阿凌的贵体,觉得比弱冠之龄的男子都要通透白皙,便有些控制不住。” 钟未凌:“!!!”您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你还见过别的男人的身体?”钟未凌眯细眼,冷声问。 谢之钦倒也不隐瞒:“我有时会负责看管云都弟子修炼,他们练完之后,一般都会去仙泉泡一下,我带他们去过几次,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事!”谢之钦解释道,“就是脱了上衣在里面泡一会儿,男人之间,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是正常,但……钟未凌突然想起件事:“你在我之前,确定没有碰过别的人?摸一下也算。” 谢之钦连忙道:“没有!这个自然是没有的!” “我就随便问问,那么紧张作甚。”钟未凌蔑了他一眼,指了指衣架上的衣服,“给本座更衣。” 谢之钦取来衣服,温声问:“那阿凌你还生我气吗?” “不生了,原谅你一次。”谢之钦展开一只袖子,钟未凌将手臂伸了进去。 钟未凌张开双手,谢之钦站在他背后,两手环着他的腰,帮他束腰封。 “那我晚上还能上床吗?”谢之钦手搭在钟未凌腰上,弱弱问。 钟未凌垂眼看着谢之钦的手,嫌弃道:“本座是说了不让你上床,可你半夜不会偷偷爬上来吗?” 谢之钦一愣:“?” “夜里本座至少故意把被子挑开了三次,故意把腿和屁股露了出来,你都只是帮本座把被子掖好,然后嘴里嘟哝着什么无量仙尊又滚回了你的地铺上,你是多无能?你难道非要本座亲口跟你说,本座原谅你了,或者让本座求着你,谢之钦,上床吧?”钟未凌打开谢之钦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扭头不爽道。 “下次能不能有点眼力见。”钟未凌冷哼了声,梳洗完,便出去了。 谢之钦跟在他身后,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两人刚下楼,风迹就朝这边看了过来,不过自然不是看钟未凌的,而是看谢之钦。 见谢之钦神色不再苦恼,风迹心里不免得意,钟未凌去找黎阙聊私话后,风迹把谢之钦拉了过来:“他不生气了?” 谢之钦嗯了声,风迹嘚瑟道:“我就说你照着我的话来,绝对没问题。” 谢之钦幽幽看了风迹一眼:“我觉得并非师兄想象的如此顺利。”阿凌一眼便看出来了。 风迹不解,谢之钦也懒得跟他解释,便在此时,澹台远走了过来,风迹连忙问:“雨宁回来了吗?” 澹台远失落的摇摇头:“没有。” 风迹一脸担忧:“昨夜子时后偷偷出门,至今未归,这是跑哪去了?” 谢之钦摆手屏退澹台远,严肃对风迹道:“师兄,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对你说,是关于魏师侄的。” 风迹茫然跟了过去。 并非所有人的承受能力都如谢之钦一样强,也并非所有人对世界与时空的看法都如谢之钦一样开放,更多的人,是无法接受自己其实原本是一本书中的角色,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觉醒独立,心中还是会膈应,甚至会后怕,怕不知何时会再被控制。 故而,坦白魏雨宁之事时,谢之钦只告诉风迹,魏雨宁体内还寄宿着魔族闻长思的意识,并简要说了昨晚之事。 话落许久,风迹还难以接受,小胡子颤了颤:“那雨宁他还活着吗?” 谢之钦不想骗风迹,如实道:“不知。” 便在此时,蒋燃急匆匆来了,手里拿着一只聚灵袋。 这两日蒋燃和其余鬼界之人多次往此地跑,不少云都弟子都表示不解,实在不知鬼界与仙门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少……”主字还没说出口,蒋燃就在谢之钦的目光威逼之下,旋即改了口,“谢仙师,风掌门,昨日我鬼界巡查鬼使在路上发现了一只残灵,想来找你们确认一下。” 钟未凌刚同黎阙说完话,一入大堂便看见了蒋燃:“确认什么?” 他好奇凑了过来。 “确认身份。”蒋燃说完,几人便上楼,去了谢之钦和钟未凌的房间。 谢之钦在房外张开结界后,蒋燃才将聚灵袋打开,袋子开封的一瞬,一缕残灵飘了出来。 普通人,也就是毫无修行根基的人,死后残灵只是一团绿糊糊,或者会变成一团小尾巴幽灵,但总归是无法辨认生前相貌的。 可是,有了修行根基之人,且如果修为到了金丹级别,那么死后残灵会呈人形,跟生前一模一样,只是从实体变成了灵体。 看见残灵样貌时,钟未凌谢之钦和风迹都愣了下。 三人如此反应,愈发让蒋燃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魏雨宁吗?” 蒋燃对人脸的分辨能力并不是很强,也只在昨日来找谢之钦时,无意见过魏雨宁一面,故而刚开始看见鬼使带来的残灵时,并不敢确信这到底是不是魏雨宁,特地来此确认。 风迹脸色苍白,显然是被打击到了。 谢之钦看着魏雨宁长大,此刻脸色也不太好,钟未凌淡淡嗯了声,问:“就算是残灵,可他之前好歹也是个金丹,灵体完全消散之前,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可他怎么还晕着?” 谢之钦冷声道:“若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昨夜闻长思被我重创后,强行从自己身体内脱离,所以才会如此虚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也受之于天,”谢之钦道,“闻长思强行抢占他的身体,是逆天而行,而他本身身体还活着,却强行自我抽离,也是逆天而行,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风迹嘴唇颤抖道:“什么代价?” 蒋燃接道:“代价就是只能在世间残留七日,七日后,灵体完全消散,再也不能复原。” 风迹急忙道:“那你们鬼界有没有什么术法,能维护他的灵体不散?” “这……”蒋燃看了谢之钦一眼。 “我能,”谢之钦淡淡说完,左手并指一挥,右手指腹裂开了一条口子,蓦地凝力,伤口渗出的鲜血化作一缕血气,混合着掌心凝聚的鬼气灌入了魏雨宁的残灵之内。 尔后,谢之钦拂手化出一只木头娃娃,将魏雨宁的残灵引入了木头娃娃体内。 这只木头娃娃跟之前装系统的小木人不同,小木人只是谢之钦随便用木头刻的人形废品,这只木头娃娃却含有上千个机关部位,手指眼睛还有各种部位都能自由活动,总之,除了没有感官,不能吃饭,体积只有巴掌大小之外,与人无异。 看见这只娃娃,风迹愕然:“这不是沈棠当年从海域之滨取来的万年水生古沉木么?” 谢之钦嗯了声,如实道:“五岁生辰那年,二师兄送我当生辰礼了。” “……”他还真是舍得。不过现在风迹也没心情嘟哝,目光落在那只木头娃娃身上,搓了搓手,“这样他的灵体就不会散了吗?” “嗯,而且大概过半个时辰,灵体就会恢复。”谢之钦说完,对风迹道,“不过魏师侄的残灵与沉木并不贴合,半个时辰后,灵体很可能会再次溢出木头娃娃,届时想要再将其逼回去就很难了,若想避免这种情况,需要大师兄你之前云游时偶然得到的那味万年雪灵芝熬成汤,泡个一两天才行。” “我这就去拿。”说完,风迹就匆匆出门了。 风迹走后,谢之钦对蒋燃道:“此事切莫对外人声张。”蒋燃应下后,谢之钦道,“你先回去吧,你一个鬼界之人一直留在这里不方便。” “好,”但是蒋燃并没立刻走,原地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少主,你最近精神上可有感觉什么不适?例如偶尔会出现心力不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 钟未凌原本满心都在魏雨宁身上,闻言,不由得抬起了头,不过,他刚抬头,谢之钦便不容置喙道:“并没有,你快走吧。” 蒋燃哦了声,只好提刀离开了。 “你……有事?”蒋燃无缘无故是绝对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无事。”谢之钦冲钟未凌温柔笑了笑。 钟未凌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不过下一刻,谢之钦便主动岔开了话题。 “魏师侄既然能做出主动抽离身体的行径,必然有其原因,我觉得魏师侄应该知道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谢之钦道。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他现在还没醒,也问不出个什么。”钟未凌坐下来,倒了杯茶。 谢之钦浅浅一笑:“让他醒来就可以问了。” 钟未凌一愣:“不是要半个时辰之后才能醒吗?” “我只是说,半个时辰后才能恢复,从没说过半个时辰后才会醒。”谢之钦淡淡道,“方才那是故意误导师兄,所以才那么说的,毕竟师兄并不知那名叫连清的话本小生的存在,故而若是他还在场,我们有些问题不好开口。” “那他为何还晕着?”钟未凌不解。 谢之钦诚实道:“因为我给他下了沉睡咒。” 钟未凌失笑:“那半个时辰后,灵体会再次溢出呢?” “自然不是真的。这个小木头娃娃最大的作用就是缚灵,除非是极其高阶的鬼,否则都会被死死封在里面。”谢之钦一脸单纯道,“我只是怕用别的借口支走师兄,他又会半道回来,故而才随口编了个理由。而且他老早就忘记那朵万年雪灵芝被他藏在藏经阁的地下室了,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找不到的,故而也就没半路回来的可能。” 钟未凌:“……” 与此同时,风迹在大堂一边连着传音阵,一边急的转圈:“沈棠你怎么这么笨?找不到算了,我亲自回去找,把我房间的传送阵门给我开开,我现在就回去。” 末了,风迹就挥剑划开传送阵,火急火燎的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完成!感谢大家支持!/鞠躬/鞠躬/感谢在2020-12-08 20:40:14~2020-12-09 20:2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35121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炎のkylin 224瓶;花钱买的难看我就骂 20瓶;花格子、青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始末(上) 与此同时, 门外长街之上,鬼气更甚。 风迹早先同他们坦白,道此次死境大开, 极有可能是闻长思与黎山鬼域合谋, 黎山鬼域的目的便是将死境之中那些体质特殊,并不惧怕仙门之力的恶鬼放出,并为其寻找合适的宿主替身, 将其变成一支鬼军。 风迹匆匆离开, 小弟子们为防意外,纷纷加强戒备,生怕被黎山众人钻了空子。 “每隔一炷香对一次暗号, 对方若有犹豫,立刻用缚灵术困住对方,宁可错困, 也决不能有疏漏。”魏雨宁不在,邃明也不在, 澹台远定了定心, 强行鼓起勇气道。 其他弟子齐声答是。 一名弟子举手道:“可若是我们的暗号被对方窥探, 又该如何?” 澹台远解释道:“放心,今早小师叔出门打酒回来,给咱们所有人的玉令都施加了屏蔽鬼界精神体的秘法, 虽然不知道那秘法到底是什么,但小师叔说了,只要我们按照要求用通行玉令对暗号,不要张口,也不要开传音阵,那些恶鬼便无法窥探。” 众弟子稍稍安心。 此间, 二楼卧房之中,谢之钦加固完房间外围结界,并指掐诀,默念咒文时,一道幽蓝色的光晕从木头娃娃身上渗出,没多久,原本闭眼的木头娃娃发出了一串齿轮碰撞的咔嚓声,紧接着,其眼皮便睁开了。 短暂的茫然后,木人发出了一声极其生涩的声音:“小师叔?” 钟未凌皱眉:“他怎么这个声音?”听起来像是言语功能不全一样,该不会是谢之钦唤醒魏雨宁灵体意识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吧。 谢之钦也不太确定,他先问魏雨宁:“你……多久没说话了?” 魏雨宁想了想,温声道:“快整整、两个月了,不仅没说过、话,意识也极其、混乱。” 这蹦豆儿一样的谈吐,钟未凌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不过,魏雨宁说,他几乎两个月没说过话,难不成自从闻长思控制他的身体后,他的意识便再也没有主导过么? 钟未凌跟他闲聊了几句,等魏雨宁的言语功能恢复的差不多,才道:“你对过去之事,还记得多少?” 可别是全忘了…… 并非钟未凌没有悲悯之心,而是一来,不管谢之钦和风迹是如何看着魏雨宁长大,或是对其有多深的同门之情,自己跟他说到底并不算熟,甚至可以说,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貌似根本就没有跟真正的魏雨宁打过交道,故而对其遭遇只能说是喟然,并无法引发很强的内心波动。 二来,眼下有可能知道作者和闻长思心思细节之人,只有他一个,若是他也没戏,那钟未凌和谢之钦就真的完全站在被动立场上了。 至今,钟未凌都还清楚记得昨夜,闻长思对自己说要让谢之钦站在自己对立面的那些话。 他不能再被动了,不然也太憋屈了,而且,对对方一点防备都没有。 魏雨宁认真回忆了一番,给出的答案并没让钟未凌和谢之钦失望:“除了记忆有些混乱,基本全都记得。” 说这句话时,魏雨宁抬头,看了钟未凌一眼,木制的机关手默默攥成了拳。 既然是问话,对方又是谢之钦的师侄,辈分上算也是自己师侄,没必要过于客套或者走形式,钟未凌挑眉:“你看本座做什么?” 魏雨宁温声道:“没什么,只是在我的记忆与认知里,魔君好像是一切事情发生的源头。” 话刚落,谢之钦脸色冷了下来,一向温柔的神色瞬间严肃:“魏雨宁,慎言。” 钟未凌轻笑了声,冲谢之钦咋舌道:“别吓唬人,他还没说什么呢,闭嘴。” “继续说,别管他。”钟未凌示意魏雨宁。 魏雨宁苦笑了声,继续道:“十岁之前,我一直都过的很安宁,也很普通,后来机缘巧合入了云都,我以为自己能问鼎大道,从此走上一条拯救苍生之路,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被师尊捡回去时,知道自己是个罕见天才,十分开心,可是入门多年,发现我并没像我期许那般,迅速成为整个云都最为瞩目的弟子,多少有些打击。而且,第一次小秘境试炼,是谢师叔带着我们去的,”魏雨宁看了谢之钦一眼,“谢师叔当时没用剑,只是掐了一道虚空剑诀,整个秘境险些震碎,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天才与天才之间,也是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有云泥之别。我好嫉妒,我当时甚至觉得我连地上的泥巴都不是,我甚至想过,如果师叔不在就好了。” 谢之钦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完全没想到,魏雨宁会有这种心理,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一直觉得魏雨宁虚心上进,不与旁人攀比,无善妒之心,是个上乘心性资质。 钟未凌悄悄攥住谢之钦的手,开传音阵小声道:“你这一脸受打击的样子,大可不必。碰上比自己强太多的人,正常人都会嫉妒,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谢之钦通过传音阵回复:“我并非因此受挫,而是……”谢之钦自责道,“这么多年,我时常带他们修炼,竟然对此毫无察觉,是我的疏忽。” 钟未凌知道谢之钦对云都弟子们的感情,并没去劝,而是对魏雨宁道:“本座对你的往事并不感兴趣,可以直接切入主题吗?” 岔开话题貌似更好一些。 魏雨宁笑道:“果然这才是真正的魔君,才是原本最开始的主角么,果然作风与旁人不同。” “……”说实话,钟未凌是个很讨厌麻烦,也很讨厌别人七拐八拐,还拐不到重点,他掐了掐眉心,有些失望道,“谬赞,不过恕本座冒昧,本座暂时没有很多的时间来听你说一些与本座想知之事无关的话,故而本座希望我们可以采用本座问,你顺势而答的模式。” 末了,钟未凌直接接了第一问:“作者,也就是寄宿在你身体内的连清,何时进入的你体内?” 魏雨宁倒也没不悦,温声道:“据他所言,貌似从我出生没多久便已经在了,只是因为精神体过于虚弱,才陷入了长时间沉睡。他于三年前苏醒,但他刚苏醒之时,我并没有对他有关的记忆,我只知从三年前开始,我虽然日常会出现记忆断片的情况,但资质突然上了一层楼,尤其在幻术与法阵方面,短短三年,就超过了当今修真界最强的阵法修士。我一直以为是我的天资二次觉醒了,但,”魏雨宁自嘲的笑了笑,“终究是我想多了。这三年里,我对邃明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好感,可我心中并不喜欢他,但他多次对我隐晦示爱时,我却无法拒绝。直到三个月前,也就是仙魔大典前一个月,又一道精神体进入了我体内。” “一切都不一样了。”魏雨宁皱眉道,“闻长思的精神力远在我与连清之上,原本,经过这三年的温养,连清的意识已经逐渐压制我,而闻长思的出现,让我直接活在了暗无天日的黑暗里。” 钟未凌突然想起件事:“三年前樾陵那件事,你知道吗?” 魏雨宁:“之前不知,但就在闻长思与连清争夺对我身体的主导权时,我才知道樾陵发生了那种事,但为时已晚,我想通知你们,可我被压制,根本出不去。” “是连清所为?”虽然之前闻长思说过,但鉴于闻长思的人品,钟未凌还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魏雨宁点头:“是他。他曾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但是因为魔君你的苏醒……” 钟未凌的苏醒,在连清意料之外。 当时连清也害怕过,只是,随着害怕而来的是一种自身难以承受并难以预料后果的野心。 主角的苏醒,某种程度上说是书世界与真实世界之间建立了联系。据魏雨宁所言,在现实世界中,连清没有家人,极度排斥社会,甚至他本人也只是个无业游民,只是平时勉强靠写点连载长篇赚点饭钱和房子租金。 这种日子,虽然温饱不是问题,但常年累月下去,连清过的十分煎熬。 他写了八年,但依旧不红,他身边所有人都小有成就,可只有他,还是那种底层扑街。 而且房价上涨,租金上涨,所在城市管理层立志从三线冲二线,整体消费也随之上涨,之前可以温饱的连清逐渐捉襟见肘。 随着网文行业涌入的人越来越多,题材越来越同质化,愈发考验作者的笔力与各种方面的创新能力,因为你必须在众多极其相似的文中脱颖而出,或者至少拥有一个亮点,否则作为吃饭的行业,那是万万不够的。 但连清的文,恰恰属于平平无奇的那种,就在他准备写完最后一本便封笔的时候,主角觉醒了。 这本是全文存稿,原本是作为告别篇的,不过兴许是最后一个,连清写的时候倾注了自己大量的情绪。 是情绪,不是感情。 他把这本书当成了一个发泄人生不满,然后从别人的悲哀上找快乐的渠道,于是,从小父母双亡,五六岁便被人拷上手链脚链,冒着冰天雪地押送姑山的钟未凌就这么诞生了。 这本书,就是钟未凌在死境腹地发现的那本,也是整件事的本源。 钟未凌的生,是为了被反派谢之钦杀死,而且是惨死于谢之钦手下。 每一次反弹,其实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加残酷的打压。 他故意把钟未凌设置成一个高傲的人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是故意安排了那么多侮辱性的情节,去磋磨钟未凌的傲气。 就像生活这么磋磨他一样。 但他万万没想到,钟未凌觉醒了,开始脱离他的控制,甚至改变了整个剧情走向,甚至导致了整个书世界的觉醒。 情绪是人内心的体现,包含着人的喜怒哀乐妒,可当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头野兽,一头完全失控的野兽,人性被本能与内心的黑暗所奴役。 钟未凌觉醒之后,连清确实在害怕,但同时他也体会到了一种支配世界,随意安排他人生命的乐趣。 因为他笔下的人物,是活的,是活生生的人。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所有人都是他的奴隶,生杀予夺,不过他抬笔一挥。 恐惧的同时,他享受这种快感。 但是,随着钟未凌开始察觉他的存在,精神层面完全苏醒,甚至因为他主角的身份,过度扭转剧情发展,导致了整个世界也随之觉醒,连清彻底慌了。 他需要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受他控制的人来接手主角之位。 说实话,他最开始是想要自己亲自来的。 现实之中,有网络,有消遣,可却没有他的地位,如果他在书世界这个受他控制的地方成为主角,他不仅能活的无上神力,还能成为整个世界的中心,自然是诱人的。 可是,情况不明,而且钟未凌在这个世界的主导力明显已经超过他这个作者,所以保险起见,自然是先找个傀儡试一下比较明智。 于是,他开始琢磨后续的人设。 既然不能杀死钟未凌,那就百般折磨他,尽自己所能,百般折磨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再安排一个完全受自己控制的角色来逐渐替代他的地位。 于是,就出现了十七年前,钟未凌赴姑山救众魔宗家眷,魔婴自爆时在夜空看到的那句话——【此后十年,魔君受尽凌|辱,被人践踏,但依旧没有放弃,直到有一天,他的生命中出现了另一个人。】 这另一个人,就是替代钟未凌的后备人选。 可是,连清这次依旧没有成功,并且开始出现意识在现实中断片,并往书世界流动的现象。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钟未凌的觉醒,他的觉醒在他与连清之间,架起了一个通道。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钟未凌对连清的恨和强烈想找到他的欲望,引起了扭曲,逐渐将连清拉了进来。 而在仙魔大战之中,连清再次疯狂促使钟未凌自杀,也就导致最终钟未凌与连清的意识交换时空的结果。 再之后,就如钟未凌所猜测那般,连清找了个鬼界出逃阴阳池的精神体来控制钟未凌的肉身,而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对钟未凌下杀手,一是因为杀不了,二是,他想继续他的计划。 既然不能再回去,那他就要当这里的神。 但是,进入书世界之后,连清无法再随意控制角色与内容,若想继续修改剧情,或者增添新的剧情,必须以精神力为代价。 可他当时精神力遭到重创,并不能一直掌控事态发展,故而便用仅剩精神力的一半强行控制钟未凌□□的行动,对其追加荒淫无道、夜夜笙歌、恋爱脑脑残等设定。 之后,他便进入魏雨宁体内,沉睡了,直到三年前。 而樾陵之事的根本目的,其实是为了收集百姓愿力,来快速提高连清自己的精神力。 也是从那时,他把目标放在了天资比魏雨宁稍微低了那么一点,脑子还不太灵光的邃明身上。 不聪明的人成为了主角,那之后等自己有了实力,再夺取其主角之位,就很简单了。 但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不惜消耗精神力,也在强行让邃明按照自己设定剧情发展时,一道异样的精神力也进入了魏雨宁体内,而且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与此同时,离开了十七年的钟未凌也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成~~~ 真正的魏雨宁不算是坏人,但也不算什么绝代好宝宝,就是稍微优秀一些的普通人吧,也会有贪嗔痴,有一颗暗藏的追名逐利之心,只是善念犹存,底线仍在。 订阅率计算截止今晚十二点,然后明早九点开奖,明天九点之后,可以注意一下有没有中奖站短(有可能会延迟),祝宝宝们好运!!! 感谢在2020-12-09 20:24:48~2020-12-10 20:4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樱染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始末(下) 钟未凌眉头不由得一皱, 所以,这一切只是连清想要成为主角所造成的吗? 虽然自己的意识已经去了连清的世界,但自己的肉|体还在, 也就是说,这个书世界因自己而诞生, 那么只要自己肉|体和精神有一个不灭, 就算书世界觉醒,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是主角, 是关系整个书世界存亡的关键。 万物因果,不管书世界是觉醒,还是不觉醒,都是果, 无论谢之钦有没有与自己对立,其他人有没有失控,也都是果,而本因正如魏雨宁所言, 这一切都源于自己,所以,自己是所有一切的因。 连清的意识进入到书世界之后, 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一点, 发现在没有充分的前提条件下, 钟未凌无法被杀死, 甚至就连污蔑他,也会被限制。 所以, 为了夺取主角之位,并且报复钟未凌,连清选了邃明做这个中介炮灰。 邃明夺取钟未凌的主角之位, 但是连清并没有让邃明后期的天资修为达到太高,这样一来,明显对他再从邃明手里继承主角之位更有利。 至于那本钟未凌追的连载文,其实并非已经发生的事,而是作者设计好的未来,一个经过书世界规则不断的修改,最终令邃明成功夺取钟未凌主角之位的可行性未来。 钟未凌猜测,之所以连清的文章连载到魔君被杀便完结,并非是烂尾,而是目的达成,主角成功替换,邃明这个实验样本已然达到预期,故而没有必要再往下去写了。 因为从邃明那里夺走主角之位,比从钟未凌这里要简单太多,毕竟邃明的人设过于普通了,天资也其实只是一般。 打败天才很难,但踩在一个稍微优秀了那么一点点的普通人头上,还是很简单的。 但是,世界的发展就像一个自然演化的波函数,在作者施加的各项边界条件下,波函数最终演化出的解是那本以邃明为主角的连载文。 可一旦波函数受到扰动,加入新的变量和新的边界条件,那么一切都会不同。 钟未凌的突然回来,就是一个新的扰动,一个新的变量,而闻长思的突然出现,亦如是。 虽然某些客观设定并未发生变化,例如澄心剑和死境的存在,但书中的未来,不再是他们所面临的未来。 至于未来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很明显,占据主角之位的人,有利。 不过,有一点钟未凌还是很好奇:“你说有关邃明的那本书,其实是连清消耗他的精神力而写出来的,准确的说是一个具有可行性的预估结果,而后续他也在不惜消耗自己的精神力,来保证剧情朝他所预估的方向发展,所以,他现在还是能够修改这个世界吗?” 这一点,钟未凌有些迷茫。 因为按照死境中虚幻空间发生之事所推测,连清应该不能再对这个世界,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任何人进行控制,可是闻长思之前的言外之意,谢之钦极有可能会因为得到主角的身份而受制,最终站在自己对立面,所以,控制不了别人,但还是能控制主角? 可是,若是如此,为什么连清连告诉黎山鬼域谢之钦便是鬼界少主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到? 魏雨宁犹豫片刻,道:“他现在无法修改这个世界,也无法去控制其他人,对于主角更没有完全的控制权。” 钟未凌捕捉到了他这句话中的一个细节,眯细眼,冷声道:“没有完全的控制权,所以,是可以控制的?” 魏雨宁嗯了声,道:“幼年之时,小师叔教过我一门术法,是一个复制法阵,因为这个复制法阵复制的是别人的记忆,所以这个法阵是直接与我的神识所连的,故而连清和闻长思进入我体内之后,在我不太虚弱的时候,我可以通过这些,复制他们的记忆,而他们虽然知道我有此能力,却无法对我发动此术,因为他们的神识在我体内,但终究不是我。” 钟未凌失笑:“难怪你会知道那么多连清来此之前的细节。” 魏雨宁淡淡道:“知己知彼,才能赢么,毕竟我当初也是想过将他们驱赶出去的,只是,”魏雨宁轻笑了声,长舒了口气,“现在看来,还是罢了。” 钟未凌挑眉:“强行从自己的肉|身抽离而去,是无法再回去的,你会做出如此选择,自然有你的道理,本座不便多问。不过若你愿入魔道,本座倒是可以看在仙魔两道联姻的份上,将你的躯体夺回来,修复好,还给你,重新启用。” 魔族与仙门的修行之法大相径庭。 仙门大体分文修武修两类,下面又分了许多不同方向,例如符修,剑修,器修,乐修等,不过走的都是结丹化婴的路子,在飞升之前,身体废了,人也基本废了。 可魔族不同。 魔族修行种类比仙门要多许多,虽然钟未凌自己便是魔君,可还是不得不承认,魔族确实不算什么正道,但是从修行路子上看,仙门三千大道,魔族便有九千,因为没有忌讳。 就像世间红尘冉冉,清心静气抱守本真无非就是在不停的朝大道自然而靠拢,故而要摒弃一切红尘杂念,简单粗暴的来讲,就是要放弃很多事,例如滥杀无辜,例如爱财如命,又例如过分的贪嗔痴,不胜枚举。 可万物有力,不管是什么,若是发挥极致,都是一种道,只是分正邪而已,而且不少都难登大雅之堂。 仙门忌讳的事,有时对魔族来说,不过是一点小把戏,就正如这神识回归肉身一事。 只要魏雨宁以神识入魔,便可堕为心魔道的一员,心魔由心而生,游走于人心,主修的就是幻境与一些禁制阵法,跟仙门符修与阵修没差多少,关键的是,心魔可以随便寄宿肉/体,且只要神识不消,肉/体便不消。 只是没有金丹这种能凝聚灵力的载体,被杀或者被爆修为,也是比较容易的,毕竟魔气说散就散。 很早之前,钟未凌就很认真的想过这件事,旁人说他们魔族可怕,说他们无恶不作,甚至摄人心魂,盗取天地灵气来增进修为,这确实不假,但他们也是真的脆皮。 而且,除了一些修体的魔修,例如闻渊,其余死后,连个尸身都留不下,化为魔气,烟消云散,就好像从未来过这世间。 故而,每个魔族之人都习惯性的将自己的一缕魔气锁在所穿的衣服上,强行保留下自己的尸身,但其实也留不了多久就是了,若是有机会敛尸,兴许会在尸身消亡之前,将其封入坟墓。 但大都在死的那一刻,便回归天地,神识游走太虚,或者化为别的物质。 钟未凌总觉得,自己指不定哪天也就彻底消失了。 “只是,不知你心里过不过的去。”钟未凌道。 魏雨宁沉默片刻:“再说吧。” 钟未凌嗯了声:“那你继续说。” 魏雨宁道:“我从连清的记忆中窥探出了不少东西,所以可以确定,在正常情况下,他是无法对所有人,包括现在已经成为主角的小师叔进行控制,最多也就是花费大量精神力开辟新的时空,重现当年景象,然后将你们引入,在那里杀掉你们,就像死境之中那样。可是,现在也不可能了,因为要办成此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地利便是必须在死境之内,因为只有死境之中才存在时空缝隙,才能借此开辟新的虚拟时空。人和是你和小师叔必须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再次进入死境,可是你和小时候前往死境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你们不可能再进入。至于天时,那便是拿到死境秘法之前。可现在死境秘法已经在你们手里,故而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他现在基本无法对所有人以及所有事进行控制。但是,”魏雨宁话锋一转,“如果你们其中的某个人精神失控,那么他就有恢复对你们的控制权。” “这便是魔君你回来之后,这个世界演化出的真正规则。”魏雨宁认真道。 钟未凌脸色不太好,沉声道:“本座是之前的主角,谢之钦是现在的主角,不,准确的说是谢之钦和本座现在都是主角,只是谢之钦的地位比本座要高一点,本座占了三分之一,他占了三分之二,而本座代表了因,谢之钦代表果,我们俩的精神状态正常,那么书世界自行运转,继续稳定演化,若是我们其中一个人精神脱轨,那么为了保证世界的正常运行,意识便会重新交由创造这个世界的作者进行暂时控制,对吗?” 魏雨宁嗯了声:“不过只是有可能,被连清控制和凭借本能继续发疯,五五开。” 魏雨宁说这句话时,钟未凌明显注意到谢之钦的手颤了下。 想起蒋燃临走前问谢之钦的问题,问他近期有没有出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情况,钟未凌心揪了一下。 “本座还有一个问题。”钟未凌道,“本座知道连清对本座有必杀之心,且因为本座的突然回来,杀心近乎疯魔,可他应该还不至于失了心智,忘记世界因本座而建立的,在本座的主角之位完全易主之前,他若是杀了本座,这个世界不知会出现什么后果,为何还要如此?” 魏雨宁解释道:“因为他只是为杀你创造了条件,但真正动手杀你的,不是他,而是文中的角色,就像死境之中那样,若是魔君死在其中,那么凶手就是闻长思,或者闻渊,虽然意识被连清所控,但他能控制虚拟空间内他人的意识,那就证明已经瞒过了规则,所以,结果只是让闻渊和闻长思替代魔君成为主角而已。还有一点,魔君兴许还不知道,死境那个虚拟空间其实也算作魔君和小师叔正在经历的一部分,并非因为空间虚拟,其中说发生的事便与现在的世界无关。而且虚拟空间是对当年之事的一个十成十重现,所以,里面的人其实都是真的,里面所发生的事,虽然无法改变仙魔大战的结局,但却可以将角色定位重新洗牌。” 钟未凌冷声道:“所以,那个空间的真实作用,其实就是更改角色定位?” “没错。虚拟空间发生的事不会影响现在的世界,也与现在的世界完全无关,可是因为其中发生的情节而产生的角色定位的变化,则会作用在现在世界。”魏雨宁道。 “也就是说,如果本座和谢之钦死在里面,那么谁杀了本座,谁就会成为主角,对吗?”钟未凌道。 魏雨宁嗯了声:“准确的说是杀魔君之人,成为主角,杀小师叔之人,成为反派。至于为什么选他二人,除了当时只有他二人具有杀死魔君与小师叔的可能性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两个人的身体都已经不存于世。就算他们杀死魔君之后,在虚拟空间中暂时成为了主角,但现实中,他们也只是过去式,只是这个世界不再有主角了而已,也就不会再有别人威胁道连清,没有后顾之忧。”魏雨宁道,“所以,连清在死境中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杀你,因为你已经快把他刺激疯了,他宁愿放弃争夺主角,也要魔君你死。” 钟未凌恍然,不过,他突然想起件事:“最开始跟随我出现的系统是怎么回事?还有,霁陵中系统给我发的那个任务,是连清做的吗?” 魏雨宁解释道:“所谓的系统原本是连清设置出来,监视你体内那个精神体的东西,能力其实很有限。但是随着你的到来,系统获得了自我意识,并且产生了进化,然后就变成了你看到的那个样子,自行安排任务去杀你,目的只是让你死掉罢了。而且,他说的什么数值加成,其实都是假的,不过,那张武力值无敌卡倒是真的。”魏雨宁顿了顿,笑道,“不过,那是系统觉醒之后,从连清那里偷的,但他无法使用,他把武力值卡给你,只要你死了,他占据你的身体,那么这张卡就会完完全全属于他。” “那闻长思呢,你方才说他的身体已经不存于世,可本座记得没错的话,他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可他在三个月前才进入了你的身体,就算他精神力再强,过了这么久,也该消失了吧。”钟未凌不解道。 魏雨宁道:“虽然魔君你是主角,也是第一个觉醒的,可觉醒者有可能并不止你一个。” “闻长思就是在你离开这个世界后没多久,便觉醒了,他知道当时的你不再是你,便故意被桑铃儿杀死,因为他掌握的禁制术里,有一种在濒死之时利用意识的超脱而打破空间阻隔的方法,”魏雨宁道,“只是,这种秘法并不完全,他循着你曾经送给他的东西,只到了时空罅隙,便迷失了。罅隙之中,精神力是不会流失的,所以他三个月前终于再回来时,跟他当年并没有很大区别。” 说完这个,魏雨宁又将死境大开一事的原委告诉了钟未凌。 跟谢之钦和钟未凌所猜差不离,黎山鬼域是想得到死境中的恶鬼,组建一支鬼军。 但是,最开始跟鬼界做交易的,还真不是连清,而是闻长思顶着连清的名号跟黎山鬼域取得的联系。 他没有连清的记忆,故而也并不知道谢之钦是鬼界之人,原本是打算设计抢夺邃明主角之位,然后让钟未凌不得不依附于他。 但没想到,被谢之钦搅黄了,神识遭到重创。 于是,本来准备拿到澄心剑便去死境取秘籍,并且完成与黎山鬼域交易的计划被迫延迟,这也就是为何那些镇守死境的魔兵其实姑山一时便已经死了,但死境却到这几日才开的原因。 也是在闻长思虚弱的这段时间,连清时不时就会出来。 原本闻长思想要私下里偷偷杀人补充自己的神识,可没想到,钟未凌和谢之钦先后进阶,完全不给他稍后缓和的机会。 闻长思料定他们进阶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死境,而谢之钦已经拿到了澄心剑,如果再被他拿到死境秘籍,那后续他就完全没有成为主角的可能。 所以,闻长思临时行动,在黎山右蚩的帮忙下,打开了死境,而死境大开之后,他从黎山鬼族那里得到了很多献祭的精神体,但一时半会无法完全吸收。 就在他打算暂时找个地方闭关时,钟未凌和谢之钦来了。 原本,在白雾那件事后,闻长思准备跟着谢之钦和钟未凌进去,然后伺机拿到死境秘籍,可是……吸收精神体的时候,出现了反噬,精神力出现短暂锐减,连清又出来了。 于是,便发生了死境虚幻空间一事。 一切真相大白。 钟未凌疑惑了多日的问题,此刻全得到了解答。 但不得不说,连清真是一个……智商不怎么高,对自己实力没有确切认知,而且还野心勃勃的空想家。 如果自己是他,从一开始察觉书世界脱离掌控时,便会收手,因为穷尽自己努力还控不住的东西,对自己来说,是很危险的存在,而且已然失控就代表着,对方的实力超过了自己,试图用恶劣的方法去强行控制,只会把自己拖进去。所以,不放弃苟着,还被那无脑的空想支配精神,简直不自量力。 就算自己真的走到了他这一步,在闻长思也进入魏雨宁体内时,也该意识到危机了。 而且,这个危机不是钟未凌带来的,是闻长思带来的。 闻长思是连清创造出来的角色,连清应该很清楚他是个什么东西,杀人如麻,三观扭曲,病娇成性,更重要的是眼里只有钟未凌,他兴许会把钟未凌折磨死,但也不会对试图伤害钟未凌的人手下留情。 他能把自己亲爹闻渊的尸体用来种藤蔓,把他的骨头以极其屈辱的姿势关在钟未凌曾经受刑的外部洞府之中,然后当狗使,连清应该有点觉悟的。 因为自始至终,对连清威胁最大的并不是钟未凌,也不是谢之钦,而是闻长思。 连清恨钟未凌,恨他脱离掌控,恨他成为自己成为这个世界神一样存在的绊脚石,他也恨谢之钦,但对谢之钦的感觉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惧怕,因为谢之钦的实力已经远超连清当初的设定。 而闻长思,确实与连清无冤无仇,听魏雨宁所言,貌似自始至终,闻长思除了一直压制,并没有彻底毁灭连清的迹象。 可是,没行动不代表没有这个心思。 他不杀连清,是因为连清还有用,最起码还是有一定机会制约谢之钦的。 可一旦连清没了用途,闻长思的目的也达到了,连清一定会死的惨不忍睹。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坏人,也不是敌人,而是看似跟自己没什么矛盾,也从未对自己表现过恶意的疯子。 有时候,一眼看不见的隐匿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 而最开始,连清的矛头就对错了人。 如果在闻长思虚弱的时候,连清不惜消耗自己的精神力,也要先把闻长思弄死,或者故意不控制身体,依旧将控制权给他,让他进死境,以他的实力,与谢之钦至少两败俱伤,或者直接被谢之钦直接消灭神识,永不复存。 这样,既解决了闻长思,也消耗了谢之钦,敌对角色大幅削减,不是一箭双雕么? 没有深思熟虑,钟未凌并不确定这个做法是不是最佳,但无论如何,明明至少可以和半血的谢之钦打,非得跟满状态的谢之钦硬碰硬,非得恨红了眼,自己上,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完美,自以为成功率很高,最后一无所成。 这特么不是蠢,是什么? 谢之钦把魏雨宁收进随身空间,令其休息后,钟未凌坐在桌上,一脸不爽:“创造本座的人是个这么弱的弱智,本座突然觉得自己智商竟然达到了平均值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闻长思和连清能跑到哪里去呢? 思忖间,目光瞥到谢之钦脸上,钟未凌皱眉:“你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在怕自己真的会中标,然后疯了吗? 虽然不知具体到底何种情况,但钟未凌总感觉谢之钦在担心这件事。 若是没有死境之中,谢之钦徒手插|进他腰侧的事,他也不会往这点想,可当时,谢之钦貌似确实失控了。 钟未凌干咳了一声,脚尖贴着谢之钦小腿,轻轻挠了两下。 原本发呆的谢之钦蓦地回神,茫然看向钟未凌。 “宝宝刚才又踢我。”钟未凌托着脸,眼巴巴看着谢之钦。 谢之钦有点紧张:“疼吗?” “有点,你要不……揉揉?”钟未凌做出一副有点痛苦的样子。 原以为谢之钦会来给他揉,可鬼知道谢之钦倏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门外走:“我这就去找医修!阿凌你先忍一忍!” “……”钟未凌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句,直接一脚把旁边的凳子踹到了谢之钦面前,挡住了谢之钦的去路。 本座准备用道侣之间的招数哄哄你,让你色令智昏,暂时把心里那点破事儿给忘了,开心一点,你特么二话不说找医修? 谢之钦被吓了一跳,茫然转身,正对上钟未凌凶狠威胁的目光。 “坐。”钟未凌冷冷道。 谢之钦想辩驳,但“可是”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钟未凌就咬牙道:“不坐你就睡一个月地铺吧。” 谢之钦连忙坐下了。 还没反应过来,钟未凌已经夸坐在了他腿上,谢之钦愕然抬头,钟未凌的唇贴在了他眉心。 很轻,很温柔的一吻。 眉宇间的担忧与沉重顿时消散不见,谢之钦下意识揽住了钟未凌的后腰。 钟未凌垂眼看着谢之钦,蔑然高傲的神色中带着触人心底的温柔:“虽然不知道你心里在害怕什么,但是,没必要把事情想太糟,毕竟不管生死,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陪着你呢,怕什么,大不了一起死,我乐意。” 许久,谢之钦才低头羞涩嗯了声,尔后,结巴道:“阿、阿凌,你先下来。” 钟未凌手按住谢之钦不可名状的地方,一脸浮夸式震惊:“谢哥哥,我就是亲了你一下,你这么来劲儿的吗?” 谢之钦知道钟未凌是在调侃他,更羞耻了:“阿凌,你快下来。” “你确定要我下来?”钟未凌挑眉,“憋着不好吧。” “昨晚刚做过。”谢之钦耳朵红透了。 钟未凌振振有词道:“所以你早上吃完饭,中午就不吃了吗?” 谢之钦:“……”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前半部分完全结束,所有事情的原委以及经过都扯完了,后续要开始连续打渣渣们的狗头,进入后半部分了。 感谢大家支持!恭喜中奖的宝宝,没中的也别灰心,下个月继续,总有一次能中(旋转/跳跃/鞠躬/) 感谢在2020-12-10 20:44:37~2020-12-11 22: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离、源上有个小螃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格子 5瓶;暗恋雨季 2瓶;小可爱(??.??)、云夏、鹅 鹅 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红线 但谢之钦依旧一动不动。 钟未凌皱眉:“喂, 你给点反应行吗?” 谢之钦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那个……我平时其实都不怎么吃饭的。” 仙道合体之境,早早辟谷,若非嘴馋, 确实不吃饭。 “?!!!”钟未凌一时语塞,手心痒的想打人。 “谢之钦!”钟未凌忍不住凶道,“你真的是找死!” 说完, 钟未凌正要从谢之钦身上下来, 后腰突然一紧,整个人又被拉回了谢之钦怀里, 谢之钦一手压着钟未凌后脑,仰头吻了上去。 衣服被褪掉时, 钟未凌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直到他被压到床上, 钟未凌才得空伸手挡住欺身而来的谢之钦,眼尾挂着抹满含情|欲的绯红:“你不是不吃饭么。” “饭不喜欢吃,但我喜欢阿凌。”谢之钦挪开钟未凌的手, 动作十分温柔, 但也只是一开始温柔,后续十分霸道。 不过, 并没做到最后。 谢之钦帮钟未凌清理了下, 温声道:“你有孕在身, 日后不可再如此任性了。” 钟未凌指尖磨挲着脖颈微肿的小红痕,瞪了谢之钦一眼:“你才任性, 本座心里有数。” 而且,饶是跟谢之钦上床很爽,但钟未凌还没浪到习惯白日宣淫的地步,本来就只是想让谢之钦开心一下,别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收拾好, 二人刚出门,就碰上匆匆而来的风迹。 风迹找了许久,最后差点把云都翻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那朵雪灵芝。 不过他并没带回来,而是确认魏雨宁已经无事之后,将魏雨宁从谢之钦那里要走,让同行而来的沈棠带回云都了。 云都乃灵脉所在,饶是那些恶鬼不惧仙门之力,但对云都望月关中的上古灵脉应该多少有些畏惧,故而还是把魏雨宁送回去比较安全,而且有沈棠照顾其左右,会方便不少。 沈棠刚带走魏雨宁,后院传来了一道极其清脆的拔剑声。 紧接着,所有云都之人腰间的玉牌全部发出了银色的光芒。 谢之钦脸色一冷,提剑去了后院,见状,双眼不由得眯细。 方才玉令所发出的是危险信号,原本以为是黎山恶鬼出动,开始强行夺取宿体了,没想到,到了后院却只看见了一只金瞳黑色眼白的傀儡。 虽然仙鬼相克,虽然整个客栈之外设置了抵御鬼界的结界,可是傀儡道的鬼在鬼界一族中实为特殊。 傀儡道的鬼,鬼气与精神力在不发动的情况下,只集中在头颅之中,而他们的身体其实是一个死物。 故而,若是不动手,仙门结界是无法对其进行拦截的。 但,不动手,孤身一人来此,又意欲何为? 风迹拂手将拔剑的小弟子挡在身后,小弟子躬身唤了声师尊,道:“方才此鬼突然从墙头翻落,大白天做此等事,着实可疑。” 风迹嗯了声,问那名傀儡鬼:“阁下大白天不走正门,想做甚?难不成是鬼偷吗?” 斗篷下,傀儡鬼浅浅一笑,掏出一封请柬递了上来。 风迹并未接过,冷声道:“直接念就行,不必给本尊。” 傀儡鬼并未拒绝,简要念完请柬之后,总结道:“今日入夜后,我黎山长老右蚩会来拜访,望诸位做好准备。” 说完,傀儡鬼就又翻墙走了。 风迹并未让人拦他,但看着那鬼消失在墙头的身影,不免觉得可疑。 “右蚩突然来作甚?而且,来就来,有必要让人提前打招呼吗?还有,本尊第一次见到鬼翻|墙头。”风迹一脸疑惑。 风迹扭头问谢之钦:“你说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谢之钦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可不远处又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了?”风迹刚说完,谢之钦便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风迹皱眉之间,缚灵咒发动,一道金光朝小弟子飞去,小弟子瞬间便被捆住。 风迹愕然,正要问谢之钦想做什么,钟未凌一道封口决加在了风迹身上,尔后用传音阵对他大:“先闭嘴。” 风迹回过神,那名小弟子的意识已经昏迷,紧接着,一阵沉闷的哀嚎从小弟子身体中发出,风迹震惊的睁大眼。 下一刻,一道鬼气直接灌入小弟子体内,硬生生从其中拉出了一只长着獠牙的半透明东西。 糊糊……钟未凌浑身有点发毛,好恶心。 但好在,下一刻谢之钦便将其焚毁了。 原本意识昏迷的小弟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些茫然:“我怎么坐在地上?” 谢之钦伸手将其拉起,浅笑温声道:“没事,应该是你太累了,方才晕了过去,现在已经好了。” 小弟子哦了声,揉了揉脖颈,感觉身体比之前轻松了些许。 谢之钦左手收在袖中,暗暗掐了个诀:“你这几日,可离开过客栈?” 小弟子想了想,道:“刚来的第二天,小师叔和魔君还没从死境回来的时候,我曾跟随魏师兄出门巡查过一次。” “那外出之时,可有发生什么异常?”明明旁边也没有什么阻挡物,可谢之钦却将小弟子拉到一旁的水井边,才开口问了第二句。 小弟子想了想,不太确定道:“隐约听见几声野兽的嚎叫,算吗?” “你们看见所谓的野兽了吗?”谢之钦道。 小弟子摇摇头:“没有,当时一阵阴风刮过来,那嚎叫声便不见了,后来也没再次出现过,故而,我们也并未多想。” “好了,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谢之钦道,“不过,我方才问你的问题,不要透露给别人。” 风迹皱眉,看着谢之钦将那名小弟子屏退,更为不解了。 就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后院通往大堂的门倏地关上,紧接着,一道结界自四周墙角升起,迅速包拢了整个后院。 结界密不透风,也不透光,没有光源照射,整个结界之中一片漆黑。 但旋即,数簇幽蓝色的鬼火在四周亮起,而鬼火亮起之时,原本空荡荡的后院半空突然出现了数百道纵横交错的红丝线,蛛网一般。 甚至有好多条一路延伸到了通往大堂的那扇门,而那扇门明显不是红线的终点,可想而知,整个大堂的情况应该跟这里差不多。 不过,水井周遭约莫两步远的范围内,恰巧是红线没有盘错到的地方。 谢之钦示意钟未凌和风迹开传音阵。 三人连通的传音阵打开,风迹急忙道:“这些都是什么?” “是傀儡道鬼的法器,傀儡线。”谢之钦淡淡道,“傀儡线所盘布之处,可以窃听所有碰线之人所言。” 难怪方才不让说话,且问那小弟子问题时还故意将其拉到没有红线盘错的水井边,可是,钟未凌皱眉:“除了窃听,还有别的用处吗?” 谢之钦道:“制造傀儡。” 回答之时,谢之钦脸色有些凝重,他道:“师兄,你待会儿将我的鬼火装入琉璃灯盏内,送去所有在白水镇驻扎的仙门掌教手中。等入夜之后,我会灭掉整个白水镇的烛火,遮住月光。当然,这些你不需要告诉他们,你只需要跟他们说,入夜之后,当所有光亮全部熄灭,让他们集合所有门下之人,提灯检查每一个人,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否则,对方万一察觉到,极有可能会提前动手。就装作是烛火突然熄灭,例行集合便可。一旦发现后颈延伸出断掉红线的人,立刻下缚灵术,且动手封住那些被缚灵术所困弟子的神识。” “傀儡线,始于控制者,终于傀儡本身,”钟未凌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黎山那边已经行动了?” 谢之钦道:“没错。” 在死境打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傀儡线只有在鬼火映照下,才能看到,且后颈一旦出现红色线头,便代表这人体内已经被埋下了傀儡种子。”谢之钦解释道。 傀儡种子是一个统称,可以是一缕鬼气,也可以是什么别的器皿,或者精神体,当然,那些从死境跑出的恶鬼也可以作为种子。 种子埋下之后,生根发芽,并受到施术者的操控,在合适的时间开花结果,也就是所谓的傀儡同化。 简言之,恶鬼被作为种子放入最佳宿体也就是仙门之人体内后,一旦接收到指令,夺取宿体的完全掌控权,那么宿体本身就会变成一个尸身傀儡,被施术者所控制。 黎山鬼域的人想用死境跑出的那些恶鬼打造一支针对汤山鬼域的鬼军,既然是为自己所用的军队,就需要有掌控权。 傀儡道之人虽然可以短暂控制这些恶鬼,可单凭傀儡术来长期控制,并不可能。故而单独寻找宿体让这些恶鬼寄生,显然不可以。 而运用傀儡术,可将那些恶鬼以种子的方式放入宿体体内,种子一旦受到指令信号,与宿体完全融合,那么是绝对无法再与宿体分离的。 虽然恶鬼还是恶鬼,宿体还是宿体,但两者的确无法分离。 所以,很明显,如果想控制这些恶鬼,那么只需要控制那些最终死掉的宿体就行了。 而且,控制一具尸体明显比控制力量蛮横暴虐的恶鬼要简单许多。 “傀儡术发动之后,傀儡线并不会立刻出现,而是在施术后第二日才会出现,故而这些红线应该是今日中午刚刚出现的。”谢之钦简要解释完后,道:“恶鬼一旦与宿体融合,那么宿体在给恶鬼提供一个保护精神力不流失的屏障同时,也会成为恶鬼的束缚。黎山鬼域明显是想通过控制宿体,来控制这些恶鬼的行动,令其为黎山所用。” 钟未凌还有一处不明白:“若按照你所言,恶鬼作为傀儡种子,其实是与牵扯他们的傀儡线所连接,而傀儡线又被另一端的施术者所监视,那你刚才直接把那只在那小弟子体内的恶鬼杀了,岂不是已经打草惊蛇了?” 谢之钦道:“方才不是说,如果想长期靠傀儡术通过控制恶鬼的意识来控制恶鬼的行为,并非长久之计么,而刚才寄宿在我云都弟子体内的那只恶鬼,已经脱离掌控了,也就是傀儡线已经断掉,恶鬼继续留在他体内,只会在半个时辰内迅速融合,最终控制他。” “至于那名突然造访的傀儡鬼,应该一开始确实是准备从正门进来送拜帖的,我猜他是半路接到通知,得知有恶鬼脱离掌控,这才强行翻|墙进来,加固傀儡术的。”之所以只能翻墙,是因为客栈外设置了结界,如果采用法术进来,会被发现。谢之钦道,“只是还没来得及加固,我那师侄便对他拔剑相向了。” 风迹道:“可是,就算如此,若是半个时辰后,他们那边发现那孩子并未被恶鬼所吞噬,岂不是也会露馅?” 谢之钦嗯了声:“确实如此,故而我方才在他体内放了一缕鬼气,半个时辰后,师侄会出现癫狂的行为,我们只需要把他先关起来,然后故意站假装我们只是以为他走火入魔便可。” 钟未凌还有一点,有些担心:“若是只要碰到红线,便能窃听,那今日蒋燃来此,岂不是……” 还没说完,谢之钦便温声道:“阿凌放心,蒋燃是杀戮道高阶鬼,这红线对他是不起作用的,顶多能感应到一丝他的鬼气波动,知道他来过而已,并无法窃听他到底说了什么。” “而我们进入房间之后,我的结界一直在外面罩着,也可以将这傀儡线屏蔽,所以黎山那些人应该细枝末节之事听了不少,可重要之事,他们依旧一无所知。”谢之钦笃定道。 钟未凌松了口气,其实比起担心蒋燃叫谢之钦少主的话被黎山听见,他更怕自己故意撩拨谢之钦,还跟他白日宣淫的声音被听见。 不过没听见就好。 便在此时,谢之钦眉头一皱,钟未凌不解:“怎么了?” 谢之钦道:“昨晚你休息之后,我给蒋燃发传音,让他派人追踪闻长思,貌似有消息了。” 钟未凌急忙道:“何处?” “西北雪域,但具体位置还不清楚。”谢之钦顿了顿,阴声道,“今晚了结这些恶鬼,明日我们便去找他,大不了掀了整个雪域,我就不信找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支持!/鞠躬/鞠躬/ 感谢在2020-12-11 22:56:54~2020-12-12 21:4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屿卿咕咕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滢濙如梦、樱染 5瓶;苏离 2瓶;屿卿咕咕咕、云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上重境 钟未凌应下声之后, 大家各自行动,去做自己的事了。 钟未凌怕晚上右蚩来此,会闹出什么乱子, 让黎阙将魔族驻守魔兵调了一部分过来,剩余的魔兵,分去了一些比较弱的仙门。 仙魔两道, 确实自古不两立。 但是,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有永远的利益。 就算钟未凌和谢之钦结为道侣, 仙魔两道如今是联姻关系,但是, 作为一族之君, 钟未凌不得不为魔族的未来考虑。 黎山鬼域这支鬼兵若是打造出来,且成功压制汤山的话, 对于仙门无疑是一个巨大威胁。 因为仙门与鬼界虽然两道相克,但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的原因就是,无论哪一方事先挑起争端, 因为两道属性相克的缘故,最终都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 可是, 这支死境恶鬼所铸就的鬼军一旦打造成功,那么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 不论是什么世界, 最终想要运转顺利,都需要各种势力互相制约, 从而达到一种动态平衡,而如果平衡被打破,那么没有一个人能置之事外。 同理, 原本仙门鬼界与魔族三足鼎立,一旦仙门处于极端劣势,那么魔族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他这次护的不是仙门,而是他们魔族。毕竟说实话,虽然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魔族与仙门达成了暂时的盟约关系,可是终究只是暂时,非要说什么盟友之情,其实并没多少。 因为鬼界之人聚集的缘故,就算是白日,整个白水镇上空也是一副灰蒙蒙的感觉。 其余仙门之人也接到消息,并未再随意出来走动。 十几只魔鹫盘旋在白水镇半空,俯冲间,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鸣。 暮色渐浓,谢之钦跟风迹出门回来,看见站在门口的钟未凌,谢之钦浅笑道:“阿凌一直站在门外作甚?” “等你啊。”钟未凌挑眉道。 谢之钦哦了声,耳朵尖不禁微微一红。 风迹啧了声,十分嫌弃的说了句没出息,尔后问钟未凌安排的怎么样了。 钟未凌一脸慵懒道:“你以为本座跟你一样不靠谱吗?” 风迹不爽道:“钟未凌,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态度?本尊什么时候不靠谱了?” 钟未凌忍不住笑了声:“行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钟未凌整理脸色,严肃认真道,“那就希望风掌门像之前一样靠谱了。” 客栈之内布满了肉眼不可见的傀儡线,钟未凌伸手拦住正要往里进的谢之钦,把人又搡回了门外:“陪我出去透透气。” 风迹皱眉:“入夜之后,右蚩就要来了,现在出去不合适吧。” “放心,就在附近溜达,他来之前,我们必然能回来。”说完,钟未凌就冲谢之钦使了个眼色,然后负手朝外走了。 安静的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所有百姓在昨日已经被全部向后方撤离了。 “阿凌,你叫我出来有事?”谢之钦疑惑道。 钟未凌倒也不跟他打哑谜,扭头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谢之钦想都没想,温声笑道:“自然没有。” 钟未凌歪头看着他,笃定道:“你说谎。” 谢之钦一愣,不说话了。 他知道钟未凌了解他,无谓的辩解并没有用。 钟未凌:“什么事?” 谢之钦闭口不答。 不过,这也在钟未凌意料之内,如果谢之钦轻松回答,他倒是有点摸不清了。 “与我有关?”钟未凌试探性问。 谢之钦犹豫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是我自己。” 钟未凌失笑:“我的意思是,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你隐瞒的这件事有可能会影响到我,对吗?” 如果这件事根本危及不到自己,那谢之钦也不会如此你心事重重。 谢之钦没说话,钟未凌权当他是默认了。 但钟未凌也没打算刨根问底,非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因为……自己大概已经知道他在隐瞒什么了。 谢之钦不知道,方才钟未凌出门之后,办完事,并未立刻回来,而是悄然去了汤山所驻扎之地。 当时风迹和谢之钦正在其余仙门走访,并不知此事…… “鬼王境上重境,这怎么了?修为高,境界高,难道不是好事吗?”钟未凌不解的看着蒋燃。 蒋燃关上房门,沉声道:“我鬼界与你们仙魔两道不同,境界越高固然越强大,可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此等境界,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一具只知道杀人的行尸走肉。” 钟未凌一愣,想起死境之中谢之钦失控,徒手抓伤自己之事,皱眉:“也就是,神识全失,对吗?” 蒋燃嗯了声,见钟未凌脸色苍白,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孕期有了什么不适?” 钟未凌下意识用手抚了抚小腹,感受着其中的微微异动,面色凝重道:“没事,”他认真道,“那就没有什么扼制之法吗?” 蒋燃道:“我鬼界史上修为最高的也没到这个境界,你说呢?” “……”钟未凌,“所以这是无能为力?” 蒋燃见钟未凌捏住茶盏的手背青筋露了出来,连忙道:“也不是无能为力,我鬼界的清心秘法兴许会有点用处,但你也别太担心,少主他精神力极强,只要不强行催怒情绪,或者调动极大的灵力,一般是不会出事的。” 怎么不会出事,已经失控过一次了。钟未凌心揪了一下,突然想起件事:“那如果把我的精神力过度给他,可行吗?” 蒋燃不解道:“他不还好好的么,你没必要想这么远吧,难不成,”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蒋燃脑中闪过,“少主他已经失控过了?” 钟未凌并没打算跟蒋燃摊牌,道:“没有,本座只是单纯好奇此法是否可行。” 蒋燃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如实道:“按理说,是可行的。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轻易尝试,你们魔修与我们不同,我们先天就是实化的精神体,精神力跟你们仙魔根本不在一个等级,若是拿你的精神力去补,指不定缺口没补上,你自己先虚脱晕过去了。” “知道了。”钟未凌掐了掐眉心。 蒋燃好奇看着他的小腹,问:“我们家小小少主,怎么样了?” 钟未凌懵了会儿才知道这个小小少主是指的自己腹中孩子,不耐烦道:“自然很好。但是什么叫小小少主,这是我魔族未来的魔君。” 蒋燃不依不饶:“什么魔君,就是我鬼界小小少主,你已经跟我家少主结为了道侣。” “这话没错,但是你别忘了,是谢之钦嫁的本座!”钟未凌拂手化出一张纸,在蒋燃面前晃了晃,“他把卖身契都给本座了,真要算起来,本座才是他的夫君,他是本座的娘子。” 蒋燃:“……”他家少主是傻吗,卖身契这种东西也是能轻易送出去的? 不对,他为什么会想不开,写卖身契? 钟未凌嘚瑟的抖了下那张卖身契,折好收了起来。 “话说你跟右蚩已经三十几年没见了,此次重逢可有什么感想?”钟未凌淡淡道。 “谢谢关心,仇人见面除了想把对方杀死,还能有什么感想?”蒋燃冷声道。 钟未凌挑眉:“是吗?我怎么听说,当年你们俩有过一段?” 蒋燃连忙纠正道:“只是他一直黏在我屁股后面不放,我可没回应过他。” “是吗?”钟未凌眯细眼,“可我听黎阙说,你最后还是破防了啊。” 蒋燃一脸耻辱道:“那姓黎的怎么什么都给你说?”不过,被揭穿之后,他也不想装了,“我是动过答应他的念头,毕竟他当时……”蒋燃别开脸,沉声道,“他当时对我确实不错,可是!”蒋燃的目光再转回来时,只剩下了怨怼和恨,“自始至终,他都是在利用我!他只是想从我这里打听殿下的情况,为他和戕离那狗东西的篡位勾当搭桥铺路!我是眼瞎了,才会觉得他是真的喜欢我!” “为人不忠不义,满口谎言!”蒋燃把茶当酒,仰头不爽的一饮而尽。 其实,就算蒋燃不说,当时的情况钟未凌也大抵知道,他旧事重提,并非只是拿蒋燃打趣。 “你也没必要如此,”钟未凌眼神阴冷下来,指尖微动,一缕魔气勾着茶壶,再次将蒋燃空掉的茶盏满上,声音是往日罕见的严肃,“黎山与汤山注定是死敌,且如今局势波谲云诡,随时都会兵刃相见,本座只是怕你还对他有眷恋,或者为了还他什么人情而下不去手。” 蒋燃身形一僵,嘴唇颤了两下,愕然看着钟未凌:“你也不相信我?” “你要让我说几遍!当年鬼界内乱,我确实没对他手下留情!”蒋燃一字一字的强调道。 钟未凌没跟他开玩笑:“我知道你没对他手下留情,可是,他绝对对你手下留情了。” 蒋燃看着钟未凌,许久,身子蓦地一松,没说话。 “当年右蚩的计划十分缜密,歼灭所有鬼王殿之人势在必得,而事实上,所有镇守鬼王殿的大将全部阵亡,唯独你最终活了下来。”钟未凌淡淡道,“方才那句话,是作为你们汤山盟友魔君所言,下面这句话,是我作为朋友想对你说的。” “右蚩当年放你的时候,应该没想到你会凭一己之力重振汤山鬼王殿,也万万没想到,鬼界少主已经提前被我带走,他们计划的核心已经失败了。所以,是他亲手给黎山鬼界埋下的祸根。你心软,我不相信你能忘记他当年放你生路这件事,这些年每次黎山汤山闹不痛快,我相信你也很纠结,所以只要有关黎山的事,你都是推给别人处理。但是,蒋燃,”钟未凌顿了顿,严肃道,“一旦刀剑相对,我希望你能毫不留情的杀了他,因为哪怕他只剩下一口气,就有可能复制你这些年的路,不要跟他一样。” 斩草需除根,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或者,你可以继续避开他,让你这些年培养的那个小鬼去跟他正面扛,但是,”钟未凌挑眉,“右蚩虽然不是杀戮道的人,但能力可比戕离强多了,而且心思深不可测,无畏对上他,基本没胜算。”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多虑了。”蒋燃道,“右蚩是很厉害,但少主也很强,你应该相信少主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 钟未凌轻笑了声,脸上笑容敛去的瞬间,声音冷的像冰一样:“实不相瞒,若非必要,本座就算自己出手,也不会让谢之钦出手。” 每一次打斗时的巨大灵力调动,都会对谢之钦产生刺激。 他不要这样。 谢之钦要好好的,他必须好好的,看着孩子出生,然后陪自己一辈子。 第86章 套路 “虽然不知你为何让少主避战, 但这件事你跟少主商量过吗?”蒋燃觉得应该是没有的,因为按照他对谢之钦的了解,让钟未凌在前面承受风险, 他一个人躲在后面,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反过来,倒是有可能。 钟未凌挑眉:“不知道, 但那又怎样, 本座自有办法。” 蒋燃失笑, 无奈只好应下:“放心, 右蚩是放过我一马,但我们之间, 也就仅此而已。” 钟未凌嗯了声, 道了句最好如此,便走了。 离开时, 无意瞥见走廊上的一道人影,好像是无畏,但没看清, 人已经走远了。 …… 夜色将近,鬼气愈发浓郁。 钟未凌负手走在谢之钦身侧,垂眼道:“谢之钦,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 ”钟未凌顿了顿,沉声道, “我也喜欢你。” 谢之钦一愣,不知钟未凌为何突然说这个。 此地有些荒凉,周围没有客栈, 故而也没有落脚的仙门与魔族。 钟未凌顿步站在洞桥前,转身对谢之钦道:“你不忍心看我受伤,我也不忍心看你受伤,我想我们也都知道,如果对方不在自己身边,往后的日子会多苦,你也答应过我,若是我不在了你就随我而去,可是……”钟未凌剥了颗糖送进自己口中,轻笑道,“如果我用命去换你的命,你应该会珍惜的,对吗?” “阿凌。”谢之钦皱眉,凝重道:“好端端的,说这个作甚?” 钟未凌摆摆手,慵懒道:“没事,别紧张,我就随口一说。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用命来换你的命,你肯定会珍惜,那么你用你的命来换我的,我也一定会活下去。” “所以一旦我们生的机会是对方用命求来的,那么虽然我们当初都答应了对方,若是对方不在,自己便也赴死,可是,都做不到。”钟未凌抬眼道,“对吗?” 谢之钦沉默片刻,淡淡道:“对。” 哪怕舍不得,哪怕明知道自己若是不在,对方就算活着也会痛不欲生,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给他生的机会。 谢之钦如此诚实,钟未凌倒也不奇怪,他又剥了颗糖含在唇缝之中,两手勾住谢之钦的脖子,踮脚将糖送进谢之钦嘴里,尔后莞尔温声道:“所以,希望那天不会发生,也希望,你永远好好的,永远记得我。” 如蒋燃所言,谢之钦每次情绪巨大波动和灵力巨大调动,都有可能会失控,而这对谢之钦的精神也是一种极大的折磨,所以,在死境之中他突然对自己动手,应该就是因为为了保护自己,强行提高灵力而出现的反噬。 钟未凌反身将谢之钦抵在墙上,肆意吻着,唇齿交缠间,勾住谢之钦脖颈的双手不由得再次收紧。 如果谢之钦哪天真的完全失控,不认识自己,不记得自己,那比自己死了都难受。 他不要这样。 长长一吻后,钟未凌脸色绯红的松开谢之钦,但又被谢之钦伸手勾住了后腰,猛地往上一带,谢之钦躬身吻住了他的喉结。 喉结是男人很敏感的地方,但也是很脆弱的地方。 钟未凌寻思着如果谢之钦一口咬下去,自己指不定直接就被咬死了。 “别舔。”钟未凌闷哼了声,皱眉道。 谢之钦并不听他的,继续做着自己想做的事,钟未凌没办法,只好强忍着身体异样艰难道:“今夜右蚩过来,若是出现什么意外,蒋燃会在外面伺机而动,你能不能答应我,别插手?” 谢之钦亲吻的动作一滞,旋即认真道:“不能。” “……”钟未凌随便找了个借口:“你知道蒋燃跟右蚩什么关系么就说不能?” 谢之钦并不在乎他俩什么关系。 钟未凌失笑,编了起来:“他们二人曾经差点结为道侣,所以,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一个少主,又不是他俩的爹,你出面搅和什么?” 谢之钦从钟未凌颈间慢慢露出头,将信将疑道:“道侣?” “是啊,总之,他们之间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而且你是鬼界之主,有事吩咐属下就行了,只有遇上我这种级别的对手,才勉强可以赏脸出面,亲力亲为。”钟未凌一本正经的给谢之钦洗脑,“而且你看你们云都,遇上需要打架的事,风迹出来过一次吗?不都是先舌战群儒,然后自己在后方指挥。” 谢之钦想了想,自我怀疑道:“好像确实如此。” 就在钟未凌寻思着谢之钦上钩时,谢之钦突然道:“可是我记得,魔界出了事,阿凌都是亲力亲为。” “……”钟未凌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这个反例,嘴角忍不住一抽抽,“那是敌人太强。” 谢之钦诚恳道:“右蚩也很强,我觉得蒋燃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还有戕离。” 钟未凌咬牙,直接把谢之钦在自己身前蹭的狗头推开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不起你的属下?”虽然说的是事实。 谢之钦想凑过来解释,但被钟未凌直接伸手挡住了:“离本座远点。” 谢之钦不敢上前,乖乖站在原地,无辜看着钟未凌。 那眼神,看的钟未凌腿都软了。 知道你长得好看,但总是这么散发魅力,很烦人知不知道,都凶不起来了。 钟未凌干咳了一声,勉强捞起自己的威严,一脸烦躁道:“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最厉害?你是不是觉得不管干什么事儿,只要没了你,就都不行了?” 谢之钦连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还没说完,就被钟未凌无情打断了,“谢之钦,本座严重怀疑,你不仅看不起蒋燃,你还看不起本座,看不起我魔族!” 谢之钦如临大敌:“不是的,阿凌,我没有看不起你。” “你怎么没有?别过来,给我站好,不然一个人睡地铺。”钟未凌十分凶残道。 天上正在盘旋查探情况的魔鹫听见动静,翅膀吓得瑟瑟抖了下。 “说实话,本座忍你很久了!”钟未凌凶巴巴道,“本座一个合体期大天魔,需要你在前面挡刀?需要你保护吗?你当本座是小孩子吗?死境之中本座还没出手,你先把本座给搂住了,你几个意思?鄙视我?” 谢之钦受到了惊吓:“我没有,我不敢的。” “不敢?本座看你马上就快把本座鄙视到土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敢?”钟未凌冷哼了声,负手原地转着圈,“从死境回来之后,你违逆过我多少次?你是嫌本座老,嫌本座活的长,所以想把本座早早气死吗?” 钟未凌日常就喜欢发脾气,现在的状态,也确实像是被人点了炸|药包。 而且,钟未凌这人傲的有点过分,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被人看不起,被人鄙视,急起来没跟人直接动手就算不错了。 谢之钦深谙这一点,故而并未对钟未凌这场怒火起任何疑心:“我错了阿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以后再也不违逆你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我就生气!”钟未凌凶狠道,“你一口一个右蚩很强,一口一个戕离也很强,你从来没夸过我!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右蚩,或者喜欢戕离?!”钟未凌脚步一顿,原本怒气腾腾的脸色突然震惊,再张口,怒气值又破了新高度,“家花没有野花香,谢之钦,你夸别的男人夸这么顺溜,你是不是背着本座偷男人了?!” 虽然这借题发挥的路数玩的有点夸张,但用在谢之钦身上,刚刚好。 谢之钦立刻三指对天:“我没有,我此生此世,不,永生永世只心悦你一人,绝对没与其他男人有染!若是有一句谎,天打雷劈,道心陷入万劫不复!” “发誓?你发过的誓有一个能当真的吗?十七年前,信誓旦旦的封剑,十七年后,随随便便就拔了剑,你的誓不管用。”钟未凌眼见就要爆炸,“今天晚上,若是右蚩那鬼东西敢挑事儿,本座非得亲手弄死他不可!” 谢之钦眼圈通红,急道:“阿凌,我真的跟他没一点关系,你不是也说了么,他喜欢蒋燃。” “他喜欢蒋燃,跟你有可能对他有意思,不冲突。”钟未凌扫开谢之钦伸来的手,气鼓鼓道,“你这么关心本座是否杀他,你是不是想保住他?是不是不想让他死?” 谢之钦受不了了,单手捂脸,哑声无奈道:“我真的没有,算了,阿凌你要实在生气,任凭你处置,我无话可说,也绝对不会阻止的。所以,你别生我气了,我真是清白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说的好听,任凭本座处置,只怕本座一出手,你又以右蚩很强,本座有可能会受伤为借口,然后把本座给拉回来了吧!”钟未凌冷笑,“别以为我不知你的小心思,你就是想插手,而且趁着你插手的空隙,放他一条生路,就像他当年放蒋燃那样。” 谢之钦伸手抓住钟未凌的手,这次用力很大,钟未凌甩不也甩不开,谢之钦哀求道:“阿凌,我以我夜里上床的权利起誓,今晚若是要与右蚩交手,哦不,”怕钟未凌再因为戕离发火,谢之钦旋即补充道,“不管戕离和右蚩谁出手,我都不会动一下。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打败他们,你保护我,我就在一旁看着,好不好?” “呵呵,又想骗我。”钟未凌并不买账。 谢之钦苦道:“夜里不能上床,已经是很毒的誓言了,如果阿凌你还不满意,那我禁欲一个月?” 钟未凌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的气勉强消了些,他竖起食指:“一年。” 谢之钦“?!” “不可,这万万不可,那时候孩子便出生了,我更没有机会了。”谢之钦拒绝道,“两个月,不能再多了,我会憋坏的。” 钟未凌白了他一眼,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年。” “……”谢之钦绝望道,“好吧,两年。” 钟未凌傲娇扬了扬下巴,蔑然道:“算你识相,告诉你,本座的实力可是历届魔君绝无仅有的强,就算右蚩与戕离联手,本座也完全不将其放在眼里。” 谢之钦一脸乖巧道:“嗯,阿凌最厉害。” “以后,那些虾兵蟹将你就无需出手,本座自然会护着你。”既然大幅动用灵力有可能引起反噬,那就能不用,就不用。钟未凌脸上还有几分怒气,谢之钦不敢反驳,尝试性抓住钟未凌的手,温柔道:“好。” 钟未凌冲他蔑然切了声。 勉强压下钟未凌火气的谢之钦,心中连连后怕,寻思着一定是自己平时出风头出的太过,让阿凌不能在魔众面前立威,故而阿凌才如此生气,还好哄回来了。 谢之钦又极其生涩的哄了许久,钟未凌才勉强给他抱,给他亲。 夜幕正式降临,谢之钦背着完全“消气”的钟未凌回去了。 钟未凌趴在谢之钦背上,扫了眼前方引路的两簇灵火,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演戏真累。 第87章 杀一个人 两人回去之后, 稍作准备,夜幕便已完全降临。 待夜色稍浓,一道无形气息在整个白水镇上空蔓延开, 形成一个遮蔽天空月光的结界。 与此同时,所有仙门驻扎之地,烛光全无。 各大仙门按照事先安排, 将名下所有人集中, 用风迹和谢之钦送去的燃有谢之钦鬼火的琉璃灯在人群中探测。 仙门之中, 后颈有红线者至少三分之一, 这也就证明,如今白水镇驻扎的仙门之中, 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仙门之人体内寄生了恶鬼。 一旦这些恶鬼所做的傀儡种子在体内生根发芽, 支配肉|体,后果不堪设想。 而云都这边, 事实不出钟未凌和谢之钦所料,所有后颈存在红色傀儡线之人,全是当日跟随魏雨宁出去过的人。 毕竟云都好歹是第一仙门, 风迹虽然不是结界高手,但是凭借集合他与谢之钦,还有沈棠三人之力所做的结界令乃是整个修真界最强的结界法器, 没有之一。 而结界令在客栈外所布下的结界,鬼界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破掉, 更别说悄无声息的把恶鬼种子放进来了。 所以,要想达成目的, 只能等云都之人外出时下手。 客栈之中,幽蓝色的鬼火透过琉璃灯清透的灯罩朦朦胧胧散发着冷光。 只有鬼火持有者才能看见红线,故而一众弟子只见风迹在众人之间走动, 但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便在有人好奇发问时,数十道缚灵咒同时发出,一道对应一个人,瞬间将其捆住。 众弟子一阵惊愕,下一刻,谢之钦腰间的小铃铛发出了一串清脆的响声,这是暗号,是各大仙门成功对所有恶鬼寄生者下了缚灵咒的暗号。 铃铛清脆的回声在黑暗中回荡,正值此时,原本站在二楼的谢之钦合掌念咒,一时间,被缚灵咒捆住的弟子面上的表情从惊愕与迷茫逐渐变得扭曲。 他们身边那些没有被下种子的弟子纷纷惊愕躲开。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问风迹。 风迹沉声道:“无妨,且先退开,别影响小师叔。” 众弟子连忙依言退开,但是悉悉索索的议论声还是瞬间蔓延了开来。 鬼界独有秘法御灵咒发动的瞬间,不止是云都,所有存在寄体的仙门上空都出现了一团莫名灵气。 远处那团正在靠近的鬼雾幽幽散了几分,右蚩撩开黑色兜帽,眼皮微抬,看着夜空中那些奇怪的气息,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戕离摇头:“不知,但观这气息,仙不是仙,鬼不是鬼,甚至还有几分魔气,应该是此地三道之人聚集太多,出现的灵气混乱,不必在意。” 右蚩心里有些不适,负手问身侧之人:“那些傀儡种子,都可还好?” 身侧之人躬身道:“禀长老,一切如常。” 右蚩这才堪堪放下心,继续朝云都客栈去了。 与此同时,云都客栈之中,风迹看着那数百只漂浮在空中的木头人,向谢之钦确认道:“这确定不会被右蚩发现吗?” “师兄放心,这些木人的材料虽比不上万年古沉木,但也都甚是不错,所做出来的木人只要稍加调整,瞒过右蚩的监测完全不是问题。”谢之钦说着,蓦地合掌,所有四散灵力尽归己身,而那些木人后颈都长出了一根红色傀儡线。 看着木人被变小收进一只小匣子,风迹担忧道:“那这些作为宿体之人什么时候能醒?” “恶鬼直接被捏碎在他们体内,但是虽然死境恶鬼不惧仙门之力,但好歹也是鬼,多少会对身体有几分损害,不过无妨,应该明日一早便会醒来。”谢之钦将那盒子拂手收入随身空间之中。 其余弟子将昏迷者送回房中,此刻,窗外传来一声魔鹫低,旋即便消失了。 “鬼雾已近,大概还有一炷香,右蚩便到了。”钟未凌随手一敛,原本笼罩在云都外的一层微薄红雾收拢,变成一把灵气汇聚的赤伞落入钟未凌手中。 谢之钦若要同时将数百名恶鬼揪出,所施展的咒术必然会引起很大的灵气波动,一旦被右蚩他们探测到,便会打草惊蛇。 而魔界的天魔伞乃是天魔血所化,搅浑引发的灵气波动,让人误以为只是三道之力凝结而造成的灵力混乱并非什么难事。 恶鬼种子已除,风迹松了口气,所有灯火重新燃起,与一众弟子在大堂口静等右蚩。 魔鹫的情报很准,一炷香刚过,浓郁的鬼雾便侵袭到了云都客栈门口。 烛光摇曳之中,鬼雾化形,右蚩和戕离出现在了门口。 一阵并不怎么友好的寒暄之后,客栈外的结界稍微打开了一条缝,右蚩戕离与几名贴身随从入内而坐,剩余鬼众守在门外。 入内后,右蚩左右扫了眼,见长辈只有风迹一人,不免失笑:“我记得没错的话,魔君和贵宗谢仙师也在此下榻,为何不见他二人?” 风迹皱眉:“本尊才是掌门,你来拜访我云都之人,自然是本尊出面,关他们何事?” 右蚩轻笑的坐在风迹对面,优雅倒了杯茶:“随便关心一下,不行吗?” 右蚩拨弄着苍白手腕上缠绕的红线,挑眉道:“几年不见,风掌门还是这副脾气。” “所以你来此,到底所为何事?”风迹不耐烦道。 说实话,自从知道右蚩在他们家小弟子身上下了傀儡种子后,风迹看见右蚩都恨不得把他一掌拍死。 如果对方是沈棠,右蚩应该还会卖一两个关子,但既然对方是风迹的话,右蚩也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以黎山掌事人的名义,邀请云都与我们合作。” 黎山以七名长老为首,但七名长老里,又以右蚩为首,虽然他没有自称为王,但他在黎山的地位跟谢之钦在汤山的地位是一样的。 此话一出,莫说是风迹,就连二楼的钟未凌和谢之钦都不由得一怔。 “他脑子是不是出问题?”风迹身上带着魅丝,钟未凌这边能清楚听到下面的对话。 十七年前仙魔联盟,是因为敌人相同,后续继续保持盟约,是因为双方都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 可仙鬼结盟,这算什么? 自相残杀吗? 楼下,风迹一脸看智障道:“右蚩长老,你是在耍本尊吗?” “仙鬼两道相克,你确定这是合作,不是一起去死吗?”风迹小胡子翘了翘,没等右蚩说完,便直接说了句不同意。 戕离站在右蚩身后,冷声道:“风掌门多虑了,合作只是一个客套的叫法,因为合作是双方互相托扶,但是,我们此次来只是想借贵宗谢仙师一用。” “没错,”右蚩指尖磨挲着茶盏,笑道,“不知风掌门愿不愿意让谢仙师帮我们一把。” 二楼,钟未凌眯细眼,看着谢之钦,还没等他开口,谢之钦连忙摇头:“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昨晚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钟未凌切了声,挑眉:“谁管你。” 谢之钦以为钟未凌还是不信自己,捏起魅丝一头,以其为媒介,与风迹开了个传音阵。 “师兄,你快问清楚他,看到底怎么回事,阿凌生气了!”谢之钦催促道,“快问清楚,证明我是清白的!” 钟未凌不知道谢之钦跟风迹开了这个传音阵,但旋即,便听到风迹不爽道:“右蚩长老下次注意措辞,谢之钦是个人,又不是物品,什么叫借他一用?若是真想请人帮忙,本尊觉得态度最起码要先好一点。”风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跟你压根没见过面吧,你请他去作甚?” 谢之钦一脸激动的看着钟未凌:“阿凌你听,师兄都说了,我跟他之前真的没见过面。” 钟未凌:“……” 我知道你们没见过,但没必要这么强调吧。 钟未凌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黄昏那会儿的戏演过头,把谢之钦吓出后遗症了。 不过戏已经演出去了,不能被看出破绽,钟未凌端起情绪,傲娇哦了声,态度十分冷淡:“最好如此。” 谢之钦温柔笑了笑,钟未凌言归正传,好奇道:“我一直以为他来这里是找风迹有事,故而也懒得出面与他周旋,可他的目的竟然是来找你?” “请他去杀一个人。”右蚩托着脸,手中的红线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诡异的红光。 风迹皱眉:“谁?” “鬼界少主,谢凌。”右蚩脸上露出一抹阴诡的笑,很是志在必得。 风迹:“……” 钟未凌抿了口茶,正一脸凝重的等待右蚩的回答,闻言,直接呛了出来,且一口气没喘上来,狂咳不止,眼尾硬生生咳出了两抹红晕。 谢之钦连忙掏出帕子给他擦,钟未凌一边咳,一边额角突突跳。 好不容易缓下来,钟未凌长舒了口气。 钟未凌抿了抿嘴,忍笑看着窘迫的谢之钦:“那个,敢问谢凌是哪位啊?” 谢之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阿凌。” 楼下,交谈还在继续。 “鬼界少主阴诡非常,且修为世所罕见,已经入了鬼王境上重境,前不久谢仙师连破两境,进入大合体期,所以,这世上应该也只有云都的谢仙师能与之一战了。”右蚩道。 右蚩说一句,钟未凌学一句,谢之钦捂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 与此同时,风迹嘴角一抽,许久,才缓缓道:“本尊觉得,谢之钦应该不能与之一战。” 自己打自己,有病??? 第88章 低调 右蚩并不知风迹心中所想, 以为他只是在借口推辞。 “风掌门谦虚了,”打不打得过无所谓,只要能把鬼界少主逼疯, 自己就有办法杀了他。右蚩挑眉,轻飘飘道,“我知云都与魔界联姻, 而魔君又与汤山之人私交甚密,风掌门不想掺和此事, 可是, ”右蚩声音陡然一冷, 笑道,“我今日既敢来此找你商谈,自然是有把握让你答应,所以, 我觉得风掌门还是直接答应比较好。” 风迹脸色一沉:“你这是在威胁本尊吗?” 右蚩挑眉, 并不遮掩:“没错。” 话音刚落, 门口看守的云都弟子来禀:“师尊,外面那些傀儡道的鬼不知道在做什么,行为有点奇怪。” 风迹嗯了声, 严肃对右蚩道:“你知不知道,本尊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受制于人。” 右蚩失笑,轻松道:“巧了,我也是。” 风迹低沉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所以,你打算怎么威胁本尊?” 右蚩目光瞄了眼风迹那些小弟子,轻笑道:“用你们云都和其余仙门三分之一的弟子性命来做筹码,如何?” 风迹一愣。 看着风迹惊愕的神色,右蚩双眼充满了玩味, 阴诡道:“如果风掌门答应,我便可放他们一马,若风掌门拒绝,那么,”右蚩玩弄着手腕上的红线,慵懒道,“我也就很无奈了。” 风迹:“……” “虽然没有谢仙师的帮忙,我们黎山对上汤山,胜算不大,但是,”右蚩顿了顿,眯细眼,“有了仙门整整三分之一的精英相助,想来也是有赢的可能的,只是赢了之后,这三分之一的仙门之人就要归我黎山所有了。” 风迹嘴角一抽:“所以,你是想让本尊用谢之钦来换这三分之一的仙门弟子?” 右蚩笑道:“没错。” 一边不明情况的澹台远闻言,愤怒道:“我云都仙门堂堂修真界第一宗门,右蚩长老如此未免太过分了!” 虽然一众小弟子目睹了方才那些同门被用缚灵咒捆住的场面,也知道之前风迹叮嘱他们,黎山鬼界极有可能会利用恶鬼来控制他们,让他们仙门之人成为恶鬼的宿体,但并没多少人把这两者联系上,因为看谢之钦方才的咒术操作,十分简单,他们只当这些被缚灵咒捆住的同门是被下了什么幻术。 戕离抱刀挡在澹台远面前,冷着一张脸道:“此处还轮不到你说话。” 澹台远咬牙瞪了戕离一眼,毫不畏惧道:“仙魔联姻,魔君与鬼界将军蒋燃交好,贵宗明知如此,还强行让我家小师叔去与汤山为敌,如此一来,魔君必然会与我小师叔出现隔阂,仙魔联姻破败,饶是那时仙门保全了所有弟子,但一面是汤山鬼界,一面是魔族,腹背受敌,届时你们会帮我们吗?不会!因为我们对你们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所以,若是师尊应下此事,最终受害的只有我们仙门而已。” “没错!”其余小弟子也忍不住附和道,“今日宁可身死,也绝对不会答应你们!” 右蚩看着那些弟子,眼神一暗,冷声道:“风掌门教出来的弟子果然不凡。” 风迹切了声,道:“多谢夸赞,但他们虽然挂在本尊名下,基本都是谢之钦教出来的,平日思想脾气也受谢之钦不少熏陶。”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小弟子这么说,谢之钦出面应该也会这么说 右蚩与戕离脸上都流露出一丝不爽。右蚩道:“素闻谢仙师心肠和善,难道就真的忍心看着三分之一的仙门精英就此死去吗?” 话落之时,窗外鬼雾突然更加浓重。 风迹皱眉,整个客栈的云都弟子也都纷纷执剑戒备起来。 二楼,钟未凌问谢之钦:“待会儿师兄拒绝右蚩之后,右蚩应该就会直接发动傀儡术,蒋燃那边准备的如何?” “一切就绪,只要傀儡术一发动,蒋燃的人便会立刻出现。”谢之钦道,“然后师兄会带着云都之人暂时退回二楼结界避战。” 既然是汤山与黎山的恩怨,那若非必要,云都最好是不插手。 “只是,”谢之钦顿了顿,认真道,“若我不出手,汤山并不占便宜,所以……” 谢之钦刚一犹豫,就被钟未凌打断道:“所以你想动手?” 谢之钦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 “最好没有。”钟未凌托着脸,不悦的挑挑眉:“还是那句话,虾兵蟹将根本用不着你,除非遇上本座这么厉害的 ,其余的人连你的面都不配见,更别说让你亲自动手了。” 虽然话说的有点夸张,但不夸张,对谢之钦的威慑力就不够。 谢之钦赶紧嗯了声。 与此同时,魅丝再次传来了对话声。 “风掌门,沉默这么久,考虑好了吗?”右蚩阴声说着,一手捻着红线一端,一股鬼气自周身散发开来。 见状,云都弟子全部面色凝重,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风迹摆摆手,示意他们先把剑放下,尔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右蚩:“若真如你所言,那确实需要考虑考虑,可是,你如何能确定,你能同时杀了我仙门三分之一的人?” 你知道你的傀儡种子早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吗? 你知道那些恶鬼已经全部被谢之钦捏碎了吗? 你知道你们现在所感应到的所谓宿体其实只是一只只粗制滥造的小木人吗? 听到风迹此问,右蚩笑了笑,一脸信心满满的跟风迹说了那些仙门之人体内被种下了恶鬼之事。 “风掌门,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呢?”右蚩道。 风迹嘴角一抽,实在没想到右蚩会这么爽快的承认他下了傀儡种这件事,不过仔细想想,他那么自负,这也确实附和他的性格。 只是……风迹嗤了声,冲右蚩缠着红线的那只手瞟了眼:“你先试试,要是还有用,本尊立刻就答应你。” 风迹此言如此轻松,右蚩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每只恶鬼的寄宿宿体都是随机的,且具体寄宿到了谁身上,只有直接控制其的傀儡鬼才知道,右蚩本人虽然确定有多少人中了傀儡术,但具体是谁,并不知情,因为这种事都是下属去干的。 这两日云都并未有人出门,故而,应该所有弟子此刻都在客栈之中才对。 而自己作为鬼界之人前来,对他们来说势必算是不速之客,所有弟子应该倾巢出动才对。 这次云都来此之人接近两百,可是目前大堂上以及二楼驻扎者的数目明显没有那么多,大概只有三分之二的人。 而当初魏雨宁带出去,专门给恶鬼可乘之机的人数差不多有六十人,刚好是三分之一,现在又整整缺了三分之一的人,难道……右蚩瞳孔一颤,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戕离还没反应过来,小声问他怎么了? 右蚩拳头攥紧,原本便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愈发白的吓人,坚硬的骨节因为用力过猛险些冲破最后一丝皮肤绷持。 与此同时,手上的红线崩断,这是发动傀儡术,催动恶鬼萌芽的信号。 戕离见状,旋即阻止道:“右蚩,你做什么,还没到这种地步!” 右蚩瞪了戕离一眼,戕离这才恍然察觉不对劲。 约莫过了三个数的时间,右蚩和戕离耳边响起了传音,道所有傀儡术已经全部发动。 可是,纵观大堂之内,没有一个云都弟子出现异样。 而那些紧闭的房门之中,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紧接着,又有一条传音线接了进来,右蚩下意识连通,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三十五年,我们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是蒋燃。 右蚩紧攥的拳蓦地一松。 便在此时,哗啦啦一声响,二楼栏杆下出现了六十几只用红线吊着的木人,木人关节可以灵活活动。 门外的傀儡鬼的传音陆续传进右蚩耳朵。 “主人,所有恶灵已经催动完毕,里面情况如何?” 看着那些咿咿呀呀,笨拙伸展木头手臂,然后缀着红线互相像是傻子一样碰撞的木头人,感受着一旁云都弟子从恐惧戒备逐渐变成看猴戏的目光,右蚩感觉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风迹假装出一脸嗔怒,扭头嘟哝道:“谁啊这么无聊,大半夜闹什么木偶戏?逗三岁小孩儿吗?” “……”右蚩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桌上,“风迹!” 风迹也懒得跟他装,掸袖起身:“比谁嗓门大是吧?”风迹就擅长这个,一想起若不是后院那名小弟子撞上前来巩固傀儡术的黎山傀儡道之人,整个仙门便要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风迹就气的想杀人,灵力催动,一剑插在桌上,“你他妈大半夜过来威胁本尊,你当你是谁?不过是个不忠不义寡廉鲜耻的宵小,你也配来跟本尊谈条件?!做你的白日大梦!” “你!”说实话,能跟风迹对骂,气势上还不输的至今为止除了钟未凌没别人,右蚩虽阴险,但在吵架方面确实不怎么地。 “我什么我?”风迹胡子气的发抖,“滚!立刻马上现在就给本尊滚出去!” 谢之钦右蚩自认大概率打不过,但一个风迹,他根本没放在眼里过,哪怕所有云都弟子一起上,他也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 可是,不能。 右蚩抬头看了眼二楼那间最大房间的房门,谢之钦和钟未凌还在,他必须忍。 便在他强行难耐自己怒气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厮杀声。 汤山的人来了。 没了筹码,跟仙门硬碰硬不现实,右蚩瞪了风迹一眼:“你等着。” 但话没说完,两只傀儡道的鬼便被扔了进来,手脚全被砍断。 门口,一名执刀的黑衣少年出现在鬼雾之中,抬手褪去脸上的鬼面,露出了一张清隽苍白的脸,脸上,一道陈年刀疤从右侧额头一路斜贯到了颧骨靠耳的位置,脖颈上缠着一圈血红色的禁咒。 澹台远看着这场面,往风迹身边挪了挪,小声道:“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内斗,不关咱们的事,所有云都弟子,退回二楼!”风迹一声令下,所有弟子照办,退回了二楼结界。 “这是我云都买下的客栈,要打,请出去。”风迹瞪了那群人一眼,便也上楼了。 各家自扫门前雪,仙门此刻不便插手。 至于有资格插手那位……现在正在被逼着帮钟未凌剥瓜子。 风迹敲门进入钟未凌和谢之钦房内,剧烈的厮杀声从屋内临街的窗户涌入,窗外鬼气弥漫,时不时还能看见红线在半空中如蛛网一样盘错。 虽然蒋燃已经故意将战火往无人区引了,沿街建筑还是被炸了一片,若非有结界防护,这座客栈也会变成废墟。 钟未凌倚在窗口,皱眉看着街道上的动静:“是本座的错觉吗,为何我们仙门与魔族随着时间发展,节节倒退,一代不如一代,可鬼界却一代比一代凶残?” 在天空盘旋的魔鹫被迫停止巡逻,有几只甚至因为躲闪不及,直接被傀儡线割断了翅膀。 谢之钦把剥好的瓜子送到窗户边,温声道:“鬼界单人战力确实比之前强了不少,可是,总体人数也在骤减,再强也会被压制。” 风迹走过来,好奇问谢之钦:“你就打算这么看着?” 谢之钦茫然:“有何不妥吗?” 风迹挠挠头:“没有,只是觉得你好歹也是鬼界少主,原以为你是会去帮汤山的。” 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 钟未凌避开谢之钦的视线,指尖一动,将桌上那杯茶浮空勾了过来,抿了一口,挑眉冲风迹道:“没必要。” 风迹没听懂:“什么没必要?” “本座是说,打不过本座会出手,没必要让谢之钦露面。”钟未凌说完,风迹还要再说什么,被钟未凌把话题引偏了。 “本座一直以为,蒋燃不会让无畏跟右蚩硬碰硬,没想到竟然真如此了。”钟未凌好奇道,“不过,无畏年纪这么小,应该还没过返祖期吧,精神力随时会暴走,摘面具没问题吗?” “他脖颈上咒文是封印,可以在暴走的基础上勉强保住他的精神力。”谢之钦道。 钟未凌眯细眼:“勉强?” 谢之钦嗯了声:“还是会有很大几率控制不住。” 所以这算是强行提高杀伤力吗?钟未凌不明白,蒋燃怎么会同意无畏这么做。 但是,无畏终究只是一个返祖没成功的小孩儿,哪怕战力再强,跟右蚩也没法比。 身体被右蚩的傀儡线穿过去时,无畏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蒋燃感应到无畏身处险境,正欲赶过来,却被一道魔障挡了回去。 无端剑出鞘,割断了插|入无畏身体内的傀儡线。 卧房内,风迹看着还站在窗口的谢之钦,愕然:“你就这么看着他下去?” 按照谢之钦对钟未凌的宝贝尿性,风迹觉得他此刻应该是一边一口一个阿凌,一边冲下去的,可是,现在的谢之钦出离淡定。 谢之钦闻言回头,一脸无奈道:“我与阿凌做了约定,我这次不可插手。” 风迹问他为何,谢之钦如实答道之后,风迹嘴角忍不住一抽,问:“需不需要我给你准备个牌子,上面写上钟未凌的名字,然后你举着站在窗口呐喊一下?” 谢之钦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道:“这就不必了,阿凌说让我低调。” 风迹:“……” 第89章 复制 钟未凌帮无畏, 只算是看在蒋燃的情分上,并不算是代表整个魔族出面,故而几条街之外的黎阙等人并未作出其他反应, 只是远远的作壁上观。 三十五年前,钟未凌就已经见识过鬼界乱斗时的混乱状况,他敢说,那是仙魔两道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血腥和暴力场面。 但当年, 他只是个旁观者,而今真参与进来, 饶是他是大合体期的天魔, 还是有些吃力。 因为这些鬼东西打架的同时, 精神力也是攻击手段的一种, 其余那些小喽啰的精神力,对钟未凌并没有什么威胁, 但是右蚩的精神力已经入了化境。 钟未凌盲猜,这世间除了谢之钦, 右蚩的精神力应该当数首位了。 红线勒住无端剑剑锋,强行将无端剑弹了回去。 与此同时,一阵类似咒文的低吟钻入钟未凌耳朵, 直接进入了他的头颅,一时间,整个头部像是要炸裂一般。 钟未凌一个不慎, 一条红线贯穿了他的肩胛骨。 站在二楼的谢之钦蓦地一怔, 脑子一热, 胸中那股莫名偏执再次燃起,拂手之间,秋昙剑出鞘, 但还没来得及动,耳边就响起了钟未凌分神传来的传音。 “敢动一下,两年别上床!” “不上就不上,”谢之钦咬咬牙,“我不能让别人动你。” “滚蛋,我一个人能应付,敢下来,本座先宰了你,别裹乱!”切断传音阵,右蚩正要将那根刺进钟未凌体内的红线抽回,但试了好几次,都无果。 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右蚩有些急了,这是他的本命红线,是由他的精神力直接凝聚而成的一根,跟普通的傀儡线不同,这个对人造成的伤害是精神上不可逆转的伤害。 如果拿不回来,或者被人给弄断,后果不堪设想。 便在此时,黑刀划破视野。 无畏旋身猛劈了过去,蒋燃的招式野,他比蒋燃的招式更野,兴许是摘了封印面具的缘故,无畏身上的戾气十分浓重。 刀锋落在右蚩红线上,原以为红线会迎锋而断,但右蚩的精神力实在太强,红线竟然丝毫未损。 无畏恍神间,被一条红线拽回了钟未凌身边。 看见那条红线时,右蚩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你怎么会用傀儡线?” 话没落,天魔真元祭出,剧烈大红光照亮了整个白水镇,光波以钟未凌为中心,蓦地震开,便在此时,原本站在右蚩眼前的钟未凌化为一片赤红魔雾。 红雾所蔓延之处,汤山与黎山交战的鬼兵动作都瞬间迟缓,一阵惊慌之声从红雾之中传出。 “我怎么看不见了!” “我也看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客栈中,风迹皱眉看着窗外弥漫的红雾:“这是什么?” 谢之钦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 便在此时,红雾之中,右蚩直愣愣站在原地,瞳孔失焦,并逐渐涣散,一缕红雾从他眼前掠过,身后逐渐化出一道人影。 “每个天魔进入合体期之后,自身就会出现一种新的能力,”钟未凌的声音从右蚩耳边传来,右蚩想去攻击,但浑身一动难动,“复制。” “这是第一次用,你应该感到荣幸。”话音逐渐消失时,数百根红线穿透右蚩的身体,并瞬间抽离。 红雾散去,钟未凌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无畏身边,双方鬼兵视野恢复,原本站在原地的右蚩突然扑通,跪到了地上。 “本座抽走了他九成精神力,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钟未凌没杀右蚩,因为他不是鬼界之人,真要算起来,他与右蚩并没有什么大矛盾,故而这件事他并不便插手。 右蚩重伤,就是一个信号,一时间,原本凶残的黎山鬼众,尤其是以右蚩为首的傀儡道众鬼顿时士气大跌。 黎山七位长老,今日只来了两位,但这两人加一起的战力,足足占了整个黎山一半,右蚩一败,整个黎山已然没了胜算。 没多久,另一边,蒋燃也用三分伤换了戕离七分重伤,原本这一战会像当年鬼界内乱那样打很久,至少要把整个白水镇甚至周边城镇全炸了才算,可是没想到,不过两个时辰,便迅速结束了战局。 就在戕离拖着重伤的身体,瞬移此处,准备带着右蚩先行离开时,黑刀刀锋从右蚩胸口直接贯穿了过去。 右蚩愕然看着自己胸口的窄刀,僵硬扭过头,与此同时,黑刀又瞬间从伤口抽离,一来一回,右蚩忍不住惨叫了声。 “我特么跟你拼了!”戕离红着眼,正欲找无畏还击,右蚩却拉住了他,消耗最后一点精神力,硬生生打开了一个传送阵,把戕离扔了进去,顺便将几名在自己身侧的傀儡道精英也扔了进去,无畏试图阻止,但右蚩直接用身体挡在了传送阵门口,一直撑到了传送阵闭合。 鲜血顺着傀儡袍子渗开,右蚩半跪在地上,右手捂着胸口那个大洞,抬眼看着无畏,不,准确的说是无畏手里那把刀,轻笑了声:“那把刀,本该是我的,本该是……他送我的。” 话刚落,无畏瞬影一闪,刀锋再次穿透右蚩身体,无畏面无表情的看着从右蚩后背延伸出的刀锋,冷冷道:“你不配。” “我知道,但是……”右蚩眼尾眦出两抹血红,仅剩的最后一抹意识再次集中,右手掌心化出一道匕首,硬生生往前,感受到剑锋在自己体内越|插越深的同时,奋力朝无畏身上刺了过去。 无畏想躲,可是,右蚩抓着他握刀的手,他根本无法躲开。 匕首穿过无畏的小腹,疼痛席卷意识间,右蚩阴恻恻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你就配吗?我是负了他,但我不后悔,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 哪怕再来一次,还是悲剧…… 黎山长老殿,竖立的七只命魂牌中,最中间那只写着右蚩名字的,灭了,篆刻的纹路也被完全抹平。 右蚩的身体化成了一只木傀儡,约莫手掌那么大,木傀儡戴着黑色兜帽,眼睛安详闭着,手腕上的红线打成了一个再也解不开的死结。 木傀儡旁边,躺着一把沾满血的匕首,匕首刀柄上,刻着一个小篆燃字。 曾经的一切从未忘记。 曾经的喜欢也从未消磨。 他偷偷爬到蒋燃房顶,看着蒋燃转来转去,自言自语,不停嘟哝着到底要不要答应自己时,他也想过放弃,放弃自己和戕离几人一直以来的追求。 但奈何,道不同,注定殊途。 有些人注定是藏在心里的,只能是那心头明月,可望不可摘。 原本,清扫战场的时候,那把匕首和右蚩归寂后的木傀儡要被直接用鬼火烧掉的,但是最后,蒋燃还是将其捡了起来,带回了汤山。 回去的时候,无畏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问:“我听闻将军与右蚩曾经关系很好。” 蒋燃嗯了声,失笑道:“差点嫁给他。” 无畏皱眉看着蒋燃,小声犹豫道:“那……将军对他也是喜欢过的吗?” 蒋燃沉默片刻,淡淡嗯了声:“曾经确实喜欢过,但是,早就不喜欢了,只是他当年终究放了我一次,我欠他一条命。” 蒋燃说完,岔开了话题:“魔君不是给我们要存精神力的法器么,我记得四百年前,你们家族受赐了一只无相鬼匣,还能找到吗?” 无畏想了想:“不太好找,但应该还是能找到的。不过魔君要这个作甚?” 蒋燃顿了顿,揣测道:“应该是为了少主吧,我也不清楚。” …… 战后,夜晚,钟未凌打开谢之钦不停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手:“干嘛?” 谢之钦不放心道:“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 “都说了,就被右蚩伤的那一处,别摸了!”钟未凌躺在床上,腰被谢之钦膝盖夹着,根本不能动。 但不管钟未凌怎么说,谢之钦就是固执的非要检查,把他衣服全给剥了,终于确认只有那一处伤口后,心才放了下来。 “你膝盖硌着我了,先起开。”钟未凌道。 “不要。”不知道是不是钟未凌的错觉,谢之钦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虽然右蚩有精神力加持,但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也不应该跟他鏖战那么久,还那么不小心中了他的傀儡线,到底怎么回事?”谢之钦追问道。 “……”因为他的傀儡线是精神力所做,只有打入自己体内,开始攻击自己精神力的时候,自己才能顺势控制住右蚩,并且以这条红线为载体,将右蚩的精神力吸到自己体内。 但是,说实话,右蚩的精神力太强,钟未凌一开始都有些承受不住,外加他现在有孕在身,又用天魔真元启用了复制禁术,刚回到房间时就直接晕了过去。 希望蒋燃赶紧把存放精神力的容器给找到,不然他指不定会三天两头一晕。 “还不是因为你!”钟未凌冷哼一声,随口胡诌道,“都是你一直在那盯着本座看,本座被你看的走神,故而才一不小心中了他的招。” 谢之钦身子一僵,无辜又自责的表情让钟未凌看的直想笑。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愣什么愣,以后别总是那么盯着我看,知道的晓得你是本座道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变态呢。” 因为这个原因,谢之钦半夜也不敢再做逾踞之事,只能乖乖抱着钟未凌,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干错了什么事,连抱的机会都没有。 钟未凌躺在床上,等谢之钦的呼吸逐渐变平缓后,钟未凌的眼睛又缓缓睁开了。 他一直没告诉谢之钦,自己虽然几乎记起了所有过往,但也只是几乎。 还有一部分,根本记不起来。 他怀疑这是不是跟连清有关,那如果把连清杀了,这部分记忆会完全复原吗? 虽然这部分记忆对他并没有很大影响,但是,他心里总是毛毛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第90章 雪原(捉虫) 休息好之后, 次日一早,风迹和黎阙等人留下来收拾残局,谢之钦和钟未凌离开白水镇,动身前往西北雪原, 找寻闻长思和连清。 因为谢之钦也没去过西北雪原, 故而其传送阵无法直接开去那里。 最终, 两人是踩着鬼雾,拿着地图一边看路一边走,半日后, 才到了千里之外的雪原。 雪原乃是西北极寒之地,人烟稀少, 还没入关,钟未凌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清。 远远一望, 便看见一座高耸入云的白骨塔, 钟未凌眉头微微一蹙, 对谢之钦道:“听说死后精神无法超脱的人,都被送去了那里。” 人活着的时候,精神力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存在于身体之中, 人死之后, 绝大部分精神都能脱离身体,但是, 凡事都有万一,总有那么一些人精神力被身体所束缚, 难以脱离。 这些精神体最终渗入已经死去的骨头中,虽然不能重新复活,但却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兵器铸造原料。 不过,也正因为这种原料过于罕见, 骨塔作为一个守护容器,便应运而生。 不少死后精神无法超脱之人,在死亡之后尸体莫名消失不见,大概三日之后,名字就会出现在关外约莫百里处的一处山壁上。 没有人知道,这些死者是被谁带到的此处,更没人知道,骨塔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甚至没人确信,那些死者到底是不是被送入了骨塔之内。 但是大家知道,若是能进入骨塔,得到这些含有精神力的原骨,那么绝对是一件极其大的好事。 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进去过。 故而,修真界有不少人认为,这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凛冽如刀锋般的北风卷着白雪,打旋而过,以钟未凌天魔大合体的体质,竟然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便在此时,谢之钦伸手拉住了他,眉目露出一丝狐疑:“是阴气。” 钟未凌一愣:“你说什么?” 谢之钦目光揣度的看着前方暴雪中若隐若现零散住户,淡淡道:“这里最近刚死过不少人。” 钟未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所以刚才我感受到的其实不是暴雪的凉意,而是……阴灵?” 谢之钦嗯了声,他知道钟未凌怕鬼,所以应声的时候,已经做好钟未凌往他怀里钻的准备了,可是……钟未凌负手严肃道:“如果此地突然死那么多人,蒋燃派来搜查的鬼兵不应该不回禀,奇怪。” 谢之钦试图提醒钟未凌,刚才他感受到的那股凉意是绿糊糊从他周边经过所产生的,但刚说一半,就被钟未凌打断了。 “你能判断死人和活人吗?”自从记忆基本完全恢复之后,钟未凌对那些绿糊糊的恐惧之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重的,而且他现在满心都是弄死闻长思,绿糊糊,呵,并不算什么。 谢之钦一脸失落道:“能。” 之前在樾陵遇上那么多看着是活人,但其实已经死了的百姓,钟未凌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把能跟自己交谈的人列为活人了。 但他只能分辨出一些极其明显的,例如身上已经长出尸斑的死人,而那些借用秘法佯装活着的人,他并分不太清。 闻言,钟未凌道:“那进去之后,如果碰上死了的活人,你就用胳膊肘稍微碰我一下。” 谢之钦应下后,两人便入了关。 地面积雪数尺厚,积雪之下,是一望无际的万里冰原,长年不化。 两人走的有些艰难,约莫走了一炷香,终于到了一处散户屋前。 刚巧碰上屋主人腰挎狼刀,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狼往这边走。 谢之钦没用胳膊肘碰他,故而这人应该是活人,钟未凌上前寒暄之后,拿出魏雨宁的画像,问他这几日可曾见过此人,或者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这里。 屋主人仔细看了看那副画像,摇了摇头,最终让他们到别处去问问。 钟未凌已经做好了好好找一番的准备,故而对于这个答案并没很意外。 他跟谢之钦继续往前走,约莫又走了一炷香,又看见了一处散户茅屋,两人刚走到散户屋前,一名身宽体阔的大汉腰挎狼刀,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雪狼正往这边走。 钟未凌脚步一僵,伸手拉住了谢之钦,皱眉道:“离我近一点。” 谢之钦沉声嗯了声,伸手将钟未凌的手反攥在自己手中。 两人上前,问了相同的问题,可曾见过魏雨宁,近日可有可疑之人出没。 那人的回答跟方才第一次碰到的屋主人一样。 钟未凌浅笑道:“那这几日,你日日都出去猎雪狼吗?” 那人皱眉:“怎么可能,你当雪狼这么容易碰到吗?就算碰到了,又是这么好杀的?我这只是运气好而已。” 钟未凌伸手摸了下那只雪狼后脊上的毛,笑道:“果然是上等货,可以卖给我吗?” 那人狐疑看了钟未凌一眼,最后打量道:“这东西可贵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猎到,你确定要买?” 钟未凌挑眉:“自然。” 那人想了想,最后给他比了个数:“一千金。” 钟未凌爽快道:“没问题。”说完 ,就冲谢之钦使了个眼色,谢之钦乖乖拿出了一只无限乾坤袋,递给那人,“里面刚好一千金。” 等那人点完钱,钟未凌和谢之钦便带将那只雪狼收入随身空间之中,离开了。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他们又看见了一处一模一样的茅屋,这次是个穿着短打的女人,一手拿刀,拖着一只雪狼走了过来。 相同的情况再次上演。 被问及之后,那名女子也声称并未见过闻长思,之后,钟未凌摸了摸那只雪狼,然后把那一只也买走了。 离开茅屋之后,往前走了一段路,谢之钦淡淡道:“是迷宫?” 情况太像鬼打墙了。 钟未凌挑眉转身:“倒着走一遍,看看能不能原路返回就知道了。” 谢之钦也觉如此。两人调转方向,原路返回,约莫三炷香之后,两人重新回到了关外。 看着来时已经见过一次的暴雪场景,钟未凌道:“显然不是鬼打墙,也不是迷宫。” 凛冽如刀锋般的北风卷着白雪,打旋而过。 谢之钦眉头微微一蹙,淡淡道:“刚才那阵风的风力大小和方向,跟我们刚来时基本一模一样。” 钟未凌接道:“那股从我身边擦过的凉意也跟方才一模一样。” 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掐指凝决,片刻后,传音阵中响起了蒋燃的声音。 “少主,您有事吗?”蒋燃正在包扎伤口,突然接到谢之钦的传音,连忙道。 谢之钦道:“你派出去追踪闻长思的人还有联系吗?” 蒋燃一愣,如实道:“自从上次他们追踪到西北雪原口后,跟我回禀过一次,至今并没再联系,怎么了吗?” 谢之钦道:“那你现在试试,看还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蒋燃照做之后,须臾,发现派出去的十个鬼界精英,全部失联。 钟未凌看了谢之钦一眼:“意料之中。” 谢之钦:“那些人最后跟你联系时,可曾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 蒋燃认真想了想,道:“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算吗?” 钟未凌掐指接过传音阵,问:“你们鬼界之人在此之前,可曾来过雪原?” 蒋燃道:“并没有,这里与我们鬼界并无任何利益或者冲突关系,并没有打交道的必要。而且莫说是我们鬼界,就连仙门与你们魔族,不也从未涉足过此地么。” 当年仙门与魔族的人都曾经来过此地,但人都莫名消失,故而后期直接将此地列为了禁地。 闻渊担任魔君时期,一直不信邪,曾经派出不少魔兵来此,但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消失了。 这存在一个悖论。 没人知道骨塔是怎么来的,也没人见过骨塔之中到底是什么样,甚至没人成功进入过雪原。 那有关骨塔中葬有含有精神力的原骨的消息又是怎么传开的? 如果说,很早很早之前,在钟未凌没出生的时候确实有人进去过,亲眼见过里面的场景,后续有传言并不奇怪。 但钟未凌清楚记得,有关骨塔的传言是在自己成为掩月山山主之后,才出现的。 那个时候,应该是从没人进去过的。 而且,大家对于这个骨塔的印象,貌似是凭空产生的。 钟未凌切断与蒋燃的传音,对谢之钦道:“我离开这个世界后,看到的话本并没有关于骨塔的描写,但是,”钟未凌挑眉,“我们之前在死境之中发现的那本书里,确实是提到过骨塔的。” 谢之钦记忆力很好,自然记得这个,闻言道:“那本书中,骨塔是我的葬身之地。” 书中,钟未凌是主角,谢之钦是反派。 谢之钦杀了钟未凌,几乎凌|虐了整个修真界,但是,最终死在了骨塔之中。 是被一个自称为天道之神的东西给杀死的。 【当整个修真界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时,谢之钦内心的欲望得到了巨大满足。但同时,掌控欲也越来越强,他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比他更强,甚至脱离他掌控的存在,哪怕是天道,也不允许。】 于是,谢之钦就去了雪原骨塔。 然后,就是几句干瘪的——“直到他进入雪原骨塔,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骨塔之中竟然有他也战胜不了的神物,最终,哪怕是他,也不得不对天道臣服,受到天道制裁。” 全程没有一句有关雪原和骨塔的任何描写,反倒是谢之钦最终的死亡惨状,整整写了一章。 当时看到这里,钟未凌差点就把书给撕了。 一开始虐钟未凌,往死里虐,然后让谢之钦杀了他,他的死状也被活活写了三大章,后来又写死了谢之钦,鞭尸鞭的乐此不疲,美其名曰还是以天道之名。 而这个天道,九成九指的是连清自己。 其实,来的时候,钟未凌和谢之钦并没把骨塔这地方放在眼里,毕竟现在连清已经无法再控制这个世界,所以,就算当初有挂骨塔的传闻一夜之前风靡,也并不关现在的事。 至于骨塔之中那个所谓的最强存在,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打不过就直接跑呗,也并非什么非常大的威胁。 钟未凌更在意的是雪原之中出现的怪异现象。 三个人,住在相同的三间茅屋内,都猎到了一匹雪狼,而且相隔时间基本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这三个人长相不同,而且他们所猎到的雪狼样貌与手感也不同,钟未凌真要觉得他们一直在绕圈了,而且是在不停重复着方才发生过的事。 除此之外,钟未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闻长思不是个会随处乱跑的人,他来此,应该是有目的的。”钟未凌看着眼前茫茫雪雾,沉声道,“这个雪原应该有什么特别之处。” 钟未凌并没忙着再进去,而是让谢之钦将随身空间中的两只雪狼取出来,看看能不能从这些雪狼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谢之钦依言照做,可雪狼刚放出来,原本的狼身发生了变化,约莫一盏茶后,逐渐变成了两个男人的模样。 这两人身穿道袍,从衣服纹饰上来看,貌似是哪个仙门的。 谢之钦跟这个仙门不熟,便通过传音阵让风迹去联系这个仙门的掌门,问问他们最近可有什么弟子失踪。 约莫一炷香后,风迹那边传来了消息,说这两日确实发生了门中弟子莫名失踪的消息,而且失踪的全是修习幻术和阵法的弟子。 且,存在失踪者的不止那一家仙门,其余几个仙门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但是因为最近死境之事,大家精力不够,暂时还没顾上去查。 便在此时,钟未凌耳朵突然嗡了一声,眉头不适的皱了一下。 默念了几句法决后,耳边响起了桑铃儿的声音。 “殿下,梦魔一族出事儿。”桑铃儿道,“便于昨夜,整个梦魔一族全族消失。” 钟未凌震惊道:“全族消失?!” 桑铃儿道:“没错,就……”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就是凭空消失了。” “有目击者或者什么线索吗?”钟未凌强行镇定下来,冷声问。 桑铃儿道:“没有目击者,还是今日早上宿央过去找梦魔,才突然发现的。不过梦魔长老的梦镜留了下来。” 梦镜是梦魔的法器,是一面镜子。 仙魔两道虽然精神力与鬼界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仙门的幻修与阵修,以及魔族的梦魔一脉,基本修行的也是精神力。 法器梦镜承载了一部分梦魔的精神体,虽然只是很少一点,但是记忆是完全的。 钟未凌:“你能打开那面镜子吗?” 桑铃儿道:“我试了,不行。” 钟未凌沉默片刻后,道:“把镜子带来西北雪原关口。” 尔后,便切断了传音阵。 “失踪的基本全是精神力较强的,闻长思应该是想借此来修复他自己的神识。”钟未凌皱眉,“可是,他是怎么将这些人凭空抓走的?最后还变成了雪狼???” 谢之钦看着眼前的雪原,淡淡道:“我觉得是这座雪原的问题。” “你觉醒,世界觉醒,连清无法控制已经觉醒的人和物,那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人。”谢之钦顿了顿,道,“但会不会有某些地方是只有他成为书世界的人,才能完全掌控的呢?” 钟未凌心咯噔了一下。 死境那本书的最后,那个所谓的骨塔之中最强大的存在,和所谓的天道,明显就是以连清的视角写的。 所以说,现在整个骨塔和雪原已经被他控制了吗? 但也不对。 “他虽然与魏雨宁的身体逐渐融合,但终究还没有完全融合,他应该不完全算是这个世界的人。”钟未凌道,“如果不完全融合,也能控制这里的话,那他觉醒的第一天应该就会来这里,根本不会等这么久。” 连清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到连这个都想不起来。 “可是他没有,”钟未凌道,“这就说明,不完全融合是无法控制这里的。” 谢之钦看了钟未凌一眼,钟未凌蓦地恍然:“你的意思是,闻长思让他跟魏雨宁的身体强行融合了?” “但一旦连清与魏雨宁的身体完全融合,那闻长思不就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么,他已经渗在魏雨宁身体内的那部分精神力也会因为连清的融合而被吞噬,精神力大打折扣,他怎么会……”钟未凌突然刹住,眼神一凛,沉默片刻后,改口道,“他会,毕竟他是个疯子。” 如今魏雨宁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如果是连清,肯定会相反设法先把魏雨宁的身体给复原,因为他已经与魏雨宁的身体融合大半,他舍不得抛下魏雨宁这具已经吞了他大半精神体的身体,再去找别的宿体。 而闻长思不同,他来的晚,虽然也因为寄宿魏雨宁体,精神力与其身体出现了融合,但是舍弃融合部分而去寻找新宿体的行为,他确实办得到。 “你已经知道了连清在魏雨宁体内,而连清明显已经无法再对你进行任何控制,而且,奠定主角地位的三个任务,已经被我完成了两个,所以,连清对于闻长思来说,好像除了骨塔主人这一个身份,已经没有任何别的用途了。”谢之钦道,“而且,魏雨宁的身体已经破败,闻长思不可能再委曲求全呆在那具已经不成样子的身体里,他势必会寻找新的宿体。” “所以,他离开魏雨宁的身体是必然,而且他离开之后,刚好可以强行让连清与魏雨宁肉|体融合,并控制连清,让他借用骨塔主人,甚至整个雪原主人的身份便利抓取两道精神力较强之人,迅速补给他舍弃的那部分精神力。”谢之钦道。 “可他为何不抓鬼界之人?鬼界之人先天便是精神体,岂不是更方便?”钟未凌好奇道,但刚问完,他便好像想到了答案,“不过,死境那本书里,虽然只说了你是鬼界少主,可是鬼界在后面几乎没出现过,貌似只是给你的身份加成。” 谢之钦嗯了声:“我猜,连清在设计骨塔设定时,根本没把鬼界考虑进去,因为他也不知道,后来闻长思会用这个地方来作为补给精神力的工具。” 谢之钦顿了顿,认真看了眼钟未凌。 钟未凌之前说,连清一开始便防错了人,他最应该防备的不是钟未凌,而是跟他处在同一具身体里的闻长思,谢之钦当时还不太能理解,但现在,差不多懂了。 约莫一炷香后,桑铃儿来了。 他将梦镜交给钟未凌,钟未凌拂手一挥,一道血红色魔气散出,笼罩在了梦镜之上,紧接着,梦镜上的封印打开,镜面中浮现出了昨晚的画面。 画面中,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骷髅手从地面探了出来,梦魔一族奋力反抗,但是那些骷髅手根本不为所动,最后硬生生把他们给扯了下去。 就连已入化境的梦魔长老,也被这么拉了进去。 其间,梦魔和其余魔众试图打开传音阵联系魔君殿,可是,传音阵根本打不开,周围好像被屏蔽了一样。 最后,梦魔长老只能把自己的法器掷了出去,希望会有人发现,并将其带去魔君殿。 而且,一切结束之后,地面恢复了之前完好无损的状态,若不是能确定梦镜之中的景象绝对为真,桑铃儿根本不能相信当时的场面竟然如此混乱,事后他去梦魔一族勘察过,除了人全部失踪外,其余一切整洁有序,好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 “殿下,现在怎么办?”桑铃儿问。 钟未凌沉声道:“调集魔君殿所有人,将雪原围住。” 话刚落,谢之钦那边也通知了风迹和蒋燃。 桑铃儿不解:“雪原之中,是不是除了闻长思,还有什么棘手的东西?” 钟未凌嗯了声,但没说是什么,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 谢之钦道:“法力攻击无效,但精神力攻击应该会有效果,我不相信这世上有无敌的东西,我觉得,可以让一些精神力比较高的先行挪去鬼界避难。” “方法倒是可以,但是,”钟未凌将信将疑道,“你们鬼界着实不算大,能装下这么多人吗?” “待会儿蒋燃会带一半鬼众来此,会腾出些空间,虽然可能还是不太够,但勉强先挤挤,能挤多少是多少,优先那些离汤山远的,剩下离汤山比较近的,让无畏带着人直接过去,分别看守。”谢之钦安排道。 商量好之后,钟未凌和谢之钦再次进入了雪原。 桑铃儿留在原地等待接应。 进去之后,跟之前一样,每隔一炷香都会遇上一间茅屋。 但是,第一间茅屋里此刻并没有人,第二间也没有,钟未凌和谢之钦都进去看了看,在第一间茅屋之中发现了一口正在沸腾的大锅,锅中是熬的雪狼汤。 雪狼不是狼,是那些失踪的人,那这些汤该不会…… 就在钟未凌以为这是人肉汤时,谢之钦掌心凝聚灵力,悬在大锅上空,片刻后,掌心灵力消失,他淡淡道:“不是人肉汤,是从这些人体内抽离的精神体。” “看起来是热汤煮沸的过程,其实是精神体的抽离过程。”谢之钦刚说完,那口锅里的水位突然开始下降,谢之钦下意识将钟未凌挡在身后。 两人眼睁睁看着那锅汤消失,最后一滴不剩,就连锅里的雪狼肉也都随之一起消失了。 “所以,这算不算是把人给吃了?”钟未凌有点犯恶心。 谢之钦眉头也不适一皱:“先将精神力与□□剥离,然后分别吸取,真是一点渣都不剩。” 他们到第二间茅屋时,屋里那口锅已经凉了。 到第三间茅屋时,那名女子又扛着一只雪狼回来了。 钟未凌算了算时间,离她上次扛着雪狼回来,隔了三个时辰,而在关口两次感受到完全相同的风向、风力以及凉意的间隔也是三个时辰。 所以,这里难道是三个时辰一轮回? 钟未凌走过去,又跟那名女人打了招呼,但那女人貌似并不认识自己,一脸打量。 而确认之后,发现那女人确实对自己毫无印象。 钟未凌问她,这些雪狼是用来干什么的? 女人说,是用来卖的。 钟未凌问她们,卖给谁。 女人突然愣住了,好像她也不知道卖给谁。 钟未凌又问:“之前碰见过两个人,他们也猎杀到了雪狼,而且每三个时辰就会猎杀一只,可见这些雪狼貌似也不是什么非常罕见的东西,而且他们都自己煮着吃了,你就没想过也尝尝味道?” “不可以!”女人瞬间便道。 但等钟未凌问她到底为什么不可以时,女人又茫然了,不是在遮掩什么,而是好像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像一个傀儡,只被施加了某些特定命令,会做出一些简单的条件反射,但却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你来。”钟未凌冲谢之钦使了个眼色。 谢之钦两指凝结灵力,垂眼默念咒语。 片刻后,谢之钦道:“她不是人。” 钟未凌一愣:“是死人?” 谢之钦纠正道:“不是人,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她根本不是人。虽然外表很像,但是我方才试了一下,发现根本感受不到她的精神力。” 钟未凌不解:“那她到底是什么?” 谢之钦摇头:“不知。” “不过,”谢之钦道,“她很像是个傀儡,只会不停的重复着三件事,抓雪狼,烹煮,然后再去抓。” 钟未凌看了那女人一眼,又问:“连清……” 他本来是想问问她听没听过连清这个名字,可是,刚说出两个字,女人脸色突然一变。 方才钟未凌和谢之钦第一次来时,提的都是闻长思的名字,钟未凌完全没想到,连清的名字竟然能对女人产生这么大的刺激。 就在钟未凌准备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女人突然化成了一滩雪,然后随着窗口灌进来的北风,消散了。 紧接着,四周场景开始变化。 茅屋像是纸盒一样,从顶部翻折开,紧接着四面墙壁折下,四周白茫茫的雪原变成了漆黑甬道,钟未凌和谢之钦两人就站在甬道之中,前方与后方都是无尽的黑暗。 “幻境?”钟未凌道。 谢之钦摇头:“不是。” 钟未凌:“那就是刚才的雪原是幻境。” 谢之钦的精神力几乎是任何幻境的克星,他笃定道:“刚才也不是。” 钟未凌皱眉:“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但绝对不是幻境。”谢之钦拂手一扫,两簇幽蓝色鬼火出现在甬道之中,紧接着,鬼火分|身,化为数簇,整齐排列在甬道两侧,将原本漆黑的甬道给照亮了。 钟未凌还是不信:“可若不是幻境,那为何那些修士到了此处会变成雪狼?” “雪狼这个,应该确实是幻术,”谢之钦眼神一凛,“施术者精神力在我之上,故而一开始才未察觉那些雪狼竟然是人。” 两人跟着鬼火往前走,走到尽头之后,看见了一条往下通的楼梯,两人顺着楼梯下了一楼。 一路上,除了一些零碎的骷髅头,并没看见奇怪的东西。 “正常情况下,若非鬼界之人,或者在借助鬼界术法的情况下,如果要将其他人的精神力吸收作为己用,一般要对方资源供给,或者模仿对方,并借助媒介来强行吸收。”樾陵那次,是百姓自愿将精神力借助祈愿的方式供给给连清,而钟未凌夺走右蚩精神力时,采用的则是最后一种方法。“闻长思不是鬼界之人,魏雨宁更不是,而且之前闻长思要补充精神力,也需要借助右蚩帮忙,自愿供给又绝对不可能,所以,单靠他自己应该无法直接从他人体内吸收精神力。所以他是怎么直接把锅里的精神力给吸收的呢?” “又或者,雪原其实并不紧紧是一片下满雪的场地,而是一个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钟未凌沉吟片刻后,小声嘟哝道,“如果那直接是某个人的肚子里,就简单了。” “因为某种原因,这个人不能动,然后小傀儡把那些修士抓到他肚子里,直接在他肚子里架锅烹煮,分离精神力和□□,供他吸收。” “可是,谁的肚皮是空气啊,还没个遮挡。”钟未凌刚自我反驳完,脑中闪过梦镜中那些从地面伸出的骷髅,突然一愣,“骷髅……好像是镂空吧。” 谢之钦明显跟他想到了一处,嗯了声。 “而且,如果真像死境那本书里所言,这里存在比当时的你还强的东西,那魏雨宁的身体与连清融合之后,闻长思完全可以直接把他放出来,然后让他去鬼界抓几个人,强迫他们帮闻长思恢复精神力,完全没必要抓魔族与仙门之人。”钟未凌道,“而迟迟不动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就是这东西需要什么催动,才能行动,而闻长思还没达到这个条件,这个条件很有可能就是需要补充足够的精神力。” 谢之钦摇头:“不对,精神力很弱的人是无法控制精神力比自己强的东西的,而连清精神力一挫再挫,不可能很高,只要这东西吸收一个人的精神力,就能脱离连清掌控。” “而且,你还记得么,在锅里烹煮之后,精神力和肉|体分开了。”谢之钦道。 钟未凌眯细眼:“你的意思是,被控制的这个疑似是骷髅的东西吃人的身体,而剩下的精神力,是被闻长思吸收了,对吗?” 谢之钦嗯了声。 说着,两人又到了一处楼梯,但这次,钟未凌和谢之钦并没往下走。 已经过了两层,马上就是第三层,原以为会遇上点什么棘手的东西,但眼下有点过分安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便在此时,有人对他开了传音阵,钟未凌刚打开,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声。 “殿下,是你吗?” 是梦魔长老,孟千秋。 钟未凌虽然听出了这个声音,但是自己和谢之钦此时身处陌生环境,突然听到本应被抓走的孟千秋的声音,不得不防。 “十七年前,仙魔大战,若是本座战死,谁接替本座继任魔君?”钟未凌问。 对面沉默片刻后,沉声道:“韩循。” 钟未凌又问:“本座第一次同你吵架,是为何?” 对面道:“因为殿下私自插手鬼界内乱,带走鬼界少主。” 钟未凌冷冷道:“现在请给本座赔礼道歉。” “为什么?”对面那人愕然。 钟未凌冷哼道:“因为本座看见你就烦,若不是你当众那么说本座,本座也不至于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本座很记仇,你不知道吗?你若是不赔礼道歉,那就死在这儿吧。” “钟末凌!你特么有病?!就算是公报私仇,现在是时候吗?!!!”对面终于忍不住,骂道。 听见他骂自己,钟未凌失笑道:“孟长老你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文化。” 对面的孟千秋:“……” “只是试试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孟千秋而已。”只有孟千秋,一直以为自己叫钟末凌,最开始叫错就叫错吧,后来叫习惯了,一跟自己吵架,就还是会喊自己这个。钟未凌沉声道,“你现在在哪?” 孟千秋干咳了一声,有点窘:“我也不知道,普通传音阵在这里没用,我是通过梦魇魔开的传音阵,殿下能听见我的声音的话,应该离我在三里之内。” “其他人怎么样?”钟未凌问。 孟千秋道:“不知道,我跟他们没关在一起。” “你周围环境总该知道吧。”钟未凌皱眉道。 孟千秋顿了顿:“也不知道,我……夜盲,周围有点黑,我看不清。” “……”钟未凌翻了个白眼,咬牙道,“孟千秋,你去死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怎么了?”孟千秋刚拔高声音,又旋即压了下去,“有人来了,不说了。” 钟未凌刚切断传音阵,就见谢之钦指了指脚下:“大约在地下三层远。” 钟未凌茫然:“你怎么知道?” 谢之钦单纯道:“我听见了。” 钟未凌愕然:“这你都能听见?” 谢之钦嗯了声,还没反应过来,后颈被钟未凌勾住,软软的触感落在右脸,瞬间,耳朵尖便红透了。 “谢哥哥,你可真棒!回去奖励你!”钟未凌挑眉一笑,便顺着楼梯往下去了。 谢之钦也连忙同手同脚追了下去。 第91章 盲盒(上) 两人一路下楼, 并未受到任何阻碍。 如此安宁的情况让钟未凌心中愈发发毛,便在即将到达地下第五层时,钟未凌感觉什么东西从自己头顶掠了过去。 不止是头顶, 还有身侧的墙壁, 好像也有什么东西顺着墙壁爬过去了。 谢之钦想往他身前挡, 不过被钟未凌拦住了:“不用你。” 谢之钦有些失落, 小声道:“我觉得我好像除了能打一点, 并没有别的优点。” 钟未凌不知他莫名其妙突然说这个作甚,眉头微微一蹙, 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鬼火能往上挪一挪吗?房顶的情况看不清。” 谢之钦嗯了声,一时间, 原本浮在半空的鬼火集体上移,屋顶的情况逐渐浮现在眼前。 原本平整的石制屋顶上趴满了惨白色的骷髅架,墙壁上也是。 鬼火将其照亮的瞬间, 那些骷髅发出令人恶心的嘎嘣嘎嘣声, 上下颌骨不停的进行咬合, 便在此时,数十道骨手像是橡皮糖一样,倏地伸长, 朝钟未凌和谢之钦攻击而去。 与此同时, 无端剑横挥而出,一道血红色剑气向四周扩散开来,剧烈的魔气瞬间压制了骷髅群自带的死气,魔焰自剑弧边缘燃起, 瞬间蔓延整个甬道。 原本以为这些东西会很棘手,但是,出人意料的脆皮。 只是一场能随意烧死金丹修士的魔焰, 便直接清了场,钟未凌刚收火决,便见谢之钦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你干嘛?” 看什么? 谢之钦温柔道:“阿凌好厉害。” 钟未凌:“……” 如果不是知道你的实力至少在本座两倍以上,本座真会以为你是在认真夸我。 “敷衍。”钟未凌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奏。 后续的路并不平坦,但也都是一些小喽啰,直接一把火就能烧的渣都不剩那种。 来到地下五层时,两人看见了一扇铁门。 钟未凌指了指门内:“听见什么了吗?” 谢之钦小声道:“惨叫声。” 钟未凌一愣。 “一个男人在里面,他好像在对孟千秋做什么可怕的事情。”谢之钦一本正经道,“孟千秋貌似很疼的样子。” 钟未凌皱眉:“还有别的动静吗?譬如,有没有听到两人之外的第三人说话?” 谢之钦摇头:“没有。” 魔焰烧开门锁,两人冲进去时,确实没有第三个人的声音,但屋子里却有三个人。 孟千秋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生长在右眼之中的梦魇魔被硬生生挖了出来,一名眉目清秀,身穿青衣的清瘦男人半蹲在孟千秋身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谢之钦的鬼火随着两人进去屋内,也飘了进去。 鬼火将黑暗的角落照亮,在一侧的墙角,放着一架绞刑架,架子上绑着一个少年,断臂,浑身是伤,但从胸口的微弱起伏能看出,还有一口气。 虽然少年脸上全是血污,但还是勉强能辨清容貌。 是魏雨宁的脸。 而如果两人之前在关外的猜测是真,那这个人应该就是连清了,至于半蹲在地上,正歪头轻笑看着他们那个…… “哥哥,来的好快啊。”陌生青年舌尖微勾,舔掉匕首刀锋上沾染的鲜血,眼睛弯成了两只小月牙。 “只可惜,已经晚了。”话音刚落,匕首陡然出鞘,钟未凌和谢之钦下意识便以为那是朝自己发出的攻击,格挡时,一声低沉的闷哼从墙角十字架传来。 匕首插入了连清心脏,鲜血顺着伤口泊泊流出。 只是眨眼功夫,连清胸口的起伏便完全消失了。 他死了。 “恶心的蛆虫消耗完了所有价值,就该离开了。”闻长思从地上慢慢站起,单脚踩在挣扎的孟千秋身上,冲钟未凌露出一个微笑:“哥哥,我帮你报仇了,你开心吗?” 钟未凌胃里一阵翻腾,脸色煞白。 连清死了,钟未凌并没有任何同情,因为任何把自己的怨念强加在别人身上,给别人带来不幸,从而获得自我满足的人,都不配同情。 甚至觉得有点可笑,因为连清自己的愚蠢,一开始就防错了人,最后被自己朝夕呆在一具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杀死,某程度上也算是极其嘲讽了。 可是,钟未凌不开心,甚至有点恶心。 “谢谢,麻烦你先把你的臭脚从本座属下身上拿开。”钟未凌冷声蔑然道,“脏。” 如果对象是别人,愤怒的可能性有九成,但对方是闻长思,对于钟未凌侮辱之言,并没感觉到任何异样,依旧保持着微笑。 钟未凌眉头不适一皱。谢之钦伸手拉住了他的一片衣袖,钟未凌知道他想作甚,无非还是那几句话,若真打起来,闻长思的实力不在他之下,自己与其硬碰硬,极有可能会受伤。 但是,钟未凌冷淡道:“人是我捡回来的,祸是因我而起,让你去了结,本座还没那么没出息。” 谢之钦沉默片刻,放弃道:“好吧,那我帮你解决后顾之忧。” 话音刚落,一道鬼影闪过,速度之快哪怕闻长思是个主修幻术的魔修,也完全没料到。 闻长思再低头时,被他踩在脚下的孟千秋已经在谢之钦身后了。 闻长思目光揣测的看着谢之钦,眉目间泛出一抹郁色,貌似也发现谢之钦的实力又出现了质的提升。 在死境之前,闻长思的幻术与阵法加上他的修为,应该跟谢之钦没差多少,毕竟谢之钦是个纯剑修,阵法和幻术虽然比金丹修士强,但也没强多少,再加上他的鬼界蛮横血脉,而且按照钟未凌对谢之钦的了解,谢之钦打架,很少讲策略,基本都是猛攻,因为武力值的先天优势实在是太大了,没必要讲策略。 而自从死境虚拟时空之中,谢之钦再次突破精神力上限,他的实力又高了不少。 虽然钟未凌并没对此感到开心就是了。 毕竟死境那次,谢之钦已经出现了失控现象,若是再来一次,万一真疯了怎么办。 有时候钟未凌宁可他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庸修士。 闻长思磨了磨后牙槽,但旋即,脸上的狰狞之色便消失了,又是一副像是戴了面具的假笑:“恭喜谢仙师,又进阶了,离疯又近了一步。” 原本正在帮孟千秋疗伤的谢之钦动作一滞,眼皮微抬,阴冷的眼神全然不似往常温柔。 “恭喜前任魔族少君,你已经完全疯了。”钟未凌不喜欢跟人废话,话音甫落,数道魔气迸发,无端剑直冲闻长思刺去,一系列动作凌厉非常。 “哥哥还是跟当年一样狠心。”闻长思不知从哪里取的骨刀,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但纵然如此,纵然闻长思很强,但钟未凌进入天魔大合体期后,实力也今非昔比。 而且,谢之钦喜欢猛攻,他不喜欢,太费力了。 约莫经过一炷香的激烈交锋之后,整层墙壁几乎全部被打碎,闻长思身上被钟未凌刺了三处,但因为闻长思的幻术与阵法已入臻境,此次都避开了要害,反倒是钟未凌,若不是躲得快,差点被骨刀废了手臂。 其间,谢之钦几度想出手,都被钟未凌制止了。 指尖从闻长思下颌线滑到喉结,探入闻长思的胸口,拽着衣襟蓦地往自己怀里一拽。 原本阴狠淡定的闻长思呼吸粗重起来,感受着钟未凌扑打在他耳边的呼吸,皱眉:“哥哥,你这个姿势让我很难做。” 钟未凌不理他,轻笑道:“你招招往本座小腹打,你就这么不喜欢这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你也会动手吗?” 一向疯魔到几乎没有任何理智的闻长思突然一愣,瞳孔蓦地一颤,但就是这愣神的一瞬间,无端剑化为数百魔箭,刺入了闻长思的身体。 闻长思察觉异样,想躲,但是被钟未凌死死按在怀里。 他不知道钟未凌用了什么招数,他完全动弹不得。 “你不是喜欢本座么,你不是爱本座爱到宁可杀光本座身边所有人都要成为本座的唯一么,那你就做唯一一个死在本座怀里的人吧。”魔箭穿透闻长思,同时也穿透了钟未凌,但是无端剑本身就与钟未凌为一体,钟未凌毫发无损,但闻长思的后背瞬间被钉成了血肉模糊,一根魔箭从他后颅刺穿,自眉心射出。闻长思像是一个吊死鬼一样,下巴抵在钟未凌肩膀上,整张脸成了极度扭曲的模样。 钟未凌指尖轻轻扫过他耳侧头发,沉声道:“忘告诉你了,困住你的这一招还是你当年教本座的自创阵法,但是你本身修为不够,用不出来,不过不巧,本座刚入大合体,刚好能用。” 原本,钟未凌准备把他推开,再补一刀,但刚推开,平地燃起一团鬼火,瞬间将闻长思包拢住。 这团鬼火跟平时的不太一样,平时的鬼火最多也就是灼烧身体,但这个……钟未凌扭头去拦谢之钦:“谢之钦,住手!” 谢之钦曲起一条腿,坐在地上,颈间鬼纹延伸而出,墨色发丝随着鬼火鼓荡出的热气微微飘动,眼尾泛出一抹猩红,左手手肘压在左腿曲起的膝盖上,手腕懒散倾垂,右手掌心朝外,源源不断的灵力混杂着自身精神力,凝聚、流出、涌入那团愈燃愈烈的鬼火。 “臭虫一样的东西,直接烧的连灵魂都不剩便好了,何必跟他玩什么战术。”谢之钦眼皮微抬,冷漠森然的目光落在鬼火之中闻长思挣扎的身躯上。 “没必要为了让他卸防,去说那种话。” “也没必要为了找准时机布下阵法,让他不能移动。” “更没有必要让他在你怀里受伤。” “他不配。” 谢之钦冷笑了声:“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以为他跟你认识的时间早,就很占优势吗?” “我都轻易不敢碰你,他却被你抱着。” “我都不敢。” “我都不……” “谢之钦?”钟未凌心揪了一下,不敢大声。 谢之钦没搭话,但下一刻,正在施术的右手被钟未凌抓住了。 “他的精神力太强,不好烧,我们把它放到你们鬼界阴阳池啃咬就行了,没必要在这里一次性把它烧死。”这次的鬼火跟以往有所不同的原因是,这次的鬼火里加了谢之钦的精神力,是消耗谢之钦的精神力催动的,跟之前的鬼火有本质区别。 这次的鬼火,能以百倍之痛烧尽对方的神识,永远覆灭,永不存在。 但就在钟未凌说出这句话时,烈火之中,闻长思突然发出了一阵扭曲的狂笑:“哥哥,你怀里好香,我好开心,虽然你只是为了杀我,但你最终还是抱了我。” “闻长思!”钟未凌不关心闻长思的死活,甚至巴不得他真的被活活烧死,可是,这火是谢之钦用精神力来催动的,而且,谢之钦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太正常,闻长思这句话明显是故意在激谢之钦。 “谢哥哥,别烧了,或者你要真想烧,把精神力收了,慢慢烧好不好?”钟未凌攥紧谢之钦的手,试图过来抱住他,但却被谢之钦推开了。 “不好。”谢之钦磨着后牙槽,表情明显比刚才更加阴戾了,“钟未凌你是在替他求情吗?” “你在心疼吗?” “因为你们曾经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甚至比你跟我在一起的时间都长,所以你心疼他,对吗?” “谢之钦!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钟未凌急了。 正常情况下,只要他一急,谢之钦哪怕濒临爆发边缘,也会立刻恢复正常,可是,这次不一样。 谢之钦指尖划过他的脸,轻笑了声:“你累了,我们待会儿再说,好吗?” 钟未凌刚要说不好,精神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尔后便倒在了谢之钦怀里。 方才钟未凌与闻长思交战时,孟千秋的伤已经被谢之钦治的差不多了,而且被闻长思夺走的梦魇魔也重新回到了他的右眼,虽然还没完全愈合,视觉暂失,但另一只眼睛还是正常的。 见状不妙,孟千秋连忙装晕,歪头倒在了地上。 闻长思还在用言语刺激谢之钦,谢之钦垂目脱掉钟未凌早已被闻长思的血弄脏的外袍,然后把自己的衣服穿在了钟未凌身上。 他缓缓起身,并指一挥,钟未凌那件被弃置在地上的外袍甩入烈火之中,瞬间化为一缕轻烟。 谢之钦缓步朝前走去,阴恻恻笑道:“闻长思,我知道你在刺激我,恭喜你,你成功了,我确实被刺激到了,但是,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吧?” 闻长思嗤了声,忍痛道:“不过一死,但那又怎样,能把你逼疯,我也心甘情愿!有情人终成仇敌!明明是道侣,但却注定兵戈相见!既然我得不到,那就直接毁了,也好比看着他跟你双宿双飞的要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把自己看太重了,就凭你,还不足以让我疯,而且,对你这种人来说,死是一种赏赐。”谢之钦冷声不屑说完,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原本汹汹燃烧的鬼火突然熄灭了。 与此同时,汤山鬼域轮回境禁地突开一处传送阵,传送阵中出现了一只浑身被烧焦的精神体。 轮回之境,受亡者所受之痛,历亡者所历之苦,所有死在闻长思手下的人,闻长思都会一一体会那些人死前的痛苦,直到完结,否则精神永远被束缚,想活不能活,想死死不了。 整个房间归于宁静之后,钟未凌被谢之钦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至于孟千秋,谢之钦好像并没有管他的意思。 最后,还是孟千秋自己爬起来,凭借梦魔一族的血脉牵引,找到了自己的族人,虽然死了三分之一,但剩下的能活着出去,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怎么从这里出去,还是个问题。 就在孟千秋为难的时候,头顶一阵剧烈的地动,紧接着,头顶整个地面全部裂开了。 此时已然入夜,映着几颗疏星的夜空漏了进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铺天盖地的闷嚎,好像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朝这边来。 关外,桑铃蒋燃等人发现异常之后,迅速起身。 远处的骨塔开始碎落,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但与此同时—— “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钻出来了?”桑铃儿道。 蒋燃也看见了:“好像是只巨骷髅。” 桑铃儿:“……这特么也太大了吧。” 蒋燃看着那只站起来之后,脑袋快插入云层的玩意儿,啐了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顶天立地吗?” 积雪从巨骷髅身上掉落,紧接着,一声巨大的咆哮差点震碎桑铃儿的耳膜,一时间,所有魔族之人的精神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荡。 蒋燃带头张开精神屏障,将骷髅发出的声音阻挡在外之后,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地面之下,爬出了无数惨白色的骷髅。 骷髅之中,夹杂着一群魔族之人和仙门之人。 “是孟千秋!”桑铃儿老远便看见了孟千秋的梦魇魔影子。 蒋燃旋即道:“这些骷髅攻击的是精神,你们别靠近,我带人过去。” 说着,蒋燃就要去接应孟千秋,但是,没等他动身,一股巨大灵力以巨骷髅为中心,直接炸开,一时间小骷髅像是被点了烟花一样,全部被炸散架,飞了出去。 孟千秋等人正在往外跑,没来得及躲,直接被弹到了关外。 看着暴雨一样飞来的人和骷髅,鬼兵和魔兵都傻眼了,不知道是躲好,还是去接比较好。 犹豫间,孟千秋直接砸在了桑铃儿身上。 桑铃儿:“……” 孟千秋刚从桑铃儿身上爬起来,就一脸惊恐道:“艹了,疯了!谢之钦疯了!他他他疯了!” 与此同时,谢之钦扛着钟未凌,站在那具巨骷髅前,看着巨骷髅变成一根根狗骨头一样的东西碎落在地,眉头微微一蹙,有些茫然。 这难道就是死境那本书里,杀了自己的东西? 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鬼火开道,谢之钦每往外走一步,身后便会燃起一步鬼火。 一时间,鬼火燎原,所有的骷髅沉浸在火海之中,在熊熊烈焰的焚烧下,化为灰烬。 扛着钟未凌出来时,孟千秋立刻闭了嘴。 桑铃儿看了眼被谢之钦扛在肩上的钟未凌,皱眉:“殿下他怎么了?” “无事,他累了。”谢之钦冷冷说完,扭头看了蒋燃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划开结界,回云都了。 谢之钦刚走,孟千秋好奇问蒋燃:“谢之钦跟你们鬼界,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蒋燃戒备道:“何出此问?” 孟千秋皱眉道:“方才在地下时,他脖颈上好像出现了鬼纹。” 他这么一说,桑铃儿也好奇看着眼前鬼火肆虐的雪原:“是啊,而且,这是鬼火吧?” 蒋燃:“……” 最后,蒋燃也没承认,只说这并不是鬼火,只是谢之钦的异火,至于谢之钦颈间的鬼纹,只是孟千秋眼花了而已。 桑铃儿眯细眼:“是吗?不过听说你们鬼界少主回来了,有时间可否让我去拜访一下?” 蒋燃冷声道:“我们少主很忙,不见闲人。” 说完,蒋燃便带人匆匆走了,生怕再被追着问东问西。 回到云都后,谢之钦十分简单的解释了两句,便带着钟未凌去后山了。 后山全是谢之钦的地盘,山峰独立,与云都正峰之间是一条翠玉桥,峰上只有一间房子,种满了樱花,其余并没什么别的东西。 只是,守备很严密,就算风迹和沈棠来,也需要经过谢之钦的同意才能过桥。 钟未凌醒来时,浑身只穿了一件单衣,泡在温泉中,雾气遮住了视线。 他摆手扇了扇,肩上突然落下了一双手。 “醒了?” 是谢之钦的声音,但语气不太对。 钟未凌扭头,谢之钦穿着单裤直接迈腿走了进来。 一头黑发披散着,左侧鬓角掖在耳后,有肌肉但弧度很好看,并不过分虬结的上半身裸|露着,水雾熏在他身上,蒸出了一只只小水珠。 无论是第几次看谢之钦,还是这么惊艳。 但眼睛里,是一种让钟未凌陌生的乖戾。 “你……还在生气吗?”钟未凌试探道。 谢之钦走到他面前,眼皮微垂,屈指轻轻刮了下钟未凌的喉结:“我如果回答是,有用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重来。” 钟未凌试图解释:“我那真的只是策略,我了解闻长思,他只有跟我靠近的时候,才会满足他心里的欲望,才会放松戒备,所以我才……” 没等钟未凌说完,谢之钦便冷声道:“不需要你的策略,我可以解决他。” 钟未凌:“可是你。”钟未凌没往下说,又将后半句吞了回去。 谢之钦眯细眼:“你也怕我失控,怕我疯?” “不是怕,是你已经……”钟未凌咬了咬下唇,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发脾气?你像个小孩儿你知道吗?当年仙魔大战,也没见你这么任性。” “我一直都很任性。”谢之钦冷淡道,“只是我懒得跟别人任性,旁人于我来说,只是参与大道运转的普通人,或喜或怒,或爱我,或厌我,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假装听不到看不到就行了,没什么。” “但你不一样,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对你好了,为什么还是比不上闻长思?”谢之钦皱眉道。 钟未凌不明白:“你到底说什么,我跟闻长思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他亲过你。”谢之钦沉声道。 “……”钟未凌嘴角一抽,“我说几遍了,那次没亲上,没亲上,他还没碰到我的手,就被我打出去了!” “我没亲眼看见。”谢之钦偏执道。 “你那时候还没出生,你倒是想看见,从娘胎里看吗?”钟未凌简直要疯了,“而且就算他亲了我,又能怎样,你他妈都上我上了几次了?有你过分?” “你承认了。”谢之钦指尖落在钟未凌嘴唇上,眉头微蹙,“我只是晚出生了几十年,为什么最先碰上你的不是我。” 钟未凌:“……” 疯了,这人是真的疯了!!! “行了,谢之钦,谢哥哥!哥!饶了我吧,你要是实在气不过,你弄我吧,想怎样都行,把你晚出生这几十年全部补回来,我绝对不抗拒。”钟未凌放弃道。 谢之钦垂眼道:“这不是你给我的奖励吗?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钟未凌:“……” “谢之钦!你不要太过分!”钟未凌受不了了,但刚吼出来,嘴唇便被堵住了。 紧接着是一连串生涩的啃咬。 明明已经吻过那么多次,但技术还是这么烂。 次日,整整一天,钟未凌都没下床。 原以为醒来之后,谢之钦应该会恢复,但还是不太正常,而且,貌似他的记忆非常混乱,总是会把自己臆想的一些事情当真,然后钻牛角尖一路钻到死。 把谢之钦支去做饭后,钟未凌偷偷开了传音阵。 蒋燃正在忙:“有事吗?” 钟未凌道:“那个……我就想问问,你们前几任已经入了鬼王境的鬼王,出现精神略微失控的情况时,有办法扭转吗?” 蒋燃皱眉:“你问这个作甚,少主出事了?” “没有,你就赶紧说。”钟未凌催促道。 蒋燃想了想,道:“清心咒应该有用。” “没用,我已经试了。”钟未凌道。 蒋燃犹豫片刻,道:“那就只剩最后一种方法了,开七宗阵,进入其精神世界,削弱这七种情绪。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因为你要找到他产生这种情绪的根源才行。” 钟未凌顾不得那么多:“怎么施展?我能施展吗?” 蒋燃道:“你是大合体……应该可以,但是你并非鬼界之人,施展此术,只能随机选择三宗分别进入,而且每一宗,你都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出不来,你会被永远困在里面的。” 钟未凌想都没想:“无妨。”那也比看谢之钦这么神经兮兮的强。 其实,就算钟未凌不说,蒋燃已经基本猜到这咒术是用在谢之钦身上的了,但并没多问,因为他觉得,钟未凌绝对比自己更看重谢之钦,不会拿他开玩笑,也不会对他不利。 蒋燃通过传音阵将咒术教给他之后,顺便叮嘱,只有在人睡着的情况下,才能进入。不然精神波动太大,钟未凌可能会直接死在里面。 钟未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哄了谢之钦一天,谢之钦也不睡,晚上差点把他给弄废,最后终于睡着了。 钟未凌忍着屁股痛,艰难翻过身,掐了个沉眠咒,尔后便开了七宗阵。 这里很安全,并不需要别人护法,他怕谢之钦半夜突然冲破自己的咒术醒来,抓着谢之钦的手抱紧自己的腰,让两人贴的紧一些,这样谢之钦感受到自己在怀里,应该不会突然惊醒。 精神进入谢之钦神识之中,钟未凌看见了一个十分典雅的村子,位于群山环抱之间。 早春三月,一个院子中,樱花开了满树,数十个稻草人脑袋上飘落不少樱花花瓣。 每一个稻草人胸口都挂了一个木牌,上书——闻长思,木牌已经快被打穿了,稻草人的身躯也千疮百孔。 便在此时,一名身着白衣,背负银剑的男人走了出来。 是谢之钦。 紧接着,视角一转,来到了掩月山脚下。 谢之钦坐在掩月山脚下的小树墩上,面前摆一只破碗,破碗旁边放了一只牌子,写着——卖身。 钟未凌:“……” 魔兵过来赶他,他死活不走,最后魔兵跟他动手,被胖揍了一顿后,魔兵放弃了。 谢之钦等了好一会儿,不远处的竹林中走出三个人,为首的是钟未凌自己,旁边是黎阙,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狼狈不堪的闻长思。 这应该是自己刚把闻长思捡回来时的画面,虽然跟真实情况出入不小,毕竟真实情况是钟未凌嫌闻长思身上太脏,让黎阙先把他带去洗澡,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但是能脑补到这个程度,他家谢蠢蠢也是厉害了。 不过,这一宗到底是什么?贪婪,还是嫉妒,又或者欲望??? 就在钟未凌猜测自己到底被随机送去了七宗中的哪一宗时,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紧接着,整个人便被吸进了那个钟未凌体内,跟□□融合了。 钟未凌皱眉看了看自己双手,目光刚朝谢之钦瞥过去,谢之钦就一脸可怜兮兮的看了他一眼。 钟未凌脸瞬间臊红了。 黎阙觉得他可疑,上前询问状况后,谢之钦弱弱对钟未凌道:“我可以跟你走吗?我可以帮你暖床的。” 话音刚落,黎阙一怔,显然被他吓到了:“你胡说什么,我家公子就算好男色,但也没那么好色,谁要你暖床?” 刚说完,谢之钦温柔的眼神瞬间阴冷了起来,目光锁定钟未凌身后的闻长思,阴恻恻道:“那他为什么可以?” 黎阙:“他是我们公子亲自选定的人,自然跟你不同!” “?!!!!”钟未凌傻了,这这这确定是黎阙能说出来的话? 下一刻,谢之钦拳头攥紧,眼尾眦出一抹血红,阴狠道:“我就知道,就因为我晚来一步,就因为我晚来一步!” 而闻长思也一脸得意的看着谢之钦:“我是第一个让公子印象深刻之人,就算是恨,我也在他心中永存,你终究比不上我。” 钟未凌懵逼,啥? 这人设全崩了吧,这台词又是什么鬼? 谢蠢蠢,你到底脑补了个什么? 第92章 玩物 就在钟未凌纳罕时,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围景色好像蒙上了一层红雾,不仅开始扭曲, 温度也越来越高。 蒋燃之前说, 七宗阵中出现的景象与幻境不同,幻境之中的东西满足逻辑自洽, 但七宗阵中所显现的一切, 会随着谢之内心的波动而产生变化, 毫无逻辑可言, 不止如此, 还会出现违反常规的现象。 一旦周围温度升高, 那就代表这中情绪相比于开阵者进入之时再次暴增。 钟未凌眉头微蹙,不禁琢磨起谢之钦刚才那句话。 他说因为他晚来了一步, 而且说这句话时情绪明显很激动,外加刚进入阵法时看到的稻草人,和方才谢之钦与闻长思的对话,所以这一阵是嫉妒? 体感周围温度越来越高, 钟未凌走到谢之钦面前,挑眉道:“你是要卖身?” 话音刚落, 周围的温度便停止了增长, 并出现了逐渐回冷的趋势。 谢之钦攥紧拳, 眼中戾气稍微消了一些,低头小声道:“你已经有他了, 还要买我吗?” 钟未凌失笑,负手道:“他是买来做下人的,本座还缺一个暖床的。” 谢之钦一愣,拘谨道:“他不是你亲自选定的人么。” “本座何时说这个了?”钟未凌寻思着, 这不是你自己脑补的吗?“你这么在意他,难不成你对他有意思?” 反正谢之钦脑补的情况已经够歪了,钟未凌也不怕再歪一点。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啊? “你若是喜欢他,本座把他送给你。”钟未凌挑眉道。 怎么让谢之钦相信自己对闻长思没意思,钟未凌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好的办法。但是,那又怎样? 谢之钦会胡思乱想,甚至胡说八道,自己也会。 把矛头转嫁到谢之钦自己身上,他就不信谢之钦还嫉妒的起来。 谢之钦闻言,连忙道:“我对他没意思,你别误会。” 钟未凌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将信将疑道:“是吗?跟你说是对他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为何一边说要将自己卖身给本座?却又一边死盯着他不放?他该不会是你之前的什么姘头吧?” 说话间,钟未凌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 但与此同时,视野中的红雾瞬间消失了,钟未凌内心松了口气,这法子果然有效。 这边,谢之钦满脸慌乱,三指对天,举手起誓:“我以道心发誓,我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想把自己卖给你!若有半句假话,万劫不复!” 钟未凌冷笑,不屑道:“你以为本座会信?” 谢之钦迷茫道:“那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钟未凌切了声,不爽的磨磨牙,直接吩咐黎阙,让他把闻长思丢在这里,成全谢之钦和闻长思。 就在他们转身欲走之际,谢之钦跑了过来:“阿凌,你真的不买我吗?” 钟未凌头也没回:“本座对别人的男人没有兴趣。” 谢之钦脑中一团乱麻,一时间口不择言:“我不是别人的男人!你若是不相信,晚上可以检查!” 饶是钟未凌有过演戏经验,此刻也险些没绷住,神特么检查。 钟未凌顿步,并没立刻答应他,而是一脸不耐烦地劝戒道:“本座是对你有点意思,但你方才误会本座与那个人有点什么时,你明显是在嫉妒,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你对他有意思吗?本座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君子,本座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带他走,本座便假装从未见过你们。可你若是不把握好这个机会,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谢之钦紧张道:“什么?” 钟未凌负手缓步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扫过他的下巴,划过喉结,两指慢慢贴着皮肤探进了他的衣襟里。 一系列动作撩拨的谢之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未凌冷笑,故意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后果就是你要留在本座身边一辈子,永远也不能离开,届时你便不能再去找他。若是中途被本座发现你偷偷逃跑,本座不仅会杀了他,还会把你抓回来,带上手铐和脚镣,将你囚\\禁起来,一辈子也别想离开。” 谢之钦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你若是不相信,现在把我囚|禁起来也可以,我都愿意的。” 钟未凌:“……”您可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啊。 与此同时,钟未凌低头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那道红线,颜色正在逐渐淡化。 每进入一个阵法,手腕上都会出现这样一条红线,红线的颜色越淡,正在所对应的情绪正在逐渐削弱。 只是令钟未凌想不到的是,竟然会削弱这么快,只不过演了一小段戏,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原以为只要再稍稍添油加醋,红线便会完全消失,自己便能完成这个阵法中的任务,赶紧进入下一个,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因为不管他后续怎么演,甚至当着谢之钦的面,将闻长思赶了出去,红线依旧没有消失。 时间就这么硬生生被拖着,眼见只剩下一盏茶的功夫,钟未凌有些慌了。 他坐在寝殿外的院子里,跟谢之钦一边下棋一边到道:“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剩余时间已经不够再去试探,钟未凌开门见山地问道。 谢之钦一愣,茫然:“没有啊。” 钟未凌并不相信:“你是不是还怀疑本座跟你的那个姘头有点什么?” 谢之钦连忙摇头:“没有。” 钟未凌皱眉道:“那你为什么还在嫉妒?” 谢之钦震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嫉妒?” 钟未凌顿了顿,随口搪塞道:“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谢之钦一脸被戳穿秘密的局促,但并没有实话实说的意思。 钟未凌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没有人后,勾勾手指,把谢之钦叫入了自己房中。 钟未凌记得,谢之钦之前一直对闻长思是否吻过他这件事耿耿于怀,如果主动亲他一下,知道会不会有用。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试试。 进屋之后,谢之钦见钟未凌不仅关上了门,甚至还结印封住了门,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刚一转身,就被钟未凌环住了脖子,脸上满是震惊,结巴的:“你、你做什么?” 还没说完,钟未凌便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并且提醒他:“这可是本座第一次主动亲别人。” 说着,他抓着谢之钦的手,探进了自己衣服里,耳鬓厮磨道:“想不想碰本座?” 谢之钦咽了下口水,低声说了句想,但饶是他把钟未凌扑到了床上,钟未凌手腕上的红线依旧没有减淡。 钟未凌绝望感受着谢之钦生涩的亲吻,傻眼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座都把闻长思赶出去了,现在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而且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怎样? 没时间了。 钟未凌翻身将谢之钦反压在床上,愠怒道:“你到底对本座还有什么不满?” 谢之钦怔然,目光在钟未凌身上停顿片刻后,难过道:“你都知道了?” 当然不知道!钟未凌一脸通晓一切的样子:“你以为你那些小心思可以瞒过本座?你现在是仗着本座喜欢你为所欲为啊?谢之钦,本座给你一个机会,自己说出来,否则就给本座滚。” 钟未凌脸色十分严肃,完全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谢之钦犹豫半天,别开脸,委屈道:“我就是个替身。” 钟未凌:“???” 谢之钦眼皮微垂,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你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你当年从汤山鬼域带出来的那个婴儿,你真正想要的是他,并不是我。” 钟未凌彻底傻了,这什么鬼? 他一直以为嫉妒源头只出现在闻长思身上,怎么还有他自己? “你为什么会觉得本座喜欢他?”钟未凌试图顺着他的思路问道。 谢之钦扭过头,看向钟未凌的眼中满是意难平:“因为你对他比对我好。你会给他买东西,会哄他,夜里也会主动抱着他睡,可是我呢?我三天两头被赶下床,动不动就被罚站门外,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喜欢的是他并不是我吗?” 钟未凌一时语塞,如此鲜明的对比,自己竟然真的无言以对。 钟未凌试图跟他解释道:“你们其实是一个人。” 然而并没有用,事实证明,在这个阵法之中,谢之钦已经完全将自己和谢球球割裂开来了。 谢之钦:“我只是个替身。” “……”钟未凌磨磨后牙槽,一时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整理了下表情,努力保持微笑道,“他只是个小孩子,能不跟他一般见识吗?” 谢之钦别扭道:“小孩子难道就不是人吗?” “我没说他不是人。”钟未凌要疯了,“行了,本座错了,本座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都是本座不通人性,本座残忍,竟然把你这么无辜的人给赶出去,本座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本座吧。” 剩余时间越来越少,钟未凌直接主动抱住了谢之钦,忍住自己一身鸡皮疙瘩,撒娇卖萌:“谢哥哥,我真的错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什么小孩子,什么闻长思,都不配入本座的眼,所以,你别嫉妒别人了行吗?” 大哥,就当是为了你夫君我的性命考虑,你再不把你那点破嫉妒给纾解了,你就成鳏夫了! 就在临近阵法完全关闭的前一刻,钟未凌感觉自己手腕一松。 那条淡淡的红线终于消失了。 紧接着,钟未凌感觉自己从肉|体中抽离,视野陡然转黑,再次清明时,钟未凌出现在了一个地牢之中。 他的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借着四周幽蓝色的鬼火光亮,勉强能看清自己手腕上的红线,但是…… 不是一条,是两条??? 蒋燃说一条红线代表一个阵,那同时出现两条什么意思? 就在他懵逼的时候,地牢的门被人打开了,两只长着幽灵小尾巴的小鬼飘了进来。 “这是哪里?”钟未凌问。 一只小鬼冲他冷哼道:“此地自然是鬼界地牢,装什么傻。” 钟未凌:“……” 他手腕上的燎烤解开之后,小鬼们并没给他打开脚上的。 他试图自己挣开,可是身上竟然一点灵力都没有,好像被封住了。 要不要这么坑? “少主让你过去伺候,麻利点儿。”小鬼们推搡他。 钟未凌皱眉:“啥玩意儿?本座去伺候他?” 小鬼们鄙夷道:“你还当自己是魔君呢?还本座,记清楚,你现在是我们家少主的男妾之一,只是一个玩物!少主赏脸让你和其他男妾一起去侍寝,已经是给你脸了!” “……”钟未凌嘴角一抽抽,咬牙阴声道,“一起侍寝?” 小鬼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就凭你一个男人怎能满足我们少主。” 钟未凌呵呵:“是吗,那你们家少主还真是年富力强,精力旺盛啊。” 虽然这里只是虚幻的阵法世界,但这里形成的源头还是来源于谢之钦内心。 所以,男妾之一,玩物,一起侍寝,也是来源于谢之钦的内心想法了? 很好,谢之钦,你死了!!!! 第93章 盲盒(下) 听见钟未凌的“夸赞”, 小鬼们更加得意:“那是自然,我家少主可是鬼界不世出的奇才,返祖期整整二十年, 自然精力旺盛。” 说着, 小鬼们就要押着钟未凌往外走,钟未凌冷冷甩开小鬼抓住自己的手,不爽道:“本座自己走。” 穿过长长的甬道,离开玄关,大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钟未凌被带去了鬼王殿。 鬼王殿后厅是一个极大的宴会厅,素日作为宴请鬼界众将领的地方, 此刻,红纱帷幔,熏香袅袅, 一群鬼姬正在合着乐声跳舞, 纤细的腰身如游蛇一般,远远望去,一派奢靡之气。 进入鬼王殿后, 钟未凌并没被立刻带去谢之钦那里, 而是被迫拉去后厅的一个房间,换了一身非常非常非常羞耻的衣服。 头顶的大发冠被卸下,鬓角的栗色长发被一条红色发带束在脑后, 一身红衣轻纱, 雪白骨感的脚踝上系着两条金色铃铛。 看见镜中的自己时,钟未凌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方才换衣服时,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按照时间推算, 自己如今有孕应该刚刚三个月左右,应该还没有到显怀的地步,且沈棠曾经也说过,男子与女子的体质终究有些差异,且钟未凌身上的肌肉比较紧,就算是显怀了,也基本看不出什么。 可是现在,他的小腹明显微凸着,虽然带了束腰之后依旧看不出什么,但这个腰部尺寸,明显不是三个月左右会有的。 而且他放在将手贴在小腹上感受时,那种胎动触感,比之前强烈了很多。 所以这到底是几个月了? 钟未凌咽了下口水,问小鬼:“我这是几个月了?” 小鬼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这个问题到底什么意思:“你连自己怀了几个月都不知道吗?” 钟未凌干巴巴一笑:“本座忘了。” 小鬼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爽:“已经七个月了,按照你们魔族八月怀胎的规律,下个月应该就是产期。所以我劝你最好好好伺候我们家少,就当是为了你腹中这个孩子。若是让我们家少主不快活,莫说是你,就算这个孩子是他的亲儿子,他杀起来也不会心慈手软。” “那你们家少主还真是凶残。”钟未凌呵呵脸上哼,光脚踩在雪红色的羽毛毯子上,问小鬼:“鞋呢?” 小鬼切了一声,十分鄙夷的看着他:“你一个男妾,还配穿鞋?反正一会儿都是要被少主脱掉的,穿不穿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钟未凌:“……” 谢之钦,你最好别给我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我真把你骨灰给撒了! 换好衣服之后,小鬼在前方引路,钟未凌光脚跟在后面,口中时不时会发出两声磨牙的咯吱声。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奢靡的乐声和香气逐渐包拢住钟未凌的感官,乐声还好,但如此浓郁的香气,钟未凌着实不喜欢。 兴许是有孕在身的缘故,对气味比以往更加敏感,一时间竟然有些想吐。 他强忍住身体不适,跟着小鬼进入鬼王殿后厅,刚进门,就看见谢之钦在纱帐后若隐若现的身影。 一身黑衣,单手支头靠在椅子上,眼中全然不似以往所见的温柔。 这种表情,只有谢之钦生气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这个阵法是愤怒? 但这也只有一个,可是自己手上现在有两条红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时进入两个阵法,但已经进来了,再来纠结这个也并没有用,所以重点是,除了愤怒,另外一个阵法是什么? 钟未凌目光一扫,最终落在谢之钦身边那几名穿着暴露的清瘦男人身上。 这些人跟自己都不是一个类型的,准确的说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类型。 这些男人一个个长相十分妖娆,一股风尘气味,甚至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倒不是说雌雄莫辨的感觉不好,单单是长相分不清男女,并没有什么,可是还穿成这样,浓妆艳抹,着实让人反胃。 而且更关键的是,钟未凌在其中看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面孔。 那人个子不高,比钟未凌矮了将近一个头,腰身细窄,一股弱不禁风风吹就倒的感觉。 是和玉…… 看见和玉一脸娇羞的给谢之钦倒茶,钟未凌内心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抽身而走,再也不管这玩意儿的冲动。 之前他一直觉得谢之钦对他绝对是忠诚的,也觉得他喜欢的类型就是自己这种,对那种娘娘腔并没有什么兴趣,但现在看来好像是自己高估他了。 果然是身娇体软的类型,更加诱人吗? 钟未凌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 虽然这里只是谢之钦幻想中的情景,但他保证,只要谢之钦敢碰和玉一下,自己立刻拆掉红线,扭头就走。 进入阵法者,如果主动拆掉红线,那么便永远没有机会再次打开七宗阵。 简言之,就是钟未凌一旦拆线走人,那么谢之钦的情绪便无法再次通过七宗阵来进行快速削减,而上一个阵法中钟未凌所做的一切,也都全部白费。 但是疯就疯吧,就算他不疯,自己从这里出去之后,也要把他打成半死。 便在此时,小鬼走到他身前,冲谢之钦作了一礼,禀报道:“回禀少主,人已经带来了。” 谢之钦并没接和玉递来茶,闻言,眼皮微微抬起,正巧对上钟未凌那阴恻恻的目光。 “过来。”谢之钦冷声命令道。 钟未凌原地没动。 谢之钦又喊了他一声,钟未凌嗤道:“你身边已经站了那么多人了,本座太强壮,站不下去。” 谢之钦眯细眼:“你在跟我耍脾气吗?” 钟未凌冷笑,不爽道:“本座不跟人渣耍脾气。” “你是不是吃醋了?”谢之钦淡淡道。 钟未凌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并没有,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就你这破喜好,本座没当场吐出来就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与此同时,数名男妾挡在谢之钦身前,一脸娇羞道:“少主不要理他,他那么凶,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伺候您就好。” 钟未凌附和道:“是啊,本座太凶了,不适合你。而且而且有这么多美人相伴,你晚上应该也不会空虚寂寞了。不过本座真的很好奇,你就那一个玩意儿,应付这么多人,不怕精尽人亡吗?” 谢之钦接过一名男妾送来的葡萄,送进嘴里,揣测道:“你确实吃醋了,对吧?” 钟未凌不耐烦道:“并没有,谢谢。” 看着那些人不断的往谢之钦身上凑,钟未凌实在忍不下去了。 如果这就是谢之钦的内心世界,那自己冒死来开这个七宗阵,意义何在? 钟未凌越想越气,但生气的同时,心口酸酸的,感觉自己被骗了。 眼圈莫名其妙的就红了。 特么老子不干了!钟未凌并指掐诀,就在他准备解开手腕红线的一瞬间,身下突然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他条件反射地勾住对方的脖子,目光惊愕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谢之钦。 “你是不是吃醋了?”谢之钦第三遍问道。 钟未凌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来:“滚!鬼才吃你的醋!” 但是谢之钦抱的太紧,他此刻法力被封,根本挣不开。 “我之前说过很多遍,就算你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可以把他当做是我的。我把你放在心上,但是你却从未在意过我。”谢之钦眼神阴暗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防这个防那个,但最后发现谁都防不住,我没有闻长思遇见你的时间早,没有其他人陪你的时间长,那么多人都喜欢你,而我却对你们之间的过去一无所知。我一直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虽然知道这只是七宗阵构造出来的虚幻景象,但钟未凌忍不住较了真。 他忍怒看着谢之钦:“那你呢?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现在你看看你身边这些人,你对得起你说过的话吗?” “你不就是想看我吃醋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吃醋。而且我不仅吃醋,我他妈还想杀人!”钟未凌憋不住了,愤怒道。 可怒着怒着,眼眶不自觉便湿了,哑声道:“你放开我,别拿你碰过别人的手碰我,脏。” 话刚落,谢之钦便吻上了他的眼角,阴戾的眼神中露出些许温柔:“没碰过别人,而且我是不会带着别人的气味来抱你的。” 钟未凌承认,自己是真的对谢之钦温柔的语气毫无招架之力,他别过脸:“你以为我会信?” “你闻闻就知道了,我身上只有你的味道,昨晚刚弄过你,我故意没沐浴,还留着呢。”谢之钦原本抱着他的手是蜷着的,但说着,手指突然伸开,隔着纱衣便开始不老实。 钟未凌被他弄的一个激灵,震惊道:“你疯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让他们都走就行了。”话刚落,原本喧闹奢靡的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二人。 厅门紧闭,钟未凌被谢之钦放到了一旁的软塌上,动作很是粗暴,但又明显很小心,因为特意用手垫在了钟未凌脑后,怕他磕到。 直到看见谢之钦后续的表现,钟未凌才恍然明白另一条红线代表的是什么了。 淫|欲……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只是两次没让谢之钦上床,谢之钦内心的怨念会这么深! 而且,他的联想能力真的让人震惊。 “我和闻长思,谁更厉害?”谢之钦在钟未凌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 钟未凌已经快不行,哑声道:“你有病吗?说几遍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能不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算我求你了!” 上一个阵法的嫉妒因为闻长思而起,这一个阵法的愤怒也是因为闻长思,淫|欲竟然也跟他沾边,钟未凌真的不知道谢之钦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每次都是我吃别人的醋,你都没怎么吃过,我只是想用和玉来气气你,所以,钟未凌,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我们成亲那日,你说孩子不是我的,那你再怀一个我的好不好?” 钟未凌快被弄碎了:“这个都还没生出来,怎么怀?而且,这就是你的种!能别再幻想了行吗?!你真的简直就是个偏执怪!” 谢之钦凑到他耳边道:“管他是不是,我就想再多要几个。” 酥麻感从耳侧传来,钟未凌浑身颤了下,咬牙羞耻道:“我特么看你只是想多日我几次。” 接近两个时辰的欢|爱,简直比之前做一整晚都要累,钟未凌直接晕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回到了现实。 因为突然惊醒,顺便把谢之钦也吵醒了。 谢之钦迷糊睁开眼,看着钟未凌那一脸骇色,旋即坐起身,紧张道:“阿凌,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然而,钟未凌只是低头坐着,用上翻出的阴郁目光看着他:“正常了?” 谢之钦一时间有些无措:“阿凌,我不是一直都很正常么。” 钟未凌努力保持微笑:“所以,是你自己滚下去,还是我踹你滚下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谢之钦极其自觉,连忙自己下床,站到了几步开外,抓起衣服,一边穿一边试图解释:“阿凌,有话好说。” 但还没说完,床边的秋昙剑便被劈头盖脸扔了过来。 “滚!”钟未凌指着门,“给你三个数的功夫,给本座滚出去!不然本座废了你下半|身!” 谢之钦震惊的咽了下口水,连忙捡起佩剑出去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委屈道:“阿凌,我正在走,你消消气,你一定要消消气!” 看着空荡荡的屋内,钟未凌咬牙恨恨道:“消气?本座现在恨不得削了你!” 被活活做晕,差点被弄碎的感觉,钟未凌这辈子都不会忘。 所以,谢之钦你特么内心其实这么野的吗??? 第94章 我错了! 不过, 刚把谢之钦骂走,钟未凌就后悔了,他应该先把和玉的事问清楚, 搞明白他为什么脑子里面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再把他给赶走的。 钟未凌掐了掐眉心, 疲惫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一直以为谢之钦是个小白花, 没想到其实是个老色批。 虽然阵法中所发生的事情并非真实,但那些快感和疼痛,钟未凌的体验十分真实。 下床时,还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感觉凉飕飕的。 院子里的樱花开了,几缕微风裹挟着花瓣飘入屋内,阳光透过窗帘,笼罩出一层金色的光晕。 连清死了, 闻长思也死了。 一切应该已经都结束了吧? 钟未凌揉了揉鬓角, 之前丢失的那些许记忆, 还没回来, 他心里毛毛的,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梳洗完, 钟未凌准备去看看谢之钦到底滚去了哪里。 但终究是他多想了, 刚出门, 就看见谢之钦站在院门口。 “不是让你滚吗?”钟未凌冷声道。 谢之钦委屈道:“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而且我这也算是滚了吧。” 虽然只滚出了几丈的距离。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 嘟囔了一句色鬼,而后便转身往云都主峰去了。 谢之钦在后面跟着他,但是又不敢跟太近, 生怕钟未凌一怒之下,直接让他去面壁,或者晚上再不让他上床。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云都主峰。 自从谢之钦摘了面具之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两人在前面走,后面的议论声络绎不绝。 “小师叔那张脸还真是百看不厌,越看越好看!实在难以想象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谪仙般的人!” “再好看我们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小师叔毕竟是魔君的人,口水擦一擦。” “他两个是不是吵架了?为什么小师叔这种表情?” “吵架不至于,我觉得只是小师叔单方面惹了魔君生气。素来听闻魔君脾气不好,但是据说是对亲近之人还是非常客气的,基本从不发脾气,小师叔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澹台远打此路过,闻言道。 “澹台师兄,丧心病狂四个字是用来形容小师叔的吗?”一名弟子颇为不解道。 谢之钦在众云都弟子的眼里,那是风光霁月,不染凡尘,丧心病狂四个字与他着实不搭。 澹台远小声道:“怎么不搭?小师叔与魔君成婚前,我路过师尊门口,不止一次听到师尊在骂小师叔,说他白日宣淫,不知……不知廉耻,”有些词澹台远着实有些难以启齿,声音十分小,且含糊,末了总结道,“总之,我总觉得小师叔在魔君面前,和在我们面前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样子。” “而且你们兴许不知道,”澹台远压低声音,和众人聚拢成一堆,“我们在白水镇那几日,小师叔一天之内被赶出来了两次!” 众弟子纷纷愕然,一时间都不太敢相信。 死境之事已了,鬼界虽未统一,但黎山鬼域明显已经日薄西山。 钟未凌终究是魔界的魔君,一直留在云都不成体统,与风迹道完别,便动身回掩月山了。 谢之钦原想跟他一起回去,但是被钟未凌拒绝了。 风迹茫然:“你们俩又怎么了?” 钟未凌冷哼了声:“你问他。” 风迹将目光转向谢之钦,一脸嫌弃的问:“你是不是又干什么让人牙痒的事儿了?” 谢之钦无辜道:“我什么都没做,我这次真的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七宗阵中发生的事,不会作为谢之钦的记忆的留下来,但是……谢之钦略微迷茫的垂了垂眼。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并不意外钟未凌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好像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样。 钟未凌呵呵:“装什么装,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还想纳妾。” 风迹震惊:“啥玩意儿,你还想纳妾?” 谢之钦也震惊道:“我没有!苍天可鉴!” 钟未凌挑眉冷声道:“因为闻长思让你不爽,你嫉妒他,而且你觉得每次都是你吃醋,很不开心,所以你不仅想纳妾,你还想你一边宠幸你的男妾,让本座一边看着,然后让本座吃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谢之钦惊恐道:“你怎么知道?” 话刚落,他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捂住嘴。 但其余人已经听到了。 风迹震惊于自己到底教出了个什么玩意儿?为何会有如此变态的想法! 谢之钦连忙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没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么严重!听我解释,我只是想让阿凌吃醋而已,并没有真的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钟未凌呵呵:“如你所愿,本座确实吃醋了,但是本座也非常生气,所以近期都不太想看见你,你就暂时留在这里,等本座什么时候气消了你再来掩月山。” 说完,钟未凌便转身走了。 谢之钦想要上去追,但是被钟未凌直接打断道:“你若是敢强行追,本座明日就去找别的男人。” 谢之钦瞬间放弃:“我不追了,不敢。” 钟未凌切了声,划开传送阵,走了。 连清已死,这个世界再不受别人控制,钟未凌回到掩月山之后,准备先将魔族的几个暗刺给拔了。 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钟未凌所率领的魔宗确实都一心拥护他。 但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被之前那个冒牌货折腾了这么久,不少魔宗都进行了大换血,一些也早已不再忠心于自己。 有招拢希望的,就留着,那些已经出现反心,但并未做过十分出格之事的,可以选择继续依附于魔君殿,也可自行脱离。 钟未凌坐在掩月山的魔君殿中,喝了口茶,淡淡道:“其余那些违背本座当初定下的条约,以活人为祭,生吞肝脏,甚至将活人做成魔元容器而进行修炼的宗门,三日内,全部灭掉。” 魔族修炼法门虽然并非全是光明正大,但也是有底线的。 对魔修来说,尤其是魅魔,日常去诱惑几个纨绔子弟,或者杀几个□□熏心的人都无所谓,毕竟魔族本来就不是正派,而且所谓的正与邪,有时候只是相对性问题。 但是那些以活人为祭,生吞肝脏,甚至做成魔元容器的魔修,莫说会对凡人秩序造成威胁,甚至还会威胁整个魔族的存亡。 因为过于残忍的手段,会导致怨念积累,心魔滋生。 心魔在整个魔族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生而为恶,且无良知。就像鬼界那些无法疏导而凝聚的阴灵一样,是一种怪物。 且心魔生于无形之中,极难防备,一旦被发现,便是烫手山芋。 魔界史上心魔共出现过三十几次,每一次都几乎覆灭整个修真界。 每次心魔的出现,都预示着魔族的改朝换代,因为三十几次全部都是现任魔君与心魔同归于尽所收尾。 心魔寄生于人心的阴暗之面,无论是魔是仙是鬼,都有可能被其寄生。 而一旦被寄生,便会成为心魔的养料。 黎阙闻言,皱眉道:“殿下要对魔族进行清洗,那几名长老知道吗?” 钟未凌眯细眼:“本座做事,何时还要问过别人的意见了?” “当年确实不用,可是这些年……”黎阙欲言又止,最终并没再往下说,直接道:“几名长老对殿下颇有微词,虽然殿下与谢仙师联姻之后,几名长老暂时对您态度好了些,可是他们现在并非完全忠心,殿下如此大动作,而且名单上的某些宗门与几个长老都有攀亲,属下怕……” 还没说完,便被钟未凌冷声打断道:“黎阙,你是不是忘了,本座才是魔君。” 黎阙一愣,连忙跪地认错:“属下知罪。” 钟未凌蔑然道:“几名长老确实颇有威望,若魔族要振兴,他们也确实是一大助力,且若是他们站在本座的对立面,对看本座来说是极其麻烦的事,可是,”可是钟未凌顿了顿,单手支头,冷漠道,“本座与人间皇帝不同,他们也与人间那些大臣不同。本座终是魔君,他们再有威望,也终究只是本座的属下,隶属于本座所统领的魔君殿。作为属下,第一要务便是忠诚与服从,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算什么属下?当本座这么费心费力养的是个祖宗吗?” “此事你大可放手去办,若他们有异议,本座亲自交涉。”说完此事,钟未凌顿了顿,道,“西北雪原可有出现什么异样?” 钟未凌心里不踏实,故而回到掩月山之后,便让人去监视西北雪原的动向,以防再次出现什么意外。 黎阙摇头:“暂时没有。”黎阙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道,“不过,最近仙门与鬼界交涉甚为密集,两边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钟未凌寻思着两边八成是在讨论谢之钦的身份。 如今黎山式微,汤山需要一个首领来带领他们重振,而谢之钦的身份一旦暴露,仙门的处境便会十分尴尬。 毕竟仙门的主要战力在云都,云都主要战力又看谢之钦。 自从谢之钦突破元婴,直接进入大合体之后,整个仙门都把谢之钦当成了仙门王牌。 现在若是告诉他们,这王牌其实是人家鬼界少主,不是仙门的人,那情况根本无法收场。 “此事你别操心,不是什么密谋。”钟未凌掐了掐眉心,最近魔族需要重整的事情太多,每天基本没有闲下来过,整个人疲惫的只想睡觉:“本座先去休息了,最近身体有些沉,熬不住。” 半月后,云都大殿之中,蒋燃又来了。 两边争论了几个时辰,也没个输赢。 蒋燃受不了了:“你把我们家少主叫出来,让他自己来做决定,这总行吧?” 风迹小胡子一翘,冷笑道:“你要是不怕死,你自己去叫啊。” “去就去!”蒋燃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跟风迹吵架吵的上头,真去找谢之钦了。 风迹也跟了过去,不爽道:“别怪本尊没提醒你,他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蒋燃冷笑:“那是我家少主,我跟钟未凌又是好友,他肯定会给我开门。” 风迹呵呵:“别把自己看太重,不过你要真想见他,本尊建议你只敲门,别说话,想等他把门打开再说,否则,后果自负。” 与此同时,谢之钦正在藏经阁画画。 他一直以为阿凌会很快让他回去,但没想到,一等就是半个月。 他试图给钟未凌传音,但都被拒接了。 谢之钦画了一张又一张,全是钟未凌的画像,虽然画工烂的可怕,勉强辨清是个人,但他也只能借此托付自己的思念了。 听见敲门声时,谢之钦眼睛一亮。 他之前告诉风迹,若非是阿凌过来,否则不要来打扰他,难道是阿凌来了吗? 只敲门,但不说话,很有阿凌的风格。 因为阿凌一定是想让自己先低头认错,所以肯定不会主动跟自己说话的。 对! 外面的一定是阿凌! 谢之钦放下笔,连忙拿起旁边的黄铜镜,对镜整了整衣裳,确定自己今日也很好看之后,激动的朝门口走去…… 第95章 血魔(捉虫) 房门打开, 蒋燃一脸惊喜,还不忘扭头对风迹炫耀道:“你看,我就说少主会给我开门。” 风迹也不说话,只是揉了揉鼻尖, 干咳了声转过身。 一旁随行过来的澹台远看着风迹不停颤动的双肩, 小声提醒道:“师尊, 别太明显了。” 风迹自己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强行将笑意憋了回去,然后扭头看着谢之钦那肉眼可见的由晴转阴,并逐渐萌生戾气的脸:“你二师兄找我,你们慢慢聊,我就不作陪了。” 说完, 风迹就跟澹台远离开了藏经阁。 蒋燃茫然看着风迹离开的背影, 颇为不解,他俩不是打赌,若是谢之钦给自己开门,他便给自己十粒大还丹么。 按照赌约,谢之钦开门,就以为风迹已经输了,可风迹那种脾气,输了的话应该很不爽才对, 眼下这是什么鬼? 便在此时,一道阴冷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我不是说了,若非钟未凌过来, 别来叫我,风迹没告诉你?” 蒋燃浑身一僵,一股凉意从后背席卷而起。 脑中对风迹行为的不解瞬间散去。 风迹是告诉过他, 若非钟未凌出面,旁人最好不要去打扰谢之钦,但并没多做别的解释,故而蒋燃也并未多想,只当是钟未凌这几日太忙,冷落了谢之钦。 他怕自己踩雷,还专门问了风迹,俩人有没有吵架,风迹十分笃定的告诉他,并没有,还专门强调,谢之钦恨不得把钟未凌当眼珠子似得捧着,怎么敢跟他吵。 可是,眼下这情况,明显不太对劲! 而且,他此刻才意识到风迹那句话有问题。 谢之钦不敢跟钟未凌吵,但不代表钟未凌不跟他吵啊! 不敢,就算蒋燃现在想拔腿离开,也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道:“说了,我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少主您要不继续忙?” “你耍我?”谢之钦站在门口,眼神冷的像是阴暗的湖水。 蒋燃连忙道:“没有,属下不敢!”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明知我不见旁人,你还故意扮作阿凌,让我误会,来给你开门,你这不是耍我,是什么?”谢之钦愠怒道。 蒋燃道:“不是,是风迹说让我敲完门暂时不要说话的!” 蒋燃试图把责任推到风迹身上,但是,谢之钦那副表情明显是懒得听他辩解。 最终,蒋燃直接放弃解释,半跪在地:“蒋燃知错,请少主责罚,只要少主能消气,怎么罚我都行。” 谢之钦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对罚你没兴趣,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蒋燃郑重嗯了声。 谢之钦眉目间的阴郁之气稍稍消散:“近日你可曾与钟未凌有过联系?” 蒋燃一愣,不知他为何问这个,如实道:“并没有,但我听黎阙说,魔族最近正在进行内部大清洗,钟未凌貌似很忙。” 本来想通过蒋燃探听一下钟未凌这段时间的心情,闻言,谢之钦不禁有些失望。 谢之钦眉头微蹙:“清洗?” 蒋燃嗯了声:“这十几年,魔族变数太多,暗刺也太多,且一些魔族为了追求暴劣心法,开始用活人祭祀,不少魔族领地都出现了心魔滋生的迹象。若想长久下去,内部清洗势在必行。” 谢之钦冷声道:“那些敢用活人祭祀的魔宗,既然敢这么做,想必并不把钟未凌放在心上,此次清洗绝非易事。” 蒋燃道:“没错,毕竟这十几年来,钟未凌一直浑浑噩噩,不少魔宗都觉得他在位绝对超不过二十年,便会狼狈下台,故而并没太忌惮他。虽然这几个月,钟未凌的所作所为让他们生了防备,但事情已然如此,他们也无法回头,如今孤注一掷,变本加厉。有些魔宗甚至试图蚕食同族来修炼禁术,只为了快速变强。” 谢之钦问:“钟未凌这次打算派谁去动手?”他脸色一凛,“该不会要亲自去吧?” 蒋燃失笑:“自然不会。” “听黎阙说,这些魔宗之中,不少都与几名魔族长老攀亲,钟未凌还要防着那些长老,亲自去不太合适。而且,”蒋燃顿了顿,道,“用钟未凌的话说就是,这是黎阙和宿央等人展现自我价值的机会,说这样会让黎阙他们有满足感,我其实并不太懂,但黎阙和宿央貌似很喜欢他这中做法。” 谢之钦怔然片刻后,原本阴郁的眼神软了下来:“身为属下,尽忠尽责乃是毕生所求,能有一个浴血奋战,去为了自己所守护之人而拼命的机会,确实是件让人向往之事。” 更重要的是,这中任务背后,是钟未凌对他们十成十的信任。 能被自己此生效忠者如此信任,自然荣幸。 可是……谢之钦皱眉:“魔族一旦用了禁术修炼,修为便会变的十分蛮横暴虐,黎阙和宿央虽然也很强,但魔君殿还是避免不了折损。” 蒋燃也这么觉得。 “我与黎阙无甚交集,无法用传音阵联系他,你可否能问出他的所在,以及钟未凌的具体计划?”谢之钦道。 “此乃机密,黎阙肯定不会将具体计划告诉我的。”蒋燃不解道,“不过少主若是真好奇,直接去问魔君不就行了。” “还是……”蒋燃小声道,“您二位又吵架了?” 刚问完,谢之钦就瞪了他一眼。 蒋燃连忙闭嘴。 最后,按照谢之钦的话,联系了黎阙,但意料之中的并未问出任何结果。 不过,趁着他开传音阵时,谢之钦已经通过传音阵基本确定了黎阙的具体位置。 他将那些画像收好,便立刻动身去找黎阙了。 蒋燃不知道谢之钦到底想干什么,但还是斗胆提醒道:“如果少主真的跟他吵架了,其实没必要总这么生闷气,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谢之钦不悦道:“他不让我去找,说若是我不听,他便要去找别的男人。” “……”蒋燃震惊了,但并不是震惊钟未凌能说出这中话,而是,“这您也信?” 谢之钦皱眉:“他很认真的同我说,我自然要信。” 钟未凌说什么,他都信。 所以,他不止一次的告诉钟未凌,不要跟他乱说话,因为自己都会全部当真。 蒋燃嘴角一颤:“就钟未凌那被男人碰一下,就能把人给打成半死的家伙,他怎么可能去主动找别的男人?而且他有洁癖,严重的感情洁癖,虽然不知他跟少主您到底怎么走到一起的,但能看出来,他确实对少主不一样,他不可能去找别人。” “而且,他这人就嘴硬,您手段强硬一点,直接把他扑倒就行了。”虽然是两人房中之事,蒋燃一个外人不好插嘴,但他也见不得谢之钦一直这样,努力支招道,“或者用麻绳儿或者捆仙锁把他捆上,那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谢之钦将信将疑道:“他会打我的。” “不可能,钟未凌对亲近之人就算气上头,也就是踹两脚,不会下重手,你大胆一点嘛!被踹两下也没什么事,”蒋燃由衷道,“而且,真打起来他又打不过你。” 谢之钦犹豫半天,最终被成功说服:“言之有理。” 目送谢之钦离开云都之后,蒋燃就去找风迹算账了。 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谢之钦便到了黎阙所在之地。 黎阙正在同桑铃儿商量偷袭之事。 “血修一脉本身就不好对付,这个堕洲旁支貌似还得到了什么上古密卷,前去探查的魔影说,修为最高的几个人只比你我逊色不多。”黎阙颇感棘手道。 “如果都跟杀鸡一样简单,要你我来作甚?”桑铃儿撩了下鬓角长发,直接把标记打在了地图中央位置,“你若是怕,老娘自己去,一战定胜负,不把他们一窝端了,老娘不姓桑。” “你本来就不姓桑。”黎阙随口接了句,察觉桑铃儿身形一僵后,旋即转移话题,“谁说我怕了,当我的魔风刃吃素的吗?要不要比比?谁最先拿下堕洲魔宗宗主的魔元,清扫堕洲的功劳就记在谁头上。” 桑铃儿切了声:“怕你?” 听说谢之钦突然来此,两人终于结束争辩。 两人并不知道谢之钦和钟未凌吵架之事,但知道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谢之钦也并没提,只是道:“需要我帮忙吗?” 虽然谢之钦和钟未凌成婚,虽然谢之钦对钟未凌确实忠诚,但是,谢之钦毕竟是仙门之人,黎阙和桑铃儿异口同声的推辞了。 “殿下这几日都很累,您要不去陪他吧。”说着,黎阙就要偷偷开传音阵,告诉钟未凌谢之钦来了他那儿。 但传音阵还没开,就被谢之钦掐诀打断了。 “你别告诉他,我惹他生气,他至今都不愿见我,”谢之钦真诚道,“我只是想帮他分担点麻烦,这样兴许他能早些原谅我。” 一开始,黎阙和桑铃儿并不太信,但仔细一想,貌似他家殿下日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跟谢之钦闹脾气,最终还是决定给谢之钦一个讨好钟未凌的机会。 于是,黎阙跟桑铃儿做了一下午的偷袭计划,全部被搅乱了。 入夜,弦月高挂,浅淡的月光落在堕洲山峦之上。 原本寂静的夜色中,一圈巨大的灵力激荡开来。 紧接着山峦之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幽蓝色微光,每一处,都是一朵半透明的蓝色九瓣莲。 堕洲魔宗外血池中的血魔兽长长嘶吼了声,原本昏暗的宗门洞府瞬间亮起,与此同时,血红色的屏障在宗门上空笼罩开。 桑铃儿震惊道:“谢仙师,不是说好听我们指挥,不要打草惊蛇吗?” 谢之钦单纯道:“你的计划里,我的表现机会太少了,我事后无法去与钟未凌邀功。” 桑铃儿:“……” 所以,这就是您一声不吭直接动手的原因? “谢仙师,”桑铃儿深吸一口气,道,“所以现在他们都知道我们要偷袭了,两边正式交锋,会给我们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且光是攻破这个上古遗留的血魔屏障就需要一段时间,您有没有想过您这么做的后果?” 桑铃儿知道谢之钦厉害,但纵然是一个大合体剑修,对上那池子里的万年血魔兽和这个上古屏障,也并非易事。 谢之钦好像并未觉得这件事多么可怕:“我这么做,是给你们减少伤亡。而且,”谢之钦十分不解道,“这不就是个普通屏障吗?” 谢之钦对魔族的上古遗留法器了解并不多。 “应该很容易就能打碎。”谢之钦淡淡道。 “你给我打一个试试?”桑铃儿服了,他一直以为谢之钦是个很靠谱的,没想到怎么如此离谱! 直到耳边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破碎声。 血魔屏障上,裂纹如蛛网一般,血红色的光芒从裂缝处迸发而出,碎裂面积越来越大。 谢之钦双手结印,面色淡然的默念法决,雪白色的灵力光芒照亮了他的半张脸,面部轮廓被光晕勾勒的若镜花水月般梦幻。 与此同时,原本开遍山野的半透九瓣莲的花瓣变成了鬼火的模样,莲花座下,荡开了一圈圈涟漪,刹那间,涟漪化为数丈高的火焰,燃遍整个堕洲魔宗…… 一炷香后,不费吹灰之力,不动一兵一卒,堕洲魔宗全部覆灭。 而且,那些鬼火并未烧掉建筑,只是烧光了所有灵物与堕洲魔众,桑铃儿和黎阙进去查探时,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赶往下一处,以防他们听到风声,做出什么缜密防备。”谢之钦认真道。 桑铃儿嘴角一抽,很想说,别说其他宗门,就连魔君殿想防您,也不一定能防得住。 “而且,我想早些去见魔君。”谢之钦诚恳道。 于是,一夜之间,不,准确的说是两个时辰之内,名单上的七个魔宗全部被灭。 “禀少君!”一名魔兵跑过来,对桑铃儿道,“跟前几处魔众一样,不少尸体上都发现了心魔寄生的痕迹。” “知道了,所有人加紧防备,继续搜查,莫要被对方趁虚而入。”桑铃儿道,末了,他扭头看了一圈,好奇问黎阙:“谢仙师呢?” 黎阙道:“去宗门密室搜查了,应该快回来了。” 一盏茶后,谢之钦从魔宗密室出来,什么都没找到,他正要去与黎阙等人会和,转头无意间看见一道红影从拐角掠了过去。 红衣轻纱,从背影看,好像是桑铃儿。 但是,桑铃儿明显比这人要高一些。 谢之钦不记得同行而来的还有穿红衣服的女人,好奇追了过去,他脚步很轻,对方并未察觉他的存在。 就在下一个拐角处,那人侧身,谢之钦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跟桑铃儿一模一样。 但就在他看清对方的一刹,那女人便消失了。 凭空消失。 第96章 站住(捉虫) 谢之钦在她消失的地方检查了一番, 并未发现传送阵遗留的痕迹。 但不是依靠传送阵进行的转移,那又是如何凭空消失的? 而且,按照谢之钦的修为, 除非是如闻长思那般已入臻境的幻术, 其余绝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谢仙师?”见谢之钦半蹲在墙角,一脸凝重, 桑铃儿上前道, “发现了什么吗?” 谢之钦起身回头, 目光打量着桑铃儿,虽然基本确信方才那个不是他, 但保险起见,还是确认道:“你方才可曾从此经过?” 桑铃儿茫然道:“并未,怎么了?” 谢之钦道:“我方才看见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过去, 但是身量比你矮了一些。” 桑铃儿失笑:“谢仙师是不是看错了。” 谢之钦认真道:“不会。” 谢之钦对自己的判断一向很有自信。 桑铃儿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在四周转了一番,鼻尖稍稍一动, 如丝般的媚眼之中露出一股难以揣摩的情绪。 谢之钦问:“有发现?” 桑铃儿没说话, 走到一旁的连廊下, 闭眼掐诀, 魔气凝聚的同时,连廊石柱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花纹。 花纹出现时, 谢之钦注意到桑铃儿的身形一僵, 雪白的指尖贴在花纹之上,一股陌生中夹杂着几缕熟悉魔气的感觉传了过来。 “这个图案有些眼熟。”谢之钦好奇道。 “是魔族的魔纹。”桑铃儿眼神一凛,“心魔魔纹。” 谢之钦淡淡道:“所以刚才我遇见的是心魔吗?” 桑铃儿沉默片刻,沉声道:“应该不是。这魔纹虽然是心魔魔纹, 但留下魔纹之人并非心魔,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谢之钦嗯了声,但还有一事不解:“我方才从此经过,并未察觉任何异样,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异样的?” 桑铃儿嘴唇微微抿紧,许久,才轻笑道:“这是魔族姻缘结的气息,饶是谢仙师修为高深,但用姻缘结之力留下的东西,只有结缘的另一方才能感受到,谢仙师没发现也并不意外。” 谢之钦狐疑看着他,温声道:“所以,留下这个印记的人你是认识的,对吗?” 桑铃儿不说话。 谢之钦淡淡道:“恕谢某冒昧,姻缘结听名字,应该是与心爱之人缔结的吧,所以,这人你肯定认识。但你看见这个印记时,我好像从你脸上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而且你好像对此很不可思议,想必你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一些我不知道之事。”谢之钦顿了顿,“虽然揭人伤疤不好,但是,心魔并非小事。若能确信留下这个印记之人是友非敌,那这个印记应该是要提醒我们什么。事关魔族,也关乎整个修真界,所以,愿圣女详谈?” 桑铃儿下嘴唇被咬出了血,良久,才干笑道:“谢仙师说的对,我确实对此感觉很不可思议,因为世间万事,唯轮回生死不可逆,所以我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姻缘结的气息。” 闻言,谢之钦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之前钟未凌说过,如今的桑铃儿并不叫桑铃儿,本名闻若骞,真正的桑铃儿是他的未婚妻,被闻长思剥皮而死。 这姻缘结想必也是闻若骞与真正的桑铃儿缔结的,可如今姻缘结气息再现,自然让人难以置信。 而且,若这个印记真是真正的桑铃儿留下的,那方才自己看见的,难不成就是桑铃儿? “失礼。”虽然没什么必要,但谢之钦还是给闻若骞赔了个不是,毕竟那种心爱之人死去的感觉,绝非常人所能想象的难熬。 “不必,不过闻长思死了,我心里的怨愤也消得差不多了。”闻若骞沉声道。 但话虽如此,谢之钦并未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任何轻松的感觉。 不过,这种事旁人劝不来。 两人又将此地勘察了一番,除了心魔魔纹,并未再发现其余可疑之处。 但是,三人回掩月山时,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 清理那些魔宗时,发现不少魔众身上出现了心魔寄生的痕迹,而今日又发现了疑似是真正桑铃儿之人留下的心魔魔纹。 所以,心魔很有可能已经出现了。 若如此,势必会引起一场大乱。 谢之钦要偷偷去找钟未凌,故而黎阙将此事传音给钟未凌时,并未提谢之钦也在他们身边。 “两个时辰便清理了那么多宗门,还是全灭,总感觉哪里怪怪的。”钟未凌一边擦剑,一边跟一旁的宿央狐疑道。 宿央也不解,不过眼下的情势容不得他去多考虑这件事:“殿下,岚柩长老来了。” 岚柩所掌管的宗门在魇川以北,善音律,与孟千秋的梦魔一族毗邻,两边本来关系不错,但最近一段时间愈发剑拔弩张。 “让他等着。”钟未凌擦剑的力道蓦地一狠。 这次清理的几个魔宗,与他沾亲,尤其是堕洲血魔一支,还跟他是姻亲。他此次前来,必然是因为钟未凌私自灭门一事。 西北雪原一事结束后,钟未凌曾召集魔宗宗主来议事,岚柩也来了。 原本是在讨论魔族未来如何长久,但是,岚柩一直咬着钟未凌不放,扭转话题,强行说是因为钟未凌与闻长思不干不净,所以才引发了这一系列事件,甚至让梦魔一族折进去那么多人,而且…… “果然是跟女人一样怀了孩子之后,脑子也不太好使了吗?你这么急着撇清自己与闻长思的关系,更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岚柩冷笑,“而且,韩宗主您说我此言是在侮辱魔君,可魔君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们还不清楚吗?每天雌伏于一个异族男人身下承欢,明明说对那个姓邃的小子一心一意,转头却怀上了别人的野种,这对我魔族何尝不是一种羞辱?” …… 铮然一声,还剑入鞘,钟未凌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微光,阴恻恻道:“别让人招待他,让他自己站着吧。“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钟未凌喝了安胎药,才姗姗去了魔君殿。 两人没说几句,整个魔君殿便充满了火|药味。 “十七年前,因为闻渊残暴无道,以人为器,修行魔族禁术,心魔险些现世,本座当时便定下条例,若有朝一日本座取代闻渊得以统领魔界,不管是谁,凡助长心魔者,屠宗灭门,一个不留,岚柩长老莫不是老糊涂,把本座当年歃血立的毒誓给忘记了?”钟未凌斜倚在魔君椅上,单手支头,阴声道。 岚柩快绷不住了:“就算如此,魔君也应该与我们这些长老商量一下,尔后再做行动,如今一声不吭,便要对这么多宗门直接屠杀,天理何在?” 钟未凌讥嘲道:“你们原生是人,但本座不是,本座是天魔一族,生而为魔,你跟本座讲天理,合适吗?” 岚柩冷笑:“所以这就是殿下屠杀本族宗门的原因吗?你这种行为又跟当年闻渊屠杀异声者有何区别?!殿下就不怕最后落得个跟闻渊一样的下场吗?被属下夺位,死无全尸。” “这就不劳岚柩长老挂心了,而且,就算本座有那一天,也肯定会拉你做个垫背,黄泉路上不孤单。”钟未凌顿了顿,眯细眼看着岚柩,“对了,岚柩长老应该还不知道,你们宗门其实也在那个名单上。” 岚柩一愣,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钟未凌喝了口茶,起身负手走到岚柩面前一步远处,拂手化出一叠纸,递到岚柩面前。 岚柩伸手去接,但没等他接住,钟未凌便松了手,那叠纸洋洋洒洒落在了地上,岚柩攥紧拳,一脸被羞辱的愤怒:“钟未凌,你不要欺人太甚!” 钟未凌负手冷眼道:“本座欺人太甚?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岚柩垂眼一瞥,看见地上那些纸中的内容时,脸色霎时一白。 “孟千秋的魇眼阵察觉到心魔滋生迹象时,本座便让人里里外外查了一遍。”钟未凌单脚踩在那些纸上,阴鸷道,“这十年里,你以各种借口给堕洲魔宗送了将近三百名童子做禁术容器,堕洲魔宗那头血魔兽这些年戾气增长如此之快,岚柩长老当真功不可没。” 岚柩震惊看着钟未凌:“你在胡说什么?” “证据确凿,到底是谁在胡说?你以为你遮掩好本座就查不到你头上吗?你以为你能把自己摘干净吗?”钟未凌怒道,“本座知道这些年你们都不服本座,你们若是真想脱离,本座不拦你们,也尊重你们,但你恶意饲养心魔,本座能容你活到今日,才是本座无能!” 岚柩愕然,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钟未凌反问:“你说呢?” 岚柩攥紧拳,一条银色琴弦从袖口探出了头:“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将自己逼入死局,你连这个都不懂吗?”垂眼间,岚柩发出一声阴诡的轻笑,紧接着,袖口的琴弦飞出,指尖微拨,一声魔音弹开,钟未凌拂手出剑,直接接下来这一击。 琴弦与无端剑相克,火星淬落。 感受到这一击的力道之后,钟未凌冷笑:“看来本座猜的没错,心魔之源就在你身上。” 心魔生于世间的阴暗所在,第一个将其唤醒,并聚集的人就是心魔之源。 “所以你早就算到我会过来,今日也没打算让我回去,对吗?”岚柩说这句话时,又是一道琴音拨响。 “没错,而且有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包括堕洲在内的那几个宗门,已经全部被灭,所以,你今日这一趟一开始就注定是白来。”钟未凌挥剑斩出一道魔刃,但未及魔刃靠近岚柩,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 指腹捏着琴弦,顺着琴弦走向划过,明明是皮肉与金属之间的摩擦,却淬落出暴雨般的火星。 一时间,琴弦直接被硬生生磨断了。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谢之钦,钟未凌一脸懵逼。 “要杀吗?”谢之钦背对着钟未凌,冷声问。 只是一瞬间,岚柩的右臂便被折断,魔元被封。方才他亮出琴弦的那一刹,周围便张开了一个结界,宿央和其他人都别挡在了结界外,他完全不知道谢之钦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别杀,他是心魔之源,他若是死了,临死前的怨气很可能会直接帮助心魔孵化。”钟未凌让人先把岚柩关进了地牢。 黎阙和宿央把人带下去后,钟未凌不解的看着谢之钦:“你怎么来了?” 谢之钦没说话,扭头跟桑铃儿对了个眼色,桑铃儿旋即道:“这次偷袭,多亏了谢仙师,若不是他,此次清洗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谢之钦稍微挺了挺胸脯,一脸波澜不惊,淡淡道:“圣女谬赞,谢某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钟未凌皱眉道:“所以说,那些宗门之所以如此之快便被全灭,你帮了不少忙?” 桑铃儿连忙捧哏道:“岂止是帮忙,谢仙师应该记全功,如此磅礴的灵力,实乃毕生首见!只是一招,便破了堕洲魔障,着实厉害!” 看着钟未凌越来越黑的脸色,谢之钦有些懵,桑铃儿明明是在夸自己,阿凌应该也觉得自己这次确实表现不错才对,为何总觉得,他好像要打人的样子??? “桑铃,你先下去,本座有话跟谢仙师说。”钟未凌磨着后牙槽,道。 桑铃儿一脸茫然,寻思着自己来之前刚跟谢之钦对过词,也没说错话啊,咋回事? 但钟未凌脾气明显不对劲,桑铃儿不敢逗留,连忙走了。 他一走,谢之钦也小心翼翼 的往外退开两步,小声道:“要不,我也先走吧。” 就在谢之钦转身的时候,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站住。” 第97章 碎片 谢之钦打了个哆嗦, 缓缓转过身,有些害怕道:“阿凌,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钟未凌这副表情, 他真的怕。 钟未凌看着他,阴声道:“你说呢?” 谢之钦:“……”我能说我并不知道么。 钟未凌伸手抓过谢之钦的手,指尖按住腕部脉搏,一股灵力灌入谢之钦的灵脉之中, 察觉到里面那比之前更胜的灵力的之后, 钟未凌指尖力道蓦地加重。 谢之钦吃痛闷哼了声, 但并不敢甩开钟未凌的手, 只是温声茫然道:“阿凌, 到底怎么了?” “我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除非遇上我这种层次的对手,其余不管碰上什么,都不要出手,你是不是全忘了?”钟未凌不悦道。 “我没有。”钟未凌说的每一句话, 谢之钦都记得,可是,“我想帮你。” “不需要。”钟未凌道。 谢之钦斗胆反驳道:“需要。” 钟未凌一愣,指尖刚无意识一松, 谢之钦的手便抽了回去。 “阿凌你要清洗魔族,我身为你的夫君, 理应尽绵薄之力, 你说过, 不要我事事都挡在你面前,这样你会感觉你是个无能之人,可是我也一样啊。”谢之钦委屈道, “你总是说,除非碰上你这种对手,其余都不需要我出手,可是纵观整个修真界,实力能与你相提并论的应该也只有我了,我自然不会与你为敌,所以,我还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 “十七年前,我立志修得大道,锄奸扶弱,护天道运转,我也确实那么做了,与闻渊那一战,我自认无愧天地,无愧世人。”谢之钦垂下眼,小声道,“之前的愿望已经实现,我现在的愿望只是想好好保护你。” “若你要与谁为敌,我便做你的刀。” “若你遇上危险,我会第一个挡在你前面。” “只要你需要,我便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可是,你现在好像根本不需要我。”谢之钦失落道。 谢之钦的声音很属于清冽那挂,再加上他的语气一直很温柔,明明是很油腻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看着谢之钦眼中的落寞,钟未凌甚至有一点心疼。 若非对于绝对的弱者,钟未凌其实并不太喜欢保护对方。 比起密不透风的保护,他更喜欢轰轰烈烈的并肩作战,希望心爱之人不仅只是住在自己心里,只能与自己情说爱,温柔缱绻,他更希望对方能参与到自己的所有生活之中。 其实,如果谢之钦没有入鬼王境,或者只是一个单纯的仙门剑修,这次偷袭,钟未凌一定会让他去。 但他不是。 前几日,蒋燃将一个鬼匣送了过来,说是能够暂时存储钟未凌从右蚩那里得到的精神力。 但同时,蒋燃还让人代为提醒,说这精神力虽然曾经进入过钟未凌体内,可终究不是钟未凌的东西。 如果钟未凌想将其过度给谢之钦,需要用魔元温养一段时间才可。 但是,按照谢之钦这动用灵力的幅度和频率,钟未凌总觉得自己根本等不到温养出对右蚩精神力的主动权,谢之钦先疯了。 “我没有不需要你,只是……”钟未凌看着他,正纠结后面要怎么说,谢之钦眼神一冷,沉声道:“你是不是笃定我会疯?” 钟未凌原本想反驳,或者用什么别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是,自己这种用尽各种借口禁止谢之钦动用灵力的行为实在是过于明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搪塞。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骗的了。 “你觉得你不会吗?”钟未凌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不会。”谢之钦声音少见的冷厉。 “可是鬼界史上,没有一个入了鬼王境之人得以幸免。”钟未凌看着他。 “我可以。”谢之钦对上钟未凌的视线,目光之中,偏执之意难以掩抑。 钟未凌一时不知怎么往下接,因为谢之钦这个回答完全就不讲道理。 “你怎么就可以了?说出一个让我能相信的理由。”钟未凌冷哼了声,愠怒道。 谢之钦眼神偏执道:“我就是可以,别人不行,但我可以,不试试怎么知道。” “如果说这句话的是别人,我一定会鼓励他,甚至觉得这人很有胆魄,但是你不行。”钟未凌不爽道,“我不能让你有一点意外,你若是真疯了,忘了我,你让我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噩梦,梦里全是闻长思说的那些话,有朝一日,你失了神智,与我兵刃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未来某一天你有可能拿剑指着我,我就怕。”钟未凌喉头梗了一下。 谢之钦执着道:“我不会忘了你。” 钟未凌冷笑:“这是你能控制的吗?” 谢之钦:“我可以,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忘了你,我哪怕自己死,也不会对你出手。” 钟未凌看着他,眼圈突然红了。 许久,他才道:“你跟我过来。” 钟未凌把谢之钦带去了自己卧房,关上门,直接脱掉了衣服。 谢之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钟未凌腰部露出来时,并指掐诀,天魔真元引动,原本白皙清瘦的腰侧逐渐出现了几个血窟窿。 虽然已经结了痂,可并没有长肉复原的迹象。 看见那几个血窟窿时,谢之钦眼中露出了惊慌与愕然:“阿凌,你何时受的伤?疼不疼?” 谢之钦紧张道。 他刚想去检查伤口,便被钟未凌制止了。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会让你陷入自责,我也知道你喜欢钻牛角尖,可是,谢之钦,”钟未凌顿了顿,指着自己腰侧的伤口,眼睛微热,“确实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 谢之钦神色一怔,目光惊愕的看着钟未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干笑道:“阿凌,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钟未凌原本不打算说的,可是谢之钦这人真的一点都不听话,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那是因为,他已经失控过一次了,而且,“你笃定你不会伤害我,可是当你神智消失的时候,那便不是你了,你能确定失智后的你也不会伤害我吗?” 谢之钦嘴唇微颤,目光锁在钟未凌腰侧的伤口上,眼中的温柔逐渐褪去。 “死境之中,你为了护我,强行提升自己的能力,情绪失控,神智也在最后一刻失控,这伤就是当时留下的。”钟未凌鼻头酸酸的,声音微哑,“伤口是疼,但我这么多年,受过的伤比这重的数不胜数,这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这是你弄的。” “你知不知道,若是再偏一点,我腹中的孩子就没了。”钟未凌冷声道。 谢之钦沉默了。 钟未凌重新将腰侧伤口遮上,一边穿衣服,一边沉声道:“你没必要自责,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那日必然会直接交代在死境之中。但是,”钟未凌认真道,“谢之钦,你就当是为了我,在找到能克制走火入魔的方法之前,安安生生的在我身后,不要动手可以吗?” 谢之钦没说话,看了钟未凌一眼后,直接转身走了。 一开始,钟未凌不告诉谢之钦自己腰间的伤口是他失控弄的,就是怕他自责,因为谢之钦偏执起来真的要命。 所以,谢之钦这个反应,并未在钟未凌意料之外。 兴许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会好点。 钟未凌穿好衣服,叫来一只魔影,让其偷偷跟着谢之钦,尔后,便去了地牢。 岚柩被关在地牢最深处,钟未凌去的时候,岚柩身上已经被栓满了锁链,锁链之上也被下了许多禁制魔纹,以防其半路逃脱。 怕岚柩破罐破摔,以自杀之法来唤醒心魔孵化,宿央便以自身的血魔魔源强行将其神识压制住,令其短暂丧失神智。 “情况如何?”钟未凌问。 宿央禀报道:“不太好。心魔之源潜藏在他意识深处,暂时还没追踪到。” “不过,”宿央问,“殿下给的灭门名单之上明明没有岚柩所在的宗门,为何要这么同他说?” “因为要刺激他,让心魔之源浮出来,只是没想到,心魔之源藏这么深,他自己都承认身份了,心魔之源还没显山露水。”钟未凌半蹲在地上,嫌弃的用匕首挑起岚柩的下巴,阴声道,“你说本座要是把他的灵脉全给剖开,能不能找到心魔之源?” 宿央想了想,认真道:“应该可以,但是那样的话,心魔之源很可能会在灵脉剖开的一瞬间便转移。” 这说话风格,并不太像平日的钟未凌,宿央好奇道:“殿下是不是同谢仙师吵架了?” 貌似是带着怒气来的。 钟未凌抬眼:“很明显吗?” 宿央嗯了声:“非常明显,不过属下不明白,谢仙师此次明明是帮了我们,殿下为何还不开心。” “因为很多事都集中在了同一时间,本座有些怕。”钟未凌声音很小,这句话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时,因为闻渊的所作所为,心魔逐渐凝结。 闻渊一直想要统一修真界,这突然滋生的心魔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他一统修真界的阻碍,他一直想将心魔杀死。 但是他寻找了许久,也并未从魔族任何一人身上找出心魔所在。 心魔与心魔之源不同。 心魔之源,例如岚柩,只是心魔之气聚拢并孵化的一个载体。 而在他聚拢的众多心魔之气中,最强大的那一股才是真正的心魔。 心魔之气在岚柩体内聚拢,最终都会被最强大的那一股所吞噬,成为真正心魔的养料。 而闻渊搜寻未果,也证明最强大的那股心魔之气并非来源于魔族。 那就只剩下鬼界与仙门。 一旦心魔现世,必将是一场恶战,到时候自己很可能会像之前那些与心魔对抗的魔君一样,与其同归于尽。 而谢之钦,一旦再次出现失控,就很有可能被心魔盯上,如果心魔在他体内寄生,后果不堪设想。 钟未凌尝试了几次,试图从岚柩体内引导出心魔之源,可是都没成功,而且,他在用天魔元在岚柩灵脉之中探索时,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且看到了很多记忆碎片。 天魔生于人心,含有寄生者的记忆并不奇怪,可是,钟未凌从里面看到了一些自己的记忆碎片。 而且,刚好是自己丢掉的那部分记忆。 无关紧要,但确确实实是自己的一部分…… “阿娘阿爹,这个带上。”穿着血红色狐裘,裹得像个小团子一样的稚子从屋内跑出,拿着两只编的奇丑无比的平安结追了出来,“阿凌前几日跟来村里的孟千秋叔叔学的,编的不太熟练,但有了这个,此次死境一行,阿爹阿娘肯定能顺利觉醒天魔血脉。” “本公子就是喜欢男人,本公子就觉得自己举世无双天之骄子,关你屁事!”一命红衣箭袖少年撩了下鬓角的栗色发丝,冲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胖子高傲道,“而且就你这种的,倒贴给本公子,本公子都嫌肥腻。” “喜欢男人,不代表自己就是女人,这是你们的偏见。”魔域兽谷之上,红衣青年单脚踩在一直魔鹫身上,摘下斜挎在身上的金色长弓,手腕一转,凌空挽了个花,搭箭,拉弓,放矢,金羽箭破空飞出,直接射|到了一只魔蟒七寸之处。 青年头缠红色抹额,右侧的一笑撮头发搭着红线,编成一条小拇指粗细的辫子,和其余头发一起束在脑后,扭头间,冲跟在身后的黎阙骄傲道,“而且,本公子喜欢的男人,最起码要比这条巨蟒强吧,不然也太逊了哈哈哈哈!” “世间的公平是靠自己来争取的,不是靠天道来定的,否则芸芸众生那么多人,天道若是个有神识的生灵,岂不是要累死。”红衣男人坐在酒馆之中,冲刚结识的云都小弟子道。 …… 天魔元的震荡愈发激烈,钟未凌眉头微蹙,想要收手,但便在此时,突然感受到了心魔之源的所在,钟未凌再次加重灵力。 自己丢失的记忆基本已经全部看完了,所以心魔之源本体到底藏的是谁的记忆碎片? 逐渐靠近心魔之源时,钟未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一道雪白仙影浮现在碎片之中。 一名约莫五六岁的小童,身穿白衣,虽然还是名幼子,但眉目间的温柔仙气已然呼之欲出。 但在桌旁的小木偶被人无意碰落,摔断了小腿的那一刹,仙气陡然转为阴寒的戾气。 一句完全没由来的话从小童口中脱出:“谁让你碰我的东西的?你难道也想让我把你的腿打断吗?” 钟未凌心口蓦地一紧,与此同时,碎片中的场景开始不断变换,稚子的面容也随着碎片的变化而长大,逐渐变成了谢之钦的模样。 但最终只停在了十七岁。 第98章 谢木偶【二合一】 十七岁之前, 心魔之源所有的记忆与谢之钦基本完全重合,巧合吗? 钟未凌试图再次加重天魔真元的注入,看能不能再看到些别的,例如更深一层的记忆。 可是, 几番尝试之后, 发现这已经是心魔之源的核心记忆了。 心魔之源虽然会在形成过程中, 因为吸取他人心魔之气, 而聚集许多心魔形成过程中的记忆碎片,但是, 心魔之源核心的记忆才是真正的心魔记忆。 也就是心魔产生最初的源头。 钟未凌收回手, 心口有些重, 他一时间不太明白眼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记得谢之钦说过,他从幼年开始, 时不时便会十分残暴,甚至会因为一些小事,与热争执, 甚至生出杀心。 谢之钦所言的那些事件细节, 在心魔的记忆碎片之中,都是最清晰的,反倒是谢之钦日常的生活琐碎, 心魔的记忆碎片却很模糊。 所以, 他当时会生出杀心,便是因为心魔吗? 此外, 从这些记忆碎片来看, 心魔记忆是从谢之钦五岁时开始出现的,难道说谢之钦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产生心魔了吗? 但仔细推算,这并不可能。 心魔生于人心黑暗,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多黑暗?再加上风迹和沈棠把他当眼珠子似得看顾,教出一朵小白花倒是更有可能。 所以,心魔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思及此,钟未凌内心那股毛毛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总觉得连清死了,闻长思死了,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还有,十七年前,闻渊追踪的那个心魔在仙魔大战之后,便销声匿迹,下落不明,根据魔众最近的调查来看,心魔这些年一直都有存在的迹象,但是一直掩饰的很好,虽然大家一直知道他存在,但若不是如今钟未凌突破魔婴境界,进阶大合体,也无法通过天魔血脉之力来感应到心魔之源的具体所在。 钟未凌之所以急着屠宗灭族,也是这个原因。 心魔一直存在,且过了这么多年,如果如今的心魔与当年从闻渊手下销声匿迹的那个是同一个,那么情况将会非常棘手。 钟未凌离开地牢之前,顺手又在地牢之外结了天魔印,以防岚柩这边突然生变。 处理完堕洲等宗门那些事后,钟未凌疲惫的躺在寝殿前的逍遥椅上,盖着一条灰色毯子,但并未睡着。 “谢之钦回来了吗?”他问黎阙。 黎阙摇头:“并没有。” 钟未凌嗯了声,原本想掐诀问问魔影,谢之钦如今在何处,可是却死活联系不上,好像传音阵被人打断了。 多次尝试后,结果如旧。 钟未凌待不下去了,掀开毯子,正要去找谢之钦,黎阙拦住了他。 “殿下,医修说您月份越来越大,不易动怒,要不还是属下去找吧。”黎阙连忙道。 “本座没动怒。”钟未凌攥紧拳,只是担心。 就算是冷静,过去这么久,谢之钦也该冷静下来了。 若是换做平日,他肯定会回来找自己,如今迟迟不回,跟踪他的魔影又没了消息,钟未凌不可能不担心。 “你留在这里,本座亲自去找。”钟未凌拿过黎阙手里的红色狐裘,一边穿一边往外走,“盯好岚柩,别让他闹事。” 说完,钟未凌便化为一缕血红色的魔气,消失了。 黎阙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只安胎药药碗,眉目间露出几许担忧。 桑铃儿来时,黎阙正在收拾药碗:“殿下呢?” 黎阙冲殿外看了眼:“去找谢仙师了。” 桑铃儿皱眉:“你有没有发现,殿下与谢仙师最近怪怪的,我总觉得殿下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黎阙嗯了声:“同感。但这是他们二人房中之事,我们作为属下,也不好多问。” 黎阙顿了顿,看着桑铃儿那身黑色长衫,还有变化为原貌的脸,不解道:“你的幻术解开了?” 说实话,看惯了桑铃儿的脸,如今再见闻若骞的样子,黎阙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毕竟自从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闻若骞自以为手刃闻长思,得以报仇之后,他一直都是以女装示人。 如今修真界的一些后辈,也一直以为他是个女人。 闻若骞的皮肤很白,白里透着股冷冽,负手轻笑间,没有温柔,只是一种张扬的桀骜,桀骜之中,是一种不轻易对外人露的哀愁:“再过几日便是铃儿忌日,我想去祭奠一下她。” 黎阙一愣。 “你呢,要不要去看看慕染姑娘?”闻若骞问。 慕染出身镜魔一族,是黎阙从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慕染与桑铃儿死后,黎阙和闻若骞并没去祭拜过,因为不敢,没脸去见。 这么多年,两人最多也就是在忌日当天,偷偷的去回顾对方生前留下的痕迹,可是,时间流逝,那些存在过的痕迹也在逐渐消失,变得无可回忆。 “你为什么突然要去祭拜?”黎阙沉声问。 闻若骞垂眼,淡淡道:“就是想她了,想去看看。” 黎阙皱眉:“是不是因为姻缘结?” 闻若骞不说话。 黎阙冷声提醒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心魔寄生的魔宗之中为何会出现姻缘结的痕迹,但是,逝者已逝,就算你我不愿意相信,但也必须接受,不要因为个人感情给殿下添麻烦。” 共事这么多年,闻若骞知道黎阙在担心什么。 如今心魔显露,明面上的寄生者已经发现了那么多,那隐藏在暗处的,必然也不在少数。 他们所面临的局势并不好。 而且,心魔是循着人心阴暗之处循迹而生,只要内心出现明显弱点,都有可能被心魔趁虚而入。 他们作为钟未凌最信任的人,就算所有人都出事,他们也绝对不能出事。 “我知道,我还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和摇摆不定。”闻若骞瞥了黎阙一眼,冷声道,“我这次去,还有一件事,我必须确认一下,那个用姻缘结之力的人,到底是谁。” 坟冢之中,埋着桑铃儿的魔骨,魔骨与主人生前气息相通,通过魔骨进行追踪,兴许能找到留下姻缘结痕迹的人。 “最好如此。”黎阙道,“如果因为你的个人之事,对殿下造成不利,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同样的话,奉送给你。”闻若骞挑眉说完,拂手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一瓶药丹,递给黎阙,“这是我从医修那里拿回来的药,让殿下每日晨起服一粒,应该会对体寒症状有所改善。” “应该?”黎阙皱眉,“所以是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用了?” 闻若骞并不打算撒谎:“没错。这段时间,我几乎召集了魔界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医修,翻遍古籍,也只从天魔史书中稍微查到了点有关男子怀孕的案例,但那些都是上古的纯种天魔,并没有出现怀孕三月后,身体开始变寒变虚的情况,所以,按照配方调制出来的药不一定有用。” 原本按照正常的女子怀孕规律来看,三个月后,除了会感觉到胎动,并且逐渐开始显怀之外,其余方面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异常。 可是,自从钟未凌从云都回来之后开始,身体却越来越凉。 正常情况下,钟未凌这种已经修炼到大合体期的天魔,薄衣单衫在暴雪天也不一定能感觉冷,可是,如今天气并不算凉,他却时不时便会四肢冷僵。 试图用咒术给自己保暖,但效果一般,如今出门都必须穿狐裘才行。 黎阙皱了下眉,踌躇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道:“听说鬼界之人怀孕的时候,貌似身体是会变凉的。” 这点闻若骞自然知道,但是:“殿下又不是鬼界之人,这与殿下有关系吗?” 黎阙挠了挠鬓角,犹豫道:“可是,鬼界之人怀孕身体变凉并不是因为孕者是鬼界之人,而是腹中胎儿所蕴生的鬼气是至阴至寒的属性,而且,据说若是孩子的生父修为越高,那么胎儿鬼气的阴寒程度也会越高。” “我知道,而且鬼界史上有不少变异鬼胎,因为母体承受能力太差,而胎儿鬼气过于浓郁,母体直接被冻死的例子。”闻若骞下意识接完,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你到底想说什么?” 闻若骞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旋即怒道:“黎阙,你该不会怀疑咱们殿下腹中的孩子是蒋燃的吧?!” “我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殿下不喜欢蒋燃,他们绝对不可能!”闻若骞努力维护着钟未凌的清白。 黎阙被他的脑回路吓到了,一时有些懵逼:“我什么时候说殿下跟蒋燃有什么了?” 闻若骞茫然:“那你突然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作甚?” 黎阙摆摆手,示意他凑近:“前段时间汤山与云都交集甚密,三天两头就会聚在一起商议什么,我将此事禀报殿下,殿下的反应很是奇怪,还特别笃定的让我放心,说他们两方绝对没有密谋什么。” “于是你就偷偷去查了?”闻若骞鄙夷的看了黎阙一眼,看见黎阙点头后,嫌弃道,“你就不怕殿下知道找你事儿吗?” “我假装没有去查过就行了,而且我现在已经告诉了你,那么从现在开始,知道这件事的便是我们两个人,我们现在是一条绳的上的蚂蚱,如果殿下生气拿我是问,有你作陪,我也死而无憾了。”黎阙展扇舒畅道。 闻若骞:“……” 昨日,便是蒋燃去云都那日,黎阙让一名手下偷偷躲进蒋燃的影子里,跟进了云都。 不仅听见了蒋燃与风迹和谢之钦的所有对话。 兹事体大,影魔属下不敢用传音阵将此事告知黎阙,但当时黎阙又已经与桑铃儿前去堕洲,准备偷袭,他也不敢此刻去惊扰黎阙,故而等黎阙完事儿回来,他才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自己所见所闻说出。 看着闻若骞那震惊到僵硬的脸,黎阙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你觉得这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 闻若骞想都不想,便道:“当然是惊吓!” “特么我根本无法想象,谢之钦那么一个仙风道骨的人,竟然是鬼界少主?”闻若骞下意识失声,连忙捂嘴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别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此事若是暴露,确实对仙门十分不利,可是难道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吗?” 黎阙道:“我觉得殿下心里八成确实想这么一直瞒着,只是,”黎阙顿了顿,晃了晃手里的小药瓶,“殿下的体寒症状这半月来逐渐严重,这就代表胎儿的鬼族血脉开始苏醒,鬼气凝结,到时候只怕不太能瞒的下去了。” 闻若骞不解:“可我还是想不明白,谢之钦一个鬼界之人,如何在仙门剑道上进阶到大合体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黎阙沉声道,“我比较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闻若骞好奇:“什么事?” 黎阙道:“听蒋燃说,谢仙师貌似已经到鬼王境上重境了,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闻若骞一愣,脸色也不太好,许久,才道:“事情还没坏到那个地步,到时候应该会有转机的,但是,小心防着点就是了。若是一旦发生了最不想看到的事,我们也好有个防备,毕竟我们现在还有心魔这个棘手的东西,若是谢仙师再失控,与我们为敌,殿下不一定受得了,我们魔族兴许会万劫不复。” 黎阙嗯了声,将丹药收好,虽然最终也没有跟闻若骞一起去,但是,黄昏之时,他一个人去了骨陵。 骨陵在掩月山后山的附属山峰中,厚重的石门打开,两侧放置的全是白玉做的灵位。 魔族之人死后,能留下本体的不多,除非是天生体修,或者本身修为很高的人,其余大部分都只有一个寄挂着生前最后一缕魔气的灵位。 黎阙走到最深处,找到了慕染的灵柩,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就在他准备离开这里时,却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是慕染的香气…… 目光落在依旧安静的灵柩上,黎阙忍下后背凉意,手中的折扇默默露出了利刃。 但转身之际,却只看到了一道如镜花水月般的残影,且转瞬即逝。 尔后,黎阙立刻打开了掩月山所有结界,但是据魔兵所言,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出现。 与此同时,云都。 钟未凌察觉到无端剑异动之后,便知晓掩月山有事发生,无奈对风迹道:“若是谢之钦回来,请务必让他去找本座,或者如果有他的消息,也请务必告诉本座。” 转身之际,钟未凌突然想起件事,扭头道:“谢之钦幼年之时,每逢出现杀戮之意,可还有什么别的异样?” 风迹不解:“你问这个作甚?” 钟未凌并没打算隐瞒,将心魔本源的记忆与谢之钦十七岁前的记忆基本重合之事告诉了风迹。 毕竟若是心魔现世,仙门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风迹和沈棠闻言,脸色都十分差劲,尤其是风迹。 “你怀疑心魔是从他那里最先滋生的?”风迹失笑,“这绝对不可能,他不到五岁便有暴虐的倾向,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也没经历过什么,怎么可能会有心魔!” “本座也觉得他自己不可能主动滋生心魔,可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本座不得不问清楚。”钟未凌冷声道。 风迹看了钟未凌一眼,放弃道:“除了性格突然出现极大的反转之外,并未存在其他异常。” 说完,风迹又补充道:“但我还是觉得,心魔不可能是从他那里出来的。” 钟未凌淡淡说了句但愿如此,便转身告辞了。 按照正常的发展,五岁幼童确实不会滋生心魔,可是,钟未凌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谢之钦幼年之时,世界还在连清的掌控之中。 虽然因为自己逐渐苏醒,连清无法掌控所有,但大部分还是可以控制的。 而当时的谢之钦对于连清来说,只是一个笔下人物,虽然谢之钦一直在脱离设定,可是,谢之钦一直没有完全觉醒。 所以,当年谢之钦鬼界血脉尚未觉醒之前出现的性格反差,兴许只是连清的一个设定。毕竟在死境发现的那本书里,谢之钦就是一个从小便残忍暴虐甚至病态的一个反派人设。 如果是后期,也就是仙魔大战前后,整个书世界已经苏醒,开始出现自我逻辑修复,那时候如果给谢之钦加这个设定,肯定是无法成功的,因为逻辑不通。 可是,最开始,也就是谢之钦幼年之时,完全可以。 但这终归只是猜测,暂时不能确认。 钟未凌回到掩月山,问清事情原委之后,不仅加固了掩月山的所有结界,并且通知所有下属魔族,全部加强戒备。 如果说,闻若骞发现疑似是已经死去的桑铃儿留下的姻缘结是巧合,而黎阙闻到慕染的香气也是巧合,那么两个巧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相继出现,这就绝对不是巧合。 日落之后,亡者回归……到底是真正的亡者,还是有人在背后作妖? 钟未凌一边思忖,一边往寝殿去。 入夜之后,他身体更冷了。 推门而入,原本准备好好睡一觉,但刚进门,便看见了窗前案几上的一只小木偶,木偶是谢之钦的模样,但是雕刻的憨憨的,完全没有本人那股仙气。 钟未凌看见那木偶,眼睛瞬间一亮。 木偶下边放着一张字条,上面是谢之钦的笔迹。 ——“阿凌,对不起,我没脸见你。给我一段时间,等我把你的后顾之忧解除,我就回来找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这只木偶上寄存着我的一缕神识,虽然不完整,但若是阿凌烦闷,可以同他聊天纾解。” 拿起木偶的瞬间,小木偶呼扇着双臂,顺着钟未凌的手臂一路爬到了钟未凌怀里。 钟未凌:“……” 神识确实不完整,但是色心分毫不差。 钟未凌垂眼看着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小木偶,嘴角抽搐两下,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阴郁了一整天的眉眼首次舒展。 钟未凌十分嫌弃的把小木偶从怀里掏出来,按在茶几上,凶道:“你家主子别的没教你,撒娇黏人的招数倒是全传授给你了。” 谢木偶茫然抬头,无辜道:“我没主人。” 钟未凌冲谢木偶的脑门弹了一下:“谢之钦不是你主人吗?” 谢木偶更迷茫了:“我就是谢之钦。” “好吧。”钟未凌懒得跟他多说,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碰到谢木偶时,自己身上的阴寒之气减弱了不少。 跟白日谢之钦突然出现时的感觉一样,好像自己身上的寒气别压制了似得。 钟未凌垂眼看着自己的小腹,皱眉:“小东西你就这么怕你谢爹爹吗?” 刚说完,谢木偶顺着钟未凌的衣襟滑了下来,站在钟未凌大腿上,恶狠狠的抬脚,最后轻轻踹了钟未凌的小腹一下。 钟未凌:“???” 谢木偶:“我讨厌他。” 钟未凌:“……” 这让人窒息的行为,岂止是神识不全,简直缺心眼儿。 “你再踹他一下,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外面的小池塘泡一晚上?”钟未凌试图教育谢木偶。 谢木偶跟谢之钦一个尿性,泡池塘自然是不行的。 谢木偶跳到地上,顺着床幔爬到了床上,敏捷的缩进被窝,尔后无辜道:“我错了。” 钟未凌一边脱衣服,一边挑眉接道:“但错了也不会改,对吗?” 谢木偶弱弱道:“阿凌你怎么知道?” 钟未凌呵呵了声,掀开被子上床:“因为你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啊,笨蛋。” 谢之钦对于外人,是喜怒不形于色,一直都是面若春风般温柔,但对钟未凌,温柔还在,可是表情却比对于外人丰富了许多,以至于钟未凌现在只是看看他的眼神,或者听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心里作什么妖。 钟未凌躺在床上,侧身看着身边的谢木偶,笑问:“你说你这么小,我晚上要是一翻身,把你给压死怎么办?” 谢木偶认真道:“放心,我很结实。” 钟未凌挑眉:“有多结实?要不要拿我的无端剑砍砍试试?” 谢木偶连忙道:“不了不了,这倒是不必。” 说着,谢木偶还不忘一直往墙角缩。 不过,没缩两下,就被钟未凌给拉回来了。 因为他一离开自己,钟未凌体内的寒意又重新蔓延了起来。 钟未凌把他放在自己胸口,逗弄了两下后,温声道:“好了,我要睡了,你乖乖呆着别乱动。” 谢木偶乖巧的嗯了声,然后便任由钟未凌抱着他睡了过去。 第99章 心魔 夜里, 钟未凌做了个梦。 梦中,谢之钦拿剑指着他,他一直喊谢之钦的名字, 试图令其恢复神智, 但最终无果, 银剑刺穿钟未凌心脏的时候, 钟未凌内心萌生出的绝望感比最开始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本书中的角色时更加强烈。 虽然只是梦,但有那么一瞬间,钟未凌宁愿从未认识过谢之钦, 从未发生过仙魔大典那晚的事。 半夜惊醒时,脊背冒出的冷汗将衣衫全部洇透, 月光从窗棂照入屋内, 额头上的细汗反射出的冷厉的光。 小木偶被他的动作吵醒,连忙从他怀里钻了出来:“阿凌,你怎么了?” 钟未凌低头扶额, 沉声道:“无事。” 许久, 钟未凌才缓过劲, 他看了眼窗外,将小木偶捧在手心, 沉声问:“你家主子到底去哪了?” 谢木偶浅笑:“我只是去找能解决你后顾之忧的方法,阿凌不要担心, 很快就会回来的。” 钟未凌皱眉:“很快是多快?两天?还是半个月?” 谢木偶不说话了。 钟未凌淡淡道:“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谢木偶仰头:“阿凌不要忧心这件事了, 我自有考量, 而且,我现在不也是陪在你身边么,你不会寂寞的。” 可我想要真正的你……钟未凌深吸了口气:“好吧,把你吵醒了, 对不起。” 再睡下时,钟未凌是背对着小木偶的,两人之间并未直接接触,以至于钟未凌体内的寒意再次发作,后半夜,整个人冷的一直在发抖。 半月之前,情况还没有这么严重,如今已经到了他无法抑制的地步。 那是一股从灵脉深处延伸出的寒意,与普通的凉意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融入在钟未凌的每一分灵力之中,侵入修为,并且无法被驱散。 起初察觉异样之时,他曾经与蒋燃联系过,问蒋燃是否有什么方法能够驱散胎儿的鬼气。 蒋燃也不知道,只是说,如果有什么东西能震慑住这些鬼气,自然就会无事。 目前来看,貌似只有谢之钦能震慑住,可是,他又不在。 钟未凌蜷缩住身体,便在他冷的难以入眠之时,一股暖流从腰侧传了过来。 一个小东西在他身后蹭了蹭,小声温柔道:“阿凌,我真的会安全回来的,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别生气了。” 钟未凌皱眉:“我没生气。” 舍不得生气。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强行拔高修为,也不会把自己逼入这个境地。 算到头,也是我的错,与你无关。 “那你能不能回头,抱着我睡?”谢木偶小声请求道。 钟未凌拒绝道:“你太硌得慌。” 谢木偶震惊:“我可以变软!我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承载着一缕神识,与真人无异,只是小了一些而已。” 钟未凌无语,翻过身,直接攥住了谢木偶的身体:“你话可真多。” 虽然身体被死死攥住,谢木偶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开心道:“阿凌你终于愿意回头看我了。” 钟未凌切了声:“你不告诉我你到底去做了什么,那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我的后顾之忧?” 谢木偶笑了笑,温柔道:“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是,结果阿凌一定会满意。” 钟未凌看着他,许久才淡声道:“但愿如此。” 两人再次睡去,钟未凌再次做了跟之前相同的梦,但是,这次梦境的结尾却不再相同。 梦中,最终谢之钦也没有忘记他,还记得他…… 谢木偶趴在钟未凌颈侧,小手偷偷在钟未凌唇边碰了一下,一股灵力灌入钟未凌的身体。 感受到温暖之后,钟未凌下意识伸手一搂,将小木偶放到了自己身上,谢木偶在钟未凌颈侧依偎着。 次日一早,钟未凌醒来时,小木偶不知如何钻进了他衣服里,钟未凌把谢木偶掏了出来,皱眉道:“我说你大半夜搞什么?不是让你乖乖睡,你睡我衣服里算什么?” 谢木偶委屈道:“是阿凌半夜把我塞进衣服里的,我试图挣扎,可是并没有用。” 钟未凌:“……” 刚睡醒,钟未凌脑子还是糊的,闻言有些懵:“是吗?” 谢木偶仰头无辜道:“是啊。” 虽然谢木偶不是谢之钦,但是顶着跟谢之钦一模一样的皮囊,做着跟谢之钦一模一样的表情,说话语气也一模一样,钟未凌真的拿他没辙。 “那也肯定是你勾引我,所以我才把你塞进衣服里的。”钟未凌白了他一眼,翻身下床,穿衣梳洗好之后,看着床上那小小一只,问,“你要不要也梳洗一下?” 谢之钦爱干净,多少还有点洁癖,经过一夜,谢木偶的衣服十分凌乱,头发也有些草,钟未凌总觉得他应该不太能受得了自己是这种形象。 谢木偶想了想,无奈道:“可是我现在身体太小,也没什么灵力,只有一缕神识,我觉得我无法自己给自己洗脸。” 钟未凌拿出一条丝巾,失笑:“我给你洗,这总行了吧。” 谢木偶眼睛一亮:“可以吗?”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直接把人抓进手心,像是搓澡一样,给谢木偶收拾了一番。 不过谢木偶的身体实在是太小,发冠不好扎,最后,钟未凌直接随便给他编了个麻花辫,顺手又把发尾的发带打了个蝴蝶结。 “看,怎么样?”钟未凌把自己的“杰作”放在桌上,令其对着镜子,满意道。 谢木偶嘴角一抽抽,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到底喜不喜欢?”钟未凌问。 谢木偶努力弯着眼睛:“阿凌弄的,我当然喜欢。” “你这句话,十分的不走心。”钟未凌挑挑眉,但并未就此事继续往下说,而是将谢木偶放到自己怀里,便出门去了。 昨日,他让黎阙给各魔宗传信,令所有长老今日来魔君殿一聚,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用过饭,钟未凌吃了医修配的驱寒丹,但体感并没有很大用处。 不过谢木偶在他身边,寒气倒也并非难熬。 去魔君殿的路上,钟未凌反复叮嘱谢木偶,让他不要在自己怀里乱动,最好不要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否则自己不知道怎么解释。 “若你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到黑黢黢的随身空间里,让你一个偶待着。”钟未凌警告道。 谢木偶连忙道:“我自然不敢。” 两人来到魔君殿时,各宗门长老已经到了。 虽然钟未凌一声不吭,直接灭掉那些被心魔寄生的宗门时,众位长老心中多少有些不爽,毕竟此等大事,应该跟他们商量一下再行动比较好。 可是,两个时辰内,便将魔族内外清理的干干净净,几名正准备进谏,想劝解钟未凌三思而后行的长老还没出门,就接到了尘埃落定的消息。 此等迅疾的行动力,着实让人吃惊。 但也正因为如此,原本对钟未凌尚心存疑虑的几位魔族长老,此刻几乎再次像十七年前那样,完全信任了钟未凌。 魔族与仙门不同,不讲求德治,他们需要一个雷厉风行,有脑子,又下的去手的领导者。 其实,心魔潜藏一事,其余长老们并非不知,只是一时间不知该从何下手。 钟未凌这次的偷袭之法,他们也曾计划过,但是最终都放弃了,因为无法确定是否能够成功,且一旦失败,或者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剿灭对方,那么就会打草惊蛇,给对方唤醒心魔的机会,届时便会功亏一篑。 他们想来进谏,也是因为这个。 至于被灭几个宗门与他们沾亲,这件事终归是私事,确实有几个长老因为此事不满,想要来找钟未凌讨个说法,但最终都被另外几个给拦住了。 所以,事发之后,来找钟未凌的只有岚柩一个人。 不过,这也恰恰帮钟未凌分清了谁才是可用之人。 此次商议,主要是围绕心魔一事,且商量如何处理岚柩。 岚柩的情况,钟未凌并未全无保留的告诉大家,毕竟这涉及到谢之钦。他只是说了这次的心魔很有可能跟十七年前销声匿迹的那个是同一个,且一旦孵化,能力极有可能会是魔界史上最棘手的心魔。 虽然他这么形容了,可是大家没有亲手与其对过招,到底是何等棘手,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若是倾尽我等之力,可否与之一战?”韩循问。 钟未凌眯细眼:“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之中,诸位长老代表的已经是本座麾下的最强战力,那么,敢问在诛杀闻渊一事中,与云都谢之钦的功劳是如何分的?” 韩循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等加在一起,与谢仙师七三开。” 韩循他们三个人加一起,勉强跟谢之钦打个平手,而七名魔族顶尖长老加在一起,才能压过谢之钦。 这也是为什么魔族这些长老对谢之钦如此忌惮的原因。 韩循道:“如果心魔之力与谢仙师差不多,那我觉得就算到了最坏的地步,应该也不至于无计可施。” 其余长老也纷纷点头。 闻若骞抿了口茶,冷笑:“可是众位长老当年对上的只是一个元婴大圆满的谢仙师,如今的谢仙师,可已经是大合体了。” 韩循沉吟片刻,道:“谢仙师虽然进阶,但这十七年,我等也在进阶,倾尽我们七人之力,应该还是可以勉强应付。” 虽然心魔的能力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但,这一代的几位长老也不可小觑。 只是……钟未凌轻笑了声,单手支头道:“如果心魔之力比大合体还厉害呢?” 众人一愣,一时间都不作声了。 许久,孟千秋才道:“殿下拿谢仙师做比,想必此次心魔之力极有可能与谢仙师平分秋色。但恕我直言,谢仙师虽然是大合体期,可是,上次雪原上爆发的灵力程度,完全不像是只有大合体这么简单,我觉得拿我们的能力来做衡量,有些不自量力了。” 雪原一事结束后,有关谢之钦的传闻就没有断过,而根据目击者的描述,那种程度的灵力,确实如孟千秋所言,远超出了大合体。 韩循不悦道:“孟千秋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觉得,我们会重蹈前人覆辙,只能用魔君与心魔同归于尽来收尾此事吗?” 对于天道来说,心魔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轮回,但是对魔族来说,心魔的出现几乎预示着魔君的死亡。 孟千秋沉声道:“没意思,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认清现实。我们如今虽然已经全部进阶,可是跟当年闻渊在位时相比,战力还是略逊一筹,而且我们也没有三十四死侍,当年闻渊都对心魔束手无策,你觉得我们可以吗?” 一名长老皱眉道:“孟千秋,夸张了。” 孟千秋反驳道:“不是夸张,是殿下如今怀有身孕,不适合作战,且……”孟千秋知道钟未凌身体开始出现寒症,下意识便要说,但旋即又咽了回去,“总之,殿下虽然实力比闻渊强,但殿下终究也是孤身一人,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把重点放在怎么在心魔孵化之前将其扼杀这一点上,并不是讨论等他孵化出来,怎么打。” 韩循道:“未雨绸缪你不懂吗?若是不早些防范,等心魔孵化出来,我们再下手,届时就晚了。” 孟千秋针锋相对道:“道理是没错,可是怎么执行呢?我们若是要防范,肯定要先知道对方战力如何,进行针对性防范,可是只有心魔孵化之后,我们才知道其实力,可是心魔孵化之后,防范又已经为时晚矣,这前后是个悖论!就算你们现在凭猜测来防范,那么我且问,如果心魔的能力与谢仙师相比无差,你们怎么防?” 就在几名长老准备提议时,孟千秋率先道:“先说好,当时在雪原,谢之钦不费吹灰之力,一把便烧死了雪原中所有的骷髅兵,那只最大的骷髅至少是万年修为以上,对上谢之钦的异火也毫无还手之力。” 那几名准备说自己谋划的长老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虽然很不想打击大家,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插一句。”闻若骞道,“我们之所以能在两个时辰之内,灭掉心魔寄生的宗门,全部得益于谢仙师。” 孟千秋一愣,但旋即脸上便露出了了然,小声呢喃道:“我就说,虽然圣君与黎阙确实厉害,但麾下之人又不是各个都如你们一样,怎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原来如此。” 其余长老面露讶然。 闻若骞道:“我站孟长老,我也觉得,如今我们已经知道心魔之源就在岚柩身上,我们应该把重心放在如何扼制心魔孵化之上,毕竟心魔出现,我们大概率是防不住,只能被吊打。” 一名长老好奇道:“大家都在讨论怎么防一个与谢之钦实力相当的心魔,可是谢之钦难道不也是我们的人么,我们打不过,又不代表谢之钦不可以,有他助力,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没有胜算。” 钟未凌掐了掐眉心,冷声道:“他是嫁给了本座,可是,本座不打算让他出手。” 韩循好奇:“为何?” 一是怕谢之钦再次失控,二是心魔与谢之钦共生了那么多年,对谢之钦的内心肯定十分了解,如果趁着谢之钦失控的间隙趁虚而入,在谢之钦身上寄生,后果不堪设想。 钟未凌看着韩循,淡淡道:“谢之钦因为进阶大合体的缘故,神识一直不稳,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强行大幅催动灵力,很可能会被心魔趁虚而入,届时我们才叫真的毫无胜算。” 躲在钟未凌怀里的谢木偶听见这句话,稍微动了下,但旋即便被钟未凌按住。 钟未凌传音道:“别动,否则把你扔到外边池塘。” 这只木偶之中只有谢之钦的一缕神识,原以为其并没灵力,故而听到木偶的传音时,钟未凌不由得一愣。 “别扔我,我不动就是了,但是我觉得我不会被心魔趁虚而入,你们想多了。”谢木偶道。 钟未凌皱眉:“那你知不知道,心魔记忆深处的碎片是你?” 谢木偶愣了下:“我?” 钟未凌道:“没错,所以你以为我为何要拿你来举例子?”钟未凌怕他再钻奇怪的牛角尖,补充道,“但你别多想,我知道不怪你,应该都是连清那个家伙给你强加的设定,但是因为你一直有意压制这个设定,并且无法与其融合,所以那个设定本身才会随着世界的觉醒而从你身上剥离,成为一个单独个体。” 谢木偶沉默片刻后,自责道:“所以,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也不会出现,对吗?” 钟未凌:“……” 下一刻,一道魔气裹挟着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从大殿中飞了出去,速度太快,众人并没看清。 门外洒扫的魔兵看见池塘溅起的水花,一时有些懵。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魔兵连忙去捞,但什么都没捞到。 这边,魔君殿上,众人也在小声嘀咕到底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钟未凌攥拳干咳了一声:“没什么,继续说。” 虽然刚把谢木偶扔进池塘,钟未凌就后悔了,但是,谁让他乱说话,乱往自己身上揽锅。 最终,商议了许久,怎么对付孵化之后的心魔的计策,一个也没拿出来,毕竟他们连杀谢之钦都做不到,更别说杀成型的心魔了。 但是,抑制心魔孵化的法子,倒是商量出了几个。 最终选定了孟千秋的法子。 借魔域秘境中的魔心石和海域龙骨开阵法,结合众魔族长老之力,制造出一个梦境,以孟千秋的梦魇魔入梦,将岚柩引入梦中,尽可能的去削弱心魔之力,当然,若是能直接一举拔除,自然更好。 虽然因为原文的关系,对于海域这个地点,钟未凌没什么好感,可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选择。 原本,孟千秋想代替他去,可是思及原文中的海域剧情,钟未凌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保险。 众人散去之后,孟千秋留了下来,好像还有话跟钟未凌说。 钟未凌急着出去找池子里的谢木偶,见孟千秋迟迟不走,问:“还有事?” 孟千秋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旁边没人之后,小声道:“就在昨晚掩月山发出警戒令之前没多久,我好像看见了我爹。” 钟未凌皱眉:“先辈不是早就殒道了么?” 孟千秋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爹早死了,可我昨晚却看见了他,我还以为闹鬼了。” 钟未凌:“是不是你看错了?” 孟千秋笃定道:“绝对不会!我们梦魔一族天生的血脉感应不会错,确实是我爹。” “而且,另外几个老家伙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但是因为都不太敢确信,也怕被人说疑神疑鬼,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既定事实,所以今日并没敢拿到明面上说,就托我偷偷来问一下。”孟千秋压低声音,“我们都是昨夜发现的异常,这不像是巧合,而异常出现后没多久,殿下便让人发出了警戒令,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掩月山也出现了相同的事?”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嗯了声。 “日落之后,亡者回归,”钟未凌眯细眼,冷声道,“闻若骞和黎阙先后都见到了桑铃儿和慕染存在的痕迹。” 孟千秋问:“那殿下对此事可有想法?” “暂时没有,但本座觉得可能与心魔有关。”钟未凌道。 孟千秋脸色不太好:“若是如此,那就有些麻烦了。”孟千秋顿了顿,话锋一转,问,“谢仙师最近如何?” “你跟他又不熟,问这个作甚?”钟未凌好奇。 孟千秋道:“他昨日找我借了一只梦魇魔,说是有急用,所以就好奇他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钟未凌皱眉:“他昨日去找过你?” 孟千秋嗯了声:“但是借了梦魇魔就走了,之后便没再见过人。”孟千秋觉得哪里不对,问:“殿下不知道他来找我吗?” 钟未凌没回答,只是道:“如果再有他的消息,立刻通知本座。” 孟千秋应下之后,便走了。 钟未凌匆匆去池塘边捞谢木偶,但是找了一圈,又问过方才洒扫的魔兵,并未发现谢木偶的任何踪影。 该不会丢了吧?虽然这个不是真正的谢之钦,可是也跟谢之钦没差多少,钟未凌烦躁的看了眼池塘,自己就不应该把他给扔出去。 钟未凌去了所有谢木偶有可能会在的地方,依旧没发现。 就在钟未凌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去哪里找的时候,在地牢看守的宿央突然对自己开了传音阵。 “殿下,心魔之源这边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钟未凌想起谢木偶被自己丢出去前的那句话,心揪了一下。 这家伙不会也跟谢之钦一样轴吧? 不对,他的意识跟谢之钦确实是一样的。 钟未凌心里骂了句,立刻去了地牢。 刚进去,就看见了一片血红色的雾气,雾气凝结成了一道屏障,其他人都被隔挡在了外面。 “是心魔之气。”钟未凌愕然。 雾气之中,钟未凌隐约看见了两个人影,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影,相同的招式,相同的动作。 雾气虽然强悍,但对钟未凌来说也不算什么,并指掐诀间,一道魔气斩出,直接劈开了雾气。 “谢之钦!”钟未凌原本只是担心,下意识喊了声,可是两个人影同时回了头。 红衣黑发,虽然外貌跟谢之钦一模一样,但瞳色是血红色的,肤色苍白,回头间,一抹温柔但却满含阴诡之意的笑从嘴边绽开。 但下一刻,一道黑色灵力直接斩落,剧烈的冲击在钟未凌和那道人影之间炸开。 待烟雾散去,拿到隔开的人影消失了,只剩下另一个浑身半透的白衣人影。 那人回头,看着钟未凌,眼尾眦裂出一抹猩红,眼皮微微垂下:“对不起,把你的地方弄乱了,我本来没打算动手,只是想查一下,他与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未凌皱眉,冷声道:“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他也不是从你身上分裂出去的。” 如果他猜的不错,刚才那个应该就是隐藏在岚柩身体里的心魔。 心魔可以跟随人心与欲望制造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幻境,但却不能改变自己的外貌,而最初的外貌则是继承于最先令其形成的人。 心魔的样子和谢之钦一模一样,而心魔之源最深处的记忆碎片也几乎与谢之钦十七岁之前的记忆完全重合,那也就意味着,心魔最开始出现的源头就是谢之钦。 可是,钟未凌不容置喙道:“你是你,他是他。” 谢之钦的神识开始逐渐变虚:“我知道,但是……”谢之钦话说一半,眉目间露出一抹失落,但一息间,又变成了释然,“我只是怕阿凌看见他跟我长的一样,真对上了,会下不去手,所以我想先把他给解决。” 钟未凌:“……” 听起来确实很像谢之钦的作风,但是,如果没有别的原因,或者如果没有被激怒,他是不会在不经自己同意的情况下,随便在自己的地盘上出手。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可是,就在钟未凌准备追问时,谢之钦的那缕神识突然完全消散,最终化为一道灵光重新回到了躺在地上的木偶之中。 兴许是方才神识消耗太多,此刻,木偶四肢开始变得僵硬,最终变成了原本的木头模样。 第100章 心魔眼【二合一】 钟未凌连忙过去将其捡起, 唤了好几声,木偶都一点反应都无。 钟未凌嗓子一梗,嘴唇紧抿着, 傻站在那里许久, 最终还是被过来的宿央唤回了神。 “殿下, 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宿央问,目光落在钟未凌手中那只酷似谢之钦的木偶上, “这是……谢仙师?” 虽然方才隔着红雾,但是, 宿央还是稍微看到了地牢中的一些虚影, 两道人影, 都与谢之钦非常相似。 而且, 其中一道人影便是从这只木偶上飘出的, 木偶人影出现之后,岚柩体内的心魔之源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之后才张开了红雾结界。 钟未凌没回答,只是道:“看好岚柩。” 说完,便带着木偶走了。 他将木偶带回寝房后,几番尝试,试图令其再次苏醒, 但都无果。 虽然只是一只承载着谢之钦神识的木偶,可是, 当他完全成为死物时,钟未凌心口有种说不出的堵。 就好像看到了谢之钦离开自己的样子。 “谢之钦,你到底怎么了?”钟未凌看着掌心的木偶,皱眉道,“我都已经把自己的天魔真元拿出来温养你的神识了, 你怎么还不醒?” 掌心木偶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钟未凌垂眼捂着头,眼圈不自觉便红了。 他不知道谢之钦去了哪里,原本这只木偶还能作为慰藉,可是现在连这最后的慰藉都没有了。 有时候他多想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魔君,更没有背负整个魔族的责任,这样一来,也就没有那么多事情要考虑,更不会有那么多敌人,虽然日常生活肯定避免不了遇上小波澜,但整体也算安宁。 现在,真的很累。 晚上,钟未凌依旧没有放弃寻找让木偶苏醒的方法,一直试了一整夜。 因为谢木偶没有神识,钟未凌体内的寒意再次苏醒,并且愈发汹涌。 后半夜的时候,钟未凌的脸色都是完全苍白的。 他又吃了一粒医修配的驱寒丹,作用聊胜于无。 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住寒意,缩到了床上,但怀里还是抱着小木偶。 不知不觉睡过去后,钟未凌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了。 腹中胎儿越来越大,他的身体却越来越虚,而且胎儿含有鬼界血脉,虽然才几个月大,但精神力明显已经开始成形,钟未凌并非鬼界之人,而仙魔两道与鬼界的精神力水平乃是天壤之别,他的精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孩子出生。 除非谢之钦一直留在他身边,才能对胎儿进行压制,他才会无恙。 深夜梦呓,钟未凌无意识一直在喊谢之钦的名字。 就在晨光熹微之时,原本死寂的木偶周身突然散发出些许流光,待流光散去,原本的木头身体重新恢复了柔软。 次日一早,钟未凌恹恹醒来时,看着怀里那柔软的一小只,原本疲惫的精神瞬间抖擞:“谢之钦?” 小木偶已经恢复了人形,果然用天魔真元温养是有用的 ! 就是……钟未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自己把天魔真元引出体外,自己的御寒能力降低太多,一时间有些受不了。 钟未凌又服了粒驱寒丹,将自己的天魔真元稍稍收回了一些,只剩下十分之一,继续温养小木偶。 岚柩体内的心魔之源不知何时便会孵化,取心魔石和海域龙骨两件事,不能再拖。 钟未凌收拾好,稍作调息之后,便准备前往魔域秘境。 黎阙和闻若骞请命同去,不过,钟未凌都没同意,只是让他们留在掩月山看好岚柩。 不过,他也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去是什么明智选择,多个人,多个照应,最后,他是带着宿央一起去的。 魔域是魔界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 汤山鬼域与黎山鬼域,虽然只是两座鬼王城所在,并不是鬼界所有的盘踞地,可是,这两个地方所聚集的全是先天鬼气,几乎没有任何仙门之气和魔气等异类所干扰。 同理,魔域之中,只有魔气。 魔域中的魔族以血魔为主,虽然都是先天血魔与其余种族生出的后代,但是负责看守魔域秘境的魔几乎都是血统较为纯种的血魔修。 有些是先天自带血魔血脉,有些本来是人,是吞噬了血魔之后,才取而代之,成为的血魔。 宿央的义兄宿文州便是吞噬血魔,从人变成的血魔。 不过很多年前,宿文州便已经死了,被闻长思杀死的。 自始至终,钟未凌都不明白,闻长思到底为什么会杀宿文州。 因为他自认自己与宿文州并没有很多交集,也没有与其做出过任何疑似暧昧的举动,一直都很疏离,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可是,宿文州只是去掩月山看了宿央一次,便在回魔域秘境的路上被杀了,双眼被挖。 快到魔域秘境时,明显能感觉到山峦之间的魔气愈发浓重,四周的植物也全变成了黑红色,有些甚至长出了獠牙,拥有了智慧。 穿过溪流之时,河中的魔鱼游到钟未凌脚边,摆尾做了个恭敬的姿势:“恭迎魔君。” 钟未凌淡淡嗯了声,正要继续往前走,魔鱼突然跟上来,胆怯道:“殿下,有件事属下想斗胆一问。” 钟未凌垂眼:“何事?” 魔鱼看了眼跟在钟未凌身后的宿央,又看了看钟未凌:“不知……不知殿下最近可否见过文州大人。” 钟未凌眉头一皱,没等他说话,宿央便冷声道:“你在耍殿下吗?义兄已殒道多年,殿下最近怎会见过?” 魔鱼连忙瑟缩往后游了游,惊恐道:“殿下恕罪,只是属下和属下的族人这几日好像看到了文州大人的身影,还以为是文州大人回来了。” 血魔与其余魔族不同,只要一滴血还留在世间,比较高阶的血魔便有可能借之回归。 可是,钟未凌沉声道:“文州的尸身被下了诅咒,不可能复活,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魔鱼结巴了声,最终还是小声道:“可当时的情景确实很真实。” 钟未凌突然想起慕染和桑铃儿的事,皱眉:“你们是在何时何地看见他的?” 魔鱼想了想,道:“约莫是前日黄昏和昨日黄昏之后,不少族人都看见了文州大人的身影,还有人同他说了话,他也很温柔的回应了。” 钟未凌眼神一凛,能与之交谈,这种情况貌似还是第一次听闻。 听魔鱼说完细节之后,钟未凌更觉得奇怪了。 不止能交谈,还能碰到对方,且与活人无异,这有些离谱了。 来之前,他们并没想到魔域也发生了这种事,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取魔心石,这件事钟未凌详细了解之后,并未立刻做出判断,而是准备将魔心石取出之后再说。 可是,当他跟宿央来到秘境之前时,一名血魔修正要打开,但听闻钟未凌的来意之后,开阵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钟未凌察觉他反应不对劲,好奇道:“有何不妥?” 血魔修尴尬道:“殿下恕罪,属下原以为殿下只是来秘境中取一些其他的珍宝,没想到是魔心石。” 钟未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魔心石虽然罕见,乃是秘境的最上等珍宝,可是,终归也是珍宝之一,当年本座初入掩月山时,也来此借魔心石,当时也并未发现他与其余珍宝有何不同。” 血魔修艰难道:“魔心石是魔域秘境的镇境之宝,虽然有三块,暂时拿走一块并没什么,可是若要取魔心石,必须有秘境守护人的法印才行。” 宿央道:“那直接把现在的秘境守护人叫来不就行了?” 血魔修无奈道:“可是现在的秘境守护人没有法印啊。” 钟未凌脸色一阴:“什么意思?” 血魔修解释道:“秘境法印,是刻印在每一任守护人的血脉之中的,在其执掌秘境的那一刻起,便与守护人共生,在守护人死前,法印将会跟随守护人的意志转移到下一任守护人的身上。但是,因为法印与守护人血脉相通,所以这种转移其实是一种血脉的转移,可是文州大人死的时候,血脉之力被封,所以法印也随着他而消失了。” 钟未凌:“……”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宿央沉声问。 “不知道。”钟未凌烦躁的问血魔修,“那除了秘境法印,就没有别的能取出魔心石的方法了吗?” 血魔修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种方法。” 没有心魔石,就无法开梦魇阵,就无法在心魔孵化之前削弱心魔,钟未凌阴郁道:“你们的秘境长老呢?” 秘境长老就是魔域秘境的一些前任守境人转移血脉之后,还活着的那些。 兴许他们会知道一些别的方法。 血魔修知道钟未凌问这个意思,道了句请随我来,便将钟未凌和宿央引去了秘境入口周遭的一处洞府之中。 然而,问了一圈,最终也没有任何结果。 便在钟未凌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时,浑身的寒意突然顿消,甚至升起了一股暖流,紧接着胸口突然一动,一只白皙的小手探了出来。 紧接着,一只小东西扒拉着钟未凌的衣襟交领处,露出了头。 这一场面,吓坏了在场的守境长老。 钟未凌也愣了一下,旋即惊喜道:“你醒了?” 谢木偶虚弱嗯了声:“刚醒。” 宿央看了那只小木偶一眼,恭敬道了句:“谢仙师好。” 其余人闻言,倏地回过神,也机械性的跟着道了句谢仙师好。 但马上便有人好奇:“谢仙师传闻不是比殿下还高么,怎么这么小?” “对啊,难不成是中了什么咒术?”另一人道。 钟未凌尴尬道:“没有中咒术,这不是谢之钦,只是谢之钦的一缕神识。” 谢木偶挂在钟未凌衣襟上,冲面前众魔道了句有礼,尔后对钟未凌道:“我记得魔域秘境之中有一处叫轮回镜的地方,据说若是带着人生前的一缕神识进去,可以在轮回镜中浮现出他的肉身。虽然这个肉身是虚假的,但是只要不出轮回镜,这具肉身便与真人没什么差别。” 钟未凌道:“确实有这个地方,”钟未凌顿了顿,“你是想让本座带着问宿文州的神识进去,然后找到他的肉身,从他肉身上拿到秘境法印?” 谢木偶嗯了声。 一名守境长老说:“这行不通。首先,当年文州大人死的时候,神识完全消亡,我们根本无法再得到他的神识。且就算我们得到了,可是轮回镜中出现的肉身不能与其他人灵力互通,完全绝缘,故而不可能将其身上的法印交给别人。而如果将这个肉身强行带出,然后去解封魔心石,那肉身一出轮回镜便会失效,总之,这方法明显有问题。” 钟未凌沉吟道:“确实存在不合理之处。” 魔域秘境的时间流速很快,外面不过两个时辰,但此时,窗外的天色已是黄昏。 宿央看了钟未凌一眼,但目光没收回来,就被谢木偶发现了。 谢木偶问:“右护法突然用这种眼神看阿凌,可是有什么高见?” 宿央摇头:“并没有,只是觉得殿下说话的语气和措辞有些惊人。” 钟未凌茫然,不知道宿央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有什么惊人的,本座说话不是一直如此么。” 守境长老们也不太明白钟未凌的语气有哪里不对劲。 宿央温声笑道:“不一样。” 钟未凌不解道:“何处不一样?” 宿央想了想,看着钟未凌,道:“如果是别人提出一个明显有问题的策略,殿下绝对是第一个指出不对的,就算殿下晚了一步,那么别人指出不对之后,殿下一定会继续补充,而措辞一般都很强硬,例如这件事若是这么办,本座应该会被坑死,或者,你耍本座?”学着钟未凌的语气说完这两句话后,宿央轻笑道,“可是,谢仙师说了不合理的方案之后,殿下却只是很温柔的说了句确实存在不合理之处,差异还是很大的。”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又不是第一天听本座这么说,现在才觉得惊人,未免太迟钝了。”钟未凌眯细眼,看着宿央。 宿央笑了笑,没说话。 谢木偶的目光在宿央身上暂留了一段时间后,对钟未凌温柔道:“只要能拿到他的神识,我就可以把法印从轮回镜中带出来。” 钟未凌一想起谢木偶昨日无端与心魔之源争斗,最后险些神识完全散去,心中便不免担忧,皱眉道:“别胡闹,你乖乖呆着。” 谢木偶在钟未凌胸口蹭了蹭,弱弱道:“阿凌,我没胡闹,我无需动用灵力就能办到此事,真的。” 虽然谢木偶不是第一次蹭自己,但是确实是第一次这么张扬的蹭自己,小动作尽收众人眼底。 几名守境长老不约而同的别过了脸,只有宿央,还一直盯着谢木偶。 钟未凌按住他的脑袋:“骗谁呢,你不过就是一缕神识,能办到个鬼。” 话虽如此,但见过昨日谢木偶那缕神识与心魔之源的争斗后,钟未凌总觉得谢木偶身上所承载的不止是一缕神识。 谢木偶不开心,委屈道:“阿凌,我真的可以,你信我一下。” 不知为何,钟未凌总觉得谢木偶这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 最后,钟未凌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道:“答应你就是了,你别蹭了。”痒死了,而且,特么已经半个多月没做了,本来就积了不少,总这么蹭,蹭出感觉也不负责,蹭个屁啊。 谢木偶这才停下。 钟未凌警告道:“先说好,别给本座扯后腿。” 谢木偶立刻保证道:“阿凌放心,我绝对不会。” 看着谢木偶那跟谢之钦如出一辙的样子,钟未凌没忍住,抿嘴笑了声。 此刻,趴在他胸口的谢木偶微微斜眼,阴冷的余光落在正愣怔看着钟未凌的宿央身上。 虽然钟未凌答应了谢木偶,但是,其余人还是不太相信谢木偶的能力,莫说他只是一个木偶,就算是真正的谢之钦来此,他们也并不觉得可以在不借助肉身的前提下,将法印带出来。 一名长老斗胆道:“法印与文州大人的血脉融合在一起,几乎已经与其精神无法剥离,谢仙师这一缕神识,万一失败了……” 钟未凌淡淡道:“他既然说了,就肯定能做到,这点本座可以担保。” 钟未凌话已至此,长老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选择相信。 只是,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一名长老道:“这缕神识,我们怎么得到?” 谢木偶道:“这几日黄昏之后,不是有人见过宿公子么,我想那应该便是他游离的神识。” 钟未凌皱眉:“不一定,本座怀疑这兴许只是心魔做出来的幻术,与神识应该无关。” 谢木偶笃定道:“有。” 宿央看了谢木偶一眼,好奇道:“谢仙师为何如此确信?” 谢木偶沉默片刻后,一名长老正要好奇追问,刚张嘴,钟未凌便率先道:“所以,只要我们找到到黄昏后出现的宿文州,就算是拥有了他的神识,对吗?” 谢之钦基本从不说谎,尤其是事关钟未的时候,但是从他被问及如何确信黄昏后出现的宿文州是神识时的犹豫模样看,他肯定知道原因,可是不方便说。 谢之钦做事有自己的考量,钟未凌不想让他为难。 但兴许是钟未凌岔开话题的行为太过明显,宿央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并没说什么。 谢木偶道:“没错,只是不知道宿公子会在何处出现。而且这里时间流速很快,所以我们找他的时间并不多。” 说着,谢木偶的目光在宿央身上落了一下。 “试试吧,我让所有秘境之人全部去找,应该能碰上。”长老道。 钟未凌嗯了声,众人便各自行动,去找宿文州了。 出门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暗淡下来,月上柳梢,散发着冷白的光。 钟未凌和谢木偶走一路,去山中寻找。 路上,谢木偶仰头问钟未凌:“阿凌你跟宿文州很熟吗?” 钟未凌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如实道:“不太熟,只是当初我承过他的情。” 谢木偶好奇:“什么情?” 钟未凌垂眼看着他:“突然问这个作甚?” 谢木偶笑道:“就是好奇,想多了解一下阿凌的过去,”说着,谢木偶的眼神又露出一丝失落,“毕竟我对阿凌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 钟未凌失笑:“又醋了?” 谢木偶摇头:“没有,真的只是好奇。” 钟未凌指尖在他脑袋上点了一下,淡淡道:“我认识他的时候,大概二十岁左右,他人十分温和,我当时脾气暴躁,又十分的不可一世,但他一直都挺让我,我也一直把他当兄长看待。” 谢木偶想了想,问:“那他也把阿凌当弟弟吗?” 钟未凌皱眉:“那是自然,我们拜过把子的。” 谢木偶哦了声,脸贴在钟未凌胸口,听着钟未凌的心跳:“拜过把子就会把对方当弟弟吗?” 钟未凌拍拍他:“别胡思乱想,我跟他真的没什么,而且他有喜欢的人,好像是一个血魔女,人特别好看。” 谢木偶抬眼:“比我还好看?” “……”钟未凌无奈道,“跟你自然是没法比的,你最好看。” 谢木偶单纯的嗯了声。 “不过,”钟未凌挑眉,故意道,“如果他没跟那个血魔女在一起,我指不定真会喜欢上他。” 谢木偶浑身一个激灵,震惊抬头看着钟未凌:“什么?” 钟未凌完全无视他的剧烈反应,继续道:“我喜欢温柔体贴的人,他对我也很温柔,所以,差点就心动了。” 当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事实是,对方对他确实很温柔,但是见过对方与血魔女亲热之后,钟未凌内心就自动把他当兄弟了,从未滋生过感情。 而且,就算他真的喜欢男人,钟未凌觉得自己跟他也走不到一起,因为他温柔的很没趣。 钟未凌每次故意逗他,他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极其无聊。 他长的不太符合自己的审美 譬如有一次,钟未凌跟黎阙打赌,非要去上古魔渊的遗址中走一遭,不用灵力,从头走到尾,谁先安全走出来,谁就赢。 当时年少轻狂,再加上是近些年唯一一个从死境安然觉醒血脉的天魔后裔,钟未凌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再厉害。 遇上上古魔物的时候,钟未凌直接提剑准备肉搏,事前还与在魔渊之上看顾他的宿文州道:“宿文州,你的狐裘不是旧了么,本公子杀只狐狸,带回去给你做条新的。” 宿文州皱眉对钟未凌道:“我不需要新狐裘,你别胡闹,会受伤的。” 反应严肃又寡淡,像爹一样…… 而且,钟未凌不喜欢太寡淡的人,也不喜欢声音那么低沉的人。 除此之外,如果相同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谢之钦身上,谢之钦肯定会站在魔渊上空,急的团团转,然后告诉他,狐裘什么的不重要,如果他真想杀,等他下去一起杀。 因为谢之钦不会干涉自己的任何想法,只会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帮自己完成。 而且,明明平时跟个仙人一样,但却特别粘人,一逗就脸红,而且会慌乱的跟火烧屁股一样。 总之,跟宿文州相比,谢之钦简直不要再有趣。 思及此,钟未凌眼睛里不自觉便挂了几分笑意。 然而,这个笑到了谢木偶眼里,却理解成了他是想起自己差点对宿文州心动而露出的笑。 谢木偶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便在此时,一阵地动突然从脚下传来。 钟未凌条件反射的抱住谢木偶,将其护在怀里,单脚点地,退回了方才刚下来的山巅之上。 他们方才所在的地方突然裂开,缝隙中飞出了无数道血气,伸向钟未凌胸口的地方。 原以为这血气冲的是自己,可是就在钟未凌出招时,那血气却从他身旁绕了过去,并顺着他张开手时露出的缝隙,直冲谢木偶而去。 钟未凌能感受到,这股血气是血魔的气息,并非心魔之气。 但是为什么一直冲谢之钦来? “我来。”谢木偶冷声道,他似乎也看出了对方的来意,正欲从钟未凌怀里脱出,却被钟未凌一把按住。 “来个屁,乖乖呆着。”钟未凌并指掐诀,无端剑自动现身,转而化为无数旋转的风刃,螺旋朝四周割出,血魔之气被斩的七零八落。 钟未凌试图联系其余人,看他们是否也受到了同样的袭击,可是传音阵却发不出去,好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 “是心魔。”谢木偶冷声道。 钟未凌皱眉:“可我并没感受到心魔的气息。” 只有一股有些熟悉的血魔之气。 谢木偶提醒道:“子时了,绝对是心魔。” 钟未凌不明白子时与心魔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但是谢木偶话音刚落,四周的光亮开始逐渐消失,月光隐匿,周遭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未凌。” 一道温柔低沉的男声传入钟未凌的耳边,钟未凌的心蓦地一颤,下意识便朝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谢木偶迅速阻止,叫他别看,但是为时已晚,钟未凌扭头的瞬间,便对上了黑暗之中的一对红瞳。 目光交汇,钟未凌感觉一股奇怪的力量扑面而来,他想躲避,可是脑中全是方才那道声音的回放,一遍又一遍,像是咒术一般。 “钟未凌!”谢木偶喊道。 谢之钦的声音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条线,拽住了钟未凌,钟未凌刹那间便回过了神。 紧接着,一道血红色的魔气打出,直接击散了那对红瞳。 但是,周围的黑暗并未褪去,不止如此,钟未凌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是心魔眼。”钟未凌紧紧将谢木偶护在怀中,冷声道。 他试图脱离下坠,可是并没有用。 但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心魔眼不是幻术,是内心世界的外放,是一种映射术。 方才那对红瞳便是心魔眼的阵法之源,也是内外世界颠倒的转换口。 而黑暗中唤自己的那声,只是心魔眼的引诱,故意模仿宿文州的声音,让钟未凌回头,并且笃定他会因为听到宿文州的声音而愣怔,内心出现片刻空白,这便是心魔眼发动的最佳时机。 他们现在所处的,其实是钟未凌内心世界的实体化,之所以是一个无限的黑洞,就是因为心魔眼是在钟未凌内心空白的那一刻所发动,所以在外在世界颠倒之后,就会变成一个无限的黑洞。 除非打破阵法,否则便会永远被困在这里,不停的下坠,没有尽头。 这种小伎俩自己都能上当,真特么让人烦躁。钟未凌磨着后牙槽,冷声道:“谢之钦,抓紧我。” 谢木偶原本想说这不过是小把戏,让钟未凌别乱来,自己有办法带他出去的,但怕钟未凌生气,最后还是弱弱道:“我这么小,怎么抓?”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那就贴紧我,或者往我衣服下面躲一躲。” 谢木偶哦了声,赶紧往下滑了些,紧紧贴着钟未凌那并不算夸张,但很漂亮,手感很好的腹肌。 刚贴上去,谢木偶就被迫震了下,不满道:“阿凌,孩子踢我。”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出去也踢你两下?”钟未凌冷声道,“先给我闭嘴,我现在很烦!” “最讨厌别人骗我。”钟未凌拂手扫过无端剑,原本锋利的剑身突然变成数条红线,红线一端攥在钟未凌手中,另一端交织盘错,渗入黑暗之中。 刹那间,天魔真元祭出,融化成一缕缕赤红色的流光落在那些红线上,天魔真元引动,刹那间,周围的黑暗开始扭曲,钟未凌下降的速度逐渐减缓,最终停下。 “不就是心魔眼么,当谁不会。”天魔大合体期的复制能力复制一个心魔眼,还绰绰有余。钟未凌停下的瞬间,猛的攥线挥臂,旋身之际,一条从黑暗中探出的红线划过唇边,被他用牙关咬住,灵力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去。 剧烈的红光照亮了黑暗,原本被心魔眼交换的内外世界又被相同的咒术强行逆转了回去。 月光与林间星星点点的绿色萤火再次于黑夜中出现。 心魔之气褪去,包裹在其中的血魔灵力逐渐凝结,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样子,落在了地上。 男人一身淡蓝色的长衫,浑身清瘦,眉目间是一种刚硬的气息。 看清那人样貌的瞬间,钟未凌眉头微蹙。 便在他沉默之时,谢木偶温声提醒道:“阿凌,是一个长的非常普通的人。” 钟未凌眉角一抽:“???”虽然不算好看,但也谈不上非常普通吧…… 第101章 对峙 钟未凌走到那人身边, 弯腰半蹲在其面前,沉声唤道:“宿文州?” 听见这个名字,谢木偶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黯然, 嘟哝道:“原来他就是宿文州。” 钟未凌察觉谢木偶的语气不太对, 垂眼道:“所以他没你好看,没你高,也没你有趣, 别胡思乱想。” 被钟未凌夸赞,谢木偶略微羞涩道:“阿凌, 我没胡思乱想,你不必这么捧我。” “没捧,是事实。”钟未凌飞快结束了这个话题, 尔后几番尝试,却都无法唤醒宿文州。 “怎么回事?”钟未凌好奇的催动灵力灌入宿文州体内, 发现并感应不到生气。 不是活人。 谢木偶道:“他只是一缕借助别人的记忆与执念所生成的神识,灵力对于他来说, 并没有什么用。” 钟未凌皱眉:“你前一句话什么意思?” 谢木偶道:“字面意思,就是你虽然现在所见到的是宿文州, 而他也确实拥有部分真正宿文州的记忆, 可是他这部分记忆是被人植入的, 并非生而带来,所以,看似是宿文州, 其实并不是。” 钟未凌沉默片刻,问:“那之前闻若骞和黎阙碰上的桑铃儿与慕染,也是相同的情况?” 谢木偶嗯了声:“看似是对方,其实并不是。” “就算是心魔, 也无法逆转轮回,就像人不能逆转时间,回到自己真正的过去一样。”谢木偶淡淡道,“而且,如果我猜得不错,重新出现的这些死者,应该只会是十七年前死掉的人。”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无论是真正的桑铃儿、慕染、宿文州,又或者是孟千秋的父亲,都是十七年前已经死去的人。 “可心魔复活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钟未凌不明白。 谢木偶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怀好意就是了。” 钟未凌皱眉看着谢木偶,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谢木偶弯眼浅笑:“问的。” “那日在地牢中问的?”钟未凌挑眉。 谢木偶嗯了声:“他并没有瞒我,但是也并未全部告诉我。” 钟未凌眯细眼:“他能告诉你这些,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对他了解多少?”钟未凌好奇道。 谢木偶:“一半吧,我只了解十七年前的他,毕竟在一具身体里过了那么多年。但是相对应的,他也完全了解十七年前的我。” 钟未凌问:“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告诉你?” 谢木偶想了想,道:“他现在虽然屈居在岚柩的身体里,但恰恰很安全。因为我们暂时无法在不杀岚柩的前提下,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是如果我们杀了岚柩,他就有可能直接孵化。只是,他现在行动不太方便,所以我觉得他将这些事告诉我,应该是想借我的手做点什么事。最起码,如果我是他,我绝对会是这个意图。” 钟未凌倒不这么觉得。 “其实你仔细想,他告诉你这些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死者复活,貌似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说实话,这件事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构成而已,但这个问题其实无关紧要,所以,他告诉你的基本是一些废话。至于目的,”钟未凌轻笑了声,“我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告诉了你这些,而且我猜测,他应该对刺激你很感兴趣。” “那天在地牢,他是不是说了很多刺激你的话?所以你才发怒的?”钟未凌问。 谢木偶一愣,眼皮微垂:“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心魔。”钟未凌眼神蓦地一冷。 心魔,本身就是滋生于人内心的阴暗。 从某种程度上说,与鬼是一个相似的存在,只是鬼的自身能力源自于自身情绪的爆发,这些情绪主要包括怒气、嫉妒和不甘。 而心魔则是靠吞噬他人的内心情绪而增长自己的力量。 心魔能力的主要来源也与鬼有所不同,心魔主要源自于人心的恶毒、嫉妒、淫|欲、怒气等。 对方的情绪波动越大,心魔的能力便会越强。 钟未凌指尖轻轻在谢木偶脑门上点了一下,挑眉嫌弃道。“不过,我现在倒是相信你只是谢之钦的一缕神识了。” 谢木偶:“?” “因为你没他聪明。”钟未凌说完,看着地上的宿文州,“现在应该怎么办?” 真身被夸奖,但分|身被说笨,谢木偶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直接把他带走便可,但是尽快,天马上就要亮了,天亮之前,必须带他进入秘境中的轮回镜,不然又要等一天。” 这些神识只有黄昏之后才会凝聚出现,黄昏到子时这段时间,属于不被控制的游荡期。 游荡期间,是不会说话的,只能发出一些十分简单的音节。而且,因为记忆不完全,所以各种行为基本只能凭本能,而且能以实体存在的时间极其短,转瞬即逝也有可能。 宿文州之所以能整夜都化为实体,并非因为他厉害,而是魔域之地魔气十分纯正,从而令其神识相对稳定了些而已。 子时之后,这些神识便会成为心魔之气的载体,被心魔之气所包裹,成为傀儡,待到天亮,神识再次消失。 钟未凌原本打算背着宿文州,可是,刚把他扶起来,谢木偶就提议道:“他看起来很重的样子,要不直接把他放到随身空间里吧。” 钟未凌:“虽然他不是真正的宿文州,但好歹跟他长了一样的皮囊,也……”钟未凌垂眼,“他当初也是被我牵连,跟其他东西一起扔进随身空间,不太好。” 谢木偶看了钟未凌一眼,沉默片刻后,说了句好吧。 离开这座山峰之后,钟未凌的传音阵终于可以用了。 众人在秘境之前会和,钟未凌看着沾了一身草叶,不停拍脑袋的宿央,问道:“你怎么弄的如此狼狈?” 宿央一脸懵逼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睡了一觉,但又好像没睡,但是回过神的时候,我却躺在河边的草丛里。” 钟未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身体可有异样?” 宿央:“没有,只是脑袋有些晕。” 确认宿央无事之后,事不宜迟,众人立刻进了秘境。 魔域秘境是一个独立于外界的空间,时间流速与外界也完全不同。 虽然没有一个确切的比例,但是可以确定,以进入者中灵力最高的那位为准,灵力越高,时间流速越快。 当年钟未凌来此取魔心石,在这里呆了一天,出来时,外面已经过了半个月。 不过,轮回镜中的时间却是停滞的,只要在宿文州消失之前,把他带到轮回镜就行了。 原本从秘境入口到轮回镜的时间是足够的,但是钟未凌的修为的修为太高,时间流速出乎意料的快,几人紧赶慢赶,最终勉强在宿文州消失的前一刻,将其带到了轮回镜中。 在轮回镜中,宿文州的肉身得以重塑,与此同时,谢之钦安放在木偶中的那一缕神识突然现身,进入到了宿文州体内。 紧接着,是一段很长时间的融合。 而此刻,轮回镜四周开始出现一些残存的记忆碎片。 进入宿文州肉身之前,谢木偶说,如果出现记忆碎片,那便代表融合出现了问题,应该是宿文州那缕神识在抵制谢之钦对他身体的控制。 如果抵制过于强烈,谢之钦的神识有可能会被永远关在这具肉身之中。 钟未凌担忧道:“谢之钦,不行的话就出来,别勉强。” “没事,我再试试。”谢之钦的声音从宿文州身体里传了出来。 此刻,宿文州的神识空间中,漆黑一片。 幽蓝色的鬼火燃起,堪堪照亮了整个神识空间。 谢之钦站在透明的水镜之上,足下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而距他数丈外,原本对他怒目相向的宿文州突然神色一僵,脸上逐渐攀爬出了血红色的魔纹。 宿文州的脑袋蓦地垂了下来,就像是颈椎断掉一样,双臂也耷拉在身侧,眼球缩成一个黑点,整个人像个丧尸一样站在那里。 下一刻,整个神识空间传出了骨头碰撞的嘎巴声,宿文州的双手皮肉萎缩,只剩下骨架。 “玩儿够了吗?”谢之钦抬臂,掌心朝着宿文州,屈指一抓,宿文州整个人突然融化,变成了一缕烟雾飞入了谢之钦手中。 对面再次陷入黑暗。 “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谢之钦将法印从宿文州的神识之中剔除出来后,蔑然冷声道。 话音刚落,黑暗之中响起了一串肆意的笑声。 伴随着笑声,一团赤火自黑暗之中烧开,迅速蔓延成了一个大圈,将谢之钦围在了里面。 “我好不容易养的属下,他的身体是我的,要滚也是你滚吧,谢仙师。”和谢之钦一模一样的声音。 “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钟未凌竟然会用魔心石对付我,也确实没做防备,是我大意了。”声音的来源叹了口气,慵懒道,“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反正他就在外面,杀了他就行了。刚巧你们给宿文州重塑了肉身,不然我还真没办法动手呢。” 尾音未消,一道红影在烈火中逐渐显露。 是一张除了瞳色之外,和谢之钦一模一样的脸。 “就凭你现在?”谢之钦阴声道。 心魔摇了摇食指,啧了声:“谢仙师,你应该还没搞清楚状况,我虽然尚未孵化,与你正面对战,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现在只是一缕神识,而我,”心魔抿唇一笑,眼尾晕开一抹阴诡的猩红,“可是寄附了一半能力在宿文州身上。” “你不是在岚柩身体里么?”谢之钦冷声道。 心魔笑道:“那是本体,我的能力与本体是分开的,惊喜吗?” 虽然两方的火光照亮了空间,但是火焰摇晃间,心魔并看不清谢之钦的脸色,但沉默片刻后,没等到谢之钦回应,有些扫兴:“谢仙师,如果我猜的不错,虽然你现在只是一缕神识,可是你若是死了,真正的你也会受到重创。所以,听我一句劝,暂时先滚比较好。” 谢之钦眼皮微抬,阴鸷的目光落在心魔身上,冷冷切了声:“废话这么多,看来你是决定选择我帮你滚了。” 第102章 谢之钦 话刚落, 原本一簇簇落在水镜上的鬼火火势瞬间增大数倍,直接反向围住了心魔。 心魔冷笑了声:“虚张声势。” 谢之钦并未说话,但是此刻, 宿文州的身体之外,钟未凌的头倏地一痛。 紧接着,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周身蔓延开。 “殿下你怎么了?”宿央见他情况不对劲, 关切道。 钟未凌晃了晃头,原本以为会清醒一些,但是更晕了:“没事, 只是有些困。” 宿央皱眉:“是不是有孕的缘故?” “不知, ”钟未凌掐了掐眉心, 有种不祥的预感,谢之钦该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吧?思及此,他试图冲宿文州身体里的谢之钦道,“你怎么还没出来?到底怎么了?” 许久, 钟未凌也没等到谢之钦神识的回应。 钟未凌担心,正要再张口, 脑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冽温柔的男声。 “阿凌, 我马上把法印转移到你身上,你用天魔真元便能催动,只是过程会有些痛苦,但请忍一忍。”是谢之钦的声音。 钟未凌拒绝道:“不是说好你控制宿文州的肉身,然后你来催动法印的吗?” 谢之钦之前作出这个决定,肯定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是现在却临时改变主意,要把法印转移给自己。 “你是不是遇上麻烦了?”钟未凌皱眉冷声道。 “一点小麻烦,我能解决。”谢之钦话音刚落, 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钟未凌的头颅,四肢面骸瞬间麻木,整个人像是完全被拆零散一样。 他下意识护住小腹。 虽然沈棠之前说过,就算他有孕,但是因为体质原因,也不太会显怀,可是这里的时间流速太快。从谢之钦进入到宿文州身体里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虽然不知道这里与外界的时间流速具体比例到底是多少,但是,钟未凌掌心搭在小腹上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小腹是凸起的。 但他来不及多想,死死抱缩在一起,宿央想过来,但却被他体内激发出一股莫名精神力给弹开了。 钟未凌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被撕裂:“谢之钦,你到底在干什么?” 痛苦险些将钟未凌直接折磨的昏厥过去。 “对不起,再忍一忍,马上就过去了。”谢之钦的声音略微发哑。 如果有别的选择,他绝对不会让钟未凌受这种苦。 疼痛再次增强,但在增强的一瞬间,钟未凌麻木的四肢开始逐渐恢复知觉。 不过一息之间,原本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痛感瞬间消失了。 因为剧痛而渗出的冷汗浸透了衣衫,钟未凌脸色苍白,眼尾眦裂出鲜红的血丝。 “谢之钦,你到底在干什么?!”钟未凌忍无可忍道。 如果可以,他相信谢之钦绝对不会舍得让他受这种苦,所以,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我不要魔心石了,你出来,你先给本座出来!”钟未凌怒道。 刚经历过一阵剧烈疼痛,虽然他体质很好,此刻已经缓过劲,可怒火还是冷不丁引动了胸腔,猛咳了起来。 “阿凌,听话,赶快去拿魔心石,拿到之后,就立刻离开。” 这是谢之钦的那缕神识说的最后一句话,末了,便再没了声音。 任凭钟未凌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宿央:“殿下,谢仙师他……” 宿央正犹豫着要怎么问,钟未凌从地上站起,冷冷看了眼宿文州僵硬站在原地的身体。 下一刻,天魔真元催动,宿文州的脚下生长出血红色的冰霜,冰霜不断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生长堆积,最终完全将其包裹,并完全冻结成了冰。 “殿下!”宿央愕然看着钟未凌强行引出体外,最终变成大半冰块的天魔真元,震惊道,“如果天魔真元离体太久,你会出事的!” “本座知道。”不知道谢之钦还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钟未凌眼圈通红,深吸了口气,冷声道:“打不过就出来,我接着你。” 虽然里面的只是一缕神识,但,也是谢之钦。 说完,钟未凌朝宿文州的身体看了眼,毅然转身:“去找魔心石。” 宿央攥紧拳,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同钟未凌走了。 钟未凌按照谢之钦的说法,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天魔真元催动法印,原本被强行植入自己体内的法印竟然真的开始运行。 将魔心石从封印之中拿出,并不算难事,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钟未凌不停的增大自己的灵力,宿央也试图帮忙,可是魔心石解封的过程并没有加快多少。 “殿下,再加大灵力,您的身体会吃不消。”宿央皱眉劝解道。 钟未凌没说话,两指顺着灵脉强逼,灵力再次增加,魔心石的封印终于松动。 但是离完全解封,还很远。 当年他与宿文州来此取魔心石,并不着急,所以就这么在这里弄了一整天的时间,可是现在,他没这个闲工夫。 半个时辰之内,必须拿走魔心石。 钟未凌顾不了那么多,最终直接用仅剩的天魔真元带着法印强行撞击魔心石上的封印。 终于,血红色的封印像是敲碎的蛋壳,裂开了数道裂纹,刺眼的魔光从中迸发而出。 片刻后,封印碎成了渣滓,鹅卵石打小的魔心石从中浮现,慢慢悬置半空。 钟未凌抬手一勾,魔心石包裹着天魔真元,落入了他的手中,他在魔心石上下了咒术之后,递给宿央:“秘境之中无法用传送阵,最近的传送阵眼也在魔域入口处,你带着魔心石速速去汤山。” 宿央一愣:“为什么去汤山?” “心魔之源在魔君殿,你带着魔心石回去,他感应到魔心石的灵力,可能会察觉,并且想办法阻碍我们,你直接去汤山,将魔心石交给蒋燃保管,心魔诱惑人心,汤山鬼域的天然屏障可以抵御心魔,暂时放在那里比较安全。” 虽然鬼界之人也会被心魔趁虚而入,但是因为鬼界之人本身就容易被自身的情绪所掌控,进而失控,为了尽量减少因为情绪爆发而产生的失控,鬼域鬼王殿中专门由先人设立了阵法,情绪会被压制,失控的阈值会变高。 目前来说,那个地方确实比关押着心魔之源的魔君殿要安全。 钟未凌说完,便转过了身,但抬脚的方向并不是出口,而是回轮回镜的方向。 宿央道:“殿下,你不一起走吗?” “不了,谢之钦的神识还在那里,我听蒋燃说,鬼界之人是实体化的精神,所以,对我们来说,一缕神识的消失,只是修为的减少,可是对他们来说,兴许会致命,本座不能丢下他。”钟未凌轻笑了声,淡淡道,“若是事情太棘手,本座没能回来,魔君殿交由闻若骞,本座的全部修为也会通过魔元互通来交给他。” 话毕,钟未凌便毅然往轮回镜中走去。 再回来时,原本困住宿文州身体的天魔真元已经松动,钟未凌刚到,天魔真元突然爆裂,钟未凌迅速掐诀,将其收拢,但与此同时,宿文州的肉身开始像液体一样逐渐变形,最终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滩。 之后,一缕雪白的灵气从中飞出,但旋即便消散了。 “谢之钦。”钟未凌察觉自己怀中的谢木偶完全变成冰冷的木头,蓦地回过神。 刚才那缕灵气……钟未凌不敢往下去想,连忙拿出木偶。 之前在地牢之中,谢之钦那缕神识重伤,木偶虽然变成了木头,但是还能感觉到一丝丝微弱的体温,可是此刻,木偶完完全全变成了木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便在此时,一阵令人恶心的黏腻声从那滩液体中发出,原本已经不成型的液体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再次重新塑形。 须臾之间,重新变回了人形。 只是,身形样貌都不再是宿文州,而是谢之钦。 不,准确的说是钟未凌那日在地牢之中见到的心魔。 “殿下,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心魔稍微适应了下这具新的身体,冲钟未凌轻笑道。 虽然声音也跟谢之钦一模一样,但钟未凌只觉得恶心。 “你把他给杀了?”钟未凌拳心攥紧,忍怒道。 心魔嗯了声,负手莞尔道:“我说我要出来杀你,他非要阻止我,我劝过他,说他只是一缕神识,并非我的对手,但是他不听,我也没办法。” “只是,”心魔顿了顿,冲钟未凌挑眉道,“你不应该回来的。” “他知道你在宿文州的身体外用天魔真元设了禁制咒,只要他主动离开宿文州的身体,你的天魔真元就会护住他,不管是谁,短时间内都无法破除。可是,如果他出去的话,我就会完全占据这具身体,然后就能杀了你。所以,他宁愿自己死在里面,也没离开,就为了给你争取点时间,让你拿到魔心石,然后离开。”心魔眯眼道,“所以,你不该回来,你白费了他一番心思。” 话刚说完,无端剑已经指向了他。 钟未凌嘴唇紧抿,他没说话,但是嘴角一直在发抖,无端剑出鞘的同时,原本放出去的所有天魔真元全部回归体内。 “你生气了。”心魔嘴角勾起一抹阴诡的笑,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他明知道自己这缕神识消失,本体也有可能会死,却依旧愿意换你一线生机,可你还是辜负了他,他若是知道,应该会很难受的,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比他更难受吧?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你是不是想把我碎尸万段?” “别顶着他的脸用这种恶心的强调说话。”钟未凌瞪了他一眼,直接凝聚所有灵力,提剑挥了上去,可是明明是极其凌厉的攻势,却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 所有的攻击好像一落到他身上,就被化解了一样。 心魔也一直不出手,只是躲闪,躲闪之间,嘴角的笑意愈发讥讽。 钟未凌内心的怒火随着他逐渐咧开的笑也愈发强烈。 “殿下真厉害。” “很好,凌凌差点就伤到我了。” “凌凌,你刺偏了,应该往我心口刺。” “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性格,但是也很有趣,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兴许也是可以放你一马的。” “就算谢之钦的本体没有死,但也至少受到了重创,你说我如果当着他的面和你亲热,他会不会气死啊?” “或者,我把你现在腹中的孩子弄掉,让你怀上我的呢?” “我跟他长的一模一样,跟我行床笫之欢,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心理负担。” “你他妈闭嘴!”钟未凌知道心魔是在故意刺激自己,想让自己内心爆发愤怒,只要超过阈值,这些自己心中的情绪就会化作心魔的力量来源。 他一直在努力克制,可是,真的克制不了。 “你受不了了,你要崩溃了。”心魔嗤笑,“我着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崩溃,看来谢之钦在你心里真的很重要。” “有点嫉妒啊。”心魔深吸了口气,轻松躲过了钟未凌的下一击,尔后眯细眼,阴鸷道,“陪你玩够了,该我了。” 话落之时,轮回镜中燃起了汹汹赤火,心魔掌心凝聚的灵力团不断的在变强。 暴击出的灵力刃与钟未凌的无端剑相撞,两边虽然势均力敌,但是有周围心魔火的加持,钟未凌明显落于下风。 可是,极招相对,预想中的电光火石并未发生。 心魔眉头微蹙,看着眼前那团黑雾,掌心不由得一紧。 与此同时,钟未凌的后背传来一阵温热,一人的手臂环在他身前。 钟未凌愣怔片刻后,目光微微一颤,哑声道:“谢之钦?” “对不起,来晚了。”谢之钦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只是一瞬间,钟未凌眼眶便红了。 第103章 共生 心魔站在两人对面, 看向谢之钦的眼神明显充满了惊愕。 他想不明白,谢之钦那缕神识已经被自己打的渣都不剩,为什么本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心魔凝结灵力, 掌心化出了一把赤红色的剑。 他想试试,谢之钦到底是不是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没等他下手,脚下突然传出锐利的声音, 紧接着, 无数冰雪剑锋从脚下接连刺出,毫无预兆。 心魔旋即躲避, 但是这些冰刺的速度太快, 他根本躲闪不及, 冷不防便被一根冰刺从脚心刺穿。 谢之钦松开钟未凌, 提剑走到他身前, 心魔也欲提剑攻击,但是被脚下那些剑锋中生长出的黑色雾气死死缠住。 “谢之钦,你等着。”就在谢之钦的剑锋刺到心魔面前时,心魔蓦地收剑,整个人便消失了。 宿文州的身体也被他带走了。 这并不奇怪,毕竟心魔孵化只是他完全苏醒的第一步,之后必定是需要一个能自由活动的肉身才可以。 然而, 心魔的力量太强, 一般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的灵力,所以除非是本身修为很高的人, 才能成为他的宿体。 可是, 要想完全驯服一个宿体,并且舒舒服服的呆在里面,令自己的心魔之力完全发挥, 并不太可能。 而宿文州这具在轮回镜中重新塑造的□□恰好完全符合心魔的要求。毕竟本来用来重塑肉身的那缕宿文州的神识便是心魔借助他人的记忆与执念所捏造的,本就为他所用,所以,这具身体理所当然也是他的。 如此合适的身体,可遇不可求。 心魔带着身体逃离之后,谢之钦并未去追。 钟未凌有些奇怪,这并不像是谢之钦的风格。 心魔对自己已现杀心,谢之钦应该巴不得直接追上去把他杀了才对,而且钟未凌完全相信,依靠谢之钦的能力,通过追踪阵法找到心魔所在,并非难事。 可他却没有去。 “谢之钦。”钟未凌唤了他一声。 然而背对着他的谢之钦并没有说话。 钟未凌喉结紧张的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拳心冒出丝丝冷汗,又冲着谢之钦的背影唤了一声、 谢之钦依旧没有回答,甚至一动未动。 就在钟未凌准备走过去时,谢之钦突然身形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雪白的衣衫下,温热的鲜血逐渐浸了出来。 浓重的血腥味迅速充斥整个轮回镜。 钟未凌瞳孔猛地一颤,立刻上前抓住了他:“谢之钦,你怎么了?” 谢之钦被他拉在怀里,衣服里渗出的血染了钟未凌一手。 所以,蒋燃说的鬼界之人若是一缕体外神识被毁,本体也会重创是真的,而他之所以不去追心魔,是因为他根本没法去追……钟未凌来不及多想,背着谢之钦立刻出了轮回镜。 他怕心魔知道谢之钦出事,离开轮回镜之后,直接带着谢之钦去了汤山鬼域。 “谢之钦,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听见就应一声。”去鬼域的路上,钟未凌一直在试图叫醒谢之钦,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两人到汤山的时候,谢之钦的脸色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变的无比苍白。 看见钟未凌背上的谢之钦,蒋燃错愕片刻后,慌张道:“少主怎么了?” 钟未凌嘴唇不停地在发抖,但他现在不能慌。 他深吸了口气,言简意赅的冷声道:“他体外的一缕神识被毁,本体受了重创,但在此之前,到底有没有受过别的伤,本座暂时不清楚,但后背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创伤。” 把谢之钦放好之后,钟未凌一边解他的衣服,一边道:“鬼界之前肯定有人有过同样的情况,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蒋燃脸色煞白:“我不知道。” 钟未凌帮谢之钦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牙关蓦地咬紧:“别跟本座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一缕神识被毁之后,对本体所造成的伤害本来就不可逆转。”蒋燃嘴唇哆嗦道。 话音落地,整个房间陷入了可怕的死寂。 钟未凌眼眶逐渐充血,片刻后,终于忍不住了,崩溃道:“蒋燃!我他妈来找你不是来听这些的!” “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救他,怎么都行!” 蒋燃眼圈也红了:“可关键是真的没有!” 钟未凌喉头一哽,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他幽幽转过身,自言自语道:“会有的。” “之前没有,现在也会有的。”钟未凌呢喃了声后,全身灵力汇聚在掌心,灌入了谢之钦体内。 蒋燃深吸了口气,谢之钦是他找了那么多年才找回来的少主,蒋燃也不想看他这样,可是,真的没有办法。 无奈之际,剧烈的红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看着顺着钟未凌输出的灵力,不管灌入谢之钦体内的天魔真元,蒋燃连忙阻止道:“钟未凌你疯了!” 钟未凌眼神冰冷道:“我没疯,只要我不死,天魔真元便不会灭,只要把天魔真元融入他体内,就有可能可以救他。” 蒋燃:“那你呢?你用天魔真元把你们二人的生死绑在一起,若是少主没躲过死劫,你也会跟着一起死的!” “无所谓,我死了,自然会有闻若骞接替我统领魔族,我也会把毕生修为给他,不会有任何影响。”反正,自己就算活着也打不过心魔,反正,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钟未凌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是无所不能,但是绝对是有能力带领整个魔界的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 自己是最适合坐在魔君位置上的人。 哪怕心魔现世,他也能将其降服,因为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同归于尽。 他还以为,自己能跟谢之钦一直好好的。 只要谢之钦不疯,两个人就能一直好好生活下去。 可不一样。 现实完全跟他所想的不一样。 与心魔同归于尽,他根本没这个资格,他甚至连心魔的一根毫毛都伤不到,他之前的骄矜与自信,仿佛就是一场笑话。 而且,最后谢之钦是没有疯,可是却因为他马上就要丢掉性命。 钟未凌一直觉得自己是承担整个魔族未来的人,可现在他才发现,他好像就是个累赘。 那么多人因他而死,他却无可奈何,如今甚至牵连到了自己最心爱之人。 他好像本来就不配活着。 兴许最开始不做反抗,顺应连清的心思死去,才是他最好的结局。 感受着天魔真元从体内强行剥离出去的痛苦,钟未凌眼圈红了,他宁愿自己离开之后,再没回来过。 谢之钦是无辜的,让他活着就不行吗?! 随着半数天魔真元完全与谢之钦的身体融合,钟未凌感受到了一股自内而外的寒冷。 天魔真元一旦与他人的身体融合,对方虽然不会拥有任何魔气,但是却会与钟未凌命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然用天魔真元暂时吊住了谢之钦的性命,但顶多也只能撑不到两个月。 在这之前,他必须找到救谢之钦的方法。 不惜一切代价。 因为天魔真元的注入,谢之钦身上的血暂时全部止住,脸色也稍微恢复了一些。 钟未凌用灵力帮他修复好身上的外伤伤口,准备帮他擦拭下身上的血污,但是刚起身,便晕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床上了。 鬼医与蒋燃站在床前正在交谈什么,两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听见钟未凌坐起的声音,蒋燃转身连忙过来:“你醒了。先躺好,别乱动。” 钟未凌皱眉,扫开他的手:“本座没事。” 鬼医道:“魔君还有不足一月便要临盆,之前又动了胎气,且原本护体的天魔真元也折损过半,还是暂时多休息一下比较好。” 钟未凌不悦道:“你胡说什么,本座才有孕不过四个月。” 刚说完,他便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在秘境之中前后待了差不多五个时辰,秘境之中的时间流速要比外界快许多,所以……钟未凌心口一紧:“现在是什么月份?” 听到蒋燃的回答后,钟未凌神色蓦地一重。 秘境之中五个时辰,外面竟然过了将近四个月。 魔族八月怀胎,有些甚至不足八月,便会提前临盆。 等钟未凌勉强接受这个事实后,蒋燃沉声道:“你现在身体情况不太好,最好别乱动,就当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钟未凌摸了摸自己稍微能感受到凸起的小腹,沉默片刻后,问:“谢之钦呢?他怎么样了?” 蒋燃如实道:“有了你的天魔真元,少主的气色恢复了很多,但是依旧很虚弱。” 钟未凌嗯了声,虽然答应蒋燃不会乱动,但是他根本安静不下来。 他直接去了鬼界密室,试图从鬼界那些前任鬼王的生平壁画上找到能救谢之钦的线索。 可是前前后后看了许多天,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掩月山那边传来消息,宿央说自从自己回去之后,桑铃儿和慕染便没再出现过,各地之前涌动的心魔迹象突然安定了下来,而地牢之中的心魔之源最近也异常安静。 钟未凌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心魔到底在背后想什么。 不过,这几日仙门来信,说是沈棠带着突然出关的邃明去了海域,貌似是要去拿龙骨。 钟未凌连通风迹的传音阵时,风迹正在监督云都弟子修炼。 “风迹,你知道海域那是个什么地方吗?!”钟未凌皱眉道。 风迹的声音从传音阵另一端传来:“我不知道,但是沈棠去过,他挺熟悉的。”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他是去过海域,可是海域中那条骨龙的修为,哪怕是我对上也会很吃力,沈棠一个药修,你让他去送死吗?” 对面沉默了,但是片刻后,风迹冷淡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别人去难道就不是送死了吗?” “说实话,我对仙魔联盟没什么好感,但是不得不承认,心魔现世,虽然对你们魔族的危害最大,但对我们仙门同样也是一个巨大威胁。”风迹道,“你在位,我们仙门还有可能休养生息,谢之钦夹在中间,你们魔族就算再厉害,也要礼让我们几分。可若是心魔将你取而代之,谢之钦必然也会出事,整个修真界必然生灵涂炭,我们仙门绝对不可能独善其身。” “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你在逞什么英雄。”风迹不爽道,“十七年前来我云都提议合作,对我说,既然有共同的敌人,不妨双方合作,可现在你又想自己独当一面,我感觉我们仙门受到了鄙视。” 钟未凌愣怔许久,突然嗤笑了声。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公私分明,但是如今才明白,因为谢之钦出身云都的缘故,他好像一开始在对抗心魔之事上,就下意识把仙门当成了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现在没危及仙门,不代表以后不会,心魔不除,危机会永远存在,不会因为先轮到谁头上后轮到谁头上而改变这一事实。 风迹顿了顿,沉声道:“沈棠不会做没把握的事,除了邃明,他把魏雨宁也带去了,虽然不知道带他去能作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可以相信他。” 说着,风迹突然话锋一转,补充道:“好好照顾谢之钦,若他活着,我风迹会永远承你这个私情。” 钟未凌阴冷了许久的脸色微微缓和,淡淡嗯了声:“多谢风掌门。” 第104章 交易 传音阵掐断之后, 钟未凌去了谢之钦的寝房。 谢之钦还在昏迷,气色虽然比前几日好了些,但依旧虚弱。 钟未凌原本打算帮他擦拭一下身子, 便在他刚把热水打来,浸湿布巾的时候,一道阴冷的风从自己身后吹过。 钟未凌拧干布巾的动作一顿。 门窗都是关闭的, 哪里来的风? 钟未凌站在床前,戒备环视四周,虽然并未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但他总感觉从方才那阵风经过开始, 这间屋子里便多了一个人。 “别看了,你看不到我。”一道不羁的声音从无形中传来。 钟未凌皱眉:“你是谁?” 对方轻笑了声:“说了你也不认识, 而且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故意卖关子似的顿了顿,“我能救他。” 钟未凌沉寂许久的眼睛突然一亮:“你说什么?” 对方重复道:“我说我能救他。”对方补充道, “但是并非无偿去救,你要帮我去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帮你将他的神识修复。” 钟未凌眼神一凛:“本座凭什么相信你?” 虽然有人说能救谢之钦, 钟未凌确实开心, 可是对方身份不明,他不能拿谢之钦的命开玩笑。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钟未凌不会立刻便相信他, 说了句稍等之后,桌上那串红色的手绳亮了起来。 那串手绳是钟未凌帮谢之钦整理衣服的时候从他身上拿出来的,之前钟未凌并未见过这东西,他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谢之钦的。 手绳映照出的微光之中, 出现了一朵金色的莲花。 莲花一共有八瓣,每朵花瓣上都盘错着一些奇特的黑色纹路。 钟未凌虽然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对上边的纹路却有些印象。 这几日他日常在鬼界密室,所看的那些前任鬼王壁画上曾经出现过这种纹路,是四百年前执掌鬼界的鬼王谢宴的鬼纹。 谢宴,是除了谢之钦之外,鬼界史上最强的人,也是进入死境腹地的三人之一。 只是,他不是在四百年前就失控自爆了么,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谢宴?”钟未凌揣测道。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钟未凌能猜出他是谁,嗯了声,道:“嘴巴可以说谎,但是我这朵八瓣鬼莲不会,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钟未凌眯细眼,并没立刻答应,问:“前辈不是已经殒道了么?” 谢宴对此毫不掩饰:“没错,但是殒道不代表我完全消失,而且你一直问东问西,不就是不相信我一个死人能救他么。” 钟未凌道:“没错。所以,我觉得前辈如果真的想与我谈条件,不妨拿出点让我信服的东西。” 谢宴笑道:“那个叫蒋燃的说,没有办法救他,只能听天由命,并没有说谎,但是也没全说对。”谢宴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有与他修为接近的鬼愿意舍弃自己的神识,献祭于他,他是可以复原的。” 钟未凌咬了咬牙,不爽道:“你耍我?” 就算是自己,也不敢说跟谢之钦的修为相近,更别说找一个跟他修为相近的鬼界之人了。 谢宴咋舌道:“他果然没说错,你脾气是真的爆。” 钟未凌不解道:“你跟他有过交集?” 谢宴并没打算瞒他:“自然,不过不多,还是他用梦魇魔强行把我从罅隙拽出来的。本来,我要跟你交易的这件事应该由他去做,可是他如今这个样子,根本无法完成,所以我才转而来找你。” “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但是目下修真界这些后辈们,貌似除了谢之钦,你的实力最强,所以找你最靠谱。”谢宴轻松道。 交易……钟未凌将信将疑道:“他有求于你?” 谢宴嗯了声,但旋即道:“不要问我他到底求我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但是我已经帮他完成了他想做的事,可他却成了这幅样子,说实话,我心里并不太开心。”谢宴轻笑了声,深吸口气,朗声道,“不过,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帮我,你不亏。” 怕钟未凌还对自己心存疑惑,谢宴道:“你牙疼,但你特别喜欢吃糖,你腰上有一处短期内无法愈合的伤口,是他失控弄伤的,你脾气暴躁,性子高傲,还玻璃心,但是你人很好,都没错吧?”见钟未凌神色微怔,谢宴继续道,“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能对我说出这种话,足见我对他来说是友非敌,所以你可以信任我。” 钟未凌脸上露出一丝动容时,谢宴沉声道:“虽然你用天魔真元帮他暂时吊住了性命,可是他时间依旧不多,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你再犹豫下去,就连我也救不他。” 钟未凌扭头看了眼床上虚弱的谢之钦,最终终于打定了注意。 左右没有别的办法,不妨一试。 “我答应。”钟未凌道,“但是,你当真能找到与他修为相差不多的鬼界之人?” 谢宴沉默了,片刻后,笑道:“鄙人不才,修为乃鬼王境天重境,与他虽然有些差距,但刚好在能够献祭的范围之内。” 钟未凌愕然:“你来献祭?!” 谢宴失笑:“魔君不要如此嘲讽好吧,鄙人虽然殒道,可是神识境界分毫没有消散,你应该不知道,鄙人一生最大的成就便是开创了稳定精神力的先河,只是后辈们不努力,我这秘法没人学,便失传了。” 谢宴正惋惜着,钟未凌纠正道:“失礼,本座不是在嘲讽你,只是有些惊讶,你竟然愿意用自己去献祭。” “而且,你说你能稳定精神力?”钟未凌有些惊讶,“不知可否告知,到底要如何做才能稳定?” 谢宴想了想:“你是打算从我这里问出来,然后让谢之钦学习吗?若是如此,那大可不必,他已经学会不会伤害你的办法了。”刚说完,谢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东西,连忙闭住了嘴。 钟未凌眯细眼:“他用梦魇魔找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谢宴:“没错,但是再详细的,鄙人真的不能再说了,这是为你们好。而且,鄙人死后,不想被人怨怼,所以若是他亲自告知你他已经解决你的后顾之忧时,我希望魔君可以假装惊讶一下。” 钟未凌:“……” 钟未凌答应谢宴之后,桌上那串红绳飘到了钟未凌手中。 “我会想办法送你进入冥河,你带着这串红绳,去找一名姓陆,出身际州仙门的仙师,大约是八百年前到的那里,应该很好找。找到之后,把这东西交给他,跟他说,谢宴其实很喜欢他做的梨花酥,过往种种,实数任性,对不起。”谢宴是笑着说的,但是笑着笑着,声音就哑了。 “鄙人出身鬼界,无法入冥河,拜托魔君了。”谢宴顿了顿,最终郑重对钟未凌道。 钟未凌指尖轻轻磨挲着那串红绳,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前辈确定是要送去冥河?” 冥河是修真界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活人不能入内,死人也并非全部都能进去,例如鬼界之人,是一辈子都无法接近冥河的。 而能入冥河的,一般都是修行途中,没有渡过天劫,最终被永远困在冥河虚无之人。 而且,八百年前,姓陆,还是出身际州仙门……钟未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可是八百年前那位飞升散仙的际州陆晚陆仙师?” 谢宴嗯了声。 钟未凌皱眉:“可他不是飞升了么?” 谢宴冷笑:“后人传唱,不一定是事实。而且,飞升成功和飞升失败,又有谁知道呢,反正都是见不到人,如果我是际州仙门,就算明知道他飞升失败,也会告诉大家,他成功了,只是遁入世外,不再沾惹凡尘了,毕竟这可是修真界那么多年来的第一位无情道散仙,是仙门荣光。”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成功,而是飞升失败,被困在冥河,永远无法再出来?”钟未凌沉声道。 谢宴没说话,沉默良久后,笑道:“魔君问题太多了,时间不等人,若是你准备好,我觉得还是尽早开冥河,把你送进去比较好。” 钟未凌嗯了声,自觉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便让谢宴尽快开了通往冥河的路。 冥河活人很难进去,但是钟未凌的天魔体质能短时间内进行几乎任何法术的复制,当然,复制死人的气息也不在话下,故而他进入冥河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但是钟未凌的复制法术持续时间不长,虽然谢宴给他的信息已经很明确,可是这么多人,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 总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也不是办法,眼见时间过半,钟未凌却依旧没有一点线索。 谢宴与陆晚的关系,钟未凌总觉得不简单,据传闻所言,陆晚飞升失败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 陆晚修的是无情道……钟未凌思忖片刻后,最终决定去冥河最深处碰碰运气。 冥河的最深处,是一处露台,准确的说,是一个绞刑台。 绞刑台上,一名白衣男子背对着台阶,抬头看着天上血红的月亮,一动不动,虽然浑身没有任何实物禁锢,但是他的手腕和脖颈以及脚踝都被下了一圈血红色的禁制符咒。 钟未凌尝试性唤了句:“陆仙师?” 话音落地,白衣男子的身形一怔,回头间,钟未凌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那人没有眼睛,原本应该鼓起的眼皮此刻双双凹陷了进去,钟未凌一时间有些浑身不适,但很快便适应了。 陆晚的声音很柔弱:“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认识我的人了,敢问阁下是谁?” 钟未凌道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后,陆晚无意识攥紧拳,嘴唇咬掉了一层皮。 钟未凌按照谢宴所言,送了该送的东西,说了该说的话后。 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觉得这不是自己能管的,一切事情了结之后,他正准备离开,陆晚走下绞刑台,柔弱的声音从钟未凌身后响起。 “多谢魔君今日带来的东西,解我夙愿。”陆晚浅笑说完,有些好奇的看着钟未凌,“恕陆某冒昧一问,听那些新来的人说,魔君应该是罕见的天魔后裔,可是,不知为何,我却从魔君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心魔的气息。” 钟未凌皱眉:“你说什么?” 陆晚认真道:“我虽然飞升未成,灵力全部被损毁,可是接近散仙的先天根基还在,魔君身上确实有心魔的气息,而且貌似很重。” 第105章 醒来 钟未凌身子完全转了过来:“陆仙师感觉错了吧。” 话虽如此, 可他觉得陆晚不是那种会随便说出这种听起来尤其离谱的话的人。 钟未凌确信自己是天魔,他一直以来也确实是天魔,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心魔的气息? 如果说是寄生, 那也不可能。 因为天魔与心魔都是魔族上古时期的存在, 且论起台面, 天魔甚至地位比心魔还要高那么一点, 心魔是不可能寄生在天魔身上的。 这是生来便注定的血脉鸿沟, 饶是心魔再强,也无法跨越。 那么, 既然不是寄生,他身上便绝对不可能出现心魔之气了。 陆晚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道:“不是寄生, 但是魔君身上真的有心魔之气。” 钟未凌看了陆晚一眼, 最终嗯了声:“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注意,但是既然陆晚好心提醒,自己也是要当回事的。 钟未凌离开的时候,陆晚好像还想跟他再说什么, 但是他的复制法术马上到时间,而且谢宴强行打开冥河, 此刻也快撑不下去了。 钟未凌的身形在冥河之中消失的那一刻,陆晚拳头微微攥紧, 手探进怀里, 摸着那块临死都用布精细包着,放在身上的梨花酥。 冥河的时间是静止的,里面的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食物也不会随之腐化。 但是,这种一直站在时间原点, 感受不到时间流动,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有时候更让人痛苦。 因为未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寂寞和孤独…… 钟未凌从冥河出来之后,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他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便听到谢宴虽然依旧轻松,但却有些发抖的声音。 “冥河之力太强,魔君这是正常的身体反应,一会儿就好了。”谢宴顿了顿,道,“东西送出去了吗?” 很期待,但他在努力的压抑自己话语中的期待。 钟未凌嗯了声:“前辈让带的话也带到了。” 谢宴又问:“那他什么反应?对了,他现在情况怎样?过的还好吗?”刚问完,谢宴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毕竟冥河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过的好,“他是不是过的很苦?” 钟未凌失笑:“前辈这问题多的本座都不知想从哪个回答起。而且,本座很好奇,前辈跟陆仙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宴哑了,许久才道:“没关系,他是仙,我是鬼,若是不开个人结界,拉个手都能把对方给克死,能有什么关系。” “是吗?”钟未凌哦了声,挑挑眉,开始一个个的回答谢宴的问题,“他反应很开心,不过他说,不需要你道歉,一切都是他自己道心不稳,而且他说自己未曾后悔过,若能重来一次,也会选择跟这辈子一样的路。” “至于他现在的情况,还不错。”钟未凌轻松道。 谢宴的声音有些错愕:“真的吗?” 钟未凌失笑:“当然是真的,本座骗你又没好处。虽然冥河那个地方十分荒凉贫瘠,但是还是有些消遣的,没那么难熬。而且陆仙师脾性好,与其余冥河之人关系也还可以,并不寂寞。” 谢宴沉默许久,才松了口气,小声重复呢喃着那就好三个字。 虽然看不见谢宴,不知道他现在到底什么表情,也不知道陆晚和谢宴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是,听到谢宴这反复的“那就好”,钟未凌略微明白陆晚为什么要让自己骗他了。 只可惜,注定不能再见。 思及此,钟未凌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床上的谢之钦,一时间竟然有些庆幸。 “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钟未凌深吸了口气,淡淡道,“他说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喜欢吃梨花酥,只是假装不喜欢罢了,然后故意挑刺,让他再反复给你做……” 谢宴轻笑了声,哑声道:“他原来什么都知道,却故意不告诉我,真是……坏透了。” 钟未凌该做的事已经做完,接下来,就是谢宴履行他的承诺了。 谢宴将钟未凌支了出去,并没让他看整个献祭的过程。 但是,饶是钟未凌站在门外,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存在感很强的阴气在逐渐消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阴气完全散去,屋外的结界也自动消失,钟未凌才回到房间。 他快步走到床前,看见谢之钦那已经恢复如常的脸色,一股难以明说的欣喜涌上心头。 他帮谢之钦掖被子的同时,心中不免期待谢之钦大概什么时候会醒来。 就在他刚掖好被子,视线稍微一挪,便对上了谢之钦刚睁开的眼睛。 钟未凌愣怔片刻后,嘴唇一颤,眼眶一时间有些热:“你、你醒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可是,还是在发抖,甚至有些哑。 谢之钦淡淡嗯了声,捏住钟未凌还搭在被角的指尖,温柔捏了捏,看向钟未凌的目光带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和谢之钦交谈了几句,确认他身体已无大碍之后,钟未凌原本准备让人准备汤池,让他沐浴舒缓一下,可刚在床边转身,一条白皙且肌肉弧度十分漂亮的手臂拦在了他小腹。 力道很大,直接把钟未凌直接拉到了床上。 钟未凌一个没坐稳,直接折身躺了下去。 “你干嘛?”谢之钦这奇怪的行为强行把钟未凌从欣喜之中拽了出来。 奇奇怪怪,神神经经。 钟未凌想站起来,但是谢之钦按着他,且低这头,脸缓缓凑到了他脸上,两人鼻尖近在咫尺,马上就要吻在一处。 钟未凌还以为他想亲自己,有些别扭的动了动,然后将目光别了过去,摆出一副任他施为的表情。 可是,就在谢之钦的脸越来越近,他闭上眼,准备被吻的时候,谢之钦声音传到他耳边:“你在期待我亲你吗?” 钟未凌:“……” 本来念在谢之钦九死一生的份上,钟未凌不想骂他,可是:“你特么爱亲不亲,不亲就把手拿开!” 过分了! 被钟未凌瞪了一眼后,谢之钦迷茫的歪了歪头,目光最后落在钟未凌微凸的小腹上:“你胖了。” “我记得我走之前,你腰并没如此粗。”谢之钦严肃道。 “……你才长胖了!”钟未凌直接用灵力甩开了谢之钦的手,猛地折身坐起,扭头羞耻道:“真是后悔让你醒来了。” 说完,钟未凌直接摔门而走。 但是,离开房间之后,钟未凌心中虽然很生气,可是……他扭头看了眼房门,眉目中不禁露出些许担忧。 就事论事,此次醒来,谢之钦整个人的感觉好像都变了。 跟自己说话的语气没之前温柔,就连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冷,让人挺不舒服的。 是献祭过程出了意外吗? 不应该啊,谢宴说献祭之后,谢之钦是可以完全恢复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神识,都会复原如初。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不管如何,谢之钦突然醒来,而且恢复如初这件事,让多日死气沉沉的鬼界重新鲜活了起来。 蒋燃一直追问钟未凌谢之钦到底是怎么复原的,钟未凌自觉也没什么好瞒,便将谢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蒋燃听了之后,说不震惊都是假的,因为他一直以为谢宴跟其余入了鬼王境的人一样,都是因为失控而死,只是别人是他杀,他是自爆。 “他还说,他有自己独特的稳定情绪的方法,只是没人学,便失传了。”钟未凌道。 蒋燃闻言,一愣:“那你可曾问过他,该如何才能让少主的情绪也稳定下来?” “问了,但他没说。”就在蒋燃失落的时候,钟未凌眯细眼,若有所思道,“不过,他说谢之钦已经会了。” 刚说完,谢之钦寝房中便传出了一声阴戾的——“滚!” 紧接着,一名小鬼端着脸盆,晃着幽灵尾巴哆嗦着跑了出来。 末了,还一个劲的嘟哝:“好可怕,好可怕!” 钟未凌:“……”说实话,钟未凌是否已经真的学会如何控制情绪他不知道,但从他今天不过两个时辰,便冷冰冰凶了别人三次来看,这情绪貌似比之前暴了不止一星半点。 钟未凌搭了把手,把那名小鬼扶了起来:“他又怎么了?” 小鬼不敢看钟未凌:“少主不让我们伺候,说是……”犹豫了好久,小鬼才道,“说是让魔君去伺候他。” 钟未凌:“???”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之后,身子僵了一下。 蒋燃也察觉了不对劲,因为在他对谢之钦的认知里,就算借给谢之钦十个胆,他也不敢说出让钟未凌去伺候他这种话。 “这到底什么情况?”蒋燃小声道。 “鬼知道。”钟未凌取过小鬼手里的木盆,冲蒋燃使了个眼色,“你先走吧,本座去看看这玩意儿到底作什么妖。” 蒋燃离开之后,钟未凌端着盆迈腿进了房间。 进房门的时候,钟未凌甚至怀疑,房间里那个是不是压根不是谢之钦,而是跟谢之钦长得一模一样的心魔。 看见钟未凌端着木盆进来,谢之钦正坐在房内,拿着一本书在看,面色凝重,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说实话,这种表情钟未凌很少在谢之钦脸上看见。 “我来给你上药了。”钟未凌嫌弃的打了个招呼。 谢之钦的神识虽然完全恢复,但是身上的伤口却并未复原,而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就连灵力也无法令其快速修复。 钟未凌把木盆放在架子上,随手取过桌上的药瓶,见谢之钦依旧看书,头也不抬,完全当自己不存在,不悦的踢了下桌腿:“你不是让我来伺候你么,我现在都来了,你还愣着作甚,把衣服脱了。” 谢之钦这才放下书,眼皮微抬,看着俯视他的钟未凌:“我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充满嫌弃的眼神看我。” “对不起,本座只会这一种眼神,”钟未凌切了声,“你是自己脱,还是本座把你给扒了,选一个?” 原以为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之钦该认怂了,可谢之钦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冷淡道:“你想怎么扒我?” 钟未凌:“……” 第106章 一会儿就好(捉虫) 兴许是即将临产的缘故, 钟未凌的脾气比之前更收不住,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他直接把布巾甩在桌上:“爱脱不脱,不脱本座走了。” 他刚转身, 准备离开, 房门突然发出嘎达一声, 门闩落了下来,与此同时,门闩之上还被人下了一道锁咒。 钟未凌烦躁道:“你不脱, 又不让我走, 你到底几个意思?” 谢之钦放下书,站起身,负手走到钟未凌面前,垂眼冷声道:“没什么意思, 就是想欺负你。” “哈?”钟未凌差点被他这句话雷的没脾气。 “你到底在搞什么?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夺舍了。”钟未凌瞪了他一眼。 “没被夺舍,至于性情, 无所谓。”谢之钦顿了顿, 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末了, 手搭在腰封处,开始缓缓脱起了衣服。 虽然之前谢之钦昏迷时,都是钟未凌照顾,谢之钦身上何处有伤,伤口多深,他都一清二楚,可是随着衣衫褪去,再看见那些伤口时, 钟未凌心还是揪了一下。 “这些伤到底是怎么弄的?”钟未凌指尖缩在拳心,皱眉道。 谢之钦醒来之后,他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可是谢之钦都没回答。 条件反射的又问了一遍后,钟未凌并没期待他会给出答案,但就在他毫无期待的时候,谢之钦伸手挑起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反攥在掌心,漫不经心的磨挲着:“这些不是伤,是证明。” “就像你腰上的痕迹一样,虽然可以用药阻止恶化,但暂时并不会好转,具体什么时候会好,我也不知道。”谢之钦手微微用力,钟未凌被他带进了怀里。 平时两人靠这么近的时候,谢之钦一般都会很害羞,心脏怦怦乱跳,可是现在,谢之钦的心跳声依旧如往常那样平静,毫无波澜。 说实话,这样的谢之钦钟未凌并不是很喜欢。 他下意识想推开谢之钦,谢之钦攥住他的力道更大了,另一只手探着他的腰窝,直接插|进了后腰的腰封里。 “大白天你做什么?”钟未凌皱眉道。 “没什么,而且你我是道侣,抱一抱也没什么。”谢之钦清冽略微低沉的声音在钟未凌耳边回荡。 钟未凌耳朵尖微红,别过脸:“那……那就抱一抱,别做那种事,我受不了。” 谢之钦眯细眼,有些不解:“嗯?” 钟未凌:“鬼医说,我还有不足一月便要生了,而且我从轮回镜中出来之后,身体一直奇奇怪怪,所以别弄我。” 谢之钦闻言,仿佛被提醒了什么,一时间有些不太开心。 “你打算怎么生?”谢之钦的声音冷冰冰的。 钟未凌想了想,道:“不知,鬼医说要看过两日我的身体会不会出现变化,如果自动出现变化,应该就是……”钟未凌觉得有点羞耻,“就是女人怎么生,我怎么生。如果不出现变化,就直接剖腹取子。” 谢之钦抱着他,沉默许久后,道:“可以不生。” 钟未凌失笑:“怀都怀了,不生他难不成还能自己消失不成?” 谢之钦道:“它在出生之前,只是一个灵体,我可以直接用灵力令其化为无形,完全消失。” 钟未凌皱眉道:“那是你孩子。” 谢之钦面无表情道:“可我最在意的是你,虽然不容易割舍,但如果非要割舍一个,我要你。” 钟未凌抬眼看着他,良久,别脸切了声:“漂亮话一套一套的。” 谢之钦嗯了声:“随你怎么想,”说完,谢之钦低头在钟未凌眉心吻了一下,“上药吧。” “……”钟未凌嘴角一抽,所以绕了半天,还是要本座伺候你? 说实话,钟未凌这辈子真没伺候过人。 谢之钦坐在凳子上,钟未凌用温水打湿布巾,轻轻帮谢之钦清理了下之前伤口周围留下的药渍。 “有点疼,你忍一忍。”钟未凌每一下都十分小心,生怕弄疼谢之钦。 但因为他过于小心,只是上个药,便花了整整半个时辰。 上好药,钟未凌和谢之钦稍作收拾,便回掩月山了。 临走前,鬼医再三叮嘱钟未凌,让他一定多加小心,这几日最好不要动用灵力,因为虽然他是魔君,是魔族之人,可是鉴于他如今怀孕的种种症状都与鬼界之人过于相似,而鬼界之人临产前最后一个月,所有灵力会自动分去保护胎儿,所以孕者可以掌控的灵力越来越少,甚至有可能会出现直接灵力暂时枯竭的情况。 如果钟未凌跟别人交手的时候,灵力突然枯竭,后果不堪设想。 回掩月山的途中,谢之钦侧目对他道:“从今日起,你好好休息,所有需要出面或者出手的魔族大小事宜,我来代劳。” “可是。”钟未凌刚开口,就被谢之钦打断了。 “我不会失控。”谢之钦冷冷说完,顿了顿,低声补充了句,“就算想失控,也不会。”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按照谢宴所言,谢之钦消失这段时间是去找他询问怎么维护心性,不再失控的办法,而谢之钦已经学会了这个办法,可是,为什么整个人会变成这样? 冷冰冰的,好像没有感情。 可是这么说又不对,因为他虽然对自己时不时便会很不敬,但他确实还关心着自己。 而且,还比之前更容易发怒了。 眼神三不五时的就阴冷的让人不舒服。 还有,这一身黑色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虽然之前在白水镇,谢之钦以鬼界少主身份出面时,也穿过黑衣,但谢之钦貌似天生对黑色不太感兴趣,甚至有点讨厌。 他有洁癖,说是黑色的东西总会然他想起污秽之物,思及此,便难以接受这种颜色。更别说将其穿在身上了。 也是因为鬼气是黑色,所以谢之钦除了鬼火,一般情况下不会动用鬼界之力。 “你这身衣服……”钟未凌欲言又止。 谢之钦冷声道:“不好看吗?” “还行吧,也就那样。”钟未凌干巴巴搪塞了句,看着谢之钦那张从醒来就没笑过的脸,不太满意道,“你能不能笑一笑?” 谢之钦略微愣怔了一瞬,雪白的指尖贴在嘴角,状似无意的稍微扯了扯,最后将手放了下来,避开钟未凌的视线:“笑不出来。” 钟未凌有些失落的哦了声,小声嘟哝道:“你之前每次看我的时候,都恨不得笑的跟朵花似的,突然这样,本座还真有点不适应。” 谢之钦嘴唇轻抿,手僵硬的抬至半空,无意识勾住了钟未凌和风飘到他面前的一缕头发。 钟未凌拂手将他的手扫开,情绪不高的提醒道:“马上到掩月山。” 两人迎着众魔兵的目光进入掩月山时,两边的小魔兵脸上都是懵逼的表情。 说实话,他们从没见过谢之钦这副表情,若不是他与钟未凌并肩走在一起,大家真可能会觉得这是什么人假扮的。 钟未凌腹中的孩子已有七个月,虽然他不太显怀,但还是能看出小腹的凸起。 说实话,这副模样,他其实不太能接受,挺尴尬的。 回到魔君殿后,若非必要,他基本都不露面,一切需要露面的事情也都按照谢之钦所言交给了他。 闻若骞和黎阙不止一次的来跟他唠,说谢之钦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体摆着一张脸。 黄昏之后,黎阙又来了,说是那些长老们好歹身经百战,但被谢之钦一个眼神把胡子都给吓翘了。 长老们的意思是,目前海域龙骨还没到手,总归钟未凌马上就要生产,说开阵法削弱心魔之事,可以暂时缓缓,等到钟未凌生完孩子,再由他亲自执行。 毕竟孟千秋那个阵法是完全依照天魔的优势来建立的,若是别人代替,只怕发挥不出应有的效力。 但这个意见很快便被谢之钦否决了,本来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互相商讨事情的,被否决意见,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谢之钦那个眼神,简直让人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发冷。 但是,黎阙的小报告没打完,就被突然出现的谢之钦瞪走了。 谢之钦把钟未凌从长椅上抱起,缓步朝床走去:“这已经是我抓到他第二次说我坏话了。” 钟未凌双手环着谢之钦的脖子,失笑:“他只是担心你,怕你心里藏什么事。” 谢之钦没说话,将钟未凌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等二师兄拿到龙骨,那个阵法我替你去,我已经安排好了。” 钟未凌嗯了声,正要自己解开衣带,准备休息,谢之钦突然扫开他的手,帮他解开了,并有条不紊的帮他脱了衣服。 指尖无意划过钟未凌光|裸的肩膀,谢之钦指尖蓦地一颤,但没有脸红,更没有像之前那样害羞的跟黄花姑娘一样,继续帮钟未凌宽衣了。 钟未凌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件事:“对了,我灵力消失的事,你没告诉他们吧?” 谢之钦淡淡嗯了声。 从鬼界回来之后,已有五日,这五日中,钟未凌明显感觉自己的灵力正在像鬼医叮嘱的那样,逐渐在减弱。 今早醒来的时候,彻底被封住了。 不过兴许是谢之钦一直在身边的缘故,腹中的胎儿的鬼气被完全压制,钟未凌除了不能跟人动手之外,并没什么别的不适。 “听沈棠说,龙骨这两日便能拿到。”若是平时,他与谢之钦共处一室,绝对不会愁没有话题,因为谢之钦本人就是个行走的话题。 但是,这几日,钟未凌和谢之钦的交流肉眼可见的在变少。 感觉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 谢之钦貌似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虽然对钟未凌强行挑起的这个话题并没什么兴趣,但是沉默片刻后,还是强行接了下去。 “二师兄虽然是个药修,但是血脉却与海域颇有渊源,再加上魏雨宁好像稍微对他透露了点你看的那本书中的内容,他为了以防万一,顺道把邃明也给带去了,如此准备,他心中必然有数,你大可放心。”谢之钦帮钟未凌盖好被子,自己也解开松垮穿在身上的浴袍,翻身上了床。 屋内灯火熄灭,谢之钦抱着钟未凌,正要睡去,钟未凌在他怀里突然翻了个身。 “谢之钦。”钟未凌叫他。 谢之钦嗯了声:“何事?” 钟未凌小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谢之钦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钟未凌:“因为你之前抱我的时候,心跳就跟揣了一窝兔子似得,可是现在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之钦抱紧他:“等心魔之事了结,我一并补给你。” 钟未凌不爽道:“这也能补?” “别闹。”谢之钦皱眉冷声道,“该休息了。” 钟未凌烦躁道:“你几个意思?本座说错什么了,怎么就闹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这副德行真的很烦人!” 就在钟未凌准备翻回身子,背对他,不再理他的时候,凸起的小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石更物感。 “你他妈睡觉不解配饰的吗?硌到本座了!”钟未凌凶道。 谢之钦磨着后牙槽,许久,才咬牙道:“不是配饰。” “那是什……”钟未凌话说一半,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不太确信的伸手确认一下,整个人僵在了谢之钦怀里。 “说了让你别闹。”谢之钦沉声道。 有些感觉,虽然感受不到了,可是身体反应依旧还在。 钟未凌道:“要不你出去洗个冷水澡吧。” 虽然很想,但是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如今产期将近,他自认无法满足谢之钦。 谢之钦深吸了口气:“不要。” 钟未凌刚要说那你想怎样,谢之钦突然到了被子另一头,左手攥着钟未凌的两只脚踝,直接将他的腿抬了起来。 “用腿就行,一会儿就好。” …… 虽然谢之钦很小心,钟未凌并没被折腾,可是,谢之钦爽了,换他不爽了。 谢之钦用手帮他之后,他才勉强泄了劲。 “这次能好好睡了吗?”谢之钦抱着他,蹭了下他的耳垂,问。 钟未凌嗯了声,面红耳赤的靠着谢之钦的胸口睡了过去。 第107章 真假 原以为沈棠至少也要后日才能拿到龙骨, 但未曾想,次日一早,沈棠就来了掩月山。 沈棠一身是血, 脸色苍白。 如果是平日,看见沈棠这副模样, 谢之钦肯定会担心的不行, 谢之钦也觉得此刻自己应该是心疼的, 可是,内心像是一口深渊, 空空洞洞, 什么感情都没有。 这种感觉很难受。 “沈棠, 你没事吧?”钟未凌皱眉担忧道。 “无事, 轻伤。”沈棠轻笑着摇摇头, 看向谢之钦的目光多了几分不解。 “谢之钦,你不是找黎阙有事么,这里不用你了, 你先去忙你的。”钟未凌对谢之钦道。 谢之钦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转身走了。 钟未凌屏退了庭院中的其他人,沉声道:“他醒来之后, 就有些不太正常,心里还是担忧你的,别多想。” 沈棠眯细眼:“看出来他不一样了,知道到底为何会变成如此吗?” “不知,实不相瞒,本座只知道他用梦魇魔找到了谢宴,就是四百年前鬼界自爆的那个鬼王, 两人做了个交易,他从谢宴那里学到了能稳定情绪的方法,但具体是什么方法,本座并不知道。”钟未凌将谢之钦和谢宴交易之事简要告诉了沈棠。 沈棠从他的语气中察觉了一些信息:“你觉得是稳定情绪的方法有问题?” 钟未凌顿了顿,尔后沉声道:“除了这个,本座实在想不到到底还会有什么原因令他变成这样了。” 这几日,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对于鬼界之人来说,尤其是修炼到高境界的鬼王来说,情绪的肆意爆发,很有可能令其自焚,所以,按理说谢宴能稳定情绪的秘法应该很被推崇才是。 就算进入高境界的鬼数量极少,那至少也会被记载下来,作为禁书或者什么别的流传下去。 可是除了谢宴本人,其他人对此全无了解。 而且,之前听谢宴所言,貌似是谢之钦无意中听到有关谢宴与陆晚的传闻,得知谢宴有可能并非真正的自爆,所以才用孟千秋的梦魇魔去碰运气,误打误撞才发现,谢宴竟然真的会控制情绪的方法。 钟未凌总觉得这个方法哪里怪怪的,但是因为不了解,故而也无法做出详细判断。 “不说他了,沈仙师身上的伤,确定没问题吗?”钟未凌看他浑身是血的样子,皱眉道。 沈棠摇头:“真的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邃明的。” 钟未凌一愣:“他还好吗?” 沈棠叹了口气:“不太好,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是断了一条手臂。” “但是,”沈棠失笑,“他貌似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甚至还说心里终于轻松了什么的。” 钟未凌怔然。 “我来此,除了送龙骨,还有一件事,”沈棠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只盒子,递给钟未凌,“这是邃明让我还给魔君的,还说他如今伤重行动不便,让我来替他给你赔个不是,霁陵那次,因为他的缘故差点让你送命,之后又因为他的突然闭关,让你心惊胆战那么久,着实抱歉。” 钟未凌打开那只盒子,看着里面那些东西,貌似都是自己不在这段时间,之前占据自己身体的那个人送给邃明的东西。 而且,他让沈棠对自己说这种话,所以,他是已经知道他其实只是连清的一个工具了吗? “都是些没头没脑的话,我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说这些,不过话还是原封不用的带给魔君,希望你不计前嫌。”沈棠想起邃明从小便经常说的那句话,不免想笑,“他还说,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一般优秀的人,喜欢辅佐天之骄子,但对自己当天之骄子,着实没什么兴趣……” 云都,邃明房中。 风迹给邃明包扎完伤口,便带上门出去了。 邃明躺在床上,看着床帐顶,长长松了口气:“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一般优秀的人,天之骄子什么的,留给魔君和小师叔他们吧。” 不知道沈棠用了什么秘术,重新给魏雨宁塑了具身体,虽然暂时有些僵硬,但说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契合魏雨宁的神识,到时候便能行动自如了,只是自此修为停滞,再也无法修炼,而且无法再固颜长生。 魏雨宁倒了杯温水,不解道:“为什么?” 虽然之前他没少听邃明这么说,但兴许是他对邃明没什么兴趣的原因,都只是听听便罢,从没想过他为什么会如此想。 毕竟一般人不都是更希望自己成为天子骄子,凌驾于众多平庸者之上么。 邃明道:“因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受的磨难也越多,有时候每一件事,对人来说都是摧毁性的打击。我不太喜欢被这么残酷的打击,所以我一般优秀就可以了。虽然我有振兴仙门的想法,但是我一直都不觉得我是合适的人选,但是如果小师叔来带领仙门崛起的话,我觉得我给他打下手倒是非常合适。” 邃明笑了笑,神色骤然一暗:“不过,小师叔终归不是我仙门之人,整个仙门总不会真要指望我吧?我好为难啊。”邃明干巴巴苦笑道。 魏雨宁嘴角一抽,面无表情道:“我觉得那倒不会。” “还记得小师叔一手带大的那个澹台远么,”魏雨宁淡淡大,“结丹了。” 邃明一愣:“真的假的?他才十四,而且,若我记得没错,他好像每年的弟子比试都是倒数第一。” 魏雨宁嗯了声:“目前的实力确实不怎么强,但是,他的心性随小师叔,极其纯正。而且,你兴许不知道,他的修炼方法也全是跟小师叔学的,云都藏经阁的书,他几乎全看了一遍,就连地下室的禁书也多有涉猎,甚至就像小师叔当年那样,自创了一套修炼方法。听风掌门说,貌似他的修炼方法能直接攻击人的精神,就连结界术,也能直接从人的精神下手。” 邃明愕然:“我记得好像没有这种法术吧?” “确实没有,”魏雨宁道,“所以才说他天赋异禀,只是我们一直没察觉罢了。” “而且,当年小师叔在仙盟会上一剑震惊整个仙门时所用的招数不也是法术秘籍上未曾记载的么。”魏雨宁顿了顿,道,“总之,有他在,应该不会轮到你,大可放心。” 邃明刚揪起的心,瞬间又舒坦了。 如今,龙骨已经到手,事不宜迟,谢之钦决定当晚便要开阵,进入梦境,削弱心魔之力。 这段时间,心魔异常的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也容不得他们迟疑。 这个阵法需要集合众多魔族长老之力方能打开,当晚,所有魔族长老尽数聚在魔君殿。 今夜无月,阵法发动的瞬间,漆黑的夜色被赤红光芒照亮,无意间从灌木中飞出的小虫在触及光芒的瞬间,化为灰烬。 整个掩月山周围所有结界全部打开,以防有外人干扰。 钟未凌远远看着众人开阵,眉头紧蹙。 希望此举能彻底解决心魔隐患。 希望谢之钦能安然从阵法中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钟未凌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与岚柩一同处在阵法中央的谢之钦朝这边看了一眼。 但下一刻,谢之钦便消失在了阵法之中。 这个阵法让心魔在岚柩的梦中实体化,如果对其造成重创,或者直接将其杀死,心魔之力便会瞬间大幅溃散。 就算心魔不会消失,但是战力也会被绝对性的削弱。 因为心魔的缘故,岚柩的梦并没有景象,只是一个四周漆黑的空间,空间中飘散着许多记忆碎片。 这些碎片自然不是岚柩的,而是所有被心魔寄生的人的碎片。 看见钟未凌的影像时,谢之钦往前走的脚步蓦地一顿。 钟未凌是天魔,不可能被寄生,所以心魔之源不可能会有钟未凌的记忆。 而且,从这些记忆碎片的时间来看,基本都是三十五年前,甚至更多年前发生的事。 可心魔是从自己身上并生而出的,所以心魔之源中存在的记忆应该最早应该只是从自己出生之日开始才对,为什么会有钟未凌三十五年前的记忆? 阵法所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谢之钦没时间去深究这个问题。 此刻那些飘零的记忆碎片,每一个都是一个子空间,都有可能是心魔源头的藏匿之地。 无法分辨,可是不能分辨出到底哪里才有心魔源头的话,谢之钦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刹那间,一阵黑气从谢之钦脚底螺旋升起,带动的气流撩动着谢之钦的头发,与此同时,整个梦境空间内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那团黑气在朝四周弥漫时,表面凝结出了无数黑色晶花。 谢之钦微微抬手,蓦地攥拳,刹那间,一连串清脆的碎裂声在空间传开,所有的晶花被震裂,而裂开的晶花碎片在下坠的过程中迅速重新组合,变成了锋锐的回旋刀刃,在灵力的引动下,朝四周迅猛弹出。 不过眨眼的功夫,浮动在梦境之中的记忆碎片被纷纷割裂,最终化为了虚无,最终只剩下钟未凌和谢之钦的记忆。 记忆空间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一种领域。 产生记忆的人在自己的记忆空间之中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所以,谢之钦笃定心魔绝对不会傻的去自己的记忆碎片之中。 心魔孵化的过程是心魔实力出现质变的过程,并非单纯的能力相加,而是成数倍,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增长。 可是,孵化之前,心魔的实力在谢之钦面前明显不占上风。 他连正面交锋都不敢,更别说选择谢之钦占据主导地位的空间了。 所以,如果猜得不错,他极有可能躲在钟未凌那些记忆碎片之中。谢之钦眯细眼,冷淡的目光落在钟未凌那团浮动的记忆上。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谢之钦进入钟未凌那些残破的记忆空间之前,率先将自己的那部分记忆空间前做了封印。 钟未凌的记忆碎片很残破,谢之钦进去之后,视野都有些不完整,有些地方走着走着就会变成一口黑渊,完全无法再次往前通行。 但正是如此,更让谢之钦确信,钟未凌绝对不是因为被寄生,所以心魔之源中才会出现记忆碎片。 因为记忆不可能这么残破。 “这位公子,你在这晃悠这么久了,有事?”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谢之钦背后传来。 谢之钦浑身一怔,转身看着同自己说话的红衣束发少年。 “没事。”谢之钦皱眉道。 进来之前,就有这个猜测,因为记忆的实体化,所以记忆中的人能看到自己。所以他并不惊讶里面的人能同自己交流,但是,看着眼前这人虽然有些稚气,但几乎与钟未凌一模一样的脸,谢之钦还是有些不适应。 而且,虽然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钟未凌,可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习惯性的反应又是另一回事。 再说,虽然不是真正的钟未凌,可是却是钟未凌真实记忆中的样子。 “公子,你能不总用这种好奇的眼神看我吗?”少年钟未凌浑身发麻道。 “失礼。”谢之钦脸色一冷,后续,谢之钦与记忆中的钟未凌稍稍寒暄了几句,决定跟着他,看能不能找到心魔的一点踪迹。 就在两人走到一处黑暗之时,少年钟未凌突然顿步,背对着谢之钦,沉默片刻后,正要扭头对谢之钦说要不去别的地方,纯黑色的冰刃直接贯穿了少年钟未凌的心口。 因为突然遭到重创,少年钟未凌手中凝结的心魔刺逐渐化为了一股红色雾气,消散了。 与此同时,谢之钦缓步走向他,冷声不悦道:“如果是他,我用那种眼神看他的时候,他不会像你那样回答。” 他应该会说,看什么看,本公子很好看吗?而不是浑身不适的问自己为什么总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而且,钟未凌的记忆过于残缺,除了本身就存在于记忆的人能看到景色全貌之外,其余外来者看到的都只是一些残破的景物,你每看到一处黑暗边界,就会下意识停一次脚,虽然你在假装自己并不是因为黑暗边界而停脚,但是频率太高了。”谢之钦抬手间,五指微微抓拢,原本刺在对方心口的冰刃倏地抽出,但在抽出的瞬间,掌心猛地一推,冰刃再次捅了进去。 原本便疼痛的伤口遭到二创,对方的面容终于变化了,身高也在变高,最终变成了心魔的样子。 “如果想动手,最好干脆一点,如果一直沉迷于找别人的破绽,那么最终往往是自己最先露出破绽。”方才心魔一直假扮钟未凌,无非就是想让谢之钦放下戒心,而最开始,两人初见的第一面,谢之钦的内心确实有那么一刻的动容,可是,却被心魔忽略了。 毕竟这种情况下,很容易习惯性的认为,只有自己苦心经营,才能让对方露出破绽,殊不知,最开始就是破绽…… 心魔将冰刃硬生生从心口拔了出来,不可避免的交锋一战。 谢之钦出手的招式比先前更为狠厉,而相对的,心魔的灵力却高的让谢之钦意外。 极招相对,剧烈的灵力碰撞爆发出的余威探入周遭的黑暗之中,黑暗中发出了类似琉璃破碎的声音。 两人随着弹开的灵力双双后退。谢之钦左臂受了伤,鲜血渗透衣料,晕染开来。 谢之钦阴恻恻看着心魔,心魔啐了口血,捂着心口从地上站起,讥笑道:“很意外吧,说实话,我一开始也很意外,但不得不承认,钟未凌的记忆空间可以让我的能力加倍增长。”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心魔舌尖勾挑,将嘴角沾染的血渍卷入口腔,阴诡笑了声。 第108章 情绪【二合一】 笑容尚未收敛, 一道更为强劲的灵力朝心魔击了过去,力道比方才更为迅猛。 心魔侧身要闪,但那灵力却好像有意识一般, 提前加速, 截住了他的后路,直接从他心口穿了过去。 心魔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 身形蓦地一怔。 与此同时, 心魔感觉自己好像被定住一般, 无法动弹。 谢之钦微扬着下巴, 眉宇之间全是一种阴戾的怒气:“别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我不喜欢。” 心魔啐了口血, 嗤笑道:“上次轮回镜一战,我自认已经摸清了你的底, 没想到, 这才几日不见, 谢仙师的修为又大有长进啊。”心魔眯细眼, 声音陡然一阴, “凭空再次借助情绪提高修为, 谢仙师, 你就不怕自己失控发疯, 伤了魔君吗?” 方才谢之钦的灵力, 明显比之前又精进了一些。 而到达谢之钦这个境界之后, 能在短时间内提升灵力的方法只有情绪激化这一种方法,从谢之钦目前的神色的来看, 方才应该是因为听到旁人说喜欢钟未凌,心中怒气陡然翻涌所导致。心魔不明白,虽然自己确实有故意激谢之钦的意思, 想让他失控自爆,可是眼下战况还没到胶着的时候,以谢之钦先前的实力,并非没有可能杀得了他,故而没有充分的理由铤而走险,再次强行拔高修为。 而且,情绪只有拔高到一定的阈值,才会触动修为顶峰限制,可是心魔自认为自己方才那句话并不足以让谢之钦愤怒到这个程度。 心魔有些不解,他难道就真的不怕自己失控吗? “失控?”谢之钦冷笑了声,“我确实会失控,但我只会失控杀了你,不会动他,你多虑了。” 话音刚落,谢之钦再次出招,凌冽的鬼气瞬间弥漫整个记忆碎片,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心魔的身形逐渐消失。 但是就在谢之钦收招之时,虚空的四周再次幽幽响起了心魔的声音。 “我讨厌疼痛,更讨厌你,但是,还是谢谢你,让我证明了一件事。” 话音消失的瞬间,整个梦境空间出现了裂纹,紧接着是一阵清脆的琉璃碎裂之声,赤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透进来。 心魔之源拔除,阵法自动结束。 可是……谢之钦缓步从那团红光中走出时,眉头依旧紧蹙着。 心魔之源真的消失了吗? 就算心魔的力量与心魔之源是相互剥离的,可是心魔的神识与心魔之源同气连枝。 按理说,他刚才成功拔除了心魔之源,心魔的神识也应该消失才对,可是心魔的声音却在心魔之源消失之后,依旧存在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毫无疑问,阵法的顺利成功,让整个魔族之人都十分欣喜,听见谢之钦说心魔之源损毁之后,心魔留下的言论时,众人脸上的欣喜之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滞。 几厢沉默之后,韩循忍不住道:“谢仙师,你是不是搞错了?” 孟千秋看了谢之钦一眼,说实话,如果进入阵法之人不是谢之钦,孟千秋可能也会有相同的疑问。 谢之钦冷声笃定道:“并非。” 孟千秋狐疑道:“可按理说,心魔之源已经消失,神识也应该随之溃散才是,为何会如此呢……难不成,”孟千秋的想法一向大胆,这也是他与钟未凌投机的地方,因为两个人总是会很轻松的将一些近乎不可能的事说出来,“难不成心魔之源不止这一个?” 韩循脸色凝重道:“别乱说,古往今来,魔族史上真正出现过的心魔在孵化之前,都是只有一个心魔之源。” 孟千秋道:“可是传闻中也确实有过心魔之源有两个的例子。” 韩循失笑:“那只是传闻!” 孟千秋:“那确实是传闻,但是你能证明那个传闻是假的吗?” 韩循不明白:“都说了是传闻了,为什么还要费周章去证明他是假的呢?” “那么你就是无法证明那个传闻是假的,既然无法证明,也就不排除传闻为真的可能。”孟千秋沉声道,“如果心魔之源真的有两个,情况就棘手了。” 闻若骞沉吟片刻,皱眉道:“后世真正出现的心魔之所以心魔之源只有一个,无非就是因为最先产生心魔的那个人只有一个,那如果最先产生心魔的人不止一个呢?” 韩循并不赞同这个说法:“若是按照你的说法,就需要两个人同时产生心魔,这几率太小了。” 沉默许久的谢之钦淡淡道:“我记得,心魔之源在找到宿主之前,只是一个游离体,这个状态下有没有可能会割裂成两个?” 孟千秋想了想,道:“没证据证明不能这么做,所以也不是没可能,但一定不会主动割裂,至少也要有强大外力的作用才会如此。” 众人反复讨论,最终也没得出个什么具体结论。 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众人还是决定先暂且相信第二个心魔之源的存在,继续防备。 一切事了之后,谢之钦稍作沐浴之后,便朝卧房走去。 从方才出阵法到现在,他就没见过钟未凌,不是说好在阵法外等他的么? 谢之钦心里有些不爽。 虽然他并不想对钟未凌抱这样的情绪,可是……他只剩这一种情绪了。 微风穿廊而过,庭院中常开不败的樱花树晃动树冠,簌簌落下一地花瓣。 今夜无月,谢之钦下意识顿步,抬头看了眼那棵樱花树,有些出神。 人生在世,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可是没有了喜欢,没有了悲哀,没有了快乐,只剩下鬼界血脉中自带的暴怒天性与过往种种所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这个选择,不知道对不对。 鬼界书籍记载,入了鬼王境的人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某一种情到达了极限。 可是,到底什么是极限?没人说的清楚,因为每个人的初始忍耐程度便不同,故而极限也自然不同。 所以…… 梦魇魔的梦境内,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狡黠轻笑道:“所以,其实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世间万物,变化无常,变化无端,但是,却又都是有规律可循,而正确的规律往往又是适合所有人的一个标杆,这种如此模棱两可的言论,明显就不对嘛。”谢宴挑眉道。 谢之钦温声问:“那前辈作何理解?” 谢宴笑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如何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谢之钦想了想,如实道:“观其德行,若有利于世道运转,便为好,若不利,便为坏。” 谢宴摇了摇手指:“非也。” 谢之钦一愣,迷茫道:“愿闻前辈高见。” 谢宴道:“对于世道运转来说,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是不同人的作为会影响世道的运转方向罢了。” 谢之钦皱眉,淡淡道:“这种言论我也曾听旁人说过,但晚辈并不完全赞同。” 谢宴挑眉:“愿闻其详。” 谢之钦道:“人的好坏并非绝对,这一点我认同,可是我们如今所言的坏,大体都是不相容的,极端的,所以注定只是少数人,因为他们互相之间也无法相容,就算物以类聚,内部矛盾也无法调和,兴许他们能掀起很大的风浪,但依旧是少数派。当然,不排除某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保守世道恶意的情况,但那只是个例,并不代表全部。所以我觉得大道所向,应该是互相包容的方向,兴许会有短暂的回溯,但是总体来看,并不会逆转,故而我并不认为所有人的作为都会影响世道运转。” 谢宴沉默许久,冲谢之钦欣赏道:“很久没有这种相逢恨晚的感觉了。” 虽然谢之钦所言不无道理,但是谢宴也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毕竟有时候当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没必要完全去要求别人必须把观点掰向自己,或者自己放弃自己的看法,去迎合别人。 “这件事暂且不详述,但是你也赞同了,世间没有觉得好坏,”谢宴道,“如果我们非要给一个人的行径标定有多好,或者有多坏的话,那我们肯定需要有一个基本参照,”谢宴顿了顿,挑眉道,“那如果没有参照呢?” 谢之钦愣了下,沉声道:“如果没有参照,那就无法界定一个人到底有多好,或者多坏,因为只有他一个,没有竞争,没有敌人,没有利益,没有争夺。” 谢宴道:“没错,所以你如今面临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人的情绪有很多,也十分复杂,而且互相关联。 曾经深爱之人背叛自己,那么就会牵扯出恨,可这种恨又与杀父之仇这种恨不同,当两人再次重逢,又会受到当初曾经在一起的残余感觉的掣肘,哪怕是再洒脱的人,也会忍不住回忆当年,除非从来没有深爱过。 而令人痛苦的,其实并不是情绪本身,而是情绪的交杂。 如果面前死去的是素不相识之人,兴许会感慨,兴许会共情落泪,但不至于痛彻心扉。 可若是面前死去的是自己挚爱,则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爱,自责,懊悔,恨,等等,交杂在一起,便会将一个人逼疯。 “你不想让自己伤害他,是因为你爱他,可是,我的方法会让你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爱他,你也愿意吗?”谢宴道。 谢之钦沉默了,许久,他问谢宴:“前辈也忘记了对对方的喜欢吗?” 谢宴摇头:“并没有,因为我的境界没你高,我除了鬼界血脉中无法祛除的暴怒天性,还剩下了喜欢、想念和一些别的零碎情绪。”谢宴认真看着谢之钦,“但你已经失控过一次,所以你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继续如此。不过按照我的猜测,后续你的情绪变化会越来越敏感,而且如今修真界的形式并不算好,所以应该不出半年,你就会自爆。另一种就是,放弃所有的感情,只剩下血脉天性。” 谢宴知道谢之钦在犹豫什么,轻笑道:“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只是表现在情绪反应上,还有本能。如果你自认足够喜欢他的话,就算再也感受不到这种情绪,但是喜欢他的本能不会消失。” …… 可是如果长时间感受不到喜欢对方的感情,本能真的不会退化或者消失吗? 而且,谢宴说放弃其他的情绪之后,鬼界的暴虐天性随着不断激发,虽然不会让人失控,失去神智,但是却会吞噬记忆,甚至逆转认知。虽然到那个时候,自己依旧会因为喜欢钟未凌的本能,而不去伤害他,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不再记得钟未凌是谁,那时候的自己,还是自己么? 谢之钦刚收回目光,就看见黎阙一脸茫然的走了过来。 看见谢之钦,黎阙行了个礼,问:“敢问谢仙师可曾见过魔君?” 谢之钦皱眉:“他没回去休息?” 黎阙摇头:“并没有,而且我到处找遍了,也没找到他。” 谢之钦没感觉到任何焦急,但是身体却匆匆朝钟未凌房间走去。 正如黎阙所言,钟未凌并不在卧房,而且,谢之钦几乎翻遍了整个掩月山,也没见到钟未凌的踪影。 黎阙看着谢之钦越来越黑的脸色,自己也十分担忧:“殿下会不会是有事出去了?” “不会。”谢之钦笃定道,“他如今这副样子,如果真的有事出去,也必然会给我留张字条。” 而且,钟未凌的灵力已经完全消失,连最简单的传音阵都不能用,不可能在掩月山重重守卫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宿央说最后一次见钟未凌,大概就是在阵法刚开没多久的时候。 钟未凌身体不舒服,原本准备休息一下,并叮嘱宿央,说是等阵法结束,就告诉他,他要过去看谢之钦。 阵法一结束,宿央就去找他了,可是并没见到人,当时只以为他是去了别的地方溜达,并没想太多,方才见谢之钦和黎阙急匆匆询问他的时候,他才明白事情不太妙。 庭院中,谢之钦双手结印,原本飘荡在掩月山四周的死灵迅速集结,原本浑噩的神识被谢之钦控制,循着钟未凌残留的精神力气息四向搜寻而去。 看见谢之钦结的那个法阵,黎阙看了谢之钦一眼。 那是鬼界之人才会的招灵阵。 眼下没有一点实质线索,循着精神力去找,是最快捷的方法。 而且,不管钟未凌是怎么消失的,都是从掩月山离开的,这些原本就飘荡在掩月山四周的死灵找起人,比魔兵方便很多。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只死灵返了回来。 “主人,在堕洲宗门的血魔池中搜寻到了魔君的精神力,但是我们进不去血魔池,不能详细查探。”死灵道。 “血魔池?”黎阙愕然,“殿下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话没落,谢之钦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我去接他回来。”谢之钦的声音冷的像冰一样,刚落地,谢之钦就消失在了平地升起的鬼雾之中。 黎阙想说跟他一起去,但是,最后还是没跟。 血魔池那种地方,他不确定自己跟过去到底是帮忙,还是当累赘。 “殿下失踪一事,暂且不要告诉其他宗门,”黎阙对宿央道,“但是传信其他宗门,最近一定要注意。” 钟未凌肯定不可能自己去血魔池那种地方,可是能在掩月山如此严密的监视下,悄无声息的带走钟未凌,对方绝不简单。 半个时辰后,堕洲血魔池的地下岩窟中。 滚烫的岩浆中央是一块半透明的石制平台,钟未凌躺在平台上,悠悠转醒,四周景象映入视野,钟未凌下意识便想起身,但被四肢缠绕的红线所牵制,脖子以下根本无法动弹。 这些红线非常细,端部直接探进了他的皮肤内,不过钟未凌并没感觉到疼痛。 他勉强转过头,便对上了心魔的目光。 心魔半|裸着上身,身体呈半透明的颜色,浑身还有不少琉璃碎裂一般的裂纹。红线的另一端刺入了他的身体,同样,他也没感受到任何疼痛。 连接两人的红线上,钟未凌能看到有一些奇怪的灵力从自己体内往心魔那边流动,虽然不知道这些灵力到底是什么,但钟未凌可以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灵力。 可若不是自己的灵力,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身体里? 不过,看心魔这情况,应该是没死,那谢之钦……钟未凌心吊了起来,但担忧的情绪刚起来,心魔眉头蓦地痛苦一皱。 心魔顺着红线走到钟未凌身边,半跪在地上,指尖轻轻滑过钟未凌的下巴,尔后蓦地掐住了钟未凌的脖子。 钟未凌被下了咒,此刻根本说不出话。 但是被掐的好痛……钟未凌额角的青筋微微凸显。 “脑子里给我干净点,不然你信不信我趁谢之钦不在,要了你?”心魔再次加重力道,钟未凌几近喘不过气。 但与此同时,心魔的眼中露出一丝餍足:“对,生气才对。” 说完,心魔松开了钟未凌,看着钟未凌脖颈上被他掐出的痕迹,满意的笑了笑,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抚过钟未凌因为被掐而本能充血红起来的眼尾:“若不是有魔君相救,我差点就被谢之钦杀了,说起来,还要多谢魔君才是。” 钟未凌皱眉,他完全听不懂心魔在说什么。 自己什么时候救他了? 而且……不知道谢之钦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 “你也很不解对吗?”心魔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钟未凌的头发,笑道,“说实话,我也是刚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我一向是个好心人,告诉你也无妨,”心魔看着钟未凌厌恶的表情,只感觉顺着红线流淌出来的心魔之力愈发的浓郁。 “十七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我其实就在你所率领的魔众之中,原本是想借机多寄生几个人,但是,”心魔冷笑了声,“却被一股突然出现的外力所伤,我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力量被一分为二,我刚凝聚的神识化为乌有,只能再次游荡,直到最后被岚柩引入体内。” “我原本以为,另一半力量已经完全消失,因为如果不消失的话,肯定会在我重新获得神识之后,与我合而为一,可我等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找到另一半力量的下落。”心魔顿了顿,补充道,“对了,那股突然出现的外力,就是你离开这里,而连清被迫进入这里所产生的空间扭曲而引发的。” 钟未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突然想起在冥河之中时,陆晚说从自己身上感受到了心魔之力那些话。 他突然有个不好的猜测。 如果岚柩体内的心魔之源完全消失,那心魔的神识肯定也会消失,而钟未凌相信谢之钦的能力,在心魔完全孵化之前,将岚柩体内的心魔之源铲除并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心魔还活着,那就意味着心魔之源没有完全消失。 再加上心魔方才那些话,所以,心魔之源很有可能不止有一个,而另一个,貌似就是自己。 “要不是谢之钦进入阵法杀我,我几经选择下,最终决定躲进你的记忆碎片里,兴许直到你死,我也不知道我缺失的另一半灵力之源在你这里。”心魔啧了声,挑眉笑道,“但是一开始也只是猜测,直到谢之钦杀我那一刻,我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发现只是灵体溃散,神识丝毫没有任何影响的时候,我终于确定这个猜测是真的了。” “不过,若你不是天魔,我也不至于在岚柩体内潜伏这么久。”心魔眼神一凛,指尖贴在钟未凌心口,阴诡道,“真是很不得把你给杀了。” 天魔除了不会被心魔寄生之外,也可以几乎完全压制心魔气息,只有陆晚那种近乎散仙修为的人,才能看出些端倪。 而以心魔在孵化之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直接从钟未凌身体内察觉到心魔之力。 可是,心魔孵化之后,这一半灵力之源也就再也没用了。 “不过你也别急,等我把我的灵力之源取出来,我就会立刻让你尝尝死的滋味儿。”心魔一边说,原本半透明的身体随着灵力之源的不断回流,开始逐渐变成正常的样子。 但是,要想将灵力之源完全从钟未凌体内导出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且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令自身灵力回溯到钟未凌体内。 钟未凌瞪了他一眼。 心魔兴许是太无聊了,侧身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笑道:“我知道你在等谢之钦来,可你兴许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记得闻渊曾经收藏的那块血魔石吗?” 多年前,闻渊从魔渊之中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块血红色的石头,但那具体是什么,并没人知道。 “那是上古血魔归寂时幻化出的东西,闻渊那个笨蛋不知道怎么用,只用作收藏,可是不巧,我刚好能用。”心魔道,“你看到我们头顶那个红色的阵法了吗?那就是血魔石所做的归墟阵,散仙来了也会死在里面。” “虽然谢之钦仙门修为抵不过散仙,可是加上他的鬼界血脉,能力在散仙之上,可就算是他,想从血魔池来到这里,也并非易事,至少也得个三五天,那时候你的尸体都凉了。”心魔看着钟未凌,“你说他要是看见你的尸体,会是什么反应?” 钟未凌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别过了脸,不再去看心魔。 心魔轻笑:“其实你的脾气挺对我的,若你不是个男人,说不定我还真会怜香惜玉,留你一条命。”心魔凑近钟未凌耳后,轻声撩拨道,“毕竟你样貌着实不错,腰捏起来应该也很有手感。” 就在心魔准备伸手搭在钟未凌腰上时,岩窟上方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压力,紧接着,一个黑色鬼纹法印径直压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鬼气游蛇一般涌到钟未凌腰间,直接卷着他落到了一人怀里。 连接钟未凌和心魔的红线被强行扯断,心魔被法印压在了岩石上。 钟未凌浑身还是不能动,但是勉强能说话了,他被谢之钦抱在怀里,足下是滚滚岩浆。 他此刻没有灵力,耐受能力也有所下降,在岩石上的时候,尚且能承受周围的岩浆热气,可是此刻几乎直接站在岩浆之上,他着实有些受不住。 他闷哼了声,小声不爽道:“谢之钦,脚烫的好疼。” 如果是之前的谢之钦,应该会立刻抱着他换个地方,不,是一开始就不会抱着他站在这里。 就算是性情大变之后的谢之钦,听见他这么说,也会换个地方。 可是,现在的谢之钦抱着他,却一动未动。 钟未凌抬头,对上了谢之钦那双阴冷里露出些许茫然的眼睛。 现在的谢之钦,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但也是在两人对视的瞬间,谢之钦抱着他,旋身浮空,换了个地方。 第109章 忘记【一更】 心魔艰难抬头, 他实在想不明白,谢之钦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就算谢之钦的修为高到整个修真界都望尘莫及,但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破解归墟阵, 更重要的是竟然毫发无损。 与此同时, 心魔感觉身上受到的阵法压力越来越大, 因为躬身姿势凸起的肩胛骨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整个人被迫贴在地面上。 “谢之钦, 我劝你最好收手,不然我保证你怀里的人绝对会跟我一起死。”心魔咬牙笑道。 阵法之中夹杂着极其强大的灵力,心魔此刻尚未复原, 连谢之钦一招都接不住, 更别说承受这么大的灵力了。 欢迎刚落, 他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突然减轻,但并未完全消失。 谢之钦垂眼看了看怀里的钟未凌, 他不知道心魔是不是在骗自己, 但他不敢去试。 明明摧毁了岚柩体内的心魔之源,但心魔却依旧活着, 谢之钦本就怀疑是不是除了岚柩体内的心魔之源外,还存在另一个心魔之源。 而对于此刻的心魔来说, 如果在三日之内无法与另外一半心魔之源结合,他的神识会被暂时封印, 直到另一半心魔之源主动与他融合。 可是, 心魔存在了这么久,而且看心魔之前的反应,貌似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半灵力之源。 所以,之前那一半灵力之源不会主动与他融合, 那心魔的神识被完全封印之后,便更不可能会与他融合了。 故而心魔察肯定会立刻主动去找带有另外一半灵力之源的人,而最终被他带走的人是钟未凌。 谢之钦基本可以确定,另一半心魔之源应该就在钟未凌身上。 虽然在之前魔界的历史上,天魔的地位高于心魔,而且在血脉上,天魔也具有完全绝对的优势,所以既不能被心魔寄生,也不能被心魔控制,且修真界史上从未出现过心魔的灵力之源寄存在天魔体内的情况,因为此番就相当于心魔在自寻死路,所以并没有先例可供谢之钦参考。 故而他并不能确定,如果此刻把心魔杀死,会不会对钟未凌造成什么影响。 若是真如心魔所言,心魔一死,钟未凌也会出事,那…… 便在此时,谢之钦察觉阵法下方突然一空,他旋即向下压,可是已经晚了。 阵法毫无阻碍的从心魔身体穿了过去,原本刚刚因为心魔之源回溯,逐渐变成实体的心魔身体再次变成透明。 肆意的笑容从心魔嘴角咧开:“谢仙师,这次我终于等到你恍神的时候了。” “凡人就是如此,纵然是谢仙师这种在道门路上走了这么远的天之骄子,也难逃这种所谓感情的掣肘。”心魔舒了口气,轻笑道,“多谢魔君乱了谢仙师的心,不过,谢仙师,我其实是骗你的。” 话音落地之时,心魔的身影便完全消失了。 阵法压在岩浆中央的石头上,直接将那块岩石挤压成了碎块。 钟未凌趴在谢之钦怀里,感受到谢之钦胸口突然剧烈的起伏,抬头间,谢之钦的脸色意料之中的差劲。 “心魔寄居堕洲魔宗多年,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跑了就跑了,日后再抓就是。”钟未凌沉声道,“而且,其实刚才他那句话,我也信了。” 他也怕死。 尤其是谢之钦如今这副模样,他放不下。 不得不说,心魔真的很会利用人心弱点。 谢之钦沉默了许久,紧攥的手终于松了几分,尔后垂眼看着钟未凌,沉声嗯了句:“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其实,后面这句话完全没必要说。 钟未凌闻言,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对上谢之钦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神时,一时间有些不解。 再回想起他方才那句话的语气,与其说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貌似更像是对谢之钦他说的。 “很重要。”谢之钦目光慢慢从钟未凌身上移开,口中还在似有似无的呢喃重复着。 “很重要。” “你对我很重要。” 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 钟未凌皱眉担忧道:“谢之钦,你怎么了?” 自从接受了谢宴献祭醒来之后,谢之钦就越来越奇怪了。 所以,难不成谢宴教给谢之钦控制情绪的方法真的有什么反噬? 带着钟未凌回去的一路上,谢之钦整个人都有种神游的感觉,好像脑子里不停在回忆什么东西,时不时会蹦出几个奇怪的字眼,钟未凌听不懂,但从谢之钦吞吐这些字眼的语气上,钟未凌总感觉谢之钦像是在背什么东西。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忘记,他正在不停的凭借回忆 ,让自己加深印象一样。 钟未凌中间叫了他几次,谢之钦都没听到。 看着谢之钦那副陌生又疏离的表情,钟未凌一度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自己最开始喜欢上的那个人。 如今的谢之钦,不管是性格,还是习惯,都与先前大相径庭,可是,这些变化的背后,却又能让钟未凌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他有些看不清了。 回去的路上,钟未凌的情绪也不高。 两人到掩月山之后,谢之钦把钟未凌放到卧房,确认钟未凌没事之后,谢之钦道了句有旁的事要处理,便出门去了。 钟未凌躺在床上,满腹心事,丝毫没有睡意,最终烦躁的起身,刚下床,就听到了黎阙敲门的声音。 说起黎阙,钟未凌刚好有事要问。 从自己方才进掩月山开始,众人看他和谢之钦的目光就有些奇怪,钟未凌问他们怎么了,黎阙看了看谢之钦,最终只是到了句“无事,只是担心殿下,如今看到殿下无恙,终于放心了。” 没再说其他。 可是钟未凌总觉得他们貌似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殿下,谢仙师走了吗?”黎阙推门而去,在屋内环视许久,才小声道。 钟未凌嗯了声:“他刚离开,有事?” 黎阙犹豫片刻后,反手关上门,道:“有一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大事,但我觉得还是告诉殿下比较好。” 钟未凌不解道:“何事?” 而且,看黎阙刚进门时的样子,貌似很忌惮谢之钦。 黎阙道:“其实,方才谢仙师追过去之后,我和闻若骞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虽然黎阙觉得自己跟过去可能会成为累赘,但是后来反复纠结之后,还是觉得去看看比较好,哪怕不出面,就在后面看着以防万一。 毕竟虽然谢之钦确实很厉害,可是最近谢之钦的性情也确实与先前有所不同。 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自己还能兜个底。 说起这个,钟未凌突然想起件事:“所以你们是亲眼看见他进的归墟阵?” 说实话,虽然心魔喜欢说谎,但是钟未凌并不觉得血魔石和归墟阵是他虚构的,因为心魔肯定早就料到谢之钦很快便会发现自己不见,然后循迹追过来,所以他既然能如此安然的引导自己身体内的灵力之源回溯他体内,肯定有防止谢之钦中途打断的把握。 所以,归墟阵的抵御能力绝对足够拖延谢之钦一段时间的。 可是,最后不到一个时辰,谢之钦便进来了…… 黎阙不解:“归墟阵?” “就是堕洲血魔池底部的那个阵法。”钟未凌道。 黎阙恍然:“我只知道那地方有个极其强大的阵法,原来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归墟阵。” 归墟阵曾经出现在过魔族的志怪话本中,但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因为就像心魔所言,这种阵法很强,就算是散仙来了,也几乎不能活着出去,而阵法的强弱与施术者活着法器有关,能驱动归墟阵的施术者不算少见,但能承载阵法的法器,却是百年甚至千年难得一见。 所以,归墟阵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中。 不过,知道那个阵法其实是归墟阵之后,黎阙的脸色有些难看。 “起初谢仙师用剑去砍那个阵法时,阵法反弹出的灵力差点把我和闻若骞伤到,我们便知这个阵法绝非寻常,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归墟阵。”黎阙皱眉道。 “反弹了?”钟未凌迅速抓住黎阙言语中的关键字。 反弹也就意味着,谢之钦的攻击对那个阵法其实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黎阙道:“没错,谢仙师卯足灵力砍出一剑,至少是有开山之势,可是一半的灵力都被反弹,另外一部分直接被阵法本身怀柔化掉了。” “那谢之钦到底是怎么进去的?”钟未凌问。 谢之钦剑招的凌厉程度,钟未凌自认非常了解,若是他的剑招都无法撼动阵法分毫,那么情况应该确实如心魔所预料到那般,至少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进入。 黎阙:“我和闻若骞看见剑招被反弹之后,也有些心慌,可是之后,谢仙师突然划破了掌心,好像用了一个奇奇怪怪的血咒,咒术施展的时间非常长,约莫过了整整小半个时辰。谢仙师的表情越来越阴沉,而且我和闻若骞好像感受到了一股怒气,不是平时那种从人身上发出来的情绪怒气,是实质化的。” 最后这句话,钟未凌没听懂。 从谢之钦先前的反应来看,谢之钦应该并不知道黎阙和闻若骞也跟了过来,而谢之钦的感官非常灵敏,虽然黎阙和闻若骞能隐藏两人各自的气息,但是也要距离谢之钦很远才可以,这么远,怎么感觉怒气? 而且:“什么叫实质化怒气?” 黎阙解释道:“就是虽然看不见,但是能触碰到,就跟灵力一样。” 钟未凌纳罕:“还有这种?” 黎阙摇头:“我与闻若骞也闻所未闻,但是,我能确定,这种感觉绝对没错,绝对是能触碰到的怒气!” 黎阙如此笃定,钟未凌更加是一头雾水。 黎阙小心猜测道:“鬼界之人本身就是实体化的精神,那高境界的鬼,应该也是有可能出现实质化的情绪吧?” 钟未凌道:“你此言不无道理,不过,”钟未凌顿了顿,“你怀疑谢之钦是鬼界之人?” 钟未凌声音陡然一冷,黎阙连忙跪下道:“殿下恕罪,属下只是见到谢仙师用鬼界术法,所以才……” 黎阙并没将之前自己偷偷派人调查谢之钦的事说出来,但是,他觉得钟未凌此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做过这种事了。 对于自己人,钟未凌一向很信任,虽然他确实猜到黎阙先前应该调查过谢之钦,但是,他并不意外。 谢之钦身负鬼界血脉,纸包不住火,就算他故意隐藏,也总有一天会露馅,只是早晚而已。 再加上这段时间谢之钦的能力和所作所为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期,黎阙若是一点怀疑都没有,那反倒有些愚蠢了。 钟未凌并未觉得这有什么,示意黎阙起身:“无妨,暂时别告诉别人就是了,不然云都那边会很难做。” 这一点黎阙也想到了,他颔首应下,继续刚才的话道:“我们感受到那股奇怪的怒气之后,谢仙师的神色突然变得不太对劲,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他受伤了?”钟未凌担忧道。 黎阙想了想:“身上并没有可见的伤口,好像是精神出了点问题,他好像头很痛。我与闻若骞原本观察一番,若继续如此便过去,可是很快,谢仙师脸上的疼痛的神色便消失了。” 钟未凌松了口气。 黎阙话锋陡然一转:“可是,原本我们以为他缓过劲之后,会再次尝试去打开归墟阵,可是,他却站在阵法边缘,就那么站着,说实话,”黎阙虽然觉得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是暂时他想白醋胡比这个更加贴切的比喻了,“他当时的样子特别像是突然忘记了自己要来这里的目的,然后努力回忆,可怎么回忆又回忆不起来一样。” 第110章 倒计时,3【二更】 钟未凌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呢?”钟未凌低声问。 黎阙道:“然后,谢仙师从衣服里拿出了一颗糖, 就殿下你平时吃的那种, 吃完之后, 没过一会儿就正常了不少。” 前后转变太快, 搞得黎阙一度以为谢之钦吃的不是糖, 而只是一粒包着糖纸的什么丹药。 钟未凌明显也觉得这种行为有点难以理解, 沉默片刻后,确认道:“那是不是什么包着糖纸的丹药?” 黎阙:“……” 虽然两个人的第一想法莫名一致,但是, 黎阙还是如实道:“糖纸并不适合装丹药, 会流失灵气, 我觉得谢仙师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而且, 用糖纸装丹药这种行为目的着实有些让人费解。” 不是有什么神奇苦衷, 就是闲的没事儿干,找乐子, 而且找乐子的口味还很奇葩。 “之后,谢仙师再次挥剑, 我原本以为这次结果会与上次没什么不同,毕竟谢仙师出手的习惯大家都知道, 如果确定对方是敌人, 或者笃定要破坏一个什么东西的话,他第一招就会用尽全力。所以他刚到血魔池时,第一剑我认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所以我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明明第一次已经失败, 还要再次用相同的招数。”黎阙顿了顿,眼神骤然一凛,郑重道,“可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一剑下去,虽然能感受到一些阻力,但是整个阵法的直接被劈穿了,就连内部阵眼也被完全摧毁。” 不论大小阵法,都有一个驱动阵法运转的阵眼。 类似于归墟阵这种上古大阵法,阵眼一般都隐藏于阵法内部的隐秘位置,很难找到,而如果外部阵法被打破,只要阵眼没有问题,那么就可以在一定的时间之内,将阵法恢复原状。 阵法级别越高,恢复时间就越短,因为驱动归墟阵的是血魔石,所以恢复这个阵法应该只需要几息的功夫。 比较保守,也是比较可行的做法是先摧毁外部阵法,然后趁机迅速找寻阵眼,逐次摧毁,谢之钦这种直接一剑将外部阵法与内部阵眼完全摧毁的行为,着实罕见。 钟未凌实在想不出来,这到底得多强的灵力才能办到。 但不管需要多强,以谢之钦之前的能力肯定是办不到的,所以……难不成谢之钦当时在阵法外又强行拔高情绪,突破极限? 如果真是如此,那方才黎阙所言也就不无道理了。 谢之钦每次情绪拔高到一定阈值,能力就会进阶,鬼界本身就是实体化的精神,所以随着修为进阶,最终将情绪也实体化貌似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 再者,说实话,自从谢之钦醒来之后,确实变得十分易怒,而且,除了怒气,钟未凌已经很久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别的情绪了。 而黎阙他们所感受到的类似于灵力的情绪,也刚刚好是怒气…… 钟未凌疲惫的掐了掐眉心:“他到底在干什么。” 黎阙帮谢之钦说话道:“他当时应该只是想救殿下。” 钟未凌:“本座不是说这个,”他只是不明白,谢之钦到底还瞒着自己多少事。他真的感觉,谢之钦的秘密越来越多了,“罢了,你继续说。” 黎阙嗯了声,继续道:“我和闻若骞好奇,谢仙师到底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厉害,千万别是修了什么禁术。” “仙门禁制不少,就算谢仙师身出鬼界,可是禁术还是沾不得。”黎阙虽然猜到了谢之钦已经入了鬼王境中的高层境界,可是他并不确定谢之钦具体到了什么地步,饶是听闻鬼界鬼王境的人可以用情绪的不断爆发来提高修为,但是谢之钦短时间内的进阶高的有些过分了,按照黎阙的认知,他并不觉得谢之钦单凭境界能将修为拔高这么多。 莫说是他,从黎阙的描述来看,谢之钦前后的修为至少提高了将近一倍,按照钟未凌的认知,他也不觉得谢之钦能单纯的通过拔高情绪到达如此地步。 “谢仙师带着殿下从血魔池下面的岩窟出来后,我和闻若骞一直在暗中跟着你们回来,虽然没听到殿下与他对话,但是从谢仙师抱着殿下的反应上看,着实不像是之前的谢仙师。”黎阙说完,旋即认错道,“偷偷跟随殿下,是属下逾踞,还望殿下降罪。” “不必了,你们也只是担心本座。”不过,有件事钟未凌还是很好奇,“他在路上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只是抱着本座而已,你们是怎么看出他不像之前的谢之钦的?” 黎阙道:“刚与殿下成婚时的谢仙师,十分温柔,就算看见不太熟的旁人或者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若是擦肩而过,也会微笑相向。”黎阙补充道,“殿下兴许是当局者迷,没太注意过,先前每次谢仙师从掩月山关口过,都会很礼貌的冲守关魔兵礼貌笑笑,可是这次,谢仙师直接脸色阴沉的抱着您进去,并未多看旁人一眼,不过这也兴许是殿下突然失踪,让谢仙师心情不佳,故而才如此。可是,对旁人冷淡我可以理解,但对殿下,如今的谢仙师未免有些过分冷硬了。” 钟未凌右手下意识一攥。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就连别人也感受到谢之钦对他没以前好了。 “谢仙师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迁怒殿下的,可是今日谢仙师抱殿下回来时,殿下脸色明显不太好,他却没察觉到。”黎阙有些不开心,“而且,谢仙师好像自始至终都没跟殿下说一句话,至少也要问一句,你可有事,可曾受伤,然后关心几句吧。” “不过,兴许是他已经在出岩洞之前问过了,而我和闻若骞不知道。”黎阙虽然补充了这么一句,可是说实话,他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因为谢之钦那副神色完全看不出丝毫对钟未凌的关切,甚至连分温度都没有。 黎阙深吸了口气,郑重道:“虽然这是殿下的私事,我等属下不便插手,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据我所知,近期殿下未曾与谢仙师闹矛盾,而谢仙师却突然这副态度,我觉得殿下有些委屈了。”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可是,黎阙跟了钟未凌那么多年,钟未凌的脾气黎阙是知道的,若是之前的谢之钦这么给钟未凌摆脸色,至少房外站着,面壁一个时辰起步。 可如今钟未凌对谢之钦的态度,让黎阙觉得未免有些太克制自己的性格。 就算深爱对方,也不至于这么委曲求全。 钟未凌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黎阙的意思,失笑道:“不是委屈,是……” 他可能出事了,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钟未凌觉得,谢之钦如今对自己这副态度,最难受的,可能并不是自己,而是谢之钦。 钟未凌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没说下去:“这件事,本座自有考量,不过还是多谢你告诉本座这些。” 黎阙轻笑了声:“多谢倒不必,属下只是觉得,之前那样的谢仙师,更能让殿下快乐。” 钟未凌嗯了声,目光瞥向窗外的樱花树。 确实之前的谢之钦更能让他开心,可是,现在这个也是谢之钦,也正是经历过之前的快乐,所以,现在就算难受也放不下。 产期将近,来探视的长老与仙门越来越多,风迹和沈棠更是三天两头的来,就连蒋燃,也时常半夜冒出来。 七日后,晨起,谢之钦去找梦魔一族有事,钟未凌用过早饭,便躺在院子里休息。 虽然医修说他最近应该多走动,有助于顺产,但是直到现在,身体也没出现变化,钟未凌寻思着八成要剖腹,故而也懒得动了。 云都那个叫澹台远的小弟子来的时候,钟未凌正在小憩。 澹台远原本可以放下东西就走的,可是非要过来看看钟未凌才行。 黎阙问他为什么,毕竟黎阙并不记得这个澹台远跟钟未凌有过什么特殊交集,没必要非要看过才行吧。 而且:“之前不都是你师尊来么,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 澹台远笑了笑,温声尴尬道:“师尊他有点忙。” 当然,事实并不是这样,此刻,云都之中,风迹一边搓手等澹台远回去,一边嘟哝道:“刚才听人说,谢之钦那小子今日出门了,早知道他不在,我应该亲自去掩月山的。” 沈棠失笑:“现在我估摸着澹台远刚到,你现在去也不晚,传送阵也就一眨眼的事儿。” 风迹皱眉:“澹台远已经代表我去了,我这时候突然出现,不像话。” “话说你呢,我不去你可以去啊,你整天闲着没事,你今日怎么也不去?”风迹问沈棠。 沈棠看了风迹一眼,挠挠头:“师兄你今天好像也没事吧,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反弹给你。” 风迹翻了个白眼,拂手晃荡了一阵,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他妈就不明白了,谢之钦最近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我这几次去,他都跟盯贼似的盯着我,还一副冷的要死的脸色,这玩意儿到底患了什么脑疾?” 沈棠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帮魔君探探脉,手刚搭上去,他就直接把我拿开了,顺便在钟未凌手腕上放了张手帕,我很脏吗?” 两人各自吐槽完,互看了一眼,互相冲对方嫌弃的摆摆手:“总之,我暂时不太想看见他了,眼神太吓人。” 这边,澹台远被黎阙带入庭院,问候过钟未凌后,便准备走了。 临走前,澹台远将自己喝的剩了一半的茶饮完,细心的指了指茶盏,温声笑道:“茶盏里的茶有些凉,魔君还是让人重新沏一壶吧,不然喝了可能对身体不太好。” 末了,还用指尖温柔抚掉了石桌上的几片落樱。 不知为何,钟未凌竟然从这个小弟子身上看到了些许谢之钦之前的影子。 温柔,有礼,而且细心。 说话的声音既能让人听的很清楚,语调却又温柔的像和风一样。 “你……”钟未凌看着澹台远,思忖了会后,问,“本座听人说,你好像是一直跟着谢之钦修炼?” 澹台远愣了下,旋即单纯应声道:“嗯,我入云都时,虽然挂名于掌门师尊名下,但一直都是小师叔教导的我。” 钟未凌轻笑了声:“难怪。” 澹台远有些茫然:“?” 钟未凌挑眉笑道:“本座是说难怪你不论是谈吐,还是行径,都与他有几分相似。” 就在澹台远要回应的时候,一道阴恻恻的男声从月洞门处传来。 “是吗?” 钟未凌一愣,扭头看着突然出现的谢之钦,不解道:“你不是午时方归么,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小事,花不了那么多时间,办完就回来了。”谢之钦冷声说完,看着一旁冲自己高高兴兴行礼的澹台远,“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 这句话的语气,十分硬。 澹台远一时间没缓过神,他正懵着,就被黎阙拉走了。 “谢之钦,昨天不是说好的看见来探视之人,给我收敛一点,别那么冲,你这就忘了?”钟未凌皱眉道。 庭院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谢之钦看着钟未凌,眼中除了愠怒,读不出任何情绪:“我跟他不像。” 这几日,谢之钦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完全见不得钟未凌跟旁人多说几句话,不然就要呛人送客。 问起原因,谢之钦遮掩都不带遮掩:“我不想看你跟别人说话。” 原本,钟未凌以为他还是会回答这一句,但完全没想到,谢之钦的回答竟是那个。 钟未凌一时哑口,但反应过来后,苦笑道:“他跟现在的你确实一点都不像。” 谢之钦:“……” “所以,”谢之钦眼中还是愠怒的情绪,但眼圈却莫名其妙的红了,跟他如今的眼神一点都不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个问题,是这段时间钟未凌一直在不断问谢之钦的问题,这还是谢之钦第一次问他。 钟未凌皱眉:“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谢之钦不说话了,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答案,就好像是脱离了他的情绪,跟随本能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一样。 看着谢之钦空白的表情,以及那明显再次出现断片的样子,钟未凌心口揪疼,他深吸了口气,温声道:“你不是不喜欢我跟人说话,不喜欢我跟人单独相处,尤其是男人,更不喜欢我对人笑么,好,我以后尽量不跟人说话,不跟男人单独相处,只对你一个人笑,好吗?” 许久,谢之钦才红着眼圈,看着钟未凌:“我想回答好,可是,我说不出来。” 他发现,自己无法直接给出答案。 谢之钦这几天,经常会说这种很矛盾的话,钟未凌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温柔道:“乖啦,说不出来就不说,我替你说,你不喜欢的,我不做。” 直到你变回原来为止。 第111章 想被关吗?倒计时2【二合一】 感受着钟未凌指尖传来的温度, 谢之钦那么一瞬间的愣怔:“阿凌?” 钟未凌瞳孔一颤。 自从谢之钦醒来之后,一直都是直呼他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 久违的称呼。 这段时间, 因为谢之钦的巨大变化所产生的压力在这一瞬间终于再难忍受, 钟未凌伸手环住谢之钦的脖子, 将脸埋在他颈窝, 哑声道:“蠢货, 你已经很久都没这么叫过我了。” 谢之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再只有怒气,但是只是一瞬间而已。 在这个瞬间,他下意识抬起手, 想要去抚住钟未凌的头, 可是最终停在了半空。 感觉又消失了。 谢之钦放下手,淡淡嗯了声。 钟未凌红着眼圈抬头, 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虽然这个问题钟未凌之前问过很多遍, 谢之钦一直没有回答,但钟未凌时不时还会问。 谢之钦不可能逃避这个问题逃避一辈子, 总有一天要回答的。 “我……”谢之钦犹豫了片刻, 最终眼中又恢复了冰冷,“我没事。” 谢之钦眼底温度消失的同时,钟未凌环住谢之钦脖颈的力道也消失了。 又是这种陌生的表情。 虽然之前谢之钦也曾经露出过类似的表情, 但跟现在的感觉不一样,之前就算谢之钦冷脸, 也能从他眼里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珍视,在他身边,钟未凌会有种很强烈的安全感。 可是,现在的谢之钦, 只让钟未凌感受到一股疏离。 钟未凌放开谢之钦,跟他再次保持了不太亲密的距离,轻笑了声:“好吧,你说没事就没事。” “但是,如果你有事了,可以告诉我。”不要总是一个人受着 ,钟未凌沉声道。 谢之钦并没立刻应声,而是盯着钟未凌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道:“我确实有一件事。” 钟未凌眼睛一亮,旋即道:“何事?” 他以为谢之钦要跟他坦白,但并不是。 谢之钦看着他,很认真道:“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单独相处,也不要跟别人走太近,暂时就只跟我一个人,可以吗?” 钟未凌不是很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我不是一直跟你一个人吗?” 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虽然谢之钦并不碰他,但几乎是不管什么事,两个人本来就是在一起,这个问题完全没必要。 谢之钦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能不能只看我一个人。” 钟未凌失笑:“我眼里本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谢之钦有些急:“不对,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能不能呆在房间里,或者呆在院子里的时候不要让别人过来,不要跟别人说话,只看我一个人,不是眼里只有我,是真真实实的只看我一个人。” 钟未凌:“?” 最后搞了半天,钟未凌才明白,谢之钦是想让他只跟谢之钦一个活人接触…… 钟未凌不解:“虽然现今魔族的大小事宜基本都暂交你处理,可是我毕竟才是魔君,总有一些事需要我,黎阙他们也需要来直接朝我禀报,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吗?”谢之钦眼中渐渐升起怒气,“可我不喜欢看你跟别人说话,更不喜欢看你同别人谈笑风生,你已经很久没有对我那么笑过了,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对别人?” “每次黎阙来找你禀报,你都喜欢关起房门同他说话,闻若骞过来的时候,你脸上的神情都十分的轻松,时不时便会被他逗笑,就连风迹和沈棠过来,你也能跟他们一直在那里胡乱拉扯,说的兴起,为什么只有我,为什么只有面对我的时候,你的表情一直那么沉重?”谢之钦的声音越来越阴戾。 说实话,谢之钦这些话钟未凌只觉得他在胡闹,这都哪跟哪?不过,看见谢之钦逐渐晦暗不明的眼神,钟未凌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我没有沉重,是你的错觉,我刚才不刚对你笑过?” 谢之钦斩钉截铁道:“没有。” “你放屁!”钟未凌下意识便接了一句,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了口气,:“对不起,不过我真的对你笑了。” 谢之钦:“没有,你从来没对我笑过。” 原本钟未凌准备继续忍的,毕竟说实话,谢之钦这样,他真的心疼。 可是,谢之钦这句话成功点燃了钟未凌的积压了好几天的火:“谢之钦你脑子被驴踢了吗?闹脾气也适可而止,什么叫本座从来没对你笑过?仙魔大典之后,哪次本座不是因为你才笑?我承认我最近确实没怎么笑过,那是因为谁?你真的够了!你之前从来不舍得让我不开心的,可看看你现在,你现在都敢直接冲本座发火了!当初半夜来我掩月山门口,苦等那么久,就为了来给本座送一张自己卖身契的谢之钦你他妈早就不记得了!” 吵架的时候,钟未凌十分上头,但刚说完,钟未凌就后悔了。 谢之钦最近本来就情况不好,自己应该多忍一忍的……钟未凌咬了咬下唇,刚想强撑着脸皮道个歉,哄哄他,却看见谢之钦眼皮垂着,口中一直念叨:“卖身契,我……我把卖身契给了你。” “我出去走走。”谢之钦没看钟未凌一眼,只是自顾自从怀里摸出一颗糖,转身痴痴走了。 钟未凌担心,追了过去:“谢之钦,你怎么了?” 谢之钦仿佛根本听不见他说话,只是一边往前走,一边念叨:“我好像确实给过卖身契,什么时候给的呢?” “记不清了。” “对了,我们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来着?”谢之钦小声嘟哝着,眉头紧锁,这一个问题,反复念叨了许多遍,最后急的眼尾眦出了红血丝,可还是没想出答案。 他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翻开之后,开始背了起来。 “第一次见面,是仙魔大典,我的阵法被篡改,我掉进了他的浴汤。” “仙魔大典上,他帮我教训了背后非议我的人,他直接踩碎了别人的椅子,行径非常乖张自我,但我很喜欢。” “对,我喜欢他。” “之后,我很欣赏他,觉得他并非传闻中所言那般恶劣。但是因为我的疏忽,夺了他的清白,我有愧,便不敢参加次日的比试表演。但是,也正因此,让鬼藤……” “鬼藤是什么来着?” “刚才还记得的,”谢之钦匆匆翻到后面,恍然:“对,鬼藤是霁陵出现的妖邪,初到霁陵时,他在二楼看着我,桑铃儿依偎在他身边……”谢之钦捏住书脚的手下意识用力,一股极其赤|裸的不悦涌上心头。 “谢之钦!”钟未凌跟了他那么久,听了一路,最后一把拦住他,从他手里夺过了那本册子,翻开之后,发现里面全是自己和谢之钦之间发生的种种。 “谢之钦,这到底是什么?”钟未凌不可置信的看着谢之钦,回想起谢之钦方才的行为,钟未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喉头一梗,“你该不会……该不会……” 问不出来。 明明话就在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 谢之钦不悦的将册子夺了回来,沉声道:“我只是闲来无聊,随便记录点东西而已,不用你管。” 说完,谢之钦就绕过钟未凌,直接打开传送阵消失了。 钟未凌想再上前,但面前却出现了一面结界墙壁,他出不去了。 “我回来之前,你一个人待着,我方才的要求你还没答应,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想想。”谢之钦冷淡的声音从虚空传来,钟未凌手心攥紧,原地站了许久,最终红着眼圈转身回了卧房。 与此同时,掩月山后山,谢之钦站在背坡,翻动册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粗暴。 “我明明已经背过很多遍,怎么还有这么多记不住!” “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怎么又忘记了!” “不能忘!”谢之钦抖着手,翻开第一页,开始机械性的重复上面的内容,每重复一遍,都要反复提醒一下自己,“不能忘,不能忘不能忘,我不想忘的。” 可是重新记忆了许多次,最后那些记忆就好像是指缝流沙一般,谢之钦越想去攥住,流失的越快。 他知道自己不能生气,不能急躁,这样只会让脑中存在的记忆流失的更快,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已经感受不到对钟未凌的喜欢了,如果这些记忆都没了,他还有什么? 谢之钦看着不远处的断崖,他此刻第一次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深夜,将近子时,谢之钦才沾露而归。 卧房中的灯还亮着,钟未凌虽然早早宽衣上床,但并没睡着。 谢之钦不回来,他睡不着。 听见房中的动静,钟未凌翻过身,看着刚回来的谢之钦,一声不吭。 就这么看着他。 “还没休息?”谢之钦冷冷道。 钟未凌嗯了声:“你没回来,睡不着。” 谢之钦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谢之钦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只木偶,递给钟未凌:“把这个收进随身空间里,带好。” 钟未凌看着那只就算尚未注入灵力,但却跟谢之钦一模一样的木偶,皱眉:“这是什么?” “一个小物件儿而已。”谢之钦漫不经心道。 钟未凌不相信这东西只是寻常物件,他拿着木偶,仔细检查了一番,看见木偶后面的傀儡机关时,脸色瞬间一沉:“这是傀儡偶?” 谢之钦没说话,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尔后,才淡淡道:“可以控制我。” “你不是不会疯了么,我为什么要控制你?”钟未凌不解。 谢之钦背对着钟未凌:“我是不会再失控发疯,可是万一哪天我不愿意再听你的话了,或者,不再帮你做事了,可以用这个把我绑在你身边。” 钟未凌故作轻松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天会不再喜欢我,会忘了我吗?所以事先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谢之钦不说话,钟未凌这边也相应沉默了下去。 整个房间之中,气氛异常的冷。 许久,钟未凌直接抓着那只木偶,摔到了地上:“王八蛋,鬼他妈才要这破玩意儿!” “本座想要的是一个会爱我的活人,不是一把为本座所用的刀!”钟未凌翻身下床,光脚走过去,拽着谢之钦直接把他按在了墙上,“我要的是你!” “就算你把过去给忘了又能怎样,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我们可以继续创造新的记忆,只要你还爱我,你就不可能会真正的忘记我,而且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哪怕去算计所有人,去利用所有人,但我也绝对不可能去利用你,把你当成我的一把没有感情的兵器。”钟未凌怒道,“所以如果你是因为怕自己忘记我才这么做,完全没必要,我不会让你忘了我,这点我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把我忘了,真的不再喜欢我,那我就让你重新再喜欢我,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我不要什么木偶,我只要你!” 从今日谢之钦的那些行径来看,钟未凌基本已经确定,控制情绪进而不失控的方法确实会存在反噬,而这个反噬,应该就包括丢失记忆。 对谢之钦来说,风迹和沈棠有养育之恩,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如果他所有记忆都丢失的话,那他的册子上肯定也会写上有关风迹和沈棠的事,可是册子上只有自己和他的。 这就说明,谢之钦丢失的记忆只有和自己的相遇相知相爱的那部分。 说实话,最开始推测出这个结果时,钟未凌一时间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起初跟谢之钦在一起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谢之钦会忘了自己,而且是在孩子马上就要出生前夕忘记的。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由不得钟未凌接不接受,他必须接受。 谢之钦是因为自己才变成的这个样子。 若不是如今魔界局势不好,若不是心魔出现,若不是一开始连清与闻长思的所作所为,谢之钦还会依旧是初见时那个风光霁月,温润如玉,从不对人恶语相向,话语柔和似风的人。 还会是最开始那个一逗脸就红,会乖乖认错,然后出去面壁,就连吃醋也不敢过于张扬,跟钟未凌抱怨时也会小心翼翼的小白花。 钟未凌自认不算忸怩脆弱之人,更不算万事都喜欢依靠别人的人。 可是,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 谢之钦在钟未凌最脆弱的时候,放弃了那么多,只为了护住他,而现在,他觉得自己也要为谢之钦做点什么。 因为好像自始至终,都是谢之钦在毫无顾忌的为他付出,虽然他也做过一些事,可是,跟谢之钦比起来,貌似都不算什么。 “谢之钦,没关系的。”钟未凌按住谢之钦的力道松开,指尖轻轻扫过谢之钦眼尾的湿润,“真的没关系,你就算忘了我也没关系,别那么为难自己,我爱你就行了。” 谢之钦面无表情的看着钟未凌,他除了愤怒,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但是此刻,胸中却丝毫的愤怒都没有,空荡荡的,可眼睛却不听使唤,不停的湿…… 不受刺激,情绪不激化,谢之钦的记忆流失的就会变慢,钟未凌一直努力顺着他来。 后面两日,钟未凌怕刺激到谢之钦,见黎阙他们时,一般都是偷偷见,不让谢之钦知道,没有必要的事,他一般都会一个人呆在院子里,谢之钦若是在,就会逗谢之钦玩儿,虽然逗起来没什么反应。 但是,这两日,谢之钦的情绪和情况都还算稳定。 不过,这两日里,除了记忆流失,钟未凌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谢之钦的记忆有些错乱扭曲。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皱起眉头了?”昨日午饭时,钟未凌不解道。 谢之钦冷冷抬头,看着他:“没什么,只是不喜欢你腹中的孩子。” 钟未凌:“……” “你该不会又吃醋了吧?”钟未凌失笑,不过刚问完,又觉得不对。 现在的谢之钦,应该是不会吃醋的,因为没有这种情绪,他现在只会生气,愤怒。 可是,谢之钦作为孩子的父亲,不至于会真生孩子的气吧? 谢之钦:“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只是后悔,当场心软,没有早点把闻长思的野种打掉。” 钟未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的野种?” 谢之钦给钟未凌盛了碗汤,冷声道:“你腹中孩子不是闻长思的么,你说我说谁?” 钟未凌一时哑口,看着眼前的饭菜也没了胃口,许久,才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觉得我怀的孩子是闻长思的?” 谢之钦不悦道:“当初在姑山取澄心剑时,闻长思亲口跟我说的。” 钟未凌干巴巴道:“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这么跟你说。” 谢之钦眯细眼:“你护他?”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镇定道:“我没有。” 谢之钦:“你有。” 钟未凌:“我说了我没有。” 谢之钦还要说什么,钟未凌直接夹起一口菜塞进了谢之钦嘴里,然后放下筷子:“不想吃了,抱我回房,然后帮我按一下腿。” 谢之钦嚼完口里的菜:“你前两天不这么粘我的。” “但我这两天想粘你了。”钟未凌直接张开双手,看着走来躬身的谢之钦,切了声,环住了他的脖子。 白天的时候,谢之钦说孩子是闻长思的,晚上的时候,谢之钦又说不知道钟未凌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了。 这时候钟未凌才明白,貌似每次忘记什么事情之前,都会先出现一次记忆错乱。 不过,只要不让谢之钦受刺激,还是很好处理的。 但是,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次日一早,谢之钦出门,钟未凌一个人在寝殿。 午饭之后,钟未凌估摸着谢之钦快回来了,便躺在庭院中小憩,与此同时,庭院中的樱花树突然无风晃动了起来。 钟未凌察觉不对,正要戒备叫人,一道柔弱的声音从树干中传出:“魔君请勿惊慌,是我。” 虽然这道声音对钟未凌来说并不算熟悉,但他也有印象,不过声音的主人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钟未凌戒心很重,饶是认识声音主人,他还是轻轻摇动了下腰间的红铃,几只魔影暗中浮现在墙头,伺机待发。 直到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现在樱花树下。 看着陆晚纤瘦苍白的脸,钟未凌愕然道:“陆仙师,你怎么在这里?” 陆晚笑了笑:“我想出来看看。” 钟未凌不解:“可是冥河不是只进不出的么,你是怎么出来的?” 陆晚没说话,只是道:“谢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四百年前,陆晚便听闻了谢宴的死讯,但是他一直不相信谢宴死了,而且,他在冥河为谢宴点的长明灯还亮着,所以,谢宴肯定还活着。 “他的长明灯灭了,我想问问魔君,可否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陆某有些担心。”陆晚微笑道。 钟未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久,陆晚才温声道:“魔君但说无妨的。” 钟未凌张了张口,想要想安慰几句,铺垫几句,再说实话,可是,好像并没有用。 最终,他避开陆晚的视线,沉声道:“谢宴他……归寂了。” 陆晚脸上的微笑还在,但明显僵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但越是这样,钟未凌越不敢看他:“他献祭自己,救本座夫君,作为交易,本座替他入冥河见你最后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晚才轻笑了声,呢喃道:“这样啊。” “陆仙师,你……”钟未凌想说节哀,可是,说出来貌似更伤人。 最后,钟未凌也没把节哀两个字说出来,他拿出谢之钦之前送自己的那把匕首,便是能用血契开启传送阵的那把,递给陆晚。 “陆仙师身上的灵力貌似已经所剩无多,但接近散修的灵脉还在,无法直接进入鬼界,且一般的个人结界对你也无用,这把匕首可以帮你抵御汤山鬼域的先天鬼气,那里有谢宴前辈的生前壁画,还有他的灵位,本座觉得陆仙师应该会想去看看。”钟未凌刚把匕首交出去,阴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我送你的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借给别人?” 钟未凌一愣,转身愕然:“你回来了。” “你答应我,不跟别的男人说话,不跟别的男人单独在一起的,我也说过,如果被我发现,我就会把你关起来,你就这么想被我关起来吗?”谢之钦缓步朝钟未凌走去。 钟未凌原本想跟谢之钦解释的,但是看见谢之钦身上的血,和那陌生的表情,总觉得谢之钦不对劲,他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抽出匕首,划开一个传送阵,将匕首塞回陆晚手里,便将陆晚推入了传送阵中:“赶紧走。” 陆晚和传送阵刚消失,谢之钦就从背后掐住了钟未凌的腰。 第112章 完蛋-倒计时1【二合一】捉虫 “你越来越不听话了。”谢之钦微微躬身, 唇凑到钟未凌耳后,沉声道。 “我没有。”钟未凌皱眉道,“你别胡思乱想, 我跟他真的没说什么,我们不熟。” “那又怎样, 你还是没听我的话,你明明答应过我的。”谢之钦掐住钟未凌侧腰的力道越来越大, 钟未凌吃痛闷哼了声。 “谢之钦, 你弄疼我了。”钟未凌呼吸间,能感受到一股血腥气, 是从谢之钦身上飘过来的。 “你身上都是血,别靠我那么近, 我闻着难受。”钟未凌想从他怀里挣开,可是,却被谢之钦直接拉着转过身, 打横抱了起来。 “难受就一起去洗洗。”谢之钦冷声道。 说着, 就要抱着钟未凌往温泉去。 钟未凌拒绝道:“不要,我现在不想洗,你放开我。” “钟未凌。”谢之钦顿下脚,咬牙阴声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你最好不要乱动, 否则我会立刻追过去,把刚才那个人杀了,你知道我能办得到。” “你……”钟未凌震惊看着谢之钦,“你威胁我?” 如果是之前的谢之钦,是绝对不会把矛头指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的, 而且还是个跟钟未凌认识的人,可是现在的谢之钦,钟未凌真的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真的追过去,把陆晚给杀了。 “对,威胁你。”谢之钦垂眼看着钟未凌,目光中全是阴寒怒意。 谢之钦如此直白,钟未凌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谢之钦眼下状况不太正常,不知道今日到底遇上了什么,受到了刺激,钟未凌不敢再逆着他来:“好吧,你成功了,我被你威胁到了,你不是跟我洗鸳鸯浴么,赶快过去吧。” 钟未凌放弃说完,将脸别了过去。 看着钟未凌这一副被迫的样子,谢之钦眉头紧锁:“钟未凌,是你先不听话的,现在能不能不要给我摆这中脸色?” 钟未凌强行冲他挤出一个假笑:“好了,这中脸色可以吗?” 谢之钦:“……” “钟未凌,我可真想把你锁起来。”谢之钦抱住钟未凌的力道蓦地一松,钟未凌身下一重,连忙环紧谢之钦的脖颈:“你干什么?万一我掉下来怎么办?” “没干什么,只是想警告一下你,以后乖乖的,不要再做我不喜欢的事,也不要再给我看你的脸色,否则,我就把你丢掉,丢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关起来。”谢之钦阴恻恻道。 钟未凌:“???”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现在突然变化这么大,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日,洛水河畔发现了心魔踪迹,附近魔宗搜查时遇上了困难,今早谢之钦过去支援。 “你又与心魔正面对上了?”心魔虽然受到大创,但是心魔很懂得怎么让谢之钦生气,怎么去激怒他。 但是说实话,自从血魔池一事后,心魔应该已经知道,谢之钦已经不会因为情绪激增而失控了,最起码心魔能让他出现的情绪波动不足以失控,不只不能失控,而且只会催促谢之钦动手杀了他。 所以如果遇上心魔,心魔应该不会那么蠢的去激怒谢之钦。 “没有。”谢之钦冷声回答道。 钟未凌不解:“那你上午去做什么了?” 谢之钦道:“只是单纯的帮那几个魔宗清理了些杂碎,顺便围观别人捉奸。” 钟未凌:“……” “净月宗宗主夫人与护法有染,今日处理完心魔之事,我原本要回来,不巧他们二人的情/事被净月宗宗主撞破,不过净月宗的宗主也是个狠人,直接当着我们的面,一剑就把他夫人和那个护法杀了,溅了我一身血。”谢之钦说着,陡然话锋一转,垂眼看着怀里的钟未凌,“怕吗?” 钟未凌额角一跳,他就说谢之钦无缘无故不会这么神经,果然是受了什么刺激。 因为记忆混乱外加逐渐遗失的问题,谢之钦对于钟未凌的疑心越来越重,虽然钟未凌试图给他讲之前的事,可是正确的记忆谢之钦记不住,却总能记住一些被偏激魔改的东西。 谢之钦的小册子上所记的东西,谢之钦也会经常去看,可是,短短两天的时间,谢之钦已经开始对小册子陌生了。 明明是他自己写下的东西,但他却开始不相信那些,甚至怀疑是有人故意写成那样,误导他。 自从血魔池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但是,谢之钦虽然会对钟未凌放狠话,虽然时不时会像方才一样吓他,但是,谢之钦没真的对他动过手,而且在魔族大小事宜上,也对钟未凌言听计从。 当初,谢之钦知道他曾经在死境伤害过钟未凌后,离开了掩月山,离开时,他说自己再回来时一定会找到不失控,并且控制自己不会再伤害钟未凌的方法,他如今也确实做到了。 虽然这个方法有些出乎钟未凌的意料。 但不可否认,如今的谢之钦哪怕再疯,顶多也就吓唬吓唬钟未凌,不会对他出手,也会下意识去保护他,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要是再被我发现你违背与我的约定,与旁的男人单独相处,甚至是你喜欢上别人,我可能也会做出相同的事。”谢之钦认真道。 钟未凌看了他一眼:“你敢吗?” 谢之钦:“我敢。” “你敢个屁。”钟未凌切了声,白了他一眼,“知道了,以后我会听话的,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带着一身血回来。” 谢之钦虽然喜好出现了变化,从不喜欢黑色,变成日常穿深色的衣服,但是有洁癖这一点,兴许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丝毫没变。 之前出过不少次门,多多少少都会沾上点血,或者沾上点外面的味道,但是每次谢之钦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而且除了天生的药草香,一点奇怪的味道都没有。 这次故意带着一身血回来,钟未凌觉得他八成是想以这个来吓唬自己。 而沐浴的时候,谢之钦飞快脱衣服的样子完全证实了钟未凌的这一猜测,他明显比自己还嫌弃他那一身血。 不过,陆晚的事并没就此结束,当天晚上休息的时候,钟未凌的手被谢之钦用发带捆在了床头。 “你做什么?”钟未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发带,不明白道。 谢之钦冷冷道:“在我确认不会再出现今日这中事之前,只要我休息,或者我不在的时候,我都会把你锁起来,在温泉时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 钟未凌:“……” 他一直以为谢之钦只是说着玩玩,没想到竟然会来真的?!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大意,现在的谢之钦貌似压根没怎么跟自己开过玩笑。 最后,钟未凌没办法,只能依他。 发带上下了咒术,如果不解咒的话,是无法将发带完全解开的。 听着谢之钦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钟未凌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谢之钦也就睡觉的时候让人省点心了。 其实,修为很高的修士,是不需要睡觉的,累了顶多打个坐,但是,自从谢之钦这次醒来,谢之钦每天都要像普通人一样睡一觉才行,而且一睡就睡的特别死。 而且喜欢说梦话…… 半夜,钟未凌又被蹭到自己身上的谢之钦给弄醒了。 “你别抱我那么紧,要被你闷死了。”钟未凌动了动身子,但谢之钦抱的更紧了。 “好香,喜欢。”谢之钦温柔的声音从钟未凌耳边扫过,钟未凌身体一僵,眼皮失落的垂了下来。 也就晚上说梦话的时候,才会像原来那个谢之钦。 就在钟未凌心绪不佳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陆晚的声音。 “魔君,可以见一面吗?我有件事想同你说。”陆晚道。 钟未凌:“?”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自己如今一点灵力都没有,根本无法接收传音阵。 钟未凌往上动了动身体,伸手捂住谢之钦的耳朵,小声道:“陆仙师,你用的是传音阵吗?” “没错,不过是我自创的,因为听闻魔君灵力消失,无法再用传音阵,故而才选了此法。”陆晚道。 钟未凌了然,不过:“失礼,本座现今行动不便,如果不是什么急事,就……” 还没等他回绝完,陆晚就道:“是关于谢仙师的事,我有办法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我的灵力已经不足以再进入掩月山,还请魔君出来一叙。” 钟未凌皱眉:“实不相瞒,本座现在被绑着,想出去着实有些麻烦,陆仙师可以直接现在告诉我吗?” 陆晚道:“这恐怕不行,因为我有东西要给你,没有这个,我的办法不管用。” 钟未凌焦急道:“那你等下,本座想想办法。” 陆晚催促道:“你快一点,我在掩月山外围的后山山谷,我时间不多了。” 钟未凌咬咬牙,顾不了那么多:“一炷香后,本座必定到场。” 两人达成约定后,传音阵便掐断了。 钟未凌翻过身,放出一直寄居在玉佩中的梦魇魔,使了个眼色,让别梦魇魔趁谢之钦不备,自杀引其入梦。 等到梦境起效后,钟未凌扒开了谢之钦的衣服,在他喉结上吻了一下,现实中的触感传入梦境,谢之钦下意识伸手抱住了钟未凌:“阿凌,别闹。” 钟未凌在他怀里蹭了蹭,不悦道:“我想摸你,可是你把我的手绑住了,解开好不好?” 谢之钦原本想说好,但前一个音节还没说完,就又改口道:“不好,不能解。” 钟未凌皱眉:“解开好不好,勒的我好疼。” 谢之钦:“不能解。” 钟未凌:“……” “谢哥哥,你解开,我帮你弄,你已经好久没碰我了,你就不想跟我做一次吗?”钟未凌一边说,一边去故意撩拨谢之钦,勾引道,“谢哥哥,你真的不要吗?” 虽然是在梦里,但是在梦魇魔的作用下,谢之钦很快被钟未凌撩起了反应。 但是钟未凌不敢再往后做,怕他醒,只是继续催促道:“解开吧,这样方便一点。” 就在钟未凌反复的耳鬓厮磨之下,原本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发带蓦地一松。 钟未凌惊喜:“!” 就在他旋即准备离开谢之钦时,谢之钦突然伸手一勾,把他按在了谢之钦身上。 钟未凌没办法,只能团了个枕头代替自己,然后偷偷从谢之钦怀里溜了出去。 一炷香后,掩月山后山山谷,钟未凌气喘吁吁的抓着魔鹫的脚飞了过来,刚好赶上。 不过,他到的时候,陆晚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半透明。 月光照在陆晚身上,一半的光线都从体内穿了过去,整个人好像马上就要消失了的感觉。 看见钟未凌过来,陆晚转身笑道:“魔君来了。” 钟未凌嗯了声:“陆仙师久等。” “也没有等很久,”陆晚弯眼笑了笑。 虽然钟未凌很想尽快知道怎么去让谢之钦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陆晚眼下这副样子,钟未凌自觉还没自私到那个地步:“陆仙师,你这是怎么回事?” 陆晚看了看自己已经快消失的双手,柔声道:“没什么,只是大限将至而已。” 钟未凌震惊:“什么?” 震惊之后,钟未凌攥紧拳,皱眉问:“是因为从冥河出来的缘故吗?” 冥河,只进不出,不是玩笑。 陆晚并没正面回答钟未凌的问题,只是道:“世间再无记挂,便也没必要继续苟活了。” “好了,说正事,”陆晚淡淡道,“陆某从蒋燃那里得到了一些有关谢仙师的消息,谢仙师用的是谢宴的法子,可是因为谢宴生来便是天生的情绪载体,所以副作用在他身上几乎不会体现,而且他的修为没有谢仙师高,所以更看不出副作用了。“ “可是谢仙师已经到了鬼王境上重境,而且如今只剩下血脉之内的暴劣之气,副作用会极其明显。”陆晚道。 钟未凌道:“现在副作用已经很明显了,他开始忘记了有关本座的记忆,而且出现了记忆混乱的情况,情绪也愈发极端。不过他对本座还是很好,本座说什么他都回去做,当然,前提是本座不做他不喜欢的事。” “不过本座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只忘记了和本座之间所发生的事。”钟未凌不解道。 陆晚道:“是本能。” 钟未凌皱眉:“什么意思?” 陆晚道:“谢宴的方法,与其说是放弃情绪,不如说是强制封锁。这些情绪被封印在他本能触及不到的地方,这样身体就相当于没有这些情绪,因为就连本人的先天本能都无法察觉这些东西的存在。这样一来,没了各中情绪的交杂与对比,便不会出现失控,这就是谢宴的方法。”陆晚顿了顿,继续道,“用这中方法无疑会对周围人造成一定的伤害,而且谢仙师如今的境界,必定要封印血脉之外的所有情绪才行,而这样一来,他虽然不会失控,但是会几乎完全改变自己,生气的时候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去伤害周围的人。” “所以,陆某猜测,他应该做了另外一个交换。”陆晚道,“他要保护魔君,所以他用鬼界秘法将对魔君的感情内化于本能之中,但相反的,也会对身体产生反噬,反噬结果就是忘记魔君。而情绪的不断激化,虽然不会失控,但是会加速反噬的速度,甚至会增大记忆的混乱程度,有时候还可能出现根本没有的虚构记忆。” 钟未凌沉声道:“难怪他自从硬闯归墟阵后,就变得这么奇怪。” 所有反噬的情况都出现了。 陆晚道:“除此之外,对魔君的感情内化为本能之后,也会出现变化,如果魔君不按照他本能预期的情况做事,就会让他觉得很危险,可是他因为情绪被封印,又感觉不到危险,于是这份情绪便会转为愤怒的形式出现。“陆晚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打听的,只是听蒋燃提过一句,说谢仙师在魔君的问题上一直很偏执,所以对魔君的感情内化为本能之后,这份感情可能会畸变成一中离谱的占有欲。” 钟未凌叹气道:“而且这中占有欲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凭本能想让本座只是他一个的对吗?” 陆晚微笑道:“我本来只是推测,但是从魔君的回应来看,貌似已经成为了现实。” “没错,再加上他那乱七八糟的记忆,本座觉得过不了多久,本座就要真被他关进房间,永远出不来了。”钟未凌失笑。 陆晚道:“其实,如果受到刺激太大的话,还有可能会出现过去的他与现在的他割裂的情况。谢仙师可能会不再承认过去的他,会出现排斥心理。” 这不就成人格分裂了么?要真有那一天,情况已经不能用麻烦来形容了。钟未凌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所以,陆仙师真的有办法帮他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陆晚浅笑道:“可以,找到我的佩剑秋水剑,就可以用我凝聚的命魂石进入无情道。” 钟未凌不解:“无情道不是一门修炼之路的统称吗?还能进入?” 陆晚:“不,我说的无情道是修士即将飞升时,走过的三千无情阶,那是一条路,台阶尽头,有你要的东西,但是魔君能不能走过去,陆某不知。” 钟未凌毫不犹豫:“本座可以。” 为了谢之钦,必须可以。 陆晚嗯了声,笑道:“三千无情阶,我当年走了两千,所以,有我的命魂为引的话,可以给魔君省一些力气。” “多谢。”钟未凌拱手作礼,但,“敢问陆仙师的秋水剑在何处?” 陆晚:“在我身上,我大乘期后,便人剑合一了。” 钟未凌:“那命魂石又是什么东西?” 陆晚笑了笑,并没直接回答,只是说待会儿便能看到:“拿到命魂石后,三日之内,将秋水剑和命魂石带到仙门禁地炎窟进行烧制,约莫一个月之后,就可以按照我所说之法打开通往无情道的路。不过,切记,命魂石和秋水剑自始至终只能由你一个人保管,不能经手第二个人,否则会沾染双重气息,届时无情道便不能打开。”陆晚莞尔道,“因为这本来就是欺骗天道的方法,所以要求比较苛刻,望魔君体谅。” 钟未凌应下之后,正要说多谢,陆晚的身体突然虚晃了一下:“陆仙师,你……” 还没等钟未凌回答,陆晚整个人便消失了。 “陆仙师!陆仙师!”钟未凌唤道。 他喊了好几声,才听到一缕混杂在夜风里的回应。 “魔君,谢谢你去冥河找我。” 尔后,所有关于陆晚的气息都消失不见了,就像当初谢宴消失时那样。 而与此同时,一块浅蓝色的石头聚集周遭灵气,凝结而成,随之产生的,还有一把通体流光的剑。 许久,钟未凌才反应过来,原来命魂石真的是用人的性命凝结的。 钟未凌将命魂石和秋水剑收入随身空间,冲陆晚消失的方向鞠了一躬。 反正都出来了,钟未凌寻思着,要不要直接去炎窟。 或者跟谢之钦商量一下,两个人一起。 不然再想独自出来,就有些难了。 钟未凌还没做出决定,腰间突然探上来一只手,直接把他拉进了怀里。 “这么晚了,你耍手段欺骗我,是为了出来见谁?”谢之钦下巴抵在钟未凌颈窝,阴声道,“我不是刚说过,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关起来吗?你是真的很想让我把你关起来啊。” “我没有,”钟未凌连忙道,“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需要跑这么远透气吗?”谢之钦。 钟未凌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需要啊,这里夜景好,我喜欢这里。” “狡辩。别人骗不骗我无所谓,但我很讨厌你骗我,尤其是为了别的男人骗我。”谢之钦冷声道,“再不说实话,我就真的要把你关起来了。” 与此同时,钟未凌感觉谢之钦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冰凉的手指贴到皮肤上,钟未凌打了个寒颤。 谢之钦:“还不说?” 钟未凌皱眉:“我真的只是出来透透气,顺便想一下怎么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谢之钦的记忆不正常,钟未凌怕他受刺激,不敢说自己出来跟别人见了面。 毕竟就像陆晚所言,谢之钦对自己的占有欲已经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指不定知道自己是因为跟别人见面才把枕头塞他怀里偷跑之后,不会关心自己到底来干什么,反倒会直接气炸。 到时候钟未凌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原以为挑选性坦白之后,会好一些,但钟未凌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谢之钦只有一中情绪,愤怒,所以他只有两中选择,愤怒和不愤怒…… “原来的样子?所以你是无法接受现在的我吗?”随着记忆的消失,谢之钦对钟未凌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语气也越来越硬。 短短三天不到,所发生的变化让钟未凌完全不敢相信现在的谢之钦和三天前的是一个人。 而且,因为钟未凌私自逃跑被发现的原因,谢之钦的怒气又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虽然钟未凌方才说话已经尽可能避免不去刺激他,可是,看着谢之钦现在的样子,他感觉刚才那个刺激已经够大了。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而且,我不想变回原来的样子。”谢之钦冷声道。 “本座看你不是不想,你是已经忘记你原来什么样了。”钟未凌赌气嘟哝了句。 “钟未凌,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谢之钦咬了下钟未凌的耳垂,钟未凌吃痛闷哼了声,“我不允许你跟别的人单独见面,不允许你对别人笑,更不允许你脑子里一直想着别人。” 钟未凌失笑:“我想的都是你!这也不行?” “不行。”谢之钦阴戾道,“他是他我是我,我比过去的他更爱你,更珍惜你,凭什么你要去想他?!” 钟未凌:“……” 他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原本还想把事情告诉谢之钦,但现在看来,不说比较好。 钟未凌是被谢之钦扛回去的,扛回去之后,就被关在了卧房,每天只能见谢之钦一个人,只能跟谢之钦一个人说话,就连出房间透口气也不行。 眼见三日将近,谢之钦的情况愈发恶劣,早上醒来的时候,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连钟未凌是谁都记不得了。 不过,反正情况已经差到了这中地步,再差也不会比这个更差,钟未凌豁出去了,他夜里故意勾引谢之钦,抱谢之钦的时候,故意装作情动难以自制,抓破了谢之钦的后背,用指尖取得的残血打开了谢之钦在卧房外面设置的结界,然后用陆晚还回来的匕首,开传送阵跑了。 卡着三日死限,钟未凌终于按照陆晚所言,把秋水剑和命魂石放进了炎窟熔炉之中,可是,二者融化的速度太慢了,整整两天都还没完全融合。 虽然炎窟外面有仙门之气干扰,钟未凌怕谢之钦循着匕首的气息找来,故意把匕首丢到了隔壁的峡谷之中,徒步走到的炎窟,但是谢之钦找来是早晚的事。 但求他晚点来,等秋水剑和命魂石融合好再说。 第五天,二者终于融合完毕,钟未凌带着最后成型的灵石离开了炎窟。 炎窟四周都是仙门地界,而且这属于仙门秘境之一,不可能有魔族生灵,钟未凌只能徒步进来,徒步离开。 就在即将出炎窟秘境的时候,一道人影站在秘境入口,手里提着剑,双眼虽然满是疲惫之意,但眼神却愤怒的想吃人。 钟未凌:“……” 完了。 第113章 关起来【二合一】 看见钟未凌之后, 谢之钦并未立刻上前,只是提剑站在原地,等着钟未凌过去。 自从谢之钦性情大变之后, 谢之钦的脸色基本就没好看过, 但是就算再难看, 也没现在难看。 钟未凌虽然早就料到谢之钦找到自己之后, 会生气, 但是,真看见谢之钦这副表情, 钟未凌一时间还是有些后怕。 不免想起自己离开之前, 谢之钦不止一次警告过自己,如果自己再不听话, 他就把自己关起来。 之前虽然也算是软禁, 但是谢之钦多少对他留了点情,没做十分过分的事,但是这次,钟未凌真的不太能想到他到底能做出点什么。 钟未凌想解释一下, 可是……貌似也没法解释。 首先肯定不能坦白,毕竟现在的谢之钦已经像陆晚说的那样, 出现了与过去割裂的情况, 如实说只会让谢之钦更生气。 这么一想,貌似不说比较好。 可是如果谢之钦问自己跑出来做什么, 该如何是好? 钟未凌右手负在身后,偷偷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一块赤红色的晶石,那是在炎窟这几天,他无聊的四处转悠,偶然寻到的。 虽然没什么灵力, 也不会助长修为,但是还挺好看的。 “你来了。”钟未凌干笑着,将那块红色晶石拿了出来,“听说这边的炎窟之中有不少精美的晶石,我想弄一块送你。” 谢之钦眯细眼,声音阴戾道:“偷偷跑出去,一出去便是五日,音讯全无,完全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现在你告诉我,你只是想给我送一块晶石?” 钟未凌:“……” 自己知道这个理由很夸张,可是暂时也想不到不夸张的理由了。 “你耍我都不带脑子的吗?”谢之钦拂手收了手中的剑,终于抬步朝钟未凌走去。 钟未凌下意识想往后退,但双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谢之钦:“我说过,如果你再私自离开,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关起来,看来你完全不放在心上。” “几次三番,而且前脚答应我,你后脚就消失,钟未凌!你真的很让人生气。”谢之钦一边咬牙厉声说,一边朝钟未凌走。 钟未凌想张口,再挣扎着解释一下,但是嘴巴刚一动,就被谢之钦打断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不管你答应我什么,我都再也不会相信了!” “既然你不听话,那我就没必要再去考虑你的感受,这次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谢之钦走到钟未凌面前约莫一丈远的地方,蓦地挥手打出一道锁咒,锁咒游蛇一般朝钟未凌飞去,钟未凌想要避开,但是锁咒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四肢被锁咒捆住。 “谢之钦,你冷静一下。”现在的谢之钦情况很不对,被刺激之后,更听不进别人的话了,钟未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你最近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我只是想找个东西,逗你开心,给你个惊喜,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生气,我真的错了,好不好?” 这大概是钟未凌第一次这么放低姿态的去哄别人了。 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自始至终你都在骗我,孩子不是我的,你的第一次也不是我的,你曾经喜欢过的人也不是我,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心!”谢之钦愤怒道。 钟未凌闻言,心口蓦地一揪,这些话是怎么回事? “谢之钦,你别胡说八道,孩子是你的,我的第一次也是你的,我只喜欢过你,没什么曾经,我只对你一个人动过心,你别胡思乱想。”钟未凌不敢大声,生怕让谢之钦更加愤怒,他下意识朝谢之钦走过去,可是捆在四肢的锁链倏地绷紧,钟未凌被死死困在原地,根本无法移动。 “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谢之钦眼尾眦裂出猩红血丝,“不到两天的时间,你接连骗了我三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不是说你只对我一个人动过心吗?那你后半辈子只跟我一个人相处,应该也没什么吧,”谢之钦走到钟未凌身前,冰凉的食指与拇指捏住钟未凌的下巴,蓦地往上一抬。 他力气太大,钟未凌被他弄的吃痛,眼眶条件反射的就红了。 如果是之前的谢之钦,至少会为他这副模样感到心疼,可是现在这个,看见他如此,貌似更兴奋了。 谢之钦凑近他的脸,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你要哭吗?” 钟未凌想要别脸躲开谢之钦,可是被谢之钦又硬生生掰了过来。 “疼。”钟未凌皱眉道。 “我喜欢看你疼,你只有疼的时候,眼里才会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把你压在床上弄的破烂不堪的时候,你才会不停地叫我的名字,眼里心里还有身体里,都是我。”谢之钦另一只手绕到钟未凌后背,顺着他的脊椎弧度划了下来,一直到腰际,尔后蓦地勾着钟未凌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按,“钟未凌,你应该不知道,你在我怀里一边哭,一边叫我停下来的时候,真的很勾引人。” 钟未凌震惊:“我什么时候在你怀里一边哭一边叫你停下来了?” 而且,前面那几句话,也太羞耻了。 谢之钦:“之前没有,今晚要不要试试?” 虽然说的是浑话,可是,谢之钦的声音冷的让钟未凌浑身打了个哆嗦:“别闹,我马上就要生了,就这几天。” “那又怎样,反正不是我的孩子。”谢之钦毫不在乎道。 钟未凌:“真的是你的,之前骗你是我不对,我承认,可是孩子真的是你的!” “我说了,我不会再信你。”谢之钦阴冷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永永远远只是我的一个人的了。” 说完,没等钟未凌回应,谢之钦直接把钟未凌打横抱起,前方自动开了一道传送阵。 钟未凌原以为谢之钦会带着他回掩月山,但是,万万没想到,谢之钦直接把他带回了鬼界。 钟未凌不解:“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你对掩月山太熟悉,而且掩月山那些人对你唯命是从,你要是真的想跑,还会有机会,”谢之钦,“但是鬼界的地牢,你是绝对出不去的。” 钟未凌不爽道:“你要把我关在地牢?” “没错,”谢之钦看着怀里的钟未凌,眯细眼威胁道,“如果你敢跑,我就屠了整个掩月山。” 钟未凌:“你……” “特么算你狠。”钟未凌瞪了谢之钦一眼,别过脸,不再去看他。 谢之钦已经好久没来过鬼界了,蒋燃听闻谢之钦来此,连忙出门来迎接,但是看见钟未凌被他抱在怀里,四肢还缠着锁链,一时间不太明白:“这到底怎么了?” 他小声问钟未凌,还以为两个人在玩儿什么小情|趣。 “把关押重刑犯的那间地牢打开。”谢之钦大步往前一迈挡住了跟钟未凌小声交流的蒋燃。 蒋燃:“?”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谢之钦蔑然看向蒋燃。 蒋燃:“不是,我只是觉得要不要先带少主和魔君回房间,然后再去开地牢?” 谢之钦眼下状态很不稳定,钟未凌怕蒋燃受牵连,道:“你就听他的,去开地牢吧。” 蒋燃懵逼看了钟未凌一眼,又懵逼看了看谢之钦,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想惹事,便立刻照办了。 可是,看着钟未凌被谢之钦放到地牢之中的受刑巨岩上时,蒋燃傻了:“少主,你这是做什么?” 关押重刑犯的地牢与别的地牢不同,在刑房最下面那层,空间很大,巨大的受刑巨岩伫立在中央,四周弥漫着看不清内里到底是什么的黑色怨气。 这个地方钟未凌没来过,但是他早先听蒋燃提起过,这些怨气中全是一些被封印的精神体,杀伤力极大,一旦入口处的阵法打开,这些怨气便会被催动,争相涌向刑台上的人,怨气腐蚀身体的同时,灵魂也会感受到像是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据说,这里之前关押 的人,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被怨气腐蚀而死的,而绝大多数都是被精神疼痛硬生生折磨死的。 钟未凌被放上来时,说不害怕是假的。 虽然他觉得谢之钦就算再疯,也不会对自己下手,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想。 “少主,魔君不日便要生产,你不好好照顾他,却把他放在这里,这不太好吧。”如果面前的不是谢之钦,蒋燃早就直接骂人了。 “不用你管,从今日起,除了我,所有人不能来见他,让他自己一个人呆着,他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谢之钦说完,就和蒋燃走了。 钟未凌喊他:“谢之钦你等等!你就这么把我放在这不管了吗?” 谢之钦顿步回头,阴恻恻道:“自然不是,我晚上会来陪你的,我不是说了么,要让你一边哭,一边求我停下来。” 蒋燃:“?” 钟未凌:“……”你还是赶紧滚吧。 然而,就在谢之钦刚离开这里,钟未凌就后悔了。 谢之钦走后,整个地牢之中一点光线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感受到四周不断围绕涌动的怨气,十分瘆人。 钟未凌不敢乱动。 虽然阵法没启动,这些怨气只是在四周环绕,并不会真的攻击他,可是,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万一不小心挪动的时候碰到怨气,就不太妙了。 谢之钦眼下的情况,对钟未凌来说,也是不小的刺激,再加上临产的缘故,钟未凌真的好累,他侧身躺在巨岩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摸自己,钟未凌倏地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四周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一双冰凉的手,已经探到了自己的里衣深处。 “谢之钦?”钟未凌想动,可是此刻四肢的锁咒全部绷紧,他只能任其施为。 “你把咒术松一下,疼。”钟未凌说着,扑打到耳根处的热气让钟未凌浑身软成了一滩。 “别胡闹,马上要生了,不能做这些。”钟未凌衣服被解的十分凌乱,整个人靠在谢之钦怀里,被撩拨的胸口不断上下起伏。 可是,不管钟未凌说什么,谢之钦一句话都不回答。 如果不是被谢之钦摸过很多次,就算什么都不看见,光凭感觉也能感觉出这是他的手,钟未凌应该会以为,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闯进来了。 就在钟未凌被撩拨的快受不了时,温热的嘴唇贴到了他的唇缝,一颗甜甜的糖送进了他的口中。 “你哭了。”这是谢之钦说的第一句话,“给你个奖励。” “你现在这种破烂不堪,强行忍眼泪的样子我很喜欢。”谢之钦指尖微微划过腰封以下的衣服,钟未凌只觉大腿一凉,衣服被割破了。 “谢之钦,你够了,别这么变态,我不喜欢。”钟未凌强行打起精神,哑声道。 “这么短的时间,去了两次,还说不喜欢?”谢之钦凑到他耳边,沉声道,“别拒绝这么快,还没结束呢。” 钟未凌震惊:“还没结束?你……你差不多行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谢之钦:“我不是说了,要让你眼里心里还有身体里都是我么。” 钟未凌:“我眼里心里……还有身体里已经都是你了,所以,放过我吧,求你了。” “你怀的是别人的孩子,那不是我的,我要让你怀上我的。”谢之钦磨挲着钟未凌的耳垂,沉声道,“这个孩子,不要也罢。” 钟未凌骇然道:“不行,你别胡闹,孩子真的不能动!谢之钦,你想怎么弄我都行,但节制一点,别动他,只要别动他,我都依你。” 然而,谢之钦丝毫不听,手依旧一路往下,碰到奇怪的地方时,谢之钦的手蓦地一顿。 “这是什么?”谢之钦皱眉。 钟未凌垂眼羞耻道:“马上生产,身体出变化了,所以你别弄了,真的会出事的。” 谢之钦:“什么时候出现的变化?” 钟未凌:“就偷跑后第二天,就出现了,”说着,钟未凌连忙补充道,“所以,应该不出七日,便是产期,你就当是为了我,不要乱弄好不好?” 原以为谢之钦好歹看在他的面子上,会赏脸说句好,可是—— “不好。”谢之钦挑眉:“你说,我要是现在把他化掉,怎么样?” 钟未凌连忙道:“不可以!谢之钦,你别乱来,我都说了,只要你不动他我什么都依你,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吗?” “钟未凌,我看你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谢之钦猛地用力,钟未凌被拽的松松垮垮的上半身衣服直接被扯碎了,“我对你的气还没消,你在我这儿没什么面子。” 钟未凌咬了咬下唇:“那你想怎么样?” “还没想好,”谢之钦手更加肆意起来,“钟未凌,你说要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看到你在我怀里这般模样,会不会生气啊?” 钟未凌下意识想说,孩子就是你的,可是鉴于之前说过那么多次,都没有用之后,钟未凌已经放弃了。 就在钟未凌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谢之钦的动作突然一僵。 钟未凌还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恶劣的方法,但是下一刻,谢之钦突然放开了他,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钟未凌:“谢之钦?” 他连叫了好几声,才确定,谢之钦是真的走了。 与此同时,谢之钦离开地牢后,手指攥着领口,三两下扯松,整个人险些喘不过气,好像有什么非常难忍的情绪积压在胸口,整个人几近窒息。 “少主,你怎么了?”蒋燃担心钟未凌,一直在地牢附近转悠,看见谢之钦从地牢中出来,原本想去问问钟未凌怎么样,瞧见谢之钦这幅样子,蒋燃不免担忧道。 “无事。”虽然谢之钦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没有事。 谢之钦表情十分痛苦,好像在努力抓住什么东西,但这些东西却在不断的溜走。 许久,谢之钦才逐渐恢复常态,但是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确认谢之钦没事之后,蒋燃松了口气,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魔君他怎么样了?” “魔君?”谢之钦晃了下神。 蒋燃嗯了声:“钟未凌他即将生产,属下还是觉得让他在地牢那种地方,不太好,如果少主跟他闹矛盾,我觉得可以去卧房谈,没必要把他关在那种地方。” “钟……钟……”谢之钦念叨钟未凌的姓氏念叨了好多遍,最后皱眉问蒋燃:“谁?” 蒋燃不解:“钟未凌啊,怎么了吗?” “钟……未凌。”谢之钦反复念了几遍,疲惫揉了揉鬓角,“对,是钟未凌。” 看着谢之钦浑浑噩噩离开的背影,蒋燃完全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把钟未凌的名字给忘了? 但怎么可能呢? 接下来的几天,谢之钦每次来地牢,都会拉着钟未凌弄一次,每次都会用孩子威胁钟未凌。 说实话,这种感觉让钟未凌非常不悦,但又心疼谢之钦。 蒋燃曾试图问谢之钦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谢之钦什么都不说,而且情绪很不好,让蒋燃别管。 蒋燃觉得事情不太妙,而且,钟未凌临近产期,总这么被关着,不太行。 蒋燃试图偷偷进入地牢,看看钟未凌,但是,谢之钦的结界过于灵敏,他根本无法悄无声息的进去。 今天早上,谢之钦又来了,喂钟未凌吃完饭之后,钟未凌说:“我的衣服全破了,你就算不放我,能不能想给我换件衣服?” 这特么就算有机会逃跑,穿成这样,衣不蔽体的,想跑也没脸跑啊。 他都怀疑谢之钦是不是故意把他的衣服割成这样的。 魔族那边,对于钟未凌被软禁一事并不知晓,谢之钦的说辞是他带钟未凌待产,让他们别来打扰。 而蒋燃,也并未有意想将此事告诉魔族,按照他对黎阙和闻若骞他们的了解,如果知道钟未凌被谢之钦软禁,应该会直接兵刃相见,所以,在一切事态没有明晰之前,蒋燃觉得这件事还是保密比较好。 日落黄昏,天色将晚。 谢之钦沐浴之后,原本打算去地牢看钟未凌,但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席卷了整个汤山,尤其是在地脉交界处,地面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奇怪的黑红色液体在裂缝中翻涌,激发出的诡异灵气直冲云霄。 地动发生的一瞬间,整个鬼界摇晃不止,就像是被飓风肆虐的小树,不少建筑全部倒塌,谢之钦心口没由来的一紧,凭借着本能驱使,直接通过传送阵瞬移到了地牢之内。 与此同时,一块巨石随着地动的巨大幅度从钟未凌头顶滚落,钟未凌看不见东西,并不知道危险来临,可就在他意识到自己头顶有东西掉落下来时,一道剧烈的白光从自己周身弹开,化作一只透明的罩子,将钟未凌护在其中。 巨石砸在罩子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但是却并未撼动光罩半分。 钟未凌松了口气,寻思着这东西应该是谢之钦留在此处的,不然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刑台这个地方会出现这种保护囚犯的东西。 钟未凌尚未回过神,无形之中,好像有什么人到了自己身边,紧接着,一双手臂环住了钟未凌。 钟未凌一愣,后背感受着对方急促的心跳,皱眉:“谢之钦,你怎么了?” 便在此时,地动突然停止了,一切归于宁静。 谢之钦紧紧抱着他,并不说话。但谢之钦的沉默让钟未凌感觉十分不安:“你到底怎么了?” “你没事吧?”许久,谢之钦才说道。 声音不像先前那般阴冷,反倒有种久违的温柔与担忧。 钟未凌鼻头一酸,轻笑道:“没事。” 刚说完没事,钟未凌突然感觉小腹一阵疼痛,而且有种什么东西要掉出来的感觉。 他想起之前医修说的话,紧张道:“谢之钦,我……我好像要生了。” 钟未凌的四肢还被谢之钦绑着,已经绑了四天,此刻手腕处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淤痕:“你快放开我,好奇怪,我真的要生了!” 谢之钦明明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只是钟未凌和别的男人的野种,可是……听见钟未凌打颤的声音,谢之钦的身体不受精神控制,下意识便掐诀,放开了钟未凌。 钟未凌两手环住谢之钦的脖子,头埋在谢之钦肩窝:“谢蠢蠢,快带我出去,找医修。” 谢之钦毫不犹豫,当即抱着钟未凌离开了地牢。 第114章 谢圆圆 刚出地牢, 腹部的疼痛感突然消失了。 “我……我突然不疼了。”钟未凌懵逼道。 钟未凌身体不舒服,如果通过传送阵,很有可能会更加不适, 谢之钦正抱着他准备往自己卧房去, 闻言, 身形一僵。 片刻的表情空白之后,脸色骤然一冷, 谢之钦抱着钟未凌的手劲蓦地加重,声音也再无方才那昙花一现的温柔:“你耍我?” 钟未凌连忙道:“没有, 我是真的疼。” 然而, 谢之钦并不相信,就在他内心依旧怀疑钟未凌的时候, 比先前更加猛烈的剧痛再次袭来。 钟未凌抱紧谢之钦的脖子, 咬牙道:“谢之钦,我、我又疼了!” 谢之钦犹豫的看着他, 试图想从钟未凌的反应上辨别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但是看着钟未凌因为疼痛冒出的冷汗,谢之钦的心没由来再次紧张起来。 “谢之钦!快!出来了!感觉有东西出来了!”钟未凌催促道。 谢之钦并未完全消除自己的怀疑,但是听到钟未凌这些话时,本能的对其深信不疑。 谢之钦不敢用力太大, 生怕让钟未凌更加难受:“马上。” “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 那应该是阵痛, 正常, 阿凌你忍一忍, 马上!”之前,在刚得知钟未凌怀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谢之钦便问了沈棠不少有关人生产的事情, 虽然他已经记不清有关钟未凌的种种,有时候甚至还会忘记钟未凌的名字,但是,沈棠当初说的那些话,他多少还有些印象,此刻,这些过往的零碎记忆全部随着本能涌了上来。 他抱着钟未凌一路奔出地牢外围,一边跑,一边对蒋燃传音:“叫鬼医,阿凌要生了,赶快!” 因为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地动,蒋燃正忙着收拾残局,查探是否出现了什么别的异样,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旋即便被谢之钦焦急愤怒的催促给拉回了神。 “他现在阵痛的厉害,你赶紧把人给我找过来!先去最近的客房!”谢之钦说完,一边抱着钟未凌往最近的客房去,一边温柔安抚,“阿凌乖,要是太疼就抓紧我,受不了的话咬我也行,怎么都行,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片刻后,钟未凌被送去了客房,蒋燃带着鬼医匆匆赶来,准备接生。 几名鬼医在床前,查探了下情况之后:“魔君头胎,再加上体质缘故,生产需要的时间应该会很长,少主和将军可以出去等。” “蒋燃你出去吧。”说着谢之钦就把蒋燃推了出去。 蒋燃懵逼:“那少主你呢?” “我我我我我在这里陪他。”谢之钦紧张的结巴,手心泛着冷汗。 蒋燃被推出去之后,钟未凌更疼了,叫声越来越大。 钟未凌自认身经百战,什么伤都受过,原本听人说分娩疼痛时,并没有很大的感觉,但是现在真轮到自己身上,也太特么疼了! 而且,据说鬼界之人分娩鬼胎,疼痛至少是常人三倍。 “能不能先止疼?本座快受不了!”钟未凌不想那么掉价的叫出来,可是,真的忍不了。 谢之钦半跪在床头,抓着钟未凌的手,眼圈急的通红,催促道:“止疼啊,先止疼!” 鬼医寻思着虽然之前跟谢之钦说过分娩事宜,但此刻谢之钦急起来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无奈解释道:“少主,顺产本身便是如此,不能止疼,不然生不出来。” “啊?”谢之钦急的声音发抖,看着钟未凌疼痛的样子,都快哭了,“那现在怎么办?他都疼成这样了,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吗?” 鬼医被吓得一哆嗦:“没、没有。” 整整过了五个时辰,钟未凌嗓子都叫哑了,但是依旧没有顺利生出来。 与此同时,整个鬼界所有人都绷着一根神经,蒋燃在客房门外急的脚不沾地,根本停不下来。 房内,钟未凌断续的叫声中伴着几句声嘶力竭的脏话。 “谢之钦,你个王八蛋,老子再也不生孩子了!”钟未凌想死的心都有了,“你个王八蛋!混蛋!” “好好好,我王八蛋,我混蛋。”谢之钦的手被钟未凌抓的血液循环不畅,骨节发白。 “谢之钦,以后你自己生!我再也不生了!” “我自己生,”谢之钦下意识答完,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不,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谢之钦,你王八蛋!” “我王八蛋,我对不起你,以后再也不敢让你怀孕了。” ……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一声婴儿啼哭从房中穿了出来。 蒋燃脚步骤然一听,愣怔片刻后,激动冲身边的无畏道:“生了!生了!” 无畏被蒋燃抓着双肩,整个人差点被抖成筛子:“将、将军,你冷静一下,我肩膀要被你卸掉了。” 不过片刻时间,钟未凌顺利生产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鬼域。 与此同时,房间内,钟未凌虚脱躺在床上,若非天魔真元强撑,他感觉自己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谢之钦跪在床前,抓着钟未凌的手,紧张道:“阿凌,你有没有好点?” 刚才生产时,谢之钦也喊了自己好多遍阿凌,可是,钟未凌因为疼痛,根本没时间去想俺么多,此刻,再听见这个称呼,让钟未凌有种久违的心暖。 钟未凌艰难侧头看着谢之钦,虚弱道:“再叫我一遍。” 谢之钦攥紧钟未凌的手,刚想要再喊一遍,可是就在精神松弛的一刹那,谢之钦感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再次隐退消失。 钟未凌皱眉:“怎么了?” 谢之钦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没事,你受累了,先休息吧。” 又是跟先前一样的冰冷语气…… 钟未凌垂眼嗯了一声:“不过,能不能让我看看孩子?” 鬼医高高兴兴的把孩子抱过去,刚清理过,小宝宝像是白乎乎的糯米团一样:“很健康,眉眼也与少主和魔君很像。” 钟未凌失笑:“本座跟你们少主长得又不一样,跟我们俩都像,他这是长了两张脸吗?” 鬼医憨笑挠挠头。钟未凌看着宝宝那肉乎乎的小脸蛋,不自觉想起了谢之钦小时候:“跟谢球球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鬼医茫然:“谢球球?” 谢之钦也皱起眉:“那是谁?” 钟未凌:“我儿子。” 鬼医:“?” 谢之钦拳头蓦地攥紧:“你说什么?你还跟别的男人生过孩子?” 钟未凌瞪了谢之钦一眼:“那是你啊,笨蛋。” 谢之钦:“……” “麻烦大夫先把孩子带出去,我有话跟你们少主说。”钟未凌有气无力道。 谢之钦皱眉:“什么话也不至于急这一时,等你休息好再说。” 钟未凌:“现在知道关心我了?” 谢之钦不说话。 钟未凌挑眉:“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果然心里都是有我的。” 谢之钦垂眼:“突然说这些作甚。” 鬼医不敢偷听两人谈话,抱着孩子暂且离开了。 房门关上时,钟未凌虚弱抓住了谢之钦的手:“谢之钦,你之前一直说,我喜欢的不是现在的你,可是……”钟未凌看着他,“你觉得现在的你是你吗?” “身体是你的,灵力修为是你的,可是你慢慢把我忘了。”钟未凌道,“如果真的没办法改变现状,那我可以接受,可是,我想改变。” “鬼医刚才说,不出三日,我的身体异样便会消失,约莫十日,我便能完全复原,灵力重归,”钟未凌温声道,“我想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谢之钦面无表情道。 钟未凌:“能不能别问那么清楚?我顶多出去三日,三日后,我若不自己回来,你就把我抓回来,把我关起来,锁起来,每天弄我,怎么样都行,可以吗?” “不可……”谢之钦话说一半,看着钟未凌近乎请求的眼神,嘴巴下意识软了下来,“就三日?” 钟未凌见有戏,连忙应声:“没错,只需要三日。” 无情阶自从外人踏入之后,每三日一变化,有天魔真元在,钟未凌撑过前三日不成问题,可是,若是三日一过,无情阶上劫数翻倍,就算有天魔真元,也撑不过,毕竟这是道门升仙的无情阶。 三天的时间,如果他无法登顶三千无情阶,那便也再没可能了。 谢之钦沉默许久,最终才道:“那就给你三日,那三日内,你做什么我都不插手,但是,若你回不来,我届时会永远把你关起来。” 钟未凌完全没想到谢之钦会答应这么爽快,一时间有些懵:“你说真的?” 谢之钦嗯了声:“你不骗我,我就不骗你。” 钟未凌失笑:“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谢之钦失神按着自己的胸口:“因为你难过的时候,我这里会有种奇怪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想我应该是不想让你难过的。” “我想陪你一起去,但是,我知道我的情况不稳定,所以,你想做什么就是什么吧。”谢之钦现在勉强还算冷静,没有被愤怒冲昏头的时候,他虽然也不记得之前跟钟未凌发生过的种种,但是多少还有几分理智。 钟未凌淡淡道了句谢谢,便合眼休息了。 直到他醒来,谢之钦都一直在床边陪着他。 婴儿需要母乳喂养,就算是鬼界之人,也不例外。宝宝被奶娘抱走之后,钟未凌靠在谢之钦怀里,翻着古书:“还没给儿子取名,我翻了好几本书,也没想到好名字,你有想法吗?” 谢之钦冷声道:“没有。” 钟未凌:“但总不能一直宝宝、宝宝的叫吧,大名想不好,暂时取个小名也行啊。” 谢之钦:“蒋燃小时候的小名就叫宝宝,用宝宝当小名,也并非不可。” 钟未凌:“……” “我才不要让我儿子跟蒋燃一个名儿。”钟未凌嫌弃道。 谢之钦:“那你随便取吧,反正我都没意见。” 钟未凌皱眉:“好歹也是你儿子。” 谢之钦:“那只是我义子。” 钟未凌嘴角一抽抽,得,又来了,又忘记这是他亲儿子了。 “我之前听风迹说人间趣事,貌似给孩子取俗名比较好养活,例如狗蛋,翠花或者大柱什么的,你若是实在想不起来,随便从这些里面挑也并非不可。”谢之钦一本正经的提议道。 钟未凌看着谢之钦喂到自己面前那勺粥,咬牙道:“本座一个魔君,你一个鬼界少主,还是仙门第一剑修,我们需要考虑怎么把孩子养活的问题?” 谢之钦不悦道:“我觉得需要,毕竟我不喜欢给别人养孩子,如果他一不小心惹我生气,我兴许会一掌打死他,或者把他变成一个傻子,所以,能不能安全把他养大,这个问题很重要。” “你……”钟未凌磨了磨后牙槽,默默骂了句算你狠,尔后恶狠狠的吃掉谢之钦送到自己面前那勺粥,“你小名叫球球,那他也随你取名,暂时就叫圆圆吧,反正他确实也很圆。” “谢圆,好土的名字。”谢之钦皱眉评断道。 钟未凌烦躁推开谢之钦又送到面前的粥:“那也比谢狗蛋,谢翠花强!你滚吧,本座烦你。” 听见滚字,谢之钦条件反射的就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站起来身,要出去面壁,但走到一半,又茫然顿住脚。 我为什么要出去?谢之钦扭头看了看床上的钟未凌,不悦道:“行了,就依你,暂且叫谢圆圆吧。” 第115章 裂缝 钟未凌挑眉看了他一眼, 并未就这个问题多说,而是好奇道:“你刚才突然起身,是要去做什么?” 谢之钦沉默片刻后, 避开了回答:“没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件事。” “什么事?”谢之钦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撒谎,钟未凌故意道,“很急吗?如果很急的话, 现在没必要非要陪着我。” 谢之钦:“说好在你康复之前,一直陪着你,我不能食言。” 钟未凌失笑:“你突然这么乖,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谢之钦看了看他,没说话。 许久,钟未凌才道:“谢之钦, 你刚才是不是准备去面壁啊?” 谢之钦:“……” 被说中想法之后, 谢之钦一时间有些窘迫。 但是感受到这份窘迫之后, 谢之钦有些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好奇怪,他为什么能感受到除了愤怒之外的其他情绪? “你害羞了。”钟未凌一只手躲在被子里, 收掉施加在秋水剑和命魂石融合后的晶石上,淡淡道。 谢宴教给谢之钦控制情绪的方法,虽然在防止失控方面确实很有效果, 但是,却会把人变得不正常,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人本身就是喜怒哀乐这各种情绪的集合体, 如果只剩下某一种单调的情绪,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个被赋予了单一情绪的工具。 而陆晚修的是无情道, 本身就要舍弃七情六欲,而同时,会抑制各种情绪波动。 所以,两个人的修为属性其实是相辅相成的。 陆晚的命魂刚好能够抵消谢宴抑制情绪之法所造成的反噬。 陆晚对谢宴的感情,钟未凌自认绝不简单。 而陆晚离开冥河之后,知道谢宴已死,在鬼界逗留半日之后便来找自己,目的性其实很强。 他知道自己需要他,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命魂能够帮助谢之钦消除反噬。 而他的命魂有这种效用,陆晚应该早就知道。 陆晚在冥河给谢宴点了一盏长明灯,长明灯亮,谢宴活,长明灯灭,谢宴死,陆晚这八百年留在冥河的意义,钟未凌并不觉得只是单纯的默默守护,应该是知道谢宴不死的话,如果修为进阶,就算他有抑制情绪失控的方法,但总有一天也会被反噬,所以最开始,他应该是准备把自己的命魂献祭给谢宴的。 只是没想到,四百年前,谢宴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飞升,而是堕落入了冥河之后,就自爆了。 谢宴自爆,原本是准备撞开冥河入口,再见陆晚一次,但是因为鬼界属性与冥河天生相克,谢宴失败了,一直到了今天,终于找到了进入冥河的方法。 这些事是前段时间,谢之钦刚醒来后,用饭时随口说的。 回想起来,钟未凌唏嘘之时,又不免有些庆幸。 如果他和谢之钦没有遇上陆晚和谢宴,只怕最后的结局不会比陆晚和谢宴好多少。 钟未凌身体稍微好些之后,便拉着谢之钦去鬼王陵中,拜祭了下谢宴:“等事情结束,我想给他和陆仙师弄个衣冠冢。” 谢之钦皱眉:“怎么突然想这个?” 钟未凌笑了笑:“我不想欠别人的,但是报恩也报不了了,就多少做点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 谢之钦沉默片刻后,伸手摸了摸钟未凌的头:“好。” “对了,前几日莫名地动之事,查的怎么样了?”钟未凌说着,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我灵力恢复了一些之后,接到了黎阙的传音,说是掩月山和周边魔宗领地也发生了莫名地动,地面裂开,涌出了黑红色的奇怪液体。” 谢之钦:“这几日鬼界仙门魔族三门联合调查,发现只要是靠近东南一带的宗门,全部出现了类似情况,沿海之地情况更加严重,海水之下裂开了缝隙,那些液体涌入了海水之中,所有鱼虾以及海内生灵全部死亡。” “这么严重。”钟未凌咬了下下唇,“我想去看看那些液体。” 钟未凌这几日灵力虽然在逐渐恢复,但是身体还是虚弱,谢之钦不让他离开卧房太远,顶多就是去小花园转一转。 鬼界小花园中虽然在地动之时也出现了裂痕,但是,地动之后,裂缝中的液面下降,除了一些干涸的污渍,已经看不清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东西了。 谢之钦有些担忧,钟未凌失笑:“你一直跟着我不就行了,若是有危险,就直接冲到我前面,保护我不就行了。” 谢之钦嗯了声:“可以。” 相比于东南沿海,汤山鬼域所造成的破损并不算太大,只有靠近东南的阴阳池部分损毁比较严重,如今蒋燃正在带人加紧修复。 看见谢之钦和钟未凌过来,蒋燃眼睛一亮:“少主,钟未凌,你们来了。” 说实话,虽然在魔族之人面前,蒋燃一般都会给钟未凌面子,叫他魔君,钟未凌也喜欢别人叫自己这个尊称,但是并不太喜欢自己的多年好友叫自己这个。 还是喜欢被直呼姓名。 钟未凌负手走过去,挑眉道:“忙呢?” 蒋燃指了指身后那条巨大的裂缝:“这里面冒出的奇怪浊气已经灼伤了我们不少人,若是不抓紧填上,只怕会有更多的人受伤。” “不过,只剩下这最后一条裂缝了,填上就完事儿了。”蒋燃骄傲道。 钟未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手可真快,要不是我来的快,你还真就给全填了。” 蒋燃不解:“这东西不填留着干嘛?” “等会儿再填,我先看看。”钟未凌拨开蒋燃,刚要往前走,被谢之钦拦住了。 钟未凌失笑:“我没事,我可是上古天魔的后裔,这点小浊气还不能对我怎么样。” 谢之钦这才放手,但到底还是不放心,跟着钟未凌一起走到了裂缝边缘。 蒋燃跟过去,看见钟未凌越来越黑的脸色,不解道:“怎么了?” 钟未凌没说话,并指掐诀,一团红光凝结在指尖,拂手一扫,红光落入黑红液体,原本安静下来的液体瞬间翻涌了起来。 “谢之钦,你将你的仙门之力注入进去。”钟未凌道。 谢之钦虽然不明白钟未凌想做什么,但还是很快照办。 雪白的仙门灵力进入裂缝中后,原本滚烫的液体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顺着谢之钦注入的那股仙门灵力,逆向涌向谢之钦。 宛若毒蛇一般。 钟未凌皱眉:“快断开灵力。” 谢之钦连忙收手,原本逆向涌动的灵力没了攀附对象,也重新坠入了裂缝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还有意识?”蒋燃道。 钟未凌沉着脸,冷声道:“是冥河水。” 蒋燃愣了下,失笑:“怎么可能,冥河水在冥河,怎么会出现在地下?” “就是冥河水。”钟未凌严肃道,“我见过这东西,而且,刚才谢之钦用仙门之力试探过,这东西对上纯正的仙门之力,就会本能的进行反噬,这就已经证明它是冥河水了。” 蒋燃神色也凝重起来,他知道钟未凌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这东西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而且,听说东南方向的大多数地方都出现了类似裂缝,而且情况十分严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河之路……”钟未凌猜测道,“我怀疑有人打开了冥河之路。” “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东南方向出现如此多的裂缝!”钟未凌冷声道,“而且,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冥河之路极有可能是被人强行砸开的。” 蒋燃愕然:“这怎么砸?而且,冥河之路变幻无常,怎么从外面找到都是问题,更别说砸开了。” 谢之钦冷冷看了眼那道裂缝:“不一定是要从外面砸,可以从里面。” 钟未凌瞬间明白了谢之钦话,烦躁道:“你是说心魔引?” 谢之钦:“没错。谢宴花了将近四百年的时间,才找到了从外界开启冥河之路的方法。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破开冥河与外界的通道,从外面打开,明显不可能,所以只能是从里面打开的。” 蒋燃皱眉:“心魔引这个东西我听过,好像是一种能隔空控制人内心阴暗面的法术,是心魔用自己的命魂祭天所引动的能力。” 钟未凌拳心攥紧,咬牙道:“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心魔会把主意打到冥河上。” 自从上次被谢之钦重创之后,心魔从钟未凌体内拿走了另外一半灵力之源,钟未凌早就猜到心魔下一步是要不断的从人心阴暗获取新的能力,所以早就下令,让整个魔族注意,万万不要给心魔可乘之机。 风迹和蒋燃也都各自防备着,但是,鬼知道心魔这东西竟然疯到直接撞开了冥河! “冥河之中全是一些被困了多年,飞升失败的堕仙与堕魔,本来就心存怨念,且因为长期被困在冥河,不少都出现了内心扭曲,如果这些人被心魔寄生,后果不堪设想!”钟未凌道。 “而且,万一那些冥河之中的东西通过这些裂缝来到现世,便会成为供心魔趋势的大军,数千万年,那么多人,如果全被心魔召出来,对整个修真界来说势必是一场浩劫。”钟未凌掐了掐眉心,“这东西真是让人不省心。” 谢之钦知道钟未凌在担心什么,冷声道:“你做你想做的事,鬼界有蒋燃,我暂时帮你看管魔族,我会让人守好这些裂缝。” 钟未凌摇头:“不,直接炸了。” “这些裂缝虽然看似是从地下延伸出来的,其实并不是,而是连通冥河的一个通道,”钟未凌皱眉,“单纯靠填补是没有用的,必须炸毁,让通道口的阵法出现混乱,通道自然就会关闭。” 第116章 盒饭【三合一】 谢之钦道:“如果炸的话, 需要很强的灵力才能将通道完全摧毁,这势必会引起极大的骚乱,而且会影响到周边的门派和百姓, 如果要具体实施的话,应该会受到阻挠。” 蒋燃道:“我赞同少主的看法。不可否认,如果心魔真的将冥河之中的人带入现世,必然是不可预估的灾难,可问题是, 这件事如今还没有发生, 对于暂时没有发生的事,炸掉通道口, 不少人应该都会认为这种方法得不偿失,如果很爽快的同意, 反倒有些不可能。而且,更关键的是, 冥河水这种东西,我们都没有见过。” 蒋燃顿了顿,看向钟未凌:“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所以我和少主会相信,鬼界这边大可不必担心,你们魔族也唯你马首是瞻,也不用担心,可是仙门不同。如今虽然仙魔联姻,但是终归仙魔殊途,想让他们相信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东西,实在是有难度。” 钟未凌:“你们所言,我方才也考虑到了, 所以,”钟未凌扭头看着谢之钦,“你去找风迹,先跟他商量一下,如果由风迹出面的话,应该会减少不小阻力。” 谢之钦:“这倒是没问题,只是东南沿海一带的仙门与我云都交集不深,我不确定师兄到底能不能说服他们。” 钟未凌眯细眼,冷声道:“如果说服不了,就直接通知与其接壤的魔宗,直接趁夜偷偷炸了。” 谢之钦:“……” 蒋燃:“也就你能想到这么没品的事了。” “不然呢?”钟未凌挑眉道,“本座可以理解他们不相信那些通道是连通冥河和现世的通道,那相对的,他们也应该理解本座的担忧。主动权已经交给过他们一次了,他们自己不接,难道要等到事到临头,我们三界给他们几个不听话的宗门擦屁股吗?” 谢之钦沉声道:“可是,这样一来,他们日后势必会怨你。” 钟未凌无所谓道:“他们是仙,本座是魔,仙与魔若是真的完全和平共处,互相体谅,这才是奇怪,不是吗?” 就算是风迹,对钟未凌虽然有认可的地方,但也只是对于钟未凌个人的认同。 仙魔两道,生来难容,各自走自己的路便是,无需顾忌那么多。 谢之钦沉默片刻后:“那就依你所言。” 当日,谢之钦就去找了风迹,风迹立刻亲自前往东南沿海,与当地仙门进行交涉,但是结果并不理想,只有三分之一的仙门同意用灵力炸毁。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钟未凌给了那些不同意的仙门三天的考虑时间。 但是还没到第三天,所有的仙门全部赞同了炸毁裂缝的提议。 因为那些裂缝像是活的一样,肉眼可见的在变大,里面那些翻涌的黑红色液体的液面也越来越高。 之前被填平的裂缝也重新裂开,而且裂口比先前还要大。 不止如此,仅仅两天不到,东南临海的不少仙门弟子都莫名失踪,尤其是看守裂缝的那些弟子,全部消失。 一开始只是夜晚,但是第二日白天,也出现了弟子失踪的情况。 此刻,大家都开始意识到,这确实不是普通的裂缝。 接连几日,修真界东南方不停传来爆炸的声音,巨大爆炸冲击撼动了周遭地脉,周边房屋与建筑都受到了严重损坏。 但是,与此同时,原本裂开的裂缝都随着爆炸消失不见。 不过,虽然七日之内,所有地面裂缝全部被炸毁,但是,海水之下的裂缝,众人却无能为力。 海水之下的裂缝,根本炸不了。 就好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罩住了一般,谢之钦几番尝试,周边海水都被炸的决堤,但是海下裂缝依旧没有受到半点损坏。 最后,只能不停的变换着人,守在裂缝上方,一旦裂缝出现动静,便立刻禀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此次看守裂缝的人选都是各宗门掌门,仙门的至少在金丹以上,魔族也是几大长老和黎阙闻若骞他们轮换。 身体养的差不多后,钟未凌便回了掩月山。 明日便是跟谢之钦约定的时间,钟未凌要抽身去无情阶。 说实话,这个时间点正是用人之际,钟未凌自觉此刻离开,有些对不起魔族其他人,但是,就自私一次吧。 他简要收拾了下东西,便接到了闻若骞的传音。 “殿下,东南沿海出现异状,海下裂缝开始摇晃,海水上升,裂缝之中涌出的黑红液体越来越多。”闻若骞道。 “谢之钦呢?”钟未凌道。 闻若骞:“谢仙师正在想办法阻止那些液体涌出,但是收效甚微。” “心魔引的周期是十日,每十日便会达到一个能力高峰,明日刚好是第十天,若本座猜得不错,心魔很可能会在那时现身,而冥河之中的东西肯定会趁机从裂缝中跻身而出。”钟未凌沉声道,“谢之钦体内有本座一半的天魔真元。” 闻若骞:“什么?” “你先别说话,”钟未凌皱眉道,“因为谢之钦体内也有一半天魔真元,所以他也拥有复制的能力,让他想办法复制那些从冥河出来的人身上的气息,既然不能堵上裂缝,那就进入冥河,把那些试图从冥河逃出来的人杀了。” 虽然那些裂缝是链接冥河和现世的通道,同时其中也确实已经涌出了冥河水,但是两个世界的通道只是建立,并没有打开。 只有那些从冥河逃出来的人从内部打开冥河与现世的通道,外面的人才能进入冥河。 本来钟未凌入过一次冥河,他去做这件事比较合适,但是现在他有别的事,只能让谢之钦去。 而且,就算他现在没事,谢之钦也不会让他以身犯险。 所以,最终的结果依旧还是谢之钦去。 “直接进入冥河……”闻若骞犹豫道,“就算是谢仙师,想要完全把里面的人杀光,应该也有困难。” 钟未凌:“那也要去。” “殿下真的放心吗?”闻若骞不解道。 “如今能够安然无损的进入冥河的人,只有本座和他,本座无法去,就只剩他一个,不放心也没办法,而且,他进入冥河,比本座胜算更大。”钟未凌确实很强,但是不得不承认,谢之钦的灵力修为远超他。 闻若骞沉默片刻后:“属下遵命。” “不过,”闻若骞顿了顿,道,“殿下此行,也多小心。” 钟未凌嗯了声,再次叮嘱自己不在,魔界一切事宜都听谢之钦的之后,便用秋水剑和陆晚命魂石凝结的晶石打开了通往无情阶的通道。 与此同时,东南沿海,闻若骞将钟未凌所言原话转述给了谢之钦。 闻若骞把催动天魔真元复制能力的卷轴放到谢之钦面前,见谢之钦一动不动,皱眉道:“谢仙师,你怎么了?” 谢之钦掐了掐眉心,冷声道:“没事。” 声音有点哑。 闻若骞嗯了声,转身之际,突然又停下脚步,忍不住说道:“谢仙师,您与魔君的事是私事,我本不该僭越插手,但是,魔君的安危又是我们整个魔族之事,所以,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提醒一下谢仙师比较好。” “我知道谢仙师对我们殿下的心思,也相信一旦冥河口开,谢仙师一定会尽全力完成殿下的安排,阻挡冥河那些东西涌入现世,但是,”闻若骞认真道,“谢仙师现在体内有殿下的一半真元,相当于与殿下生死与共,如果谢仙师出了事,殿下也会陨落,所以,如果谢仙师撑不下去,或者发现无法阻止后,请即刻收手,千万不要硬撑,就当是为了殿下考虑。” 谢之钦虽然应下,但是闻若骞能看出来,他情绪不高。 闻若骞猜谢之钦应该是没想到钟未凌当初是用一半天魔真元救的他,所以才会如此。毕竟这相当于是钟未凌把自己的命分给了他一半,若不是眼下需要谢之钦进入冥河,只怕钟未凌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 与此同时,仙鬼魔三道之人都在陆陆续续往东南沿海赶。 沿途鬼雾弥漫,魔鹫长鸣不止,无数道仙剑光芒从夜空划过,朝东南方向流逝。 沿海岸边,风迹看着已经在海面上守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谢之钦,皱眉:“就算他修为高,但因为炸毁裂缝之事,连续奔波了这么多天,身体也会吃不消,总这么下去,实在是有些担心他。” 闻若骞抱臂走到风迹身边,淡淡道:“因为冥河之气,从昨日开始,能守在海面上空,且不受影响的就只剩下谢仙师一个了,就算担心,想换也换不了啊。” 风迹沉默了会儿:“钟未凌去哪了?从前天就没见他人影。” 闻若骞:“去别处取东西去了。” 刚说完,一名魔族长老便不太爽道:“如此紧要关头,殿下却忙别的事,着实有些不妥。” 魔族一向如此,虽然行动上唯钟未凌马首是瞻,但私底下该抱怨还是会抱怨。 而且,从魔族众人的角度来说,钟未凌此刻确实算是公私不分。 闻若骞失笑:“古长老,你怕不是搞错了什么,殿下此行确实是为了私事,可是,如果这件事不去做,后果可不只是影响殿下一个人。” 其实,之前刚知道钟未凌这几日要离开时,闻若骞心里也有过不满。 钟未凌和谢之钦是道侣,可是,钟未凌也是魔君,他要对整个魔族负责。 但是,自从蒋燃说漏嘴,把钟未凌被谢之钦软禁的事说出来后,闻若骞巴不得钟未凌赶紧去。 其实他也发现谢之钦这段时间很反常,但万万没想到,能反常到连自己道侣甚至是孩子都不认的地步,不分场合的发脾气,甚至软禁钟未凌,这绝对是十分严重了。 如果相同的情况在这几日上演,就算闻若骞和所有魔族长老加在一起,也不是谢之钦对手。 外面被心魔搞的乱七八糟,谢之钦若是再整幺蛾子,他们就算不被心魔灭掉,也会被谢之钦动手弄死。 故而,虽然钟未凌此行名义是为了谢之钦,但若是不去,后果会波及整个修真界。 但是,碍于谢之钦软禁钟未凌一事有些敏感,不适合说出来,闻若骞不能多做解释,只是再三强调:“我们跟了殿下那么多年,当年仙魔大战,哪次殿下不是冲在最前面?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殿下此举绝对是深思熟虑之后所做出的决定。” 那名长老还要说什么,但是刚张口,远处的海面上便迸发出一道剧烈的光,迅速朝周围波及开来。 与此同时,所有警戒结界全部自动张开。 “出事了。”闻若骞拂手化出佩剑,一声口哨吹出,原本在天空盘旋的魔鹫迅速从四方聚拢。 便在此时,远处的海岸线弹出一道血红色的光,光芒形成一个罩子,盖在海水上,并迅速扩大。 但红色光罩没波及多远,就被一道凭空砸下的雪色剑光挡住了。 便在此时,闻若骞接到了谢之钦的传音。 “冥河之路已开,东西已经进入海底,心魔出来之后,你们拖住他,我届时便会按照计划,进入冥河。” “知道了,谢仙师你也多加小心。”闻若骞说完,将指令传音给所有人,做好安排之后,扭头冲风迹笑道:“风掌门,小殿下的满月酒还没摆,你这把老骨头可别先死了。” “你他妈说谁老?”风迹胡子一翘,怒道。 但还没等他说完,闻若骞已经掐诀跃至一只魔鹫背上,朝那团被谢之钦克制的红光飞去。 月光被三道混杂的灵力气息遮盖,海水如烧开了一般,不停的翻滚,无数身形丑陋的东西从海水之下露了出来。 “师尊,那些到底是什么?”澹台远看着蹚着海水朝这边奔来的怪物,震惊道,“不是说冥河里面都是些堕仙和堕魔么,这些东西不太像啊。” “进入冥河的时候,是堕仙与堕魔,但是现在已经全是心魔傀儡了,他们如今的模样早不是他们原本的样貌,已经因为内心阴暗之处被心魔放大而变的畸形,这便是所谓的相由心生,风掌门,你们云都连这个都不教的吗?”黎阙调侃完风迹,甩手展扇,身形一掠,直接从风迹身边擦了过去,与此同时,数百丈之外的数十只怪物的胸口出现了许多凸起,并在瞬间,黑色的晶锥穿透皮肤直接洞穿了那些怪物的身体。 “这难道就是魔族那个失传已久的隔空咒术?好厉害!”澹台远刚赞叹完,后脑勺就被风迹抽了一下。 “厉害什么,我们云都的隔空术不比他们差。”风迹瞪了远处的黎阙,佩剑出窍,提剑腾空的瞬间,海面上空张开了一个半透明的棋盘法阵,随着风迹招式引动,棋盘上的棋子接连爆炸,而棋子下方所对应的怪物也同时自爆而亡。 与此同时,海水中央笼罩的红雾之中,双剑碰撞,并在瞬间弹开。 心魔挽了个剑花,勾舌舔掉嘴角的血渍:“谢之钦,你的招数已经对我无效了,还要继续吗?” “无效?”谢之钦右手执剑,冷声道,“所以你嘴角流出来的不是血,是口水吗?” “虽然如今的你跟我记忆中的大相径庭,但是,依旧是这么让人讨厌啊。”心魔阴恻恻一笑,“钟未凌呢?这么久不见,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想他。” 话没说完,谢之钦的剑直接刺了过去,出招速度太快,心魔无法躲避,只能接招,两方极强的灵力碰撞,余威波及之处,所有人的脚下都晃了下。 就在此时,一股迷人的香气涌入了红雾,红雾之中,缓缓落下一道人影。 那人背对着心魔,红雾逐渐散去,雪白的脚踝和轻纱包裹的身体露了出来。 谢之钦看见闻若骞那张脸时,嘴角抽抽了一下,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谢之钦便掐诀走了。 心魔看着逐渐转过身的人影,皱眉:“你是谁?” “你说呢?”娇俏的声音闻若骞口中传出,闻若骞压住内心的恶心,完全转过身,雪白的皮肤上,红纱脱了一半,身体几乎全部裸露了出来。 心魔:“……” “你耍我?”心魔咬牙道。 “没耍你。”闻若骞缓步朝心魔走过去,软玉一般的腿在轻纱之中若隐若现,“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忘了一件事。” 闻若骞雌雄莫辨的声音像毒|药一样,在红雾之中回荡:“在魔族,虽然能克制心魔的只有天魔血脉,但是,还有一种上古魔族跟心魔有相似的能力,只是这种魔族数万年没出现过返祖后代,你应该忘记了。” 话音刚落,四周的香气更加浓郁,闻若骞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心魔身边,雪白的手臂缠到心魔腰间,温软的体温传到了心魔身上,娇声道:“是魅魔啊。” 心魔皱眉,默念之时,数道魔针凝聚,从闻若骞身后刺来:“你返祖了?” 闻若骞闪身错开,临了还在心魔身前摸了一把,雪白的指尖尤其勾人。 “很意外吧,除了殿下,没人知道这件事。”因为真的很丢脸。虽然男魅魔不多见,一直是个很尴尬的存在,但是,毕竟是母亲留下来的血脉之力,闻若骞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返祖这件事,他一直不能接受。 返祖魅魔和心魔在能力上很相近。 心魔是化用人心黑暗,并去对其进行放大。魅魔则是激发人心的淫|欲,淫|欲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人心中不可说的角落之一,但是,心魔只能将其放大到一定程度,可是返祖魅魔却可以将其放大到极致,甚至从内心同化对方。 虽然正面打,闻若骞肯定不是心魔的对手,但是用返祖能力困住心魔一段时间,坚持到钟未凌回来,他自认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一个直男,几乎□□的去勾引另外一个男人,就算不是真的上床,他心里也不太能接受。 但是,为了钟未凌,为了魔族,这次也由不得他拒绝了。 只求心魔死的时候,能让他补最后一刀。 虽然闻若骞的身份意料之外,但心魔还是很快便平静下来:“就算你返祖,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如果你能教会钟未凌怎么勾引我的话,我说不定能放你一条生路。” 说着,心魔啧了一声:“说实话,你们殿下那副皮相,当真让我念念不忘。” 闻若骞虽然也很厌恶心魔的话,但是没那么容易被激怒,闻言只是轻笑了声,一时间,红雾之内的香气再次加重,愈发浓郁…… 离开红雾之后,谢之钦便按照原计划进入了冥河。 冥河通道口,谢之钦的秋昙银剑变化成一个结界,从内部暂时封住了通道口。 冥河路上,原本无数朝这边奔来的畸形人停下脚步。 谢之钦催动体内的天魔真元,强行打断了还在冥河之中不断蔓延的心魔引。 心魔引是心魔的咒术,但是一旦种下,就会像瘟疫一样,开始大肆传播。 而每感染一个人,就会给心魔提供新的力量来源。 打断心魔引之后,心魔引便会被暂时抑制,无法蔓延,但是必须在三日之内,杀光所有被心魔引控制人,哪怕是剩下一个,最后都会作为种子,重新开始蔓延,届时别说是一半的天魔真元,就算是完整的天魔真元,也无法再次将其打断,而且蔓延速度会呈之前的数倍增长。 来的时候,谢之钦已经跟黎阙和风迹等人叮嘱过,三日之内,必须杀光所有从冥河跑出去的怪物。 而里面这些没来得及出去的,谢之钦也必须在三日之内,全部抹杀干净。 谢之钦冷眼看着眼前那些早就辨不清人形的怪物,右手虚空一攥,一把黑色长剑自动凝结而成。 冥河之力对鬼界血脉有先天的压制作用,但是,因为谢之钦的体质是返祖体质,冥河之力对他的压制削弱的只剩下原本的十分之一。 而且,谢之钦身上故意放出的纯正仙门之力,不仅抵消了这部分削弱,甚至还增大了招式的杀伤力。 不过,也正因此,他的出现对那些怪物的刺激也变得更大了。 原本还能看出个人形的怪物在片刻的愣怔之后,浑身肌肉开始抽搐,并且发出嘎嘎的骨骼碰撞声响。 不少怪物的手臂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粗壮,甚至盘错生出许多奇怪的魔纹。 因为被心魔所控制,这些人早就失去了意识,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甚至无法再说话,张口全是一些从嗓子中爆破出的咆哮。 谢之钦不适的皱了皱眉,没再多看他们变异,直接提剑冲了上去。 冥河之中,不少都是因为修行进阶时没有避开过天劫所以才被打入这里,但是,能到避不开天劫这一步的话,修为已然不低,再加上被心魔刺激,全成了一些不要命的怪物,饶是谢之钦修为高,但也多少有些吃力。 这边,三千无情阶上。 钟未凌撕开自己的里衣,用布条缠住了自己手臂上被天雷劈出的伤口。 就像陆晚所言,这是借用陆晚的命魂石和佩剑蒙蔽天道所开出的路,否则,单凭钟未凌魔族的身份,根本无法进入这里。 当年陆晚只等了前两千阶,剩下的这一千无情阶,钟未凌只能一步一步走上去,不能用灵力,否则就会被无情阶视为异类,直接弹出去。 届时就功亏一篑了。 钟未凌不敢开随身空间,故而只能把伤口潦草包扎。 忍一忍,只剩下三百级了。 都说大道无情,无情道一直是修真界地位最高的修行之路,但是这么多年,能有所成就者,少之又少,因为生而为人,生来就要被七情六欲所困扰。 没人能做到真正的无情。 世事无常,红尘万千,总有能令其心生波澜的人,或者物。 哪怕是奉行清规戒律的佛门,也只是追求六根清净,而不是无情。 虽然不能用法术,但是钟未凌的天魔真元可以复制一切东西的气息,他进来之后,就让自己的气息与无情阶保持一致,原以为这样可以完全避开天雷攻击。 但是,时不时还是会出现异常。 钟未凌一边包扎伤口,心中一边不免担心谢之钦。 天魔真元的隐匿能力出现紊乱,最大的可能就是谢之钦体内那一半真元受到了极大的波动,所以才引得钟未凌这边也出现异常。 也不知道谢之钦怎么样了……钟未凌抬头看了眼倾斜而上的玉石台阶,不敢再歇息,重新起身,跪在了前方的那级台阶上。 三步一跪,九步一叩首。 陆晚说,必须要心诚,否则无情阶越往前阻力越大,过不了几阶,阻力便会大的再难前进。 可钟未凌已经很努力了,最后的一百级还是步履维艰,眼前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身体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排斥着。 最后一百级,钟未凌是一步一叩首,硬生生叩上去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个天魔,会这么卑躬屈膝的给仙门大道磕这么多头,他这辈子都没磕过这么多。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让他们仙门出身谢之钦面壁次数太多,这所谓的无情阶是不是故意给谢之钦报仇的。 眼见快到顶的时候,钟未凌觉得自己整个头都是晕的。 额头的血擦了一次又一次,但还是在不停的往外渗。 “谢之钦,等本座拿到东西出去,你特么至少给本座跪三天床头!”钟未凌登上最后一级台阶,躬身跪下,重重的叩响了最后一个头。 与此同时,无情阶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高耸的光柱,随之,一块雪白的石头缓缓从光柱中浮出。 钟未凌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取过了那块无情道之人的升仙石…… 离开无情阶之后,钟未凌立刻赶去东南沿海。 被鲜血染红的海水之上,凝聚了整整两日的红雾逐渐散去。 弥散在红雾中的香气逐渐凝缩成一个人影,从高空坠了下来。 黎阙旋扇杀掉最后一只怪物,正要飞身去接,一道赤红色的身影抢先一步,直接裹住了闻若骞。 钟未凌看着怀里衣不蔽体的闻若骞,皱眉:“不是说好只动用一半返祖能力么,怎么穿成这样?” 说着,钟未凌脱掉外袍,裹住了虚弱的闻若骞。 闻若骞的声音恢复常态:“原本是怕困不住心魔那么久,才如此的,但是没想到,他这次从冥河那些怪物身上得到的能力太强,就算是强行把血脉逼到完全返祖,也只撑了两日。” 说完,闻若骞就虚弱的昏了过去。 钟未凌把闻若骞交给黎阙:“照顾好他,然后通知其他人,仙门金丹修为以下,鬼界所有非杀戮道之人,还有魔族所有长老级别以下的,全部后撤。” 话音刚落,背后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一道阴诡的声音。 “没想到一从迷阵出来,就看到你,真是巧。”心魔被闻若骞的阵法困了两天,此刻出来,原本就带着气,看见钟未凌之后,一股极其邪恶的念头涌了上来,“钟未凌,我决定不杀你了。” 钟未凌转身挡在黎阙身前,小声让其先走。 心魔咬牙道:“我要把你的天魔真元捏碎,然后让你试试我在那个阵法中看到的东西,一定很刺激。” “你不是不喜欢男人么,确定是刺激,不是恶心?”说着,钟未凌拂手化出无端剑。 原本拿到升仙石,钟未凌很开心,但是看见闻若骞虚弱成那副样子,钟未凌瞬间变得很没有耐心。 话落之时,无端剑劈砍出的剑光已经到了心魔面前。 心魔的实力太强,风迹等人不管是轮流上,还是一起上,都不太能有利。 “天魔是魔族之首,能吸收各种魔族的能力,本尊记得你们魔族是不是有个什么血阵?”风迹问宿央,“就是能整合他人灵力的那种?” 宿央想了想:“确实是有,不过那个血阵需要至少百人才能开,而且对修为要求很高,如今在此地的魔族之中,满足条件的只有半数,无法开阵。” 风迹烦躁道:“那我们仙门还有鬼界之人加上,总该有百人了吧?” 宿央一愣:“你的意思是,你们来补位?” 远处,钟未凌虽然血脉上克制心魔,但是正如闻若骞所言,心魔这次的实力提升太大,钟未凌就算凭借血脉之力不至于过于下风,但也完全不占上风。 风迹急道:“没错,我们来补!” “冥河之中,谢之钦情况未卜,我们不能把责任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我么又不是废物!”风迹道,“仙门之人强开魔族阵法,确实会受到反噬,但是眼下心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放任下去,仙门跟魔族的下场不会有什么差别,而且,如果谢之钦没有及时出来,你难不成要钟未凌也像史上那些魔君一样,与心魔同归于尽吗?” 因为实力压制,他们插不上手,上了也只是白送,只能看着钟未凌与心魔生死相搏。 而且,若不是钟未凌是天魔血脉,还能硬撑一段时间,就这数息的功夫,足够心魔捏死他们在场的所有人。 风迹当年选择修行,就是为了锄奸扶弱,守卫大道,可现在却让他在别人背后当个无能的缩头乌龟,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宿央皱眉:“我没意见,我也相信风掌门是真心想帮我们魔君,可是我不能相信别人。” “血阵一旦发动,殿下是可以融合我们的力量,但是,如果阵法催动的过程中,有人动手脚,或者若是有幸击杀心魔,那在击杀之后,有人直接反手通过阵法对殿下下手,那殿下的安危便难以保障,”宿央拱手道,“请恕宿央难以赞成。” 蒋燃上前道:“我鬼界之人可以保证,不会反水。” 风迹攥紧拳:“我仙门之人也可以。” 蒋燃将信将疑的看着风迹:“你们云都我倒是相信,毕竟若是你们的人对钟未凌下手,不用我们动手,谢之钦就能直接屠了你们。但是仙门门派自治,其他仙门,风掌门怎么替他们担保?” 一旁的澹台远小声提议道:“小师叔之前研究过一个精神阵法,专门用来牵制他人精神的,启动阵法时,所有人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注入阵法之中,并说出自己接下来规定时间想要做的事,除非时间截止,或者施术人主动解除阵法,否则一旦有杂念,便会被抹杀。我刚好学会了点,那个兴许可以保证。” 风迹皱眉:“这不是谢之钦防止你们训练分心的时候用的小法术么,不是说顶多让人头疼几天,怎么有杂念还会被抹杀?” 澹台远小声道:“小师叔说,您一直教导他,虽然有些阵法设计之初不是用来杀人,可是如果当你想杀一个人的时候,学过的阵法都没一点用,那就是学了个棒槌。” 风迹:“……” 澹台远的阵法,虽然没谢之钦那么强,不能直接把人抹杀,但是把人变成傻子还是可以的。 而且这个阵法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参与血阵的人不会反水,变成傻子这种后果已经足够有威慑力了。 与此同时,这边,钟未凌一直试图想将心魔往冥河裂缝中引。 钟未凌还有一半天魔真元,能够抵御冥河之气,而心魔不同。 心魔虽然能通过心魔引隔空控制冥河内部,但是,他终究不是冥河之人,也无法复制冥河死气,再加上谢之钦已经在冥河之内暂时封住了心魔引,此刻心魔若是被拽进冥河之中,能力绝对会受到压制,到时候杀他就会方便一些。 但是,他不是心魔的对手,几番尝试都没能成功。 而且,心魔好像看出了他的意图,想要故意引诱已经行不通了。 此刻,海岸之上,血阵需要的百余人已经集结完毕,所有人通过澹台远的阵法之后,开始准备布阵。 血阵虽然布置的要求很高,但是布阵的法决却相对简单。 很快,阵法便布置妥当,阵法开启的瞬间,因为能力连通的缘故,无论是魔是仙还是鬼界之人,都感受到了一阵极其难熬的痛苦。 但与此同时,血阵凝结的灵力涌向钟未凌,察觉体内灵力开始暴增时,钟未凌有那么瞬间的错愕。 余光瞥见海岸上的阵法后,方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是,虽然有了这些灵力增幅,他依旧无法当场杀了心魔。 不过,把心魔强行拉进冥河已经足够了。 钟未凌凝聚浑身的灵力,融合着天魔真元,调转身位,在心魔背对裂缝的一瞬间,猛地打出一击,心魔想防备,但是已经晚了。 钟未凌强行带着心魔进入了冥河缝隙。 进入缝隙之后,因为冥河死气的缘故,原本施加在钟未凌身上的血阵瞬间隔断。 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心魔坠入冥河水中时,浑身皮肤被瞬间灼伤,惨叫声惊飞了一旁的冥河鸟。 但是,饶是心魔的实力因为进入冥河被削弱,但也在钟未凌之上,心魔带着一身冥河水凝聚灵力朝钟未凌反击时,钟未凌正欲出招,却被一道雪白剑光挡住。 一身黑衣的谢之钦站在钟未凌身前时,钟未凌抹掉嘴角的血,松了口气。 因为天魔真元的缘故,谢之钦的灵力几乎保持原状,甚至还小有增幅,对上此刻的心魔,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心魔捂着被谢之钦戳瞎的双眼,咬牙愤恨道:“我就说为什么一出阵法没有见到你,原来你在这里等着。” “但是谢之钦。”心魔双腿被谢之钦斩断,他靠在石头上,狂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天了吧,就算你有天魔真元,但你毕竟是……” 话没说完,黑色的锐利剑光直接贯穿了心魔心脏,片刻后,因为人性黑暗而凝聚的心魔重新化为了虚无,归入黑暗。 钟未凌和谢之钦从冥河出来时,原本被染成黑红色的海水杂色褪去,重新变为正常的颜色。 心魔死后,钟未凌等不及出来,就立刻把升仙石浓缩成的药丸喂给了谢之钦。 唇瓣夹着药丸送进谢之钦口中后,钟未凌在谢之钦嘴角又亲了一下,温声道:“谢蠢蠢。” 回来吧。 升仙石见效很快,虽然谢之钦服用之后,头疼了很长一会儿,但是,再缓过神时,叫的第一声是“阿凌”。 钟未凌挑眉道:“你终于知道本座是谁了。” 原本还想再逗逗谢之钦,但是冥河这地方不太合适,而且因为心魔死去,冥河被强行开辟出的通道在不断缩小,还是先出去为好。 “本座的脚被心魔打伤了,疼,你背本座吧。”钟未凌故意说道,谢之钦温柔笑了笑,刚要说好,整个人却倒了下去…… 第117章 谢蠢蠢 片刻后。 看着钟未凌背着谢之钦从海水中出来, 脸色苍白,原本守在海岸上的风迹连忙走了过去:“谢之钦怎么了?” “不知道。”钟未凌脸色苍白,嘴唇微颤, 急道:“沈棠呢?” “这儿!”沈棠跑来,钟未凌把谢之钦放到地上, 颤声催促道:“你快给他看看,他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没了意识, 我怎么叫他也叫不醒。” “魔君稍安。”沈棠飞快安抚了句, 指尖旋即凝聚灵力,贴在了谢之钦手腕上。 “他刚跟升仙石融合没多久,就成了这副样子。”钟未凌半跪在地上,抓着谢之钦的另一只手, 担心道,“难道是升仙石对鬼界学勉反噬?” 如果是这样, 那自己岂不是……不对,钟未凌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对,如果升仙石会对鬼界血脉反噬的话,陆晚一开始应该就会告诉自己。 但万一是陆晚也不知道会有反噬呢? “升仙石, 那是什么东西?”沈棠皱眉问。 此刻也没必要再瞒, 钟未凌将谢之钦与谢宴交易,以及升仙石之事简要告诉了沈棠。 沈棠愕然, 毕竟对于仙门来说,升仙石这种东西不可能会在现世出现。 沈棠深吸了口气,回过神,解释道:“应该不是升仙石。” “虽然师弟血脉有异, 但是因为体质变化的缘故,乃是两道双生。”虽然钟未凌此刻很急,但是也并未将谢之钦是鬼界之人的事说出来,沈棠也故意一句带过,“所以,升仙石对他不会有影响。” 钟未凌不明白道:“那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沈棠脸色沉重道:“冒昧问一句,天魔真元能供人在冥河之中撑过多久?” 钟未凌道:“视修者修为而定,按照谢之钦的修为,撑过五天不是问题。” 不过,沈棠这么问,钟未凌心沉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沈棠道:“冥河水中的死气,能够反噬现世万物,他的根基被反噬了。” 钟未凌:“可是他体内有天魔真元,不可能被死气侵蚀。” 沈棠:“被侵蚀的只有血脉根基,我怀疑是之前压制情绪的咒术缘故,冥河死气天生敌对他的血脉,虽然因为天魔真元在,再加上他的特殊体质,一开始并体现不出来,但是时间一久,随着天魔真元的伪装松动,那个咒术就会把他变成靶子。” “那现在怎么办?”一旦被反噬,如果不能及时控制住,反噬会继续加深,直到人死为止。钟未凌急道,“肯定有阻止反噬的方法的。” 沈棠道:“魔君稍安勿躁,因为升仙石的缘故,化去了咒术上的血脉之气,也算是及时止损,等到精神恢复,就可以了。” 听见沈棠说这句话,钟未凌才松了口气:“那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沈棠沉默片刻后,认真道:“不知道。” 钟未凌:“……” 直到将整个东南沿海清理完毕,周遭气氛都十分凝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那就是有一定的几率是永远不会醒。 “你们在这里收尾,本座先带他回去。”钟未凌对黎阙说完,就带着谢之钦回掩月山了。 沈棠说,多泡泡灵泉兴许能帮助谢之钦恢复,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钟未凌天天带着谢之钦去泡温泉。 一直到半月之后。 钟未凌起床后,帮谢之钦擦脸,穿衣。 谢圆圆躺在一旁的小摇篮里,吮着软粉色的小手指,睁大眼看着忙前忙后的钟未凌,时不时嘻嘻两声。 第三次笑的时候,钟未凌把打湿的布巾直接盖在谢之钦脸上,抱胸走到摇篮边,凶巴巴看着摇篮里的小圆圆:“你还笑?你爹我都快累死了!比隔壁村子里的驴都累,你还笑!你怎么跟你谢爹爹一样没良心?” 钟未凌说着,伸手点了下谢圆圆的小鼻子。 别人家的小孩儿,被这么一凶,至少要哆嗦一下,而且谢圆圆毕竟是谢之钦的儿子,好歹怂这点要随一下谢之钦的,但是不管钟未凌怎么凶,谢圆圆依旧咯咯的笑。 钟未凌去捏他脸的时候,他侧过头,直接吮住了钟未凌的手指。 “别吃,脏。”钟未凌感觉把手抽出来,冲谢圆圆道,“你怎么跟你谢爹爹一个德行?” 手指从嘴里抽走之后,小圆圆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哼唧什么。 但是,从小圆圆这开朗到令人发指,除了饿了,尿了和刚出生那一声哭之外,就没哭过一声,而且,可怕的是,时不时就会傻笑。 要不是自己亲儿子,钟未凌都怀疑这娃是不是傻。 把小圆圆交给黎阙带之后,钟未凌便带着谢之钦又去泡温泉了。 之前,谢之钦泡的时候,钟未凌也会跟着他一起泡,但是,连着泡了半个月,钟未凌感觉自己都快泡发了。 他把谢之钦放进温泉里,一边在旁边喝酒等时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钟未凌刚扭头换了壶酒,突然听见一声扑通。 钟未凌:“?”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水里了。 谢之钦已经被自己固定住了,应该不是他……钟未凌扭头看见水面吹出的泡泡,连忙放下酒壶,跑了过去。 什么鬼! 钟未凌顾不得那么多,跳下水刚把谢之钦捞出来,就听见一阵狂咳。 谢之钦赤|裸上身,狂咳不止,眼尾激出了一抹赤红。 钟未凌看着头发湿漉漉的谢之钦,半晌没回过神。 谢之钦终于缓过劲,刚抬眼,脖子一下子被钟未凌勾住了。 钟未凌整个人挂到了他身上。 谢之钦被勒的喘不过气,艰难道:“阿凌,你……” 还没说完,就被钟未凌打断了:“别动,让我先抱一会儿。” 还没说完,钟未凌感觉身下骤然失重,直接把谢之钦砸在了地上。 谢之钦后背猛地撞击,喉头一股腥甜。 钟未凌连忙起身,把谢之钦从水里扶起来,担心道:“谢之钦,你没事吧?” 谢之钦抹掉脸上的水,委屈道:“我没事,我刚才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没什么力气,快站不住了。” 钟未凌:“……” 钟未凌一直觉得,谢之钦醒来之后,一定是一个很温馨很感人的画面,但是……鬼知道特么竟然是这么沙雕的情况。 “我、我不是故意的。”钟未凌第一次这么窘。 谢之钦左手摸着后脖颈,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别、别这么说。” “?”钟未凌懵逼,“不说就是了,你脸红什么?” 谢之钦双耳赤红道:“你、你的衣带散了,衣服也湿了,要不要先出去换一下?” 说这句话时,谢之钦一直不敢直视钟未凌。 钟未凌懵然垂眼,看见自己敞开的胸口和湿透贴在身上的衣服,嘴角忍不住一抽:“不愧是你,谢蠢蠢。” 钟未凌刚转身,一只手直接勾住了自己的腰,尔后脚下一轻,整个人被谢之钦抱了起来。 谢之钦身上很烫,钟未凌抱住他的脖子,皱眉:“你不是害羞么,还抱我作甚。” 谢之钦小声道:“我不是害羞,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钟未凌:“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而且,你不是没力气么。”钟未凌挑眉好奇道。 谢之钦结巴道:“刚才恢复了点,抱你还是够的。” 说着,谢之钦抱着钟未凌上了岸,两人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门,突然被谢之钦拉了回来。 “你又做什么?”钟未凌皱眉不解道。 谢之钦强定心神,小心翼翼的低头吻了下钟未凌的眼角:“宝宝呢?” “你还记得孩子啊,你一口一个别人家的儿子,我还以为你醒来会忘记这茬。”钟未凌以为他想去看圆圆,“圆圆黎阙正带着,去看看?” 谢之钦:“此事不急。” 钟未凌不解:“不急你问我他在哪作甚?” 莫名其妙,奇奇怪怪。 谢之钦小声道:“我的意思是你之前答应我,等一切了解,补偿我的,现在应该算什么都了结了吧,所以,今晚可以补偿吗?” 钟未凌傻眼:“我什么时候说补偿你了?” 谢之钦认真道:“你经常忘事,但我记得你应该这么答应过我。” 钟未凌:“……” “可以吗?”谢之钦虽然抱着钟未凌,但依旧保持着让钟未凌无语的绅士手。 钟未凌寻思着你但凡多摸我几下,撩拨我几下,就算没这么答应过,我也会假装真的答应过。 脑子涩的往外溢,人却跟个木头似的。 钟未凌无奈叹了口气:“圆圆晚上跟我们一间房,做这些不合适。” 谢之钦:“可以先让别人看他一会儿。” 钟未凌:“那是你儿子,你能不能稍微把他当成儿子一下?” 谢之钦皱眉:“我没不把他当儿子。” 看着谢之钦委屈到不行的表情,钟未凌忍不住笑道:“知道了,答应你就是了。” 虽然之前钟未凌就觉得谢之钦这样挺可爱的,可是经过之前那个冷到让人烦闷的谢之钦折磨后,钟未凌愈发觉得,他真的完全被这样的谢之钦吃的死死的。 不过,虽然谢之钦不太喜欢钟未凌和圆圆相处,但是,毕竟是他儿子。 黄昏的时候,谢之钦抱着圆圆,头发被谢圆圆抓在手里,一直拽,依旧温柔哄道:“圆圆乖,松开手,好不好?” 但是,哄了半天,一点用都没。 钟未凌喂给谢之钦一颗葡萄:“直接掰开他手不就行了。” “没事,师兄说小孩子都是要哄的,太强硬会吓到他。”谢之钦刚说完,头发连着头皮,一阵剧痛。 谢圆圆噘着嘴,像是拔河一样,死死拽着谢之钦的头发,嘴巴噘着噘着,呜拉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谢之钦赶紧去哄,还没说完,钟未凌就把小圆圆的手掰开了。 简单粗暴。 谢之钦:“阿凌,你别这么凶,他要被吓到了。” “他胆儿肥着呢,”钟未凌捏了捏谢圆圆被眼泪打湿的脸,凶道,“别哭了,哭什么哭,你都快把你爹抓秃了还有脸哭?” 谢之钦刚要让钟未凌小点声,谢圆圆的哭声戛然而止。 眼珠子转了一圈,别脸埋在了小包裹里。 谢之钦:“……” 钟未凌挑眉:“你看,这家伙也不知道随谁,才半个月,都快成人精了。” 与此同时,院中的樱花随风飘入了窗内,晕开一阵淡淡的香气。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笑道:“天色不早了,把他送走吧。” 谢之钦眼睛睁大,开心的嗯了声,匆匆抱着谢圆圆去找黎阙了。 一盏茶后,黎阙抱着被抛弃的谢圆圆,满脸懵逼。 …… 正文完。